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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烨：“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喻欢压着林烨放在键盘上的手，打开了邮箱里的未读消息，看向了眼神飘忽的许尘，“提交材料通过了，许尘你有学校上了。”
许尘当即跪在地上冲他俩磕头，：“万岁，你俩真是我的幸运星！”
送走许尘林烨头歪在喻欢肩膀，嘴唇点在喻欢下颚线，随后又摸了摸他的侧脸，“你还没和我说，你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
喻欢垂眸看向他，“因为你当时害怕钻进我怀里了。”
那天林烨正在考喻欢政治知识点，突然之间的停电，九班出现了小幅度的惊慌。坐在讲台后的赵婕迅速的打开手机手电筒看向窗外，“学校那么多钱怎么就不放在电表箱的维修上呢？”
几个学生在底下接话，“婕哥你不怕吗？”
“我要是静文和瑶瑶那个岁数我也害怕，”赵婕举着手机，冲对面的高二教学楼晃了晃，“正好快高考了，休息休息吧，要不然天天绷着弦你们也累。”
话刚说完，隔壁高一楼有零星的黄色灯光晃动，林烨从喻欢怀里爬起来，点开手电筒和他们摇来摇去。
没多久，两栋楼隔着一个小操场，一个个小光点汇集成了光群。
天边偶尔有黑鸟飞过，散落天际的彩墨晕起霓霞，晚风吹散云朵，远处的山上好像有一家橙色的便利店，贩卖着黄昏和日落。
一方看到了从前，一方看到了未来。
林烨笑着摆手，陪喻欢一起在题海里遨游。
他保送资格到手后，理应不用去学校上课，但还是选择和喻欢在一起。第二天的时候，两人的桌上多出来两份早餐，从中式到西式，什么包子牛奶面包馄饨，到汉堡可乐咖啡，愣是给林烨和喻欢吃的天天早起晨跑。
临近五月末，任老坐在办公室，给获得自主招生考试的学生签大学入门考试假条，光是签字笔用完了两只。
一路过五关斩六将，九班这个次重点班给学校面子上添了不少金。尹瑶和周凡拿到了同一所学校的保送资格，高柯和李思辰走了意外进了省内的高校直通班名额，剩余的十几天里帮着井元和于子淇从不稳定的二本领先头子变成了一本的吊车尾。
林烨怕喻欢考试压力太大了，嘴上说着上厕所，结果一个厕所就拉着喻欢跑到了车棚。
喻欢很是熟练的戴上了头盔，“知道的是逃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掉厕所了。”
林烨总感觉有人在叫自己，仓惶的戴上头盔，又摸了下喻欢头盔，确保他系的牢固，露出招牌大白牙说：“大家都这么熟了，你说我前列腺不好我也不会家暴你。”
“可这样传出去我名声也不是很好。”喻欢佯装很惆怅的模样。
“……”林烨实在是说不过喻欢，手在喻欢下巴勾了一下，“你真的在医学上很有天分。”
“你是不是快要离校了？”喻欢想了半天说。
林烨拧动车把的手有一瞬间握紧，“应该是吧，舍不得我吗？”
喻欢直截了当的说：“当然。”
栈桥的扶手上站了几只海鸥，林烨伸手本想让大家有福同享，结果站在最左侧的吭哧吭哧一顿吃，吃完还想跑路，一个没站稳整只鸟扑腾着掉了下去，旁边的几只叫的简直像个气氛组。
两人逃课跑回来，见井元带头捧着一堆卷子哗往下一扔，紧接着九班其他人重复着一样动作，白色的卷子和彩色的练习册封面跟下雪一样，然后就被前一个晚上给他们激情喊楼挥舞着荧光棒的高二喊楼的学生给骂了，终点站则是盼盼办公室。
林烨和喻欢莫名被扣上了看热闹的帽子，也跟着一起打扫试卷。然后整个九班的DNA被唤醒，所有人拿着扫帚和撮子冲到教学楼平台。
林飒和赵婕两人知道后，把学校商业街小商店的罐装冰可乐一扫而空，还给他们找来了学校环卫和一辆三轮车，供他们堆卷子。
那天晚自习的风很大，夕阳洒在每个人的眸上，林烨手抚在喻欢后背，转身对青春鞠了躬。
算是有一个好的道别，和课桌黑板，操场和吹过教室走廊的最后一阵风，和林烨曾经拼命想逃离的世界。
*
因为保送，林烨多出来很多时间，他和之前给人补课那家还有联系方式，那家人觉得林烨的讲课水平一直不错，正逢自家孩子中考，给林烨的补课费也比往常多。
他和林飒商量把银行卡的名字换成自己的，林飒也都答应，还不忘给他联系了几个自己大学时期的外教。
高考当天喻欢身陷林烨的叨叨里，“都带了。”
“我到时候去门口等你。”林烨像自己要去高考的。
喻欢眨了两下眼睛，“我爸妈也去。”
林烨想都没想，又看了一眼透明文件袋的考试用具，“那就见家长，又不是没见过。”
“考完教我滑滑板。”
“手把手教你滑。”林烨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抬头看了一眼挂表，“吉时到，林飒在楼下等咱俩呢。”
空调车内空调冷气吹的林烨整个人特别焦躁，后座上的喻欢爸妈更是紧张。
“叔叔阿姨，别担心，”林烨回头安慰，“欢欢最后的模考成绩是691。”
喻妈妈从兜里掏出两袋独立包装的饼干，看向隔着一条街道的，被人群围着的校门口，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喻爸爸，“小烨，还有林老师，你们吃点东西吧，毕竟还有一个小时呢。”
林飒和林烨双手接过，“谢谢阿姨。”
林烨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我出去接他。”
“别中暑了。”
喻妈妈茫然的回头看着说话又扭头的喻爸爸，对着林烨笑了笑，“老头就这样。”
林烨怕车内空调冷气往外散，对喻爸爸说了声谢谢就赶忙关上了车门。
他手里拿着温水放肆奔跑，一点点挤进人群，挤到第一排的安保拉红线位置，来迎接他的爱人。
见喻欢出来也不问怎么样，开口畅谈狗子和雪糕在车里舔毛，有几个学生因为来晚半小时在校门口哭着让保安送进去……
林烨大晚上的举着手机，又盯着高考成绩的网页，“他妈的我紧张的要尿了。”
“狗子都不尿床了。”喻欢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网页，“出来了告诉我，我先看会纪录片。”
林烨定的闹钟准时在半夜十二点响起，他拿起床头柜上的笔和纸，“我要打电话了，我觉得网页肯定很挤。”
片刻后他根据电话里的提示，按下了喻欢的的准考证号，“137，142，111，288，总共，总共——”
喻欢笑着握住他发抖的手，“你别抖啊，1000内加减法还不会算了？”
林烨比了个嘘，“我算算啊，总共678，欢欢你行啊！”
“我什么时候不行？”
“你一直都很行。”林烨扔下纸笔捧着喻欢的脸说：“睡觉睡觉。”
林爸从不知名的山里放出来是高考放成绩的第二天，他拿到手机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林飒和林烨这两个孩子打电话。于是就知道了自己孩子谈恋爱以及同居的事，他很少过问俩孩子的个人情感问题。但知道的那一刻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爸？你回家了？”
“回了，”林爸试探性的问，“我听你姐说你和一男生同居了？”
林烨睁开了还没睡醒的眼睛，“都4个月了。”
父子俩陷入了一阵沉默。林爸知道林烨不是个胡闹的性子，但凡能让林烨豁出去并且放心依赖的，绝对是林烨认定的。
林爸磕磕巴巴换了个话题，“高考考的好吗？”
“没考，走的特招。”林烨回应，“保送，男朋友走的高考，市南区的文科状元，再有半个月就要报志愿了。”
林爸沉默了一会，“挺好的，对你好吗？”
林烨咧嘴笑，仰头看了一眼抱着他还在睡的喻欢，“和他在一起的每一秒我都觉得特别好。”
林爸长叹了口气，“那就好好在一起吧，快乐就行。”
“谢谢爸。”
Chapter 85
◎这话您不用对我说，对林烨说。◎
想着昨晚和喻欢玩电竞游戏玩到半夜，又在沙发上闹了一阵，等躺床上就已经是凌晨3点了。
喻欢伸手够了一杯水，喝了两口递给林烨，从枕头下面掏出手机，看到一个未知号码的短信，瞟了一眼正在逗猫的林烨，手敲在键盘上回复。
未知号码：几点有空？
喻欢：下午都有空。
未知号码：好
林烨掀起被子起身，给狗子的食盆里填了点猫粮，“我想下午给狗子买点猫粮。”
“你记得买成猫的。”喻欢沙哑着声音说。
片刻后他又补充道：“你正好带它去洗个澡。”
林烨纳闷的回头，本就挂在肩膀上的衬衫直接滑落，“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那你收拾家？”
“我还是去宠物店吧。”
与其说是喻欢收拾，不如说是扫地机器人收拾，猫儿子起初赖在上面不动，后来被林烨零食诱惑，“那我走了。”
“嗯。”
尾号三个1的宝马车停在小区拐角，林瑶按着喻欢给的描述顺利找到了地址。
林瑶放下手提包，环视了一眼公寓说：“他就住这？”
“就住这，有他喜欢的姜黄色沙发。”喻欢起身走向厨房，“您喝水还是喝茶？”
林瑶微微一愣，“水就行。”
记忆里她这是第二次见到这个男生，对他的印象不是很深。可能只是看他顺眼，也可能是林烨第一次带人回家，反正林瑶自己不怎么关心这些。
林瑶在客厅里转了一圈，茶几上放着的蓝白成对儿马克杯，猫砂盆放在墙边，站在客厅中心隐约还能看见懒人沙发立起来的一角。
她这几天公司不是很忙，昨晚照镜子的时候发现法令纹又加重了，脸色也不如之前那么白皙透亮了，她坐在镜子面前摸着自己的皱纹，忽然之间她好想林烨。
她听见茶几上有杯子磕碰声响，眼神里都充满了戒备，抬头看见喻欢站在自己对面说：“他被我支出去了，您可以放心。”
林瑶很轻的笑了一下，“没看出来什么？”
喻欢“嗯”了一声，偏头看向窗外，“要不然也不能出去。”
林瑶笑容僵在脸上，很久之后叹了口气。她其实一开始对林烨的教育方法是放养，可是放到最后成了不教育不负责，她有自责，甚至超过林烨对自己的那份。
“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他，就好像不是我自己的亲生儿子？”
“想过。”
“我挺对不起他的。”
“这话您不用对我说，您对林烨说。”
林瑶张了张口，她觉得这个人简直就是在她的忍耐边缘来回蹦迪，但她又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她基本上可以想象到，林烨在这个人面前提起自己妈的时候是有多么的委屈。
喻欢把椅子转了过来，弓着身，手肘放在膝盖上，尽量和林瑶视线平行。见林瑶静坐了许久，他又说：“我知道您有您的目的，您想把他培养成商人，在您功成身退之后把整个商业版图都交给他。”
“是。”林瑶反应过来，把水杯递到嘴边说：“他数学好。”
喻欢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听到皱着眉的林瑶说：“他从小就比别人聪明，他每次给我发考多少分老师怎么表扬他，我都会抽时间看，但是——”
喻欢很平静，“但是您还是忽略了他。”
林瑶抬起眼，下意识的想反驳，喻欢又道：“他不是敏感，是自卑。”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喻欢毫不客气，说出来的话句句戳中林瑶痛处。她想起那次打林烨，也是这样剑拔弩张。
他说：“他爱您，也怕您，他希望您可以多陪陪他，心平气和的坐家里吃一顿饭。”
林瑶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片刻后她接话，“这是他让你说的？”
“不是，是我自己。”
“您今早给我发信息的时候，他正在我旁边躺着。”喻欢停顿了一下，直接明了的说：“他没参加高考，特招考的也不错，其实他的努力一直都是为了让您正眼看他一眼，他要证明他自己不比其他人差，因为他觉得只要他努力到了，您才会看得起他。”
林瑶搭在膝盖上的手抽动了一下。
某一瞬间她想问喻欢，林烨离家出走没消息的那几天里，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但她又紧接意识到，林飒有提到过喻欢为了找林烨，课都没怎么上。
再然后，她的记忆开始像电影片段一样播放。她终于知道林烨为什么会因为一个人和她大动干戈，也终于知道林烨为什么要选择租房住。
多可笑啊，她作为母亲，很少关注林烨的成长，一边在心里忏悔又一边控制自己的想法。
她想和林烨握手言和，但这好像不现实，她只能选择置之不理，或者提出断绝母子关系。
林瑶盯着茶几上的钥匙挂坠出神，片刻后深吸一口气说：“你不怕我再给他一巴掌？”
“怕。”喻欢说，“您能接受林烨的胡闹我反而会觉得吃惊，他在您的眼里除了血缘的儿子之外就是个不可控的疯子。”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哭着和我说租房住。”喻欢很浅的笑了一下，说：“我第二天从家里拿到公寓钥匙，拿到钥匙的那一刻我就在想，他终于可以有个值得让他眷恋的地方。”
林瑶忍不住道：“他想要的不止这些。”
“他想要什么我觉得您也不清楚，他在和其他人交谈的时候都会把我挂在嘴边，对外说我是他男朋友。”喻欢收了笑，十指交握着说：“阿姨，您给不了他的家我尽全力给，您迟到那几年爱意我给他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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