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现在就已经不少了,只是邹允从来都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最近又焦头烂额的,才没有发现。
邹允那个退后的动作让肖飒心里窝了一团火,他没有再像以前一样轻声细语地和邹允解释什么,而是直接转身拿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换到了财经频道。
果然,新闻里正在关注肖震云的近况,长/枪短炮地架在医院门前守着。
肖飒被认回的事情只是在圈子里传开,还没有正式对外公布,一时留言四起,镜头正好捕捉到他带着墨镜口罩从医院里出来,身边还跟着沈笃和几个保镖。
他刻意在这个镜头按下了暂停键。
邹允震惊地看着新闻标题上大写加粗的“肖震云”三个字,也看着镜头里那个即使带着墨镜口罩也遮不住帅气的脸。
他和肖飒一张床上睡过,就算只是个背影,他也很难认错。
可……
新闻里的一切,从来都跟他是两个世界,所以即使听到周围的人议论,他都没有哪怕一瞬间怀疑过——
肖飒,和肖震云还真是一个姓。
“华尚是震云集团的全资子公司,你手上做着华尚的案子,对震云集团应该也有些了解吧?”肖飒随手把遥控器扔回沙发上,缓缓走到邹允的身前,“允哥,我爷爷已经在ICU躺了半年了,这么大的一个家族如果无后,你知道背后的每个人能分到多少吗?”
“可我爷爷找到了我,他们的计划就全都泡汤了。”
“他们都恨不得我死,你知道吗?”
他伸手想要揽住邹允颤抖的双肩,却看到邹允变得跟刚认识时一样,身体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这让他既挫败又恼火。
“如果当时不躲在这里我可能就没命了!”
“前段时间我爷爷醒了,派了人接我回去,我才安全的。你连这样都不能原谅我吗?”
邹允止不住地发抖。
三伏天里,他觉得很冷。
肖飒回来了,不止变成了有钱人家的少爷,还变得陌生了。
以前的肖飒不会这样跟他说话。
他用尽全身的勇气,才敢抬眼直直地盯着肖飒,想要在那张帅气不改的脸上找回曾经的影子,却踪迹难觅。
张了张颤抖的双唇,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最后却只能咬紧下唇才能让自己不要抖得那么明显——
他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肖飒把邹允的每一个小动作都看在眼里。
他看着邹允像是街边受伤的小动物,明明奄奄一息,却因为曾经的伤害,拒绝路人的施救,委屈地蜷起身子,悄悄舔舐伤口。
他愤怒,却也心疼。
“允哥。”他不顾邹允的闪躲,一把将人拽进怀里,尽量用以前的方式,柔声安慰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以前还助学贷款的那个户头,我已经让人把钱存了进去,贷款还清了。”
“你那个破公司欺负你,这么晚才下班,不想做就不要做了,我明天就安排一下,让你进华尚自己的设计部。”
“或者,要么别上班了。”他轻轻拍着邹允的后背安慰道:“允哥,我养你啊。”
肖飒的怀抱,明明从前那么温暖,但这一刻——
邹允觉得凉透了。
现在和他解释这么多做什么呢?
如果要说,当初为什么不说。
就算一开始觉得他不可信任,那在一起那么久,也不能说吗?
如果离开时什么都顾不上,那离开了快一个月,为什么没有想过跟他说清楚呢?
肖飒选择在一切都尘埃落定后才告诉他,因为肖飒根本就不相信他。
所以,肖飒喜欢过他吗?
他不想问。
因为就算肖飒给出肯定的答案,他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说服自己相信了。
就像现在,他也不知道肖飒什么时候会再无声无息地消失一次。
“你帮我还的贷款,是这几个月住在我家的房租、伙食费吗?”邹允的声音好像不再发抖了,他甚至不结巴,只是冷得可怕,“我算不清楚,如果你算好了,我就不找零了。”
肖飒缓缓将人松开,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邹允。
“允哥……”
邹允从来都是安静的、温顺的、隐忍的、单纯的;他没有见过这样的邹允,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更没想到,邹允会用那么大的力气,一把将他推开。
“你走!”邹允指着大门的方向,“这里是我家,你再不离开,我就报警了!”
第16章 油画
肖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邹允家的,直到身后的大门“砰”地一声关上,响动带亮了楼道里声控的路灯,他才回过神来——
自己被赶出来了。
可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之前是骗了邹允,但他自认为自己该给的理由都给了,合情合理,邹允哪来的脾气?
上次在邹允公司的后巷,他推倒刘峰时都没有这么大气。
肖飒是没谈过恋爱,别说动感情了,上/床的,暧昧的,哪怕是在学校里拉过手的都没有;可他见过的不少,沈笃就是一个。
沈笃从小跟他一起长大,从十几岁开始,身边就没断过莺莺燕燕,多到他都记不住那些小男孩的脸,只觉得每一个都长的差不多。
他亲眼见过沈笃一个情人节恨不能赶十八场约会,靠得无非是花钱。
论钱,他现在肯定是不比沈笃少;论学历,他跟沈笃是同校,他毕业的年纪还比沈笃小两岁;论脸,沈笃长了双妖孽的桃花眼,跟他根本不是一个类型,但他肯定不比沈笃差;论身材,更是他比沈笃高,腹肌都比沈笃明显。
直到楼道里的声控路灯再次熄灭,他还是呆呆地站在邹允的门外,想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咔嗒”一声,身后的大门轻轻打开,客厅里柔和的光缓缓泄了出来。
他回身,看见周允吃力地抬着一块巨大的板子,看形状像是个画框,可是用牛皮纸包住,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周允完全被那块巨大的“板子”遮挡了视线,他吃力地把东西抬出来放在门边,转身准备反手关门的功夫才看见门口的人影。
肖飒看着邹允瘦弱的身板和门边完全不成比例的大“板子”,没来由地心里一抽。
“允哥。”他尴尬地开口,“要帮忙吗?”
“扔个垃圾而已。”邹允说话时也没有看人,转身关门,拎起脚边的东西,对挡在面前的肖飒说:“麻烦让让。”
虽然不知道牛皮纸里面包着的具体是什么东西,但邹允家肖飒是熟悉的,这样造型的,除了油画,他想不出还能是别的什么。
这会挨得近了,他能看见牛皮纸外面有一些没有撕干净的双面胶,上面留下些彩带的痕迹——
邹允说这是垃圾,但搬运的动作却小心翼翼,而这件“垃圾”本身,好像还曾经被人精心包装过。
“我反正要下楼——”他稍微侧了侧身,“帮你带下去吧。”
邹允侧着身子,把手里的东西拦在两个人之间,像是在避免一切接触,经过肖飒身边时冷冷道:“不麻烦了。”
肖飒看见邹允头也不回地转身下楼,双肩那么单薄,被手里的“垃圾”挡住了视线,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摇摇欲坠的。
他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可怜瘦弱的背影,还是因为刚才背影主人拒人千里的态度。
但有一件事他可以肯定——
他还是更喜欢以前安静温顺的邹允,就像一只柔软的小动物,单纯无害,又招人怜爱。
“邹允。”他看着邹允的背影,咬紧牙关把人叫住,“什么‘垃圾’这么宝贝啊?”
邹允还是不说话,甚至连脚下的步子都没有停,他偏着头,眼神尽量错过手里的东西,仔细盯着脚下的每一步台阶。
“是之前要送我的礼物吗?”肖飒直到说出这句话,才看见邹允的背影僵了僵。
他看着邹允终于停下脚步。
邹允之前说过要送他“生日礼物”的,虽然那个生日是他信口胡编的,但看着邹允手里好像油画的东西——
他知道邹允最喜欢的东西就是油画了。
就算是沈笃那样“阅人无数”的情场老手,不是偶尔也会惹床伴不高兴吗?
他突然就“心软”了,他觉得自己可以“原谅”邹允今晚对他的所有冷漠,甚至还可以再哄哄邹允。
“允哥——”
他试图像以前一样,温和礼貌又冷静地跟邹允说话,但邹允却回过头来直接打断了他。
“你没走正好。”邹允平静地看着肖飒,“把我家的钥匙还我,省得我还要换锁,花冤枉钱。”
“邹允!”
肖飒积攒一晚的愤怒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他从来也不是邹允看到的那个被人欺负的小可怜,他从几岁开始就要学会跟一群虎狼为伍,艰难“求生”,哪里会有那么多耐心。
“你闹够了没有!”他冲过去一把攥住邹允的手腕。
邹允单手抬不动手里的东西,画框砸在他的脚面上,顺着他面前还剩下的几级台阶滚了下去。
肖飒从来不觉得自己今晚有什么错,直到这一刻,他看见邹允额头上顷刻间结出汗珠,才第一次觉得后悔了。
他呆呆地愣在原地,看见包着画框的牛皮纸被划破,里面果然露出一副油画。
画中少年穿着一身纯棉的居家服,干净柔软,捧着一本画册靠在飘窗的墙边,微微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柔和的夕阳洒在他的眼睫上,静谧又美好,
“肖飒。”邹允一把甩开肖飒的手,疼得连说话时的尾音都在发颤,“我们分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一觉睡过头了!【轻轻跪下.jpg】再爱我一次!!!QAQ
沈笃后面会有一对CP,等CP出场我再说,但这本里面不会出现副CP感情线,我要写也会在番外,或者大家喜欢的话我会另开一本。
第17章 银滩
邹允回家才看到自己的左脚的大脚趾肿起来老高,脚指甲里积满了青紫色的淤血,可怕地翻了起来。
但他刚才还能走路,说明没伤到筋骨,只要不是严重到要骨折上石膏,他就不会去医院。
还好之前给肖飒买的外伤药还有剩下,他翻出来给自己上了药,包着脚洗了个澡就匆匆睡下。
既然想好了要重新开始,他明天一早就还要早起上班,不能迟到。
生活就像是受伤的脚指甲,会淤青坏死,但只要有时间,也会脱落,长出新的,健康的指甲,继续保护下面的嫩肉。
这个过程可能漫长,可能疼痛,就像失恋一样,但早晚都会好起来的。
邹允在睡前又提醒自己一遍,不过就是失个恋而已。
朋友圈里公司的女同事不也经常发鸡汤段子吗——
谁年轻的时候还没遇上过几个渣男呢?
他不年轻了,但肖飒,是初恋。
这一夜睡得太晚了,他早起还瘸着腿,得早点出门上班,经过小区门口时见到有几个人围观,也顾不上去看看。
跟一群人凑热闹,也不是他的性格。
*
肖飒不记得自己是昨晚是怎么睡着的,他现在趴在方向盘上,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敲自己的车窗。
“哎哟,怎么这么多烟头的啦,这个抽烟是不是也会抽醉掉的呀?这样都叫不醒……”
环卫大妈敲了半天的车门也没有反应,车窗玻璃贴了膜,外面的人看不到车里的情况,但看着驾驶室外的一地烟头,她觉得车里应该是有人的。
邹允租住的房子是十几二十年前的老房子了,房东自己隔出来的小套一,这里离市中心远,住的大多是些老街坊;大家一大早出门买菜晨练,发现小区门口停着辆豪车,都停下来看两眼。
肖飒和沈笃不同,他并不喜欢那些张扬鲜艳的跑车,虽然很多老年人未必认得出这是什么车,但豪车的漆都比一般车亮,和老旧的小区以及周围灰暗的色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听见动静从方向盘上爬起来,伸了伸以及被压麻了的小臂,缓缓摇下车窗。
“你看,你看——我就说是有人的吧——”环卫大妈见状,跟身边围观的老头嘀咕了两句,然后勾下头来对肖飒说:“小伙子呀,你这个车不可以停在这里的,等下交警上班了,是要贴单子的呀!再说了——”
“你挡在这里,阿姨没有办法扫地了,你看看你这外面,脏得哟,等下领导过来检查,阿姨是要扣钱的!”
肖飒人是醒了,但脑子还有点晕,他低头看见驾驶室的窗外扔满了一地烟头才明白过来。
他点点头跟还在耳边絮叨着的环卫大妈说了声“对不起”,正想着是应该掏点钱还是赶紧把车开走时,看见人群外走过个一瘸一拐的熟悉身影。
“滴滴”两声鸣笛驱散了围观的人群,他赶紧一脚油门追了出去。
邹允习惯了低着头走路,路边的人和事都跟他没有关系,他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更何况他今天腿脚还不方便,更不可能注意到,身后有一辆车,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肖飒开车跟着邹允,这会脑中的意识才逐渐清醒,就看见邹允拐过转角,走向路边的公交站。
他远远把车停下,亲眼看着邹允上了那趟37路车——
那是邹允上班的方向。
昨晚闹成那样,邹允就跟没事儿人似的上班去了?
他气得一拳垂向面前的方向盘。
*
银滩路的酒吧一条街是观海市出了名的高消费场所。
观海市临海得名,而银滩则是地如其名,这里几家最出名的酒吧都能看到月色下如银的海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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