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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样的欲言又止让晓晓抓心挠肝的，她特别怕奶奶或者弟弟妹妹出点什么事儿，一般孤儿院里的事儿可不是小事儿，她保不准还得回去一趟处理。
“哎呀，妈，你快说啊，到底怎么了？”晓晓一下子起身，她拿着手机起身快步走到了旁边的树荫处，苏秋云看着她眼里的焦虑，怕她多想，“你还记得那个姓刘的强奸犯吗？”
这话让晓晓的身子僵住了，她怔怔的看着妈妈。
她记得。
她自然记得。
她死也不会忘记。
那是她心底无法磨灭的疤痕，已经许多年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过了。
晓晓后来回孤儿院的时候，偶尔在村子里也曾经见过他，他过的还不错，一天天的酒不离身，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他的事儿，把家里的孩子都看好了，离着他远远的，其他的，他能说会道，祖上又留下了几间房 ，出租出去，也过得还算不错，身边有几个捧臭脚的兄弟。
晓晓每次见着他，都是死死咬着唇，眼里满是将他生吞活剥的恨意。
“他妈的，晦气，***！！！”
姓刘的每次见到晓晓也是又气又怒，他可忘不了前几年被这个孩子用铁锹追着打的情景，他不惧怕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只是当时她不要命的样子真的吓坏了他。
……
苏秋云看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昨天晚上，你奶给我打电话，说上面的检查组来了，不知道为什么，说什么扫黑除恶专项啊，对这几年的很多敏感案子案卷重新梳理检查，审查的过程中，牵扯出了那姓刘的几起强奸幼女的，里面还涉及未满14岁的女孩，他属于重复犯罪，又有幼女，该被判以重刑的，可他现在却逍遥法外，闹得挺大的，牵扯出来好多地方官员……”
晓晓感觉脑袋轰轰的，心脏一下一下跳动的声音无限在耳边放大。
身子晃了晃，她都好像听不清妈妈在说什么了。
“你奶奶说……那督导组的阵势特别大，现在他已经被提起诉讼了，几个案子串联，他是跑不了了……晓晓，你听见妈说的了吗？”
……
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流，晓晓用手背擦着，她哽咽着几乎说不出来话，“嗯。”
苏秋云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浑身的血脉都像是逆流了一样，“妈还听你小宋哥说，他在看守所临时羁押期间，跟牢里的人发生口角纠纷，不知道为什么被一屋的人给群殴了，右腿粉碎性骨折了，左边的眼睛也不大好，没准要眼球摘除……正在法外救医，说等医好了再后续调查审判，现在他已经成了这边的笑话，人人都议论他说他罪有应得，怕是要吃一辈子牢饭了……”
再也不是当时他放出来的时候请客吃饭的风光了。
墙倒众人推。
甚至有很多个已经长大成年的女孩站了起来，一起去联名举报他。
妈妈的话，像是一枚炸弹砸进了晓晓的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了。
挂了电话。
张巧和小花都在一边担心的看着晓晓。
苏秋云的话，她们也听见了。
小花是疑惑加害怕，在她心里，穆老师一直都是乐观开朗的，从未见她哭的这么厉害过。
而对于张巧，她知道晓晓有心结，像是一条绳子，这么多年了，在她心里打了个死结。
看她这样，怕是就是这件事儿了，从电话里，张巧也听出了个大概，她的心底尚且泛起无数的波涛，如今，骤然被翻案，晓晓的心又该是怎么样的风起云涌。
那一刻，晓晓仰头看着湛蓝的天，她的手紧紧的握着手机，任泪水滚滚不停的从眼角滑落。
那温柔的泪，带出的是挤压在心底多年的怨恨，带出的是她年幼时对于这个世界的绝望与痛苦。
没人知道。
在那数不尽的黑夜中，她一次次的梦见兰儿，一次次的在梦里想要抓住她去抓不住，到了最后，几近崩溃的她甚至想过，当初如果她跟兰儿一起跳下去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了？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这句话，曾今被她写在笔记本的第一页。
可现在……现在啊……
她不用想都知道。
会是谁，有这样天大的本事。
又是谁，会在这么多年之后，在所有人都认为她好了，所有人都将兰儿遗忘之际默默的去做这些。
她为了什么啊？
晓晓甚至都想要狠狠的打自己一巴掌。
大小姐……
大小姐…………
晓晓的眼泪流的更凶了，她一手擦着泪，看着张巧哽咽着：“我要回去找她。”
第83章
穆晓晓像是发泄一样的在乡间的小路上奔跑, 她的长发随风飘摆，她的泪被一滴滴吹掉，她脑海里回放的都是大小姐的话。
她说：晓晓, 不要哭。
她说：晓晓，无论何时，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 永远在你身边。
她说：无论你想要什么，我总会如你所愿。
……
那些话，那些过往的回忆与温柔的风一起, 将晓晓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泪一点点的抹去。
她从阴影中奔跑而出, 一路跑到了被阳光照样的麦田地里。
晓晓跑的满脸的泪，跑的汗水直流，跑的精疲力尽。
站在那一片她和大小姐初吻的那片花海里，穆晓晓喘息着弯下身子, 两手撑在腿上，呼吸急促，眼睛酸涩发红。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仰起头, 用尽全力的喊了出来。
这一声，将她心底全部的痛都带出来。
兰儿……
你看见了吗？
那个禽兽, 终于受到了惩罚。
你看见了吗？！
晓晓感觉这个消息让她将心底压抑多年的怨气吐了出去, 让她终于可以平静的呼吸一次了。
……
正在院子里坐看文件的大小姐蹙了蹙眉, 她看着垂手立在一边的刘芳问：“你听见了么？”
有奇怪的声音。
刘芳侧耳倾听，点了点头：“听见了, 应该是隔壁宋大爷家的驴在叫。”
那驴很讨厌, 每天都乱叫，她早上经常被吵醒, 深恶痛绝。
大小姐闭着眼又听了听，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
她感觉这声音像是晓晓唱歌时的声音，难不成是哪个孩子不听话了，她在给人家唱歌恐吓？
刘芳才刚离开，晓晓就一把推开了门，她的身子都湿了，衬衫黏在身上，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胸口阵阵起伏，看样子是刚跑完步，她的眼睛深深的看着大小姐。
秦怡穿了一件淡绿色的长裙，肩上裹着薄纱披肩，白皙修长的脖颈上还戴着晓晓送给她的项链，高贵芳华，气质斐然。
大小姐的衣服多，饰品也多，讲究精致的她几乎天天都会换。
可唯独这条项链，从晓晓当做生日礼物送给她那天起，大小姐就再也没摘下来过。
晓晓心跳的几乎要冲出胸膛，她咬着唇看着大小姐，一步步的走向她。
她的眼里满是泪水……
她的身心感动的几乎要炸开。
她何德何能，此生此世能拥有大小姐。
大小姐：…………
这是怎么了？
秦怡看着晓晓，怔怔的望着她，她的内心在纠结，不知道晓晓是不是又搞出些什么花样，需不需要跑掉。
一直到手上一热，大小姐被拉进了一个炙热的怀抱，晓晓像是小狗一样蹭着她的脖颈，吸着鼻子软软的叫了一声：“大小姐……”
秦怡的身子这才松懈下去，她抬起手，轻轻的抚着晓晓的背。
不是去采蘑菇了么？
为什么要哭？
晓晓使劲抱着她，就好像要把自己嵌入她的身体一样，大小姐抱着她，手一下一下的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午后的风柔和，平静，带着温柔抚平人心的力量。
晓晓在大小姐怀里默默的流泪，她怕是要将这些年的泪都流出来了。
不知道从几岁开始，晓晓就知道哭是没有用的，只会让人看轻看低，她们这样的人和别人家那种在父母怀里承宠长大的不同，连落泪的资格都没有。
可现如今，在大小姐的怀抱里，晓晓哭了个痛快，哭了个彻底。
不需要的。
在这个人面前，她不需要任何伪装，她不需要展示自己的坚强。
她就只是她。
她不能再纠结了，这样下去，她怎么对得起大小姐如海的深情？
她不配。
大小姐抱着晓晓被她哭的心里乱成了一团，她把最近的事儿一件一件的拎出来分析，总是不知道是什么让她触动这么大。
不知道过了多久，晓晓仰起头，哭的鼻尖和眼睛都红红的，像是个小兔子一样轻声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什么？
大小姐漆黑的眸盯着她，风吹过她的发，拂过晓晓的脸颊。
晓晓两手掐着大小姐的腰，她站着，大小姐坐在轮椅上的姿势让她的身体很吃力，她干脆两腿一迈，坐在了大小姐的身上。
秦怡的身子僵了一下，脸颊卷起绯红，晓晓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眼睛湿漉漉的盯着她，“你到底背着我，偷偷的做了多少事情？”
晓晓的身子很热很热，连带着气息都烫的大小姐多哆嗦了一下，她感动难受抱在大小姐腰间的手就没有松开过。
她说的偷偷做了多少不知道的事儿，指的是大小姐这一路默默的为她付出，却从来不说的事儿。
晓晓的人生里，所有的温暖几乎都是来自妈妈和奶奶，可孤儿院的孩子们太多了，她们再爱晓晓，爱也是被平分的，精力有限不可能时时注视着她。
可在大小姐的身上，晓晓得到了一种被用全部心血去爱，可以为她付出所有的安全感，她绝不能辜负。
晓晓这“偷偷”二字听到大小姐的耳朵里，她的心思跑到了刚被刘芳弄好只要一躺上去就会压塌的折叠床。
就在刚刚……
这大概是刘芳这一辈子做的最棘手的事情了，她撸起袖子大小姐一双眸子认真的看着她，吩咐：“肉眼不要看出来是人为损坏的。”
刚刚弯下腰的刘芳身子一僵，大小姐淡淡的：“要躺上之后直接倒塌的。”
刘芳：……
真的好难好难好难啊……
到最后，她用螺丝刀把弹簧都给弄松了，别说是人的重量了，就是往上面扔一只狗，这床也会立即倒塌。
她在弄的过程中，满头的汗，亚历山大，最主要的是刘芳习惯了大小姐安排完事情之后，就摆出一副淡漠的冰山脸，不去叮问，她只管执行汇报结果就好。
可如今，大小姐那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全程监督，刘芳大气都不敢出。
到最后，刘芳好不容易把床按照大小姐说的伪装好了，只要有人躺在上面就会立即塌陷下去，她信心满满的看着大小姐。
大小姐看了看，问：“不会摔坏么？”
刘芳：……
真的好难好难好难好难啊……
……
“你说呀，你到底偷偷瞒着我做了多少事儿？”
不满大小姐的走神，晓晓掐着她的腰轻轻的晃着，她看着她的眼眸里满是细碎的光，用那种鼻音说的话一般人听了都要酥麻了。
可大小姐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她不过就是不想跟晓晓分床罢了。
就在大小姐的脸颊微微泛红之际，穆晓晓忍不住心中的悸动，她身子前倾，吻了吻那片薄薄的红唇，“我爱你。”
秦怡身子一滞，她仰头看着晓晓，晓晓的唇又吻了过去。
她心中的情绪犹如海啸一样爆发，根本是言语不能表达的，只能化为轻轻的深深的吻，从唇到脸颊到眉眼再到脖颈……
一遍又一遍，一下又一下，缱绻又狂热。
大小姐被吻的呼吸紊乱，身子向后靠着，在晓晓缠住她的手，十指相扣之际，她的心中轻轻的吐了口气。
原来没有被发现。
晓晓发泄了一番，她把小花奶奶编的大框拿过来，非要大小姐做里面背着她去采蘑菇。
大小姐咬着唇不可思议的看着晓晓，她这是什么恶趣味？
穆晓晓指着自己的筐：“我给你铺好垫子了，进来呀，我带你去采蘑菇，一路上让你享受五星级的服务。”
大小姐毫不留情：“你是变态吗？”
晓晓笑呵呵的：“是啊，我对你有好多变态的想法，你想听吗？”
她说完身子还往大小姐身边凑，抓住她推自己的手：“以后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再也不隐瞒了。”
这样为她无怨无悔付出的大小姐，她若再推开就太不是人了。
大小姐感受到晓晓情绪的变化，看着她的眼睛说：“路上不要唱歌。”
穆晓晓：……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真的太讨厌了。
她的歌曲不是谁都给唱的好吗？一般人还享受不了这待遇呢。
大小姐看着那筐，奶奶的手艺不是吹的，筐编织的非常结实，该是不会将她摔下来。
看大小姐那小心翼翼的眼神，晓晓乐了，她卖力的推荐着：“我问奶奶了，别说是装个人了，就是装二百斤的大猪都可以。”
大小姐：……
穆——晓——晓！！！
这是心情好了，又来欺负她了。
大小姐现在让晓晓这忽上忽下的心情给弄的总感觉她的爱人不是花季少女，而是一个正直更年期没事就作妖的中年老女人。
到底是拗不过晓晓，大小姐总是纵容着她的。
当晓晓看着大小姐那么小小一只坐在编织筐里的时候，她忍不住感叹：“大小姐，你可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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