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烛见莫随尘脸色难看,这才缓缓松开了口,很不高兴的说:“是你自己把手送到我嘴巴里来的,被咬活该!”
莫随尘却严肃异常:“手,被咬断了~”
阴烛一惊:“什么?”
莫随尘还是一脸阴森,喃喃说:“琴,抚不了了~”
阴烛即刻才意识到,怎么能咬莫随尘的手呢?!那可是一双抚琴的手啊!对于莫随尘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如果真被自己咬坏了,再也听不到那动听的天籁,自己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阴烛真的害怕了,忙去拉莫随尘的手查看:“真的吗?被我咬伤了吗?我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啊?快让我看看!”
莫随尘也不拒绝,把手伸给阴烛看。阴烛仔细在他手背处端详,只看到白皙的手背上被留下了一排浅浅的牙印,有些泛红。阴烛眉头拧作一团:“诶?没有断啊?这不是有好好连在一起嘛!”
随即是对面男人的一声轻笑。
阴烛看莫随尘,发现他一脸灿烂。
莫随尘忍俊不禁:“怎么可能会有人把别人的手咬断啊!你是不是傻?!”
阴烛才反应过来,这个男人居然在骗自己,怒道:“好你个莫随尘,你居然敢骗我!害小爷虚惊一场!”
说完,阴烛撸起了莫随尘的袖子,雪白的手臂暴露在了空气中。莫随尘一怔:“阴烛,你要干什么?”
阴烛邪恶一笑:“我认为刚刚那一口咬的太轻了,我现在要再咬一次!”
莫随尘伸手推他:“阴烛,快住口,你当真属狗的?!”
阴烛抬手捏了一下莫随尘的脸,笑着说:“你这块肉,都不够我塞牙缝的!”
莫随尘沉着脸:“阴烛,我再说一次,不许咬我手臂!”
可莫随尘越是显得不悦,阴烛就越是想要戏弄他,他坏笑着:“好好好,原来坊主是想让我咬其他地方。”
阴烛一把扯住了莫随尘的领口。阴烛明显看到,莫随尘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慌张。
莫随尘低声道:“阴烛,别闹了!快住手!我要生气了!”
现在两个人的状态是,一个人斜倚在床榻上,另一个人拉扯着对方的衣领。两个人正拉拉扯扯纠缠不清的时候,大门被一下子推开。石娘急急忙忙的冲进来:“爷,公子,白老头子让你们马上过去!白长衷醒了!”
然后,是一段长长的~沉默。
莫随尘是,阴烛是,石娘更是。
。。。。。。
过了半天,眼前的画面让石娘睁大眼睛,她努力克制着震惊,竭力合上了张大的嘴巴,尽量平静的说:“爷,万分抱歉,石娘没有敲一下门就闯进来~”
说着,她掉头要跑,阴烛猛地从床上蹦下来,大叫:“石娘!慢着!”
石娘背对二人,捂着脸嚷道:“不!石娘什么也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阴烛走过去拽她:“不是的,你先冷静一下!”
石娘摇着头,不敢看阴烛:“不知道,我不知道~”
阴烛挠头无语:“那个,我觉得事情应该不是你现在心里想得那样~”
石娘猛的回头看阴烛,表情格外认真:“爷,君子都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你这样说对得起公子吗?”
阴烛这个气啊:“我对不起他什么啦?我对他做什么啦?还君子都是,那我就是那个小人呗!”
石娘板着小脸:“爷,做了就是做了,要勇于面对,勇于承认,不要逃避!”
阴烛暴跳如雷:“你一脸语重心长的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说了不是你想的那回事,不信你去问莫随尘啊!”
身后的莫随尘从床上站起来,整理好衣衫,沉着脸走到两人跟前。
然后,什么也没有说,抬起手,“啪”的一下,打了阴烛一个巴掌。石娘傻了,阴烛更是侧着脸傻在了当场。
其实,这一巴掌,阴烛感觉到了,莫随尘并没有使什么力气,但阴烛还是满满感受到来自于莫随尘的无言的愤怒以及各种复杂的情感。阴烛知道,他又惹他生气了。阴烛突然觉得有些疼,并不是脸,是什么地方他自己也说不出来。他开始庆幸,还好石娘闯了进来,打断了二人,如若不然,可能就不是一个巴掌这么简单了。。。。。。
石娘投来愈加幽怨的目光,她看着阴烛,表情和莫随尘一样复杂。
阴烛这个委屈:“喂!莫坊主,你的这个巴掌打的太让别人胡思乱想了!”
完了,这次是想说清也说不清了。
莫随尘这才缓缓道:“打的就是你。”
石娘站到莫随尘身旁:“爷,你实在让石娘太失望了!”
说完,她转身扭出了房门。
阴烛在身后喊:“等等,石娘,你刚刚那是看什么东西的眼神啊!”
莫随尘居然添油加醋的回应道:“你根本不是个东西!”
阴烛想死的心都有了:“我说,莫大坊主,你打我不要紧,可你干什么当着石娘的面打啊!这下好了,完全坐实了那个臭丫头的臆想,我现在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渣了~”
没想到莫随尘却冷冷的说了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闪身,也走出了房门。
房间内,只剩下了一个遭受世人唾弃的可怜虫。
白嵘甫房间内,沸沸扬扬。一度成为假死人的白府小公子,终于在数月之后再次恢复了神智。等阴烛赶到现场时,莫随尘和石娘早就已经站在人堆里了。
阴烛环顾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忙的不可开交。端茶的,送水的,拿这拿那,由管家婆带领着,吵吵嚷嚷的进进出出。唯独自己是那个游手好闲的一个。
远处,莫随尘似乎正在和白嵘甫以及请来的郎中交谈着什么,阴烛不好插嘴,也不想插足此事。阴烛暗想:现在的自己还是离着莫随尘远一些吧!保持好距离~
阴烛在中堂里来回踱步,无意中抬头看到了墙上的壁画,那幅圣兽白泽图,不觉眯了眯细眼。白府的往事,这几日里已经听莫随尘讲述过了,大抵了解到这只上古神兽于白府而言的分量。他久久凝视着眼前的画,神情复杂,眼中闪烁出奇异的光彩。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嵘甫注意到了堂中的阴烛,缓缓走到了男人的身边。
阴烛感受到白嵘甫的靠近,他凝望着壁画,似有意似无意的开口道:“这个老小子做了几千年的缩头乌龟,躲在深山老林不问世事。老天神当年三次请他归仙位,他却扮老态龙钟,假装没听到~”
白嵘甫听着,脸上没有浮现任何表情,只是平静的说:“小小白府,劳您动手,实在惶恐~”
阴烛也不看他,嘴角勾笑:“白家主言重了~你师父装傻充愣几千年,唯有眼光最毒。”
随后,阴烛回头深深望了一眼白嵘甫。
白嵘甫脸色有些黯淡:“家师说过,自己愚昧,见不得世面。”
阴烛嗤笑:“哼~那老小子是聪明的只剩装傻了!”
随后他又语重心长的对白嵘甫道:“况且,我和你师父有些交情,你会识得我也是他告诉你的吧~”
白嵘甫捋着胡子,回忆道:“三生门,阴九爷。家师交待过,数年后相遇时,要替他对您说句——感谢~”
说着,白嵘甫对阴烛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阴烛没有回应,受了这一礼,然后反问:“他还让你说什么?”
“还有——抱歉~”
阴烛实在忍不下去,他转身对白嵘甫大声抱怨:“那头三眼驴,他不是能掐会算嘛!早料到会遇见我,他有本事自己来给我鞠躬啊!让小徒弟替自己赔礼算什么本事!!!”
白嵘甫听着,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您稍安勿躁~”
“所以呢,他现在躲哪儿去了?!”
“昆仑。。。”
“昆仑?!他还挺会选风水!等着吧,事情忙完我就上昆仑,爷倒要看看那只老狐狸下不下山!”
白嵘甫呵呵笑:“咳~家师还说了,如果九爷要去寻他,他就即刻搬家~”
阴烛:“。。。。。。”
“我觉得师父是认真的,劝您别竹篮打水~”他伸手一指墙上壁画,“这画就是家师让弟子画在此处的,他说。。。”
看白嵘甫欲言又止的样子,阴烛追问:“说什么?”
“他说,您若甚是想念他,可以多看几眼此画。。。九爷,您去哪里?”
阴烛二话不说掉头就往门外走:“上昆仑,烧了那头死秃驴的尾巴!!!”
白嵘甫拦他,很是无奈:“您别动气,不要和那个老东西一般见识。。。他说过,时机成熟时,他自然会来相见~”
阴烛黑着脸看白嵘甫,随后叹了一口气:“我最讨厌他的地方,就是那副看穿一切的样子。不论外界多少血雨腥风,他都只做看客。算了,他还是不要来见我的好,见了不会有好事情~”
阴烛说话时,神情有些恍惚,一段久远的记忆片段不受控制的流进了大脑———
“白泽,你不能这么走掉!”
“天下这么大,哪里不是家~”
“你这么做,他们会怎么想?”
“脑袋长在他们的脖子上,他们怎么想都可以~”
“你!”
“阴烛~祝愿我们再不相见。。。”
“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吗?狂死的!!!”
“哈哈哈,那样也不错!”
“白泽!快回来~”
“不相见,便相安,不要太想我~~”
然后,是一个白衣少年离去的孤单背影。
作者有话说:
《云笈七籤》记载,白泽通古晓今,若有明主出世,自会现世指道。古代改朝换代,白泽现身处,必天下大乱。这大概就是阴烛不相见的原因吧~
12、(十贰)
◎“好看又不能当饭吃,再者我又不是大姑娘~” “不是大姑娘怎么了?” 莫随尘也没多想,便说:“我要是个大姑娘,我就可以嫁给你,好让你看◎
“阴烛?阴烛!”
一个声音将阴烛拉回了现实,面前莫随尘正喊着自己的名字。阴烛收回思绪,赶忙走向莫随尘的方向。
“我在,我在~”
“你站在外面干什么呢?叫你也不应。”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些事情。”
莫随尘朝阴烛招手:“你来看看~”
阴烛走进里屋,围堵着的人这时已经散了,不知道是因为天色已晚还是白家主吩咐了什么。总而言之现在屋子里的人除了莫随尘和石娘以外,就只剩下了一脸懵懂的白长衷。
阴烛走到莫随尘跟前:“怎么这么清静?”
莫随尘低声道:“是我让白家主把人支走的~”
阴烛看了看床边的白长衷,问莫随尘:“如何,你有没有在傻阿衷那里问出什么来?”
莫随尘摇头:“白天,人多眼杂,我没有直接接触他,倒是有不少白家人找阿衷嘘寒问暖。不过他从昏睡中清醒以来,就没有开口和任何人说过一句话,一直这样傻傻的坐着。白天我向郎中询问了原由,郎中说小少爷脑袋并没有受伤,不理睬旁人应该出自他本人的意愿~”
阴烛点头,走到白长衷跟前,蹲下身唤他:“阿衷!”
一直眼神发直,目光呆滞的白长衷忽然一顿,转动着眼珠,机械的朝阴烛方向瞥来。
阴烛笑:“睁大眼睛看清楚,我们是谁!莫随尘哥哥已经把这里讨人厌的家伙们都赶走了~别扮哑巴了!”
白长衷的目光聚焦在阴烛脸上,空洞的眼睛渐渐溢出光彩,随后他又将头转向身后的莫随尘。石娘凑到跟前:“小师弟,给个反应呗,难得不用打鸣了~”
听了石娘的话,木偶一样的白长衷居然嘿嘿笑了,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笑起来时眯成了两条小小的缝隙,甚是可爱。他的笑天真无邪,像吹进心中的一股暖流。阴烛和莫随尘都意识到,他识出了众人,看来不论是做鬼还是做鸡时候的记忆,阿衷还都保有着。
听着他的笑,三个人也莫名弯起了嘴角。
白长衷忽然开口:“小七~”
阴烛轻声道:“小七很好,她就在外面等着你呢!你要快点好起来,才能去见她。”
阿衷听懂了阴烛的话,放心的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
白长衷噘着小嘴:“鸟~我把小七的鸟害死了,我不能见小七。”
莫随尘顺势问:“大哥哥答应过你,会帮你去找害死鸟的坏女人。但是,大哥哥们现在要知道那个坏女人是谁,阿衷知不知道?”
话音一落,白长衷就陷入了回忆当中,一言不发。他越是回忆,表情看上去就越是痛苦,可又说不出来,只能瞪着眼睛胡乱比划。很快,汗珠从他的脸颊滑落。就在白长衷快要因为惊恐与焦虑喘不过气来的时候,阴烛一把按住了他。
“好了,不要再想了,我知道你不想再回忆起那段记忆来,别勉强自己。”
石娘走过去,拍了拍白长衷还在颤抖的肩膀,帮他擦去脸颊上的汗水,安慰道:“咱九爷在,不怕!”
阴烛抱怨:“喂,别把我说的好像辟邪的物件一样。”
随后,他回头看了一眼莫随尘,后者点头表示同意。于是,阴烛面向白长衷,与他对面而站:“阿衷,什么都不必想了,闭上眼睛就好。”
白长衷端坐在床边,不再乱动,很乖巧的闭上了眼睛。阴烛伸出右手,掌心放在少年的天灵盖上,闭目默念了几句。有光从阴烛的掌心闪出,随后阴烛漆黑的眼前渐渐有了成像。开始的时候,很模糊很暗淡,好像有什么东西遮挡着视线,随后开始逐渐清晰起来。然而,看清眼前场景的阴烛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间漆黑密闭的房间内。空气压抑,四周静的可怕。一直到一个巨大的鸟笼映入视线,阴烛恍然大悟,这里是白长衷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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