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两夫妻都没那责任心,但已经有件事儿让他们吵上头了,绝对有可能挑起话题继续吵,林苗再一心要赶回来,林淼又开的我的车,定然又是一人一辆车往回走,林苗火还没消,没他老公在边上看着,万一出车祸了呢?”
“……”
他越编越起劲儿,付奕铎偷瞥了眼他说书劲儿的神情暗暗叹气,明明知道他是胡说八道,居然觉得还有几分道理,毕竟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算了,你别逼逼了,进去看看林淮有没有好好洗澡,我下去看四婶儿早饭做好没。”付奕铎怕了他了。
林淼俩夫妻的现实情况当真被华初尧说中了一半,只是没到最后那个不可挽回的意外结果而已。
因为两人出发的时间差了半天,林淼决定去追的时候林苗的气已经消了一半了,所以林淼打去的第一个电话她就接了。
林苗是个包容心很强大的女人,不然这么多年的相安无事不会真的只是靠一句“缘分”就化解的。
之后的几个电话都聊出了成果,只是他们都没有提起林淮。
当晚上两人终于在一个小镇汇合,林苗才发现儿子没跟来,当即气得头疼。
也说不上谁的错更多一点,总之这架是不得不吵,林苗甚至起了离婚的念头,他们从没这么吵过,甚至从没见过谁吵这么厉害过。
林苗想回民宿去接孩子,被林淼扯住,他说他相信付老板他们会照顾好孩子。
这句话就像火星落在干草上,瞬间燃成一片。
时间毁在了无畏的争吵之中,等他们启程往回走的时候已是深夜。两人两辆车,一前一后。
他们开得很慢,川西的路本就难走,加上一天的疲惫,他们只觉得这条路好远。
终于回到民宿山底下的小镇已经是上午十点多,林苗心急火燎的,林淼还不忘给华初尧的车加满油。
民宿里大堂里只有华初尧陪着林淮画画,付奕铎去了画室。
“啊!妈妈回来了!”林淮甜甜一笑。
林苗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华初尧,便扑到林淮身边,抱着他泣不成声。
华初尧坐着没起,看两人不怎么好的状态简单问了句:“你们如何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林淮年纪虽小,但也能感受到大人间的情绪氛围,先前准备好的话完全不敢说,偷偷瞥了眼华初尧,华初尧无奈摊摊手。
劝着一家三口坐下,华初尧去给他们倒上水,又让四婶儿做点吃的。
桌上一时无言。
氛围实在太紧张,林淮坐不住,他凑到华初尧身边,小声问:“叔叔,我爸妈回来了,我能去找付叔叔了不?”
“你问你妈妈。”华初尧不怎么喜欢林苗进屋时看他的眼神,这会儿也没客气,连声音都没压。
林淮仰头看他妈妈,有些犹豫要不要提,就听林苗主动说:“怎么了小淮?”
林淮说:“妈妈,我想去找付叔叔。”
“恩?”林苗眼睛红肿,这疑惑不解的样子让她看上去有点凶。
“额……”林淮缩了缩脖子。
华初尧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替他解释道:“奕铎去镇上画室了,他在那边教小孩画画,今早小淮想跟着去。”
说到这儿,华初尧故意顿了顿,林苗眼里有什么闪了一下。华初尧低笑一声,还算礼貌地说完:“但没经过你们同意就没让他离开这里。”
“哦…”林苗脸色白了白,半晌说了句“谢谢”。
“妈妈,那我能不能去?”林淮期待问。
“去吧。”
华初尧接过林淼递过来的车钥匙,和他们交代了几句林淮这一天的状况,又让四婶儿多帮衬到他们,便叫上林淮往外走,嘴里还轻声嘟囔了说:“果然清官难断家务事。”
他也不管林氏夫妇二人有没有听见,带着林淮开车下山了。
林淮对画画兴趣极大,画室里又有差不多年纪的小孩,没一会儿就玩儿一堆去了,华初尧得以解放。
于是付清官忍着脾气听华初尧数落了一天,特别是付奕铎说把先前那卷钱都还给他们之后。
“还肯定要还,但该扣的费用自然得扣,房费,餐费,还有…算了,精神损失费我就不收了。”华初尧说,“这不是计较,这是你作为老板和客人之间的边界感。开民宿的多少得讲究点情怀,大家谈得来,都当是旅途上的朋友,少给点钱我也接受,那是知己,但他们……”
付奕铎打断他:“我看你就是这两天没人陪你喝到那口酒,还记着林淮的仇。”
“……咳咳,中心思想是这么个意思,不过说正经的,我和你讲的都是人生道理。”
人生道理没能管用,因为付奕铎回到山上就开了一个月前他们自己捣腾的杨桃酒。
付奕铎将之前由林淮转交的所有钱都退给了林苗,林苗过意不去,给了房费,再要算点什么钱付奕铎都不收了。
林苗牵着林淮回房间补觉,不好再打扰两个老板。
之后两个老板惬意坐在院子里,支棱起一张小木桌,迎着傍晚的金光余晖享受这安宁。
“院子不朝西,有点可惜了,看不见夕阳。”华初尧遗憾说。此时此景跟他昨晚想的坦白局场景几乎重合,心口有种别样的情绪冲击着,连带着酒都特别地甜。
“是不是冰糖放多了?感觉有点甜了。”
华初尧:“……”
“这会儿可以聊吗?昨天你逃避的那个话题。”华初尧看向他,“如果你还是不想说,那就先喝几杯,酒后总能吐真言。”
“好像…你酒量不如我。”
“……”华初尧脸色一僵。
付奕铎开心笑起来。
“好啦,不逗你了。”付奕铎举杯跟他碰了碰,“我也不知道从哪儿说起,要不你问吧,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华初尧和他一同喝了口酒才说:“那我想想,要问的还挺多。”
“你之前说你才来这儿被人骚扰过,就是被那位云警官抓了的人,那是怎么回事?”
付奕铎握着酒杯的手明显一顿。
华初尧见他深吸了一口气,艰难扯出笑说:“一上来就问这么…的问题?”
华初尧伸出手越过小木桌,包裹住付奕铎的手,“我想知道,别怕,我在,我不会走。”
作者有话说:
今天略晚啦~抱歉哟~
小花真的话痨,嫌弃~人生道理大可不必,给酒就行!
28 真好
◎新婚快乐!(个鬼)◎
“不是什么大事。”付奕铎安抚性笑笑,“你放宽心,云叔抓他不是因为怎么着我了,是其他事。”
付奕铎刚来是住在上边一家民宿里,四婶儿当时就在那家民宿做活,那会儿付奕铎身体精神都不太好,就是退了烧也没敢四处走,成日待在民宿院子里。
那个人是民宿老板的儿子,叫白木,他喊四婶儿舅妈。
“开始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四婶儿他们叫他木头,最开始是四婶儿让他抽空陪我聊聊天,说年轻人能聊一块儿去。”
白木比付奕铎小一岁,性格活泼开朗,笑话能讲,大道理也能说,会唱歌跳舞,有着付奕铎都惊叹的通透。
对于付奕铎来说,算是合得来的一个“朋友”。
华初尧听付奕铎说别的男人,那脸色沉得没法看,但偏偏又是他自己要付奕铎说的,内心别提多纠结了。
付奕铎笑笑,漫不经心地继续说:“当时还一心想着你,没那心思,每天就图个乐呵。”
“当时?”
“一直。”付奕铎改口,“一直都想着你的。”
说完他轻轻敛下眼睑,低头看着自己手指间的小酒杯。
付奕铎的确没那心思,但不代表白木没有。付奕铎本身就长得极好,身上的气质又干净,若是放古代,他绝对算是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
这不染烟火气的仙儿对一辈子都住在山里的人有莫大的吸引力,何况是白木。
白木并不是同性恋,他只是喜欢接近“城里人”,带着扭曲的目的。
他和游客接触得多,还专挑有钱人下手,听闻见识在这镇上乡里都算强的,通过各样的搭讪技巧得到那些大方旅客的信任,然后……
想到这,付奕铎不禁提了一句,“他也不是每天都在民宿里,在山下的时间更多一些。”
华初尧问:“你跟他说过我们的故事吗?”
“提过一点,你知道我不爱在别人面前说这类话题。”
付奕铎当时只想着如何忘记华初尧,自然不会多说,然而白木是个聪明人,目的性太强了,他从那些只言片语里知道了付奕铎情伤的那一个人是个男人。
这个认知没有击退白木,反而让他感到兴奋,他几乎是连夜了解相关的事情,然后构思了一套针对付奕铎的完整攻略。
那天,付奕铎是真的打算放弃华初尧,他甚至想就算死不了,那自己脏了就永远配不上华初尧了,让自己死了心。
他洗过澡坐在床沿,看着白木反锁上房门走过来,他的泪不自觉地滑落。
“木头,不行,我宁愿死也不想做出……这样的决定。”他颤抖着说。
他终究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在别的男人身下。
就算没有未来,一生在黑暗里苟活,他也没法和其他男人躺在一张床上。
然而大概是付奕铎太过诱人,白木竟然想用强,他们在房间扭打起来。
幸运的是事态没能发展到严重的地步,云乾带着人上门来抓白木,及时制止了两人的拉扯。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心术不正的人,监狱就是他最终的归宿。”付奕铎挑着平淡的话讲给华初尧听,只说到了白木存在手机备忘录里的攻略,省掉了后边的事,“云叔搜出手机里的那些资料时,我很震惊,也算是有惊无险了。其实他在和我的相处中,意图并不是很明显。”
“那意思还是你有察觉到他的意图。”华初尧根本不信他编的故事,要真这么无趣平淡的一件事,付奕铎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付奕铎这个人对外从来都是记好不记坏,只有对他老是念叨他的错处。
再者……付奕铎前段时间还说他恐惧亲密,好好一个人,情绪再差也不至于碰不了人,多半是这件事的后遗症。
他华初尧越想越多,结果也越来越恐怖。
付奕铎看他脸色阴沉得可怕,赶紧叫了他两声,“小花,坦白局不伤心不计较。”
说完举起酒杯,等着华初尧端酒杯来碰杯,然而华初尧依旧喝闷酒,连示意一下都没有。
“曾经我还玩儿过老虎机。”付奕铎又说。
华初尧冷眼看过去,也不知道怎么就扯到了老虎机上去了。
“在脑子里换人头像玩儿,各大帅哥都试过,发现不行,换不了了。”付奕铎笑着喝一口酒,抬头望天,长叹道:“这辈子都换不了了——”
如果你没来找到我,如果你相亲结婚了,如果你换了个伴侣,那我只能守着空山一辈子,或者…早死早超生,也许还能赶在你老之前再认识一次。
付奕铎想。
付奕铎心思飘远,我自怜悯的心态一产生,情绪低落不少,恍惚间他突然听华初尧说:“骗人的家伙,我讨厌你。”
他蓦地一愣。
迟缓回过神时,华初尧已经站起身绕过小木桌到了自己身前,他俯身下来,捏着自己的下巴粗暴攥住唇舌。
他们重逢的第一个下午好像也是这般情景。
但这次华初尧没有负气离开,而是在他身侧慢慢蹲下,脸侧着放在他的大腿上。
“朵朵,你走之后,我恨过你的,可能也算不上恨,就是讨厌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地一走了之。”华初尧干脆坐在了地上,上半身趴在他大腿上,脸冲外轻声说,“我也换不了,就算讨厌你了两年,我还是喜欢你,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你。”
付奕铎的手指穿进他的发间,温柔缱绻,“恩,谢谢你的喜欢。”
“我们俩当年真是误打误撞,虽然打的撞的都是肖烁。”华初尧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腿,“没想到误打误撞的喜欢会变成如此汹涌的爱意。”
付奕铎歪头想了想,“不,是我蓄谋已久。”
华初尧立刻抬起头,“恩?”
付奕铎用食指指尖点了下他的额头,“秘密。”
“哼,你就说你觊觎我多久了吧。”华初尧又靠回去,这姿势怪舒服的。
“好久好久。”
“我们和好的事能不能给肖烁说?我在川西找到你的事他知道,前些日子还问我进展怎么样了?不过说了我估计他能立马定机票过来。”
肖烁就是那位被球砸中的月老。
虽然付奕铎跟他久不联系,但想想他的性格再联系华初尧这句话,不由得笑出声,“我们不去机场接的话,他来这儿不容易。”
“那就让他自己来。”华初尧见付奕铎笑得开心,果断卖队友。
“晚上我跟他说吧,我以前那个微信还能登陆。”
华初尧闻言很是惊讶,以前那个微信对于付奕铎来说并不是一个聊天号这么简单,那是他曾经想抛掉想封存的过去,有同学朋友,还有已经算不上家人的那些人。
但华初尧没有扭头看他,尽力装作平淡地笑笑,“行啊,他如果对你生气骂你的话你就跟我告状,我替你修理他。”
“好。”
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天色黯淡。
和两人眼里的光一样。
他们心里都有块疙瘩,相互之间不全然清楚,却都能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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