扎布苏一脸“您可别来了”的肉痛,但还是在他的杯子上磕了一下,道:“敬陛下的包容。”
谢如琢回敬:“敬天下太平。”
午后谢如琢又与沈辞四处瞎逛了一圈,扎布苏答应他们明天早上派人送他们回沧州,可以回大虞的喜悦溢于言表,虽然牛羊肉挺好吃,但他还是很想吃除青菜以外的素菜。
谢如琢问沈辞早上去军营里转过后怎么样,沈辞回道:“其实我一直觉得北狄人的作战方式很值得借鉴,只是需要和他们一样长于箭术,但射箭一直不是我们的骑兵主要训练的内容,也就不是长处。”
“太祖皇帝的三千营就是收编的北狄骑兵,当初是三大营最骁勇的骑兵,长于箭术,只是后来渐渐地又都转为了和五军营一样以用刀枪为主。”谢如琢和他在一些事上极有默契,闻言便明白了,“现在三大营初具规模,神机营的火器只要有钱就能一直供应不断,保有战力,三千营都是北疆调来的骑兵,战力自然是比五军营强,经验也更丰富,但似乎优势还不够明显,或许我们可以再改变一下思路,把三千营往北狄骑兵的方向训练,人数少而精,其余的都编入五军营,也算是提高五军营的战力。”
沈辞点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但是北狄人作战除了长于骑射,还有很多可以借鉴的地方,但我没有怎么和他们在战场上相遇过,了解并不深。目前三大营的军官里也没有人能这么熟悉北狄骑兵的作战方式,除非去北疆调一个来,但不太可能。”
“其实现在朝中的一个困境就是缺少能独当一面的武将,三大营里,岳亭川已经熟悉了五军营,我肯定不会动他的。吴显英在三千营只能算马马虎虎过得去,以后肯定得换。神机营其实没有能挑大梁的人,靠我当初让伴伴插进去的几个人撑着,算是直接攥在我手上,毕竟我也不放心交给别人。”谢如琢叹道,“说到底还是得取消文官提督三大营的旧例,如果让我全然信得过的人提督三大营,就不会有这种忧虑。”
沈辞安慰他:“慢慢来,这种事也不能急功近利。”
谢如琢在外面转累了,又拉着沈辞回了布尔阁,推他坐到矮榻上,而后自己圈着他的脖子坐到他腿上,两人的距离一下拉近,压低声音说话也有了别样的意味:“沈将军要给朕分忧啊,也该为朕物色培养几个能独当一面的武将。”
“是,臣知道了。”沈辞也跟着放低声音,“谨遵陛下旨意。”
两人嘴上说着正经话,手上的动作却好不正经,沈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勾开了谢如琢的腰带,手从背后撩开里衣,揉着两个腰窝,谢如琢则轻佻地捏他的下巴,在他唇上若即若离地吻了两下,道:“你多为朕分分忧,朕才好早日昭告天下娶你。”
沈辞笑道:“娶我进宫吗?”
“是啊,以后就在宫里当朕的皇后。”谢如琢又啄了下他的唇,“哪也不能去。”
沈辞用力一推,让谢如琢扑倒在自己怀里,顺势含住他的两瓣唇吮了一遍,道:“再纠正一次,是我娶你。”
“朕是皇帝!当然是朕娶你!”谢如琢气鼓鼓地去揪他的脸,“必须是我娶你!不然你以后别想进宫来找我了,我也不会出宫去见你的,我们恩断义绝。”
沈辞捉住他的手,道:“行,你娶我。”
反正在床上还是没区别。
谢如琢满意地收手,想了想,又去揪他的脸,威胁道:“还有,你以后不许再提之前我那什么的事,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故意不说,我没揍你都算好了,你要再敢提,以后别和我睡一张床。”
沈辞噗嗤一声笑出来,心想当初演戏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有一天会被揭穿,应道:“是,臣遵旨,以后肯定不会再提了。”
“你还笑!”谢如琢一说起这个就羞愤欲死,当真是想跳起来打人,“朕为什么接回谢明庭,还不是为了你!朕为什么演戏,也不都是为了你!不许笑了!”
“不笑了,不笑了。”沈辞安抚地拍他的背,“臣知道陛下都是为了臣,臣一直不说也是为了陛下,怕冒然提起惹陛下伤心,而且陛下那样做是因为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臣想让陛下知道,臣这一世真的不会离开陛下了,陛下不必这样费尽心力地留住臣,不是故意不说的,陛下别生气了。”
谢如琢听他这么说,心里又跟灌了蜜似的甜,安静地垂下长长的眼睫,脸颊飞起两片红晕,道:“我从前世开始就没想过娶妻生子,这一世不管怎么说,都会立谢明庭为太子。”
沈辞拨了下他轻颤的睫毛,道:“嗯,所以我们明天可以一起回乐州去督促太子殿下好好读书。”
由于自己接回谢明庭的心思不纯,这事一提起就会让他脸红,他决定要稍稍改变一下这样的局面,噘嘴道:“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知道谢明庭这兔崽子前世做了什么吗?我死前他控制了京城三大营,带着禁卫来逼宫!这一世我愿意接他回来,真的是全然为了你。”
“什么!”沈辞果然眉头一皱,眼神一冷,“太子逼宫?陛下和他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谢如琢面上纯熟地带上五分可怜和五分委屈:“唉,太复杂了,后来我确实有猜忌过他,但这么多年对他的好,这小兔崽子也全忘了,就因为我死前见了几个宗室子,就怀疑我要废了他的太子之位,跑来逼宫。我只活了四十七岁,最后病重在床,还要被自己养大的小崽子逼宫。沈将军,我怎么这么惨。”
沈辞丝毫没看出谢如琢眼底暗藏的笑意,前世他死前的遗憾只有沈辞而已,活了多久,被侄子逼宫,都不是什么事,早就随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了,此时他就是又想骗一骗沈将军的同情。
“陛下这一世一定会长命百岁。”沈辞心疼地吻他的眼角,“至于太子,他要是再敢做对不起陛下的事,臣亲手杀了他。”
沈辞当即在心里决定永远不再提接回太子这件事,一想起谢如琢前世受过这么大委屈就气得胃疼,也不敢惹谢如琢勾起伤心事,前世已经够痛苦了,竟然连唯一的亲人最后都背弃了自己,他越想越是酸涩不已。
谢如琢计谋得逞,心里美滋滋的,并在筹划着以后要把曾经演过的戏都给圆回来,重新在沈将军那里掰回天真纯真的形象。
而远在京城的谢明庭大概还不知道,前不久夸过他可爱讨人喜欢的沈将军已经收回了对他的喜爱,并把他列入“看你不顺眼,惹我我就打你”的名单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还是没写到回家,下章一定回家了!一写互动就露出姨母笑根本停不下来!!!
一则消息:我给小沈也约了一个q版,图在微博(@双马尾少女扶苏十七岁),因为这是在晋江签约后的第一本,对于我来说意义很大,想留一点纪念,所以完结后大概会做一对q版的吧唧,小谢就是封面上的那个,到时候应该会微博抽奖送给读者小可爱~感谢在2021-06-03 17:40:59~2021-06-04 17:33: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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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回返乐州
次日一大早, 扎布苏派了一千人送他们去沧州,自己也亲自来送别。
“让伊勒德早点退兵。”谢如琢临走前还不忘再捞点好处, “这次裴元恺不干,京城三大营几乎倾巢出动,反而更吃亏,不如回家放放羊。”
扎布苏诚实道:“陛下,有没有人跟您说过,您这样说话有一天会被人打死。”
谢如琢哼道:“我跟孙秉德他们不这样说, 把你当朋友,你该高兴。”
“好的,我很荣幸。”扎布苏敷衍点头,“希望下次见面,可以不谈钱。”
谢如琢瘦了些许,但休息了这两天面色却已不再苍白, 精神也尚可以, 闻言笑道:“朕哪能经常跑出来, 下次见面说不定是几年后了,那时候四王子可能已经是整个草原的主人。”
“陛下说不定已经回坪都了。”扎布苏也笑,“借彼此吉言。”
谢如琢摇头道:“几年后说不定我已经去江南了。”
“陛下不当皇帝了?”扎布苏疑惑, “还是说你们又要迁都?”
今日天气比昨日更好, 天青风暖,谢如琢忍不住伸了个懒腰,道:“当然是不当了, 谁爱当谁当去。”
这件事倒是没听谢如琢说过, 扎布苏似有所觉地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沈辞,恍然大悟道:“哦,陛下是打算要嫁人了。”
谢如琢:“……”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话也会被打死。”谢如琢气得磨牙, “什么嫁人!朕是皇帝,要嫁也是别人嫁!”
这个问题谢如琢每天都要和沈辞据理力争一百次,他闷笑一声,牵住谢如琢的手轻轻捏了一下,谁知谢如琢硬要在外人面前赢回面子,转头瞪着他道:“你说到底是谁嫁!”
沈辞很给面子地顺着他:“我嫁。”
扎布苏看看谢如琢,又看看沈辞,“啧”了一声,道:“难道你们的位置不是我想的那样?”
谢如琢被沈辞逗一句都要脸红,被外人提起这么难以启齿的事更是整张脸瞬间红透,心里有点不服气地想道:身为君主,我就一点都不像上面那个?
深受打击的谢如琢不想再和异族朋友探讨皇帝和他的将军谁才是上面那个的问题,拉上沈辞赶紧走向留给他们的那匹马——被风沙吓了一次,沈辞再也不敢让谢如琢单独骑一匹马。
扎布苏看破不说破,给大虞皇帝留下最后一点面子。
“送我们一程就好,别离沧州太近。”谢如琢知道扎布苏是怕他们路上碰到伊勒德的人有麻烦,才派人送他们,“万一伊勒德知道大虞的皇帝来过,岂不是害了你。”
扎布苏答应了送一程就让人回来,但对谢如琢的担忧还是宽慰道:“陛下放心,我还不至于摆不平这点事。”他上前以汉人的礼节告别,“祝陛下得偿夙愿,下回可以去江南找你。”
谢如琢回礼:“也祝四王子得偿夙愿,谢谢你的招待,还有你的钱。”
扎布苏不想再听到钱这个字了,挥手道:“慢走。”
朝阳将金光洒向了早晨从睡梦中苏醒的兀良哈部,女人们结伴拿着水壶去河边汲水,牧羊人唱着歌赶着羊走去水草丰美的地方,从军的男人三五成群去军营里操练,每一座布尔阁里都热闹了起来,飘出羊奶和红蒿茶的味道。
苍鹰长啸盘旋,引着他们策马往南走,告别苍翠的草原,奔向坚固的城郭。
谢如琢安静地窝在沈辞身前,不知是不是身前身后的画面都太过安逸美丽,他没有理由地就确信这一世他和沈辞会有很长很长的日子,他们会像现在这样一起骑马去江南,去很多他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他们会弥补前世分别的二十年,之后剩下的所有年月也都会陪在彼此身边。
所有的遗憾都会像天边的流云一样飞逝远去,留下的是无尽的期盼。
感受到谢如琢突然间握住了自己的手,沈辞问道:“怎么了?”
谢如琢摇头:“没什么,就是开心,在想以后我们是不是也是这样一起去江南。”
沈辞的唇贴在他耳边,回应道:“会比现在更开心。”
“忽然觉得回去也是件美妙的事。”谢如琢发现自己总是会有这样幼稚的想法,特别高兴的时候就想大喊一声,当然最后都不会做出来,但声音里的愉悦却掩藏不住,“早点回去才能早点督促太子读书!我们才能早点去江南!”
沈辞赞同点头:“有道理。”
远在京城闷头苦涩写文章的谢明庭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愁眉苦脸地想道:最近怎么总是打喷嚏,明明没有着凉嘛。
天黑前,扎布苏派来送他们的一千骑兵就回去了,谢如琢和沈辞没有歇息,连夜出了草原,穿过一片荒漠,还没到岩角县就碰到了三大营的军队。
沈辞意外地看着打头的人:“岳将军怎么来了?不是留在京城吗?”
岳亭川看两人没出什么事,长长舒了口气,疲惫地按按眉心,没好气道:“你真是心大,陛下失踪的消息传回来,京城全炸了,太后娘娘出面暂时主持了大局,让留守京城的兵马连夜赶来一起找人。”
濮县外的沙暴在一个时辰后就退了,期间留在城中的人久久不见皇帝那边有消息传来,而前线又有人来报起了沙暴,当即预感不妙,到了定阳海子附近时,负责断后的那支北狄骑兵还没走,他们解决了一半,剩下一半散开来逃走了。
在沙暴中心晕头转向的大军虽有伤亡,但所幸救援及时,还不算惨烈,还没来得及清点人数,士兵们发现主将的白马还在,但主将不见了,进而又反应过来一件更要命的事:陛下也不见了!
大军沿着定阳海子四处找了一圈,又到更远的荒漠去找,依旧找不到人,他们不敢担着这责任,赶忙快马加鞭派人回京城报信,给他们个主意。
京城众臣一听皇帝丢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顿时也吓得魂飞魄散,而且那地方就在北狄人的地盘附近,皇帝是什么身份,要是北狄人发现了可还得了。
朝堂上乱成一锅粥,内阁也拿不定主意,此时一直深居简出的太后竟然出了介祉宫来到崇政殿,表示在找到皇帝之前,暂时一切都听她的懿旨。
内阁虽是朝臣们的主心骨,但面对皇帝丢了这种事显然也难以主持大局,需要皇室中人来出面,太后愿意站出来也是好事,大家都没意见。
太后直言,人是必然要找的,不管是生是死都得有个定论,于是亲自下了手谕命岳亭川率留守京城的数万兵马驰援沧州,分头找人。
于是当谢如琢和沈辞二人在兀良哈部安然无恙地做客时,整个大虞都处于人心惶惶的阴影之中,三大营的将士们更是一刻也没能消息,在茫茫荒漠中找了一次又一次,还得避着点随时出没的北狄人,不敢让大虞皇帝丢了的消息传到北狄去,每个人都在急疯了和累瘫了之间挣扎。
当看到两个大活人骑着马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大家当场就想跪下了,并打算把两人好好供起来,之前在京城看个花灯丢一次,这回更是要命,在茫茫大漠里消失了踪影,每个人都觉得如果以后再听到一次“陛下丢了,还是和沈将军一起”这句话,能直接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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