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瑜清挠挠脸,飞机忽然跳下去,大腿一时间凉飕飕的。他说:“就是,今天那件事,给你惹麻烦了,对不起。我应该跟他说清楚,早点删了他的。”陈瑜清看了眼余珧的脸色,小心翼翼问:“你生气了?”
余珧沉默了会,叹了口气说:“不是你的错,我也没生气。我把你当弟弟看,帮你是应该的。”他像是真的不在意,说完就当个没事人,转身吃面一口接着一口,留下陈瑜清原地裂开。
弟…弟弟?
我猜错了?
见陈瑜清愣着不走,余珧以为他是真的在等他吃完收碗筷,便加快了吃面的速度。干面凉得快,吃得也快,碗很快就空了。
余珧擦擦嘴巴,将碗筷塞到陈瑜清手里,说:“喏,走吧。”
一直到进厨房,陈瑜清的脑袋仍在宕机。
他机械地放水,机械地挤洗洁精,机械地刷碗,等他回过神来,池子里已经放了近四分之三的水。
罪过。
陈瑜清这么想着,打算留着这些水冲马桶。
我真的想太多了嘛?
这个问题陈瑜清想到了晚上,越想越不对劲。
过去一年里,余哥是他待一起时间最多的人,同理,他也应该是余哥接触最多的人;那么,喜欢余哥这件事,为什么不能同理?
自作多情、胡思乱想?
小陈想不明白,半夜呼叫情感顾问徐卓玛,问他:如果我喜欢一个人,我觉得他也喜欢我,然而事实是他好像并不喜欢我,为什么呢?
徐卓还没睡,消息框显示了好一会儿“对方正在输入消息”,欲说还休。
最终,陈瑜清收到了徐卓转发的一篇文章,标题:《人生的三大错觉》
卓玛:懂?
鲨鱼翻身:……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自作多情,陈瑜清决定主动出击,试探一下余珧的真实感情。
晚上放学,陈瑜清故意放慢自行车的速度,企图引起余珧的注意。到最后余珧进了小区,而他从还在后面等着最后一个红绿灯,余珧都没发现。
好在余珧停车的时候还是发现人没了。他问:“车胎爆了嘛?”
陈瑜清:“……不是,我饿了,蹬不动。”
余珧:“多吃点。”
桌肚里被人塞了封表白信,陈瑜清带回家,脱衣服的时候假装信笺掉落,并正好让余珧看到。余珧捡起来,拆开看了,眉头皱紧。
余珧:“空白的?谁搞得恶作剧?”
陈瑜清:“哈哈,我同学吧。”
陈瑜清气得第二天追着徐卓打。
徐卓抱着脑袋乱窜:“冤枉,不是我做的!”
“除了你还有谁那么无聊啊!”
“真不是我,我昨天一下课就去物理老师那儿补作业了,补了一天才补完呢。”徐卓被人逼到角落里,声泪俱下。他是真的被冤枉了,昨天补作业就已经够苦逼了,今天还要被傻逼追,狗生都不会再快乐了。
“真不是你?”陈瑜清将信将疑,想不通除了徐卓还有谁。
开学近两周,班上除了徐卓没有特别熟悉的人,带那封信回去纯粹是为了试探余珧,没有别的意思。
当然了结果很明显,他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盲目自信。
“陈瑜清!”一小个子女生边跑边喊,看方向是从办公室里跑出来的。
陈瑜清转头,回道:“什么事啊,班长?”这女生名叫柳莹莹,是班里的班长,陈瑜清有点儿印象。
柳莹莹跑急了,占了半张脸的眼镜快从鼻子上滑下来,她喘着气扶了把眼镜,说:“杨老师叫你去办公室拿作业本,她说已经改完了。”
“知道了,下次别跑那么急,小心摔跤。”
柳莹莹红着脸点头,“知道了,谢谢你。”
待她离开,徐卓从角落走出来,抱着手臂啧啧摇头:“小陈啊小陈,请你对自己的外貌有点认识,不要成为全班男人的公敌。”
“?”陈瑜清迷惑,“我很帅吗?人生的三大错觉?”
徐卓叹气,趁他不注意一个闪身加上一条腿给给陈瑜清送去一下重击,拔腿潇洒离开。
那封空白的表白信成为一个解不开的谜,被陈瑜清压在桌肚杂乱的书堆里,忘了个干净。
纯粹是忘了,这封信对他来说还没余珧的一个笑容来的印象深。
说到余珧,陈瑜清从二手市场淘到一本菜谱,打算等有空的时候钻研钻研,提前为余珧准备高考套餐。
怪就怪在七天后他又收到了同样的信,同样空白的纸张,同样查不到人。教室里有监控,但这种事情不好告诉老师,闹起来就是个大事。
陈瑜清翻出第一封信,把两张纸放一起对比,确实没什么两样。
接下来的几天里,陈瑜清陆陆续续收到五封表白信,只有最后一封是有字的。
但有的字不多,只正中央两个用黑色签字笔描黑了的大字:加我
陈瑜清皱了眉头,这场景似曾相识。
他把这七封信的信纸抽出来放在一起,一股若有若无的奶香钻入鼻腔。
是信纸上传来的味道。
第四十章
◎班长◎
余珧的卧室里,正中一盏圆灯开得正亮。
陈瑜清和余珧并肩仰躺在床上,皱着同款扭曲的眉毛,眯着眼睛看灯光下的白纸。
光线透过纸张,勾勒出隐藏在纸张上文字的轮廓,陈瑜清跟余珧的眉毛皱的更紧了——
数十分钟前,陈瑜清带着疑惑,将信纸按照次序一把交给余珧,叫他体会其中的奥妙。
“泔水晒的纸嘛,那么臭?”余珧捏着鼻子将信纸拉远,仿佛手上拿的真是沾了泔水的纸,一刻都不想靠近。
“……不是,就是上次我给你看得表白信,这是一系列。”陈瑜清无奈解释道。说泔水其实严重了,其实就是变质牛奶的酸味和新鲜牛奶的奶味混杂在一起,比较难闻罢了。
当然对于少爷来说,难闻就是难闻。
“一系列?”余珧挑着眉,“你这追求者品味不一般。”
他这句话半是嫌弃半是调笑,总之没有一点酸味,陈瑜清气不过,怼道:“你怕是没遇到过吧。”
余珧不明白好好的这人怎么带气了:“确实,我遇到的都是正常的。”
陈瑜清愈发生气:“谁稀罕。”
时间不早了,余珧第二天还有课,为了早点上床睡觉,他放弃了斗嘴,正了脸色问陈瑜清有什么发现。
陈瑜清如实回答:“前面六张是有味道的,最后一张带纸的没有味道。”
“还有吗?”
陈瑜清仔细想了想:“这味道,像过期的牛奶,还有这几封信都不是一次性送的,隔了几天才送到。”
余珧抽了第一张和第六张纸在鼻尖闻了闻,皱着眉头点头:“确实是过期的牛奶。”他又看到第七张纸上的黑字,问陈瑜清:“最近有没有收到什么联系方式的小纸条?”
陈瑜清果断摇头,想了想又不太确定:“我不知道,找是没有找到,但也许放在我桌上被风吹走了或者纯粹是我找不到,也不是没有可能。”
余珧陷入了沉思,他将纸张仔仔细细观察几遍,也顾不上臭不臭的问题,直接凑近了摸,终于看到些异常:有两张纸上有不太能看清楚的褶皱,像是写信人不小心滴上了水珠,然后自然风干了一样。
一种猜测在余珧心间盘旋,他将纸张举起,对准了白炽灯。
纸上有斑点!
余珧换了盏更亮的灯开,不做犹豫仰躺到床上,并对陈瑜清说:“来这边躺着。”
陈瑜清不太好意思,虽然知道现在正在干正事,但躺倒刚洗完澡的余哥身边,在他看来是很不正经的一件事。
他默默躺下,没敢靠太近,饶是这样,余珧身上的沐浴露清香还是不受控制地钻入鼻腔,好闻极了。
余珧的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纸上,没注意到陈瑜清的异样。他见那呆瓜躺得远,怕他看不见纸上的字,主动挪近了,手臂举在两人正中的上空,确保纸上的字两人都能看清。
“!”陈瑜清倒吸一口热气,浑身燥意得了命令肆意翻涌,右手臂贴紧的那部分尤为燥热。
受不住受不住,太刺激了。
耳边传来余珧的一声哼笑,这一声笑自带震动,从鼓膜一直震到头皮,心脏都震麻了半边。陈瑜清品了品,这声笑三分得意七分胜券在握,满分十分他打一百分。
“你看见了没?”余珧碰了碰陈瑜清,示意他看灯下的纸,“这是第一张。”
陈瑜清尚未回神,飘飘然中眯着眼睛勉强看清纸上透明的字:“……L?”
这个“L”写的粗细不一,像是墨水晕开了一般,纸张左下角有编号,正对应了信纸到手的顺序。
其余的纸与第一张纸类似,六张纸连起来看,陈瑜清陷入了沉思。
“Lry112,”余珧眯着眼睛,“你们班有人叫lry?”
陈瑜清摇头:“没有,lyy倒是有一个。”
“你加加看,应该是个微信号。”
陈瑜清沉默着搜索,申请发完呆呆地举着手机,对着手机屏幕发呆。
“怎么了?”余珧问。
“我想起来一个东西,你还记得这个嘛?”陈瑜清在余珧面前竖中指,眼神天真,不带任何玩笑。
余珧:“……记得,跟这个有关吗?”
“不是,”陈瑜清不好意思笑笑,“其实本来那天要给你看的东西不是这个,而是一封表白信。”他抬了抬下巴,继续道:“跟这个差不多,就写了串企鹅号,叫我加。”
“你加了?”
“没,扔了。”说罢陈瑜清做了个投三分的姿势。
余珧:“……够直男。”
陈瑜清:“哈哈,一般啦。”
过了一会儿,余珧打了个哈欠,陈瑜清提议睡觉,明天再看结果。
然后他理所当然赖着不走了。
害羞归害羞,机会是靠自己争取的。
余珧不太乐意,吃过的亏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这人灾难性的睡相实在是无法忽视,“床太小了,你回去睡吧。”
“好困,”陈瑜清翻了个身,假装不在意地挪动身体,挨着床边缘闭上眼睛,呼吸均匀,“走不动了。”
枕头很软,是他上个礼拜晒的新枕头。本来余珧的床上只有一个枕头,陈瑜清每次想赖着不走都得去自己房间拿枕头,这次他趁余珧不在家偷偷二换一,以“枕头是一套的拆开不吉利”为由,成功让两个枕头天长地久。
现在想来,真是明智之举。
余珧赶不走人,又担心晚上睡不好觉,燥得不行,下床翻出不用的枕头,放在两人中间当隔板,恶狠狠道:“越界以后别进这个门。”
陈瑜清乖乖点头,安详睡去。
随着身体的发育,陈瑜清的体重和身高与日俱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得笨重的原因,晚上睡觉的多动症情况有所好转。
虽然该蹬的腿照样蹬,该露的肚皮照样露,但起码不睡横着了。
比如说昨天晚上,他很克制地没有伤到余珧,只左腿在余珧的腿上压了一小会儿,绝不超过半宿。
陈瑜清不舍地收腿,留恋着摸了把左腿:和余哥接触的地方,摸起来是不一样的。
傻笑了会儿,余珧忽然翻了个身,眉毛皱紧,嘟囔着:“见鬼了……”复又沉沉睡去。
中午陈瑜清约了余珧在食堂吃饭,陈瑜清拿出手机,给余珧看他和那个女生的聊天记录。
余珧大略划了几下,边看边问:“你们什么时候聊的?”
“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
“没聊出些什么啊?”余珧又问。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陈瑜清叹了口气。这个女生话术一流,不想答的问题要么扯开话题,要么干脆沉默,过了几分钟又开新的话题。
两人聊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上节课讲的问题、老师的穿着、昨天的小测验……都在话题范围内。
陈瑜清能确定女生就是班里的一位同学,但具体是哪位还得靠猜。
女生的姓名、座位、学号等等,他都问过,但没有结果。
陈瑜清问她为什么要这样放信纸,女生只说喜欢,也没有别的什么有用的信息。
遇到这种情况,聪明如余珧都没了办法。
进了同一所高中后,陈瑜清每天晚上都是和余珧一起走的。这学期南中落实了分流的策略,每个年级放学间隔的时间延长到二十分钟,并且每个门多派了两个老师维持秩序。除非下雨天,人踩人的现象已经不多见了。
同时,学校为了鼓励寄宿生学习,在每栋楼的阶梯教室开启二十四小时自习教室的活动。
这便宜了陈瑜清每天晚上一放学就去阶梯教室吹空调、等余珧,顺带完成一下夜自习留的作业,好不开心。
自习室没有老师看管,在这儿玩手机都行。
平常作业少的时候,陈瑜清会借机放松,看看新闻刷刷视频,但今天不行。
今天有作业,晚上还得腾出空隙研究菜谱,买的同城快递几天已经到家门口了。
陈瑜清将手机调至免打扰,找了个位置抽出张数学卷子,静静做题。
莫约写了两道题,陈瑜清的后背被人戳了几下,他转过头发现班长柳莹莹正坐在他后面,神色慌张。
“怎么了?”陈瑜清小声问。自习室开了之后,陈瑜清几乎每天晚上都来这儿打卡,班里人见得不少,在这儿见到柳莹莹还是第一次。
柳莹莹憋红了脸,抿着唇朝下指了指,“橡皮。”
陈瑜清秒懂,低头找橡皮。她的橡皮掉在陈瑜清旁边的空座位底下,以柳莹莹的角度来讲,确实很难捡,他这个角度都得找上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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