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的是。”
沈暮时心急,盼师父他老人家快点告诉他的夕影究竟怎么样了。
“你带回的这个孩子,魂魄不稳是内因,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他所中的毒,善于隐蔽,又极具吞噬。”
沈暮时听到这,抬起头,眼中流露出几分焦急,但还在极力忍着,如果得罪了师父,就更糟糕了。
沈暮时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谦虚,道:“那该怎么办?”
“稍后我去配药,送到你那之后,给他喝三碗,去掉内脏里的毒,如果可以,最好换血。”
“换血,换我的。”
叶无夙看向他,道:“你想好了?那毒血到你身上对你也不好。而且就算换了,他也会落下病根。”
“师父,我想好了。”
见他坚决,叶无夙也不再说什么,只道:“那你晚上扶他喝药,次日早上等我。”
“谢过师父。”
……
苏夕影翻个身,一只手伸过来擦掉他额头的汗。
“做噩梦了?”
苏夕影睁开眼,方才他是做梦了,梦到自己回到水牢,有人给他下了毒。
睁开眼睛就忘记了梦到什么。
他点一下头,坐起来,外面天还没黑,刚过正午。
“好些了吗?”
沈暮时端来几块糕点给他。
苏夕影接过来吃一口,就放下了。
沈暮时解释道:“我师父这里没什么吃的,方才风行之过来带了些糕点,你若是不喜欢,我带你出去吃吧。”
苏夕影翻身下榻。
“那走吧,饿死我了。”
想吃东西也是个好兆头,沈暮时笑一下,拿过斗篷给他穿好。
二人刚出门,迎面撞上风行之。
叶无夙答应医治苏夕影,沈暮时也就原谅了他。
风行之屁颠屁颠跑过来,道:“师兄,你们去哪?”
沈暮时答道:“下山吃饭。”
“那正好,我也要去,我可不想学师父饮风食露。”
沈暮时把牵着苏夕影的手抬到他眼前,晃了晃,越过他朝山下走。
苏夕影道:“他愿意来就来吧。”
沈暮时:“自然,我总不能当着师父的面把他砍了。”
一刻钟左右后,三人迈进一家饭馆。
风行之进去就喊:“老板,古董羹。”
“不行,夕影不能吃辣。”沈暮时瞥那老板一眼,那老板抱锅走来的脚步生硬转个弯,又回去了。
风行之就知道这顿古董羹飞了,他试图挽回一下,道:“那鸳鸯锅呢,鸳鸯锅多适合你俩,师兄你说对吧?”
“对,”沈暮时转头对老板道:“老板,要鸳鸯锅,锅底全清汤。”
风行之没敢和他抢,默默取来一些辣椒面之类的佐料,在盘子里搅合搅合,放到桌子一角。
苏夕影接过沈暮时递来的碗筷,把筷子放到桌上,去取食材。
这里类似于现代的自助餐厅,除了汤底是老板调好的外,其余食材全部自取。
苏夕影拿盘子装一半牛肚,又装些金针菇、竹笋和其他蔬菜,想了想,拿起几只羊肉串,回来时,沈暮时和风行之已经找位置坐好了。
毛肚、牛肉、金针菇,等各种蘑菇蔬菜肉类摆满整张桌子,热汤在锅内翻滚,氤氲的水汽便浮起来了。
大多数食材都是沈暮时拿过来的,他就知道苏夕影不好意思取,让他自己取估计也就吃个半饱。
沈暮时拉他在自己身旁的位置坐下。
“师兄,你看我。”
风行之看着清汤,哭丧脸生吃一棵小白菜,用行动告诉沈暮时,放在清汤里煮还不如直接生吃。
“看你,好师弟,你怎么啦?”
风行之:“……”
沈暮时无视掉他,把苏夕影爱吃的毛肚倒进这半边锅中,而后举起筷子在锅中间挡板比划一下,对风行之道:“那边你的,这边我们的,不许越界,食材吃完去那边自己取。”
风行之哭丧着脸:“师兄你分得好明白。”
苏夕影莞尔,夹起一块毛肚,刚夹起来又被沈暮时摁回去。
“煮熟了再吃,小心吃坏肚子。”
“呜呜呜师兄,你看我也生吃呢。”
沈暮时道:“没看到。”
苏夕影噗嗤笑出声,收回筷子。
“师兄,你偏心。好多年不见了,你难道不应该多看看你师弟我几眼吗?”
沈暮时低头扒拉着牛肚,道:“几眼?”
“……”
风行之泄气地丢开青菜:“罢了,嫁出去的师兄,泼出的水。”
沈暮时给苏夕影夹牛肚的手一顿,转向苏夕影,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亲戚朋友吗?”
“啊?你说哪个家?”苏夕影一口牛肚刚咬下去。
“另一个世界的家。”
苏夕影把碗放下,看向他摇摇头:“我那个世界的父母和这个世界差不多,对我只生不养,可能是我不招人喜欢吧。”
见他情绪低落,沈暮时错开话题道:“你挺招人喜欢的啊,怎么总觉得自己不招人喜欢呢?”
风行之拄桌子看他俩,觉得自己就不应该过来,自暴自弃似得把自己的牛肉筋放进自己的一半锅里。
风行之想了想,道:“苏公子生的好看,性格还好,不像我师兄那样暴躁,不要觉得别人不喜欢你,是他们嫉妒你,不理他们就好了。”
苏夕影点头,低头吃堆满在碗里的毛肚。
沈暮时弹开风行之伸来的筷子,把毛肚捞出来放进一个盘子里,放到苏夕影手边,丢给风行之一个肉丸子。
“你不是喜欢吃肉丸吗,别抢毛肚。”
“就抢你给阿影的,嘤嘤嘤师兄你偏心。”
“正经点。”
“正经点,师兄你也偏心。”
苏夕影拿起旁边箸桶里没用过的筷子夹一块毛肚放到风行之碗里,笑道:“你师兄还是关心你的。”
仿佛自从跟着沈暮时,苏夕影也学会了如何照顾人。
一个人走过来,坐到邻桌要了一壶酒。
是几人前不久打过一场的沈晚俞。
苏夕影低下头,希望他没发现是他们。
沈暮时直接开门见山道:“沈晚俞,有什么事?说吧。”
沈晚俞站起来,把剑拍在桌子上,道:“沈祭司,我们比试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你处理事情何必这么急躁,坐下吃完再去也不迟。”
沈暮时手上剥一盘烫熟的虾,三下五除二就去了皮,一盘虾肉被推到苏夕影面前。
风行之怀疑自己来就是为了看他们怎样腻歪的,和情侣插不上话,转向沈晚俞道:“这位兄弟,你也没有夫人吧?”
沈晚俞坐下:“是又如何?”
“不如何,和他们两个待不下去,咱哥俩唠唠。”
“谁要和你闲扯。小二,结账。”
放下银子起身走了。
风行之讪讪摸一下鼻子,没人喂就自己涮给自己吃。
苏夕影看他一个人怪冷清的,悄悄塞过去几只虾肉。
吃罢,沈暮时去结了账。
沈晚俞出来,却没有离开,在门口徘徊,见沈暮时出来,过去把剑横在他面前道:“沈祭司,比试一番。”
沈暮时右手拿剑,抱臂斜靠门边看他,片刻道:“有意义吗?”
“如果你死了,祭司之位落到我手,我放了晚复之后自会交给暮节,如果我死了,便就此别过。”
“你觉得我会败吗?”
“不比试怎么知道。”
沈暮时袖子里滑出一根银针,夹在手指中间碾成粉末,有风把这些粉末吹落,落到地上,原本生机盎然的草木沾上粉末顷刻间化成灰。
沈暮时道:“还比吗?”
“比。”
“那走吧。”
不多时,几人走进一处林子中央的空地,这里四周是成片的树,挡住街上人看过来的视线。
沈暮时道:“这个地方很像一个……”
苏夕影接过来:“很像一个中二少年约架的小树林。”
风行之没听懂:“什么?”
苏夕影和他解释道:“意思就是,像小孩在这里打架。”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沈晚俞转过身,看到苏夕影,脸颊抽了抽,似笑非笑对沈暮时道:“祭司可真是重情义,打架还带家眷,真是不正经,堂堂祭司,掌管尺度,德不配位就不好了吧。”
沈暮时没说话,站在那里看他。
苏夕影上前两步,道:“心中有佛,看人即佛;心中有屎,看人即屎,你看别人不正经,是不是就是你为人浪荡惯了,眼睛蒙尘,看不见别的。”
诋毁他可以,在他面前诋毁沈暮时不行。
“苏公子伶牙俐齿,空有一张嘴有什么用?”
“那你可以把嘴挖下去,我们没人拦你。”
苏夕影佯装刚反应过来的神态,一拍掌心,道:“你挖你的嘴时记得轻些,别溅出血污染别人眼睛,啊,还有尽早挖,不然显得你多没用啊。”
沈晚俞不再搭言,出其不意刺过来。
沈暮时揽过苏夕影的腰,带他飞身跃起,脚尖点了一下沈晚俞的剑,再举剑一挑,沈晚俞的剑就飞了出去。
沈暮时剑横在他脖颈间,语气冷淡地道:“还比吗?你输了。”
“输便输,只要你不杀了我,我就置你于死地而后快。”他说完,头往后仰去,从沈暮时剑下逃开。
37、烟熏渺渺轻7
◎沈晚俞决斗◎
风行之没听懂:“什么?”
苏夕影和他解释道:“意思就是,像小孩子在这里打架。”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沈晚俞转过身,看到苏夕影,脸颊抽了抽,似笑非笑对沈暮时道:“祭司可真是重情义,打架还带家眷,好歹也是祭司,掌管尺度,德不配位就不好了吧。”
沈暮时没说话,站在那里看他。
苏夕影上前两步,道:“心中有佛,看人即佛;心中有屎,看人即屎,你看别人不正经,是不是就是你为人浪荡惯了,眼睛蒙尘,看不见别的。”
诋毁他可以,在他面前诋毁沈暮时不行。
“苏公子伶牙俐齿,空有一张嘴有什么用?”
“那你可以把嘴挖下去,我们没人拦你。”
苏夕影佯装刚反应过来的神态,一拍掌心,道:“你挖你的嘴时记得轻些,别溅出血污染别人眼睛,啊,还有尽早挖,不然显得你多没用啊。”
沈晚俞不再搭言,出其不意刺过来。
有时候被惹恼的人,就想先发制人来点阴的,来显得自己有本事。
沈暮时揽过苏夕影,带他飞身跃起,脚尖点了一下沈晚俞的剑,再举剑一挑,沈晚俞的剑就飞出去,插|进地里。
沈暮时剑横在他脖颈间,语气冷淡地道:“还比吗?你输了。”
“输便输,只要你不杀了我,我就置你于死地而后快。”沈晚俞说完,头往后仰,从沈暮时剑下逃开。
像一条泥鳅钻进旁边的林子。
“追吗?”苏夕影问。
“不追,随他去吧。”
沈暮时收剑入鞘,把剑丢到苏夕影怀里。
苏夕影接住跟他身后。
一行人出了林子,也没耽误太多时间,就又回到了那座山。
……
傍晚。
叶无夙拿来药,交给沈暮时,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沈暮时把他送回去,拿过药来煎,在苏夕影看不到地方把自己那份喝了,而后一勺一勺喂给苏夕影。
“你怎么啦?”
喝完药,苏夕影问道。
“没什么,你喜欢什么,等你的病治好了,我带你去买好吗?”
沈暮时给他盖好被子,躺下。
“好。”
换血能不能成功,没人说得准,这一晚沈暮时握着他的手比以往更谨慎,以确保苏夕影有反应他能第一时间感知。
这里的腊月似乎格外多雪,天还没亮,苏夕影就咳醒了,胸口里好像有针在扎一样的痛,他忍不了了。
苏夕影无声地流泪,不忍心叫醒沈暮时,轻轻抽出手,一个人坐起来蜷缩进角落里抱住疼得发抖的身体。
他动作很轻,以为没有扰醒沈暮时,再一回头,却看见沈暮时也睁开眼睛看着他。
“又疼了?”
苏夕影点点头。
沈暮时满眼心疼的目光让他不敢对视,苏夕影把头埋到胳膊上。
沈暮时过来托住他的后背,输入内力。
“疼多久了?”
“方才。”
天还没亮。
沈暮时打了个哈欠,把苏夕影抱起来放到怀里,低下额头贴上他的额头,拇指轻柔擦去苏夕影眼角的泪。
“疼就哭出来,不要忍着。”沈暮时道。
他的泪落到苏夕影脸上,原来沈暮时也不是那么无懈可击。
苏夕影低声抽噎着,扑到沈暮时胸前。
沈暮时拉过斗篷,把他卷进去,抱起他去找叶无夙。
叶无夙在一处池子里静坐,他周围的水在一夜之间冻成了坚冰。
沈暮时看了怀里的人一眼,赤脚走上冰面,在叶无夙面前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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