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应该想到的不是吗?
可要是报警,钱的问题怎么办?老何的病又要怎么办?
生存还是毁灭,这种狗屁的哲学问题已经折磨了他好几天,直到浑浑噩噩的站在了拳台边时他也没有想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法。又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个无解,无论他最终选择了哪一方都会毫无顾忌地伤害到另一方。
等寇枭回过神来时,前面两场的比赛都迅速而惨烈的结束了,台下的氛围早就变得冷漠而绝望,几乎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了这是个骗局,从他们踏进拳场的这一刻起就是个从头到尾只能挨揍的傻瓜,只有余下几个人一直愤怒而怨恨地盯着寇枭。
寇枭无视了那些怨毒的目光,专注地盯着第三个走上台的人。虽然他到现在也不明白那个畜生组织这场单方面碾压比赛的目的是什么,但他敢肯定绝对不止是为了赚那几张门票钱。
第三个倒霉蛋惊恐地注视着走上台的对手,一个比他高出几乎两个头的壮汉。
寇枭掐了掐掌心,不止为何他看着阿三走上台的那刻起心脏就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像是一种无声的预告。
“开始!”裁判的手使劲往下一挥。
全场又一次屏住了呼吸,但这一次奇怪的是蓝方大个头没有率先出击而是僵硬地站在原地,眼神一片空洞而迷茫,就像是锈掉的机器没有及时加油。
第三个上场的倒霉蛋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的发生,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然后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就是一记重拳,打得蓝方身形不稳的后退了几步。
“好!”台下有人激动地喊了一声。
现在场上局势完全改变,蓝方身上结实的肌肉都化为了大块僵硬的死肉,在对方攻击时只知道笨拙的伸手格挡,严重限制了出拳的速度和力量,变得只能被动挨打。
第三个上场的人已经打红了眼,像是报复之前受过的伤一般,居然狠狠一拳就把蓝方给打倒在了地上,接着就跨坐在他的腰上继续一顿疯狂的拳打脚踢。
寇枭的掌心已经印出了一条深红,他拧着眉看着台上急转直下的战况,总感觉有一种巨大的不安在来回撕扯着他。
不对劲。
就在这个时候场上突然传来一声怪叫,蓝方像是猛地苏醒了似的把跨坐在他身上的人狠狠掀了下去,顶着满脸的血就弹了起来,双眼也红得渗人,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般一步步朝刚刚那人走去。
台下的人几乎都被这又一突然的变故惊得喘不过气,纷纷惊恐万状地盯着那个魔鬼。
... ...
一阵重物倒地的声音,像是坍塌了一座山。
寇枭猛地朝前跨了一大步,瞳孔都缩成了一个细小的点儿。
台上的第三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大块头突然就在他面前倒下了,身体接着开始疯狂的抽搐,嘴角也流出了白沫。
最后他像是垂死挣扎般转了下脑袋,踢蹬了一下腿。
寇枭耳边的声音全部消失了,眼前只剩下了那双复杂深邃而绝望的眼睛。
眼睛里的光芒闪烁了几下就渐渐消失了,最终归为一片沉寂的死白。
阿三死了。
作者有话说:
总是很担心自己交代的会不清所以这章写得也很慢... ...但是也真的尽力了(扶额
第 17 章
◎什么都救不了,什么也留不住。◎
全场寂静。
“他是死... ...死了吗?”
沉默良久,穆清终于颤抖着开口。
谭老二还算是有经验的老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台上那人是猝死的,咽了口唾沫勉强回道:“是啊。”
“那... ...要不要报警啊?”穆清从没遇到过这种状况,几乎都快失去组织语言的能力般惨白着一张脸。
“报警有屁用,人又不能活了。”谭老二回过神后瞪了他一眼:“行了,你少管闲事。”
周围的人明显也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疯狂的交头接耳起来:
“我□□人了啊!”
“是啊怎么办啊?”
“报警吧啊?要不要报警啊!”
“各位,请稍安勿躁。”
柔美的广播声响起,场上被吓呆了的选手已经被扶了下去,而倒在台上的人也已经被人抬走,拳台经过快速的清洁整理也恢复了原样。
“由于突发状况,蓝方的鬣狗组织成员已经送往医院就医,本局视为红方胜。”
“那人已经死了吧!”有人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可别把我们当傻子!”
“就是啊你们这是什么破比赛!谋财害命!”旁边人也此起彼伏地喊了起来,声势浩大几乎要把顶棚给掀翻:“骗子!报警!”
众人说着纷纷想摸手机,却才想起来所有的金属物品都已经在过门时被统一放置到了别处,于是越加愤怒地涨红了脸:“等出去了我们就报警!”
“各位,”广播突然换了个男声,“我是这次比赛的主办方,天华的负责人。”
“很抱歉今天出现了突发状况,所以为了弥补大家的精神损失,此次比赛结束后每位参赛选手都能获得三千元的抚慰金。”
一提到钱,全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原先叫嚣的最激烈的那几人率先瞪大了眼,随后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另外由于事发特殊,所以内部商量后决定三日后举办附加赛,且所有奖金重新回归八万,规则还是只要赢一场就能全部拿走。”
广播一念完,穆清甚至听到了有人咽唾沫的声音,他非常焦虑地想在人群中寻找寇枭的身影,却被激动起来的人们挡住了视线:
“附加赛有什么用!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他们那群人都磕了药!”
“就是!还不如直接把钱给我们!”
恍惚间穆清仿佛从上方听到了一声不屑的冷笑,不过停顿了几秒后传来的依旧是平和的语调:“这次附加赛我们主办方将严格对参赛人员进行管控,以此避免不公平现象的发生,还请各位选手放心参加。”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台下依旧有人嘀咕着,不过在真拿到钱以后都纷纷喜笑颜开起来,全然忘记了刚刚发生过的惨烈。
“还有要补充的一点,我代表天华在此恳请大家不要报警,不然拳场可能会被查封,附加赛也将取消。”
“行了行了,我们没看错的话刚刚那人是因为意外猝死的吧?”说话的人往手里啪啪甩着钱,仰起脖子很大声的啧了一声:“那今天是不是就散了啊?”
穆清震惊地看着他们这副立马转变了的嘴脸,嗓子眼儿像被什么塞住了似的有点想吐。
“一条人命还没有钱重要吗?”他嘴里喃喃着,要不是全场也就他和谭老二两个“亲属”,他指不定都要直接愤怒地冲上去扇那些掉进钱眼儿里面的人两巴掌。
“小子,我劝你别多管闲事。”谭老二扭过头,脸上一片凝重:“谭爷我好歹也在这一片儿混过这么多年了,别听刚刚广播说得人模狗样的,天华内部那些人我们还真惹不起。”
“我... ...”穆清被他的视线盯得有些不安。
“听我的准没错,”谭老二的手放在穆清肩上很用力地捏了捏:“你还年轻,很多事情... ...”
他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喃喃了一句:“黑,太黑了。”
“我退赛。”
一片混乱中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很多双眼睛马上就跟着盯了过去。
寇枭语气平静地又重复了一遍:“我退赛。”
“你傻啊,说不定又有八万拿呢!”边上有人嚷嚷道。
“人家上一场刚拿了四万呢,估计是飘了。”第一局就打输了的人抱着胳膊冷笑了一声,“或者是怂了。”
为了钱给老婆治病的男人在一旁犹豫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寇枭甩下这句话就开始往外走,脚步飞快。
“哥!哥你等等我啊!”谭老二赶紧追了上去拽住他的胳膊,刚触摸到寇枭皮肤的时候还吓了一跳。
冰凉的,完全不是人体表正常的温度。
寇枭面无表情地甩开了他,一直走到外面才终于肯驻足。
“哥你千万别冲动啊!千万别报警啊!”谭老二边说边一脸担忧,而穆清紧跟在他们后面简直不知所措到说不出话。
“我弄死你!”
寇枭突然伸手就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眼底一片猩红:“你他妈告诉我鬣狗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谭老二被这猝不及防的变故惊得都来不及后退,连脖子都被捏得咔咔作响,呼吸急促地拼命挣扎起来:“哥我真不知道啊... ...你先放手... ...”
“寇枭!”穆清反应过来之后赶紧冲上去拼命掰着他的手:“你冷静一点!松手!”
虽然同样是男人但可惜力量悬殊,穆清就算使出吃奶的劲儿掰了半天寇枭也纹丝不动,而谭老二已经被掐得眼球逐渐上翻。
“松手!”穆清已经吓得浑身发软,无奈之下只能吼出一句:“你家不是还有人在等你吗!你把他掐死了坐牢怎么办!”
寇枭身体一僵,手终于略微松了点劲。
穆清赶紧抓住这个机会把谭老二救了下来,被掐过的脖子上甚至横着几道渗人的青紫色指印。趁着谭老二没命地呛咳呼吸时,他赶紧抱住寇枭的腰往后拖以此拉开安全距离,但手臂紧紧环住他时穆清却有些发愣。
寇枭浑身上下的肌肉绷得很紧,像是一张被拉满的弓,而且凑近了还能感受到一阵轻颤。
他在发抖。
“寇枭,”穆清有些吃力地在他背上拍了拍:“没事了,不要紧张。”
寇枭又猛地颤抖了一下,接着就毫不犹豫地推开他原地蹲下了,整个人都陷入到了一种非常不安的状态里。
穆清被推了个踉跄,站稳后看到寇枭这副样子非常担心,又赶紧跑去查看谭老二的状况,确定他没事后才满脸焦急地开口:“他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 ...”谭老二眼前依旧一片昏黑,简直就像在地府里走了一遭般有气无力地说:“死了个人而已又不是杀了他亲爹... ...”
寇枭突然抬起了头,对视了一秒后谭老二马上就哑着嗓子连滚带爬地后退:“哥我不说了!你别过来别过来!”
“我先带他回去吧。”穆清马上挡在了他俩的面前,虽然今天一连串发生的事情让他到现在都无法消化,但能肯定的是要是他没来,今晚指定得出事儿。
“别碰我。”寇枭低吼了一句,非常抗拒穆清的接触。
“先回我那好不好?一会又要下雨了。”穆清温声细语地弯下腰试图把他架起来,几番尝试后都宣告失败,只能很无奈地也跟着蹲下了:“乖,先起来吧。”
“少在这恶心我,滚开。”寇枭咬着牙,全身又不可控制地哆嗦起来,眼前一幕幕闪现的都是阿三在台上的死状,还有临死前那个绝望的眼神。
“救救他们。”寇枭看懂了他最后的口型,心几乎都在跟着滴血。
都是他的错,要是他能早点意识到... ...阿三说不定也不会死。
“报警。”他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摸出手机,好半天却手抖地连指纹都解不开,愤怒地将手机直接砸到了地上:“操!”
“不能报警!”谭老二哑着嗓子喊了一声,连穆清都有些佩服他的执着。
“寇哥你要是报警了... ...咳咳你家里人绝对会有危险的。”谭老二艰难地说着,支起身子就一瘸一拐地朝巷子里跑去:“千万别报警啊!那些人你惹不起... ...”
穆清转头看寇枭才发现他的眼神已经暗了下去,一片死气沉沉。
“都是我的错。”他喃喃道,眼角突然渗出了一滴极小的泪水。
什么都救不了,什么也留不住。
废物。
“哎!”穆清赶紧扯了衣袖试图去擦他的眼角,寇枭这会儿倒是挺乖地坐着一动不动,只是身体抖得越发厉害,连嘴唇都跟着颤了起来。
穆清默默缩回了手,他也不敢开口问寇枭到底发生了什么避免刺激到他,两人就这么挨着台阶坐了起码得有一个半小时,屁股都已经一片冰凉和麻木。
寇枭此时终于平静了些,像是从梦魇中挣脱出来般抬头掀了掀眼皮,眼神又回到了之前那种淡漠与疏离中。
“穆清,”他沉默着说了一句,“你能不能帮我。”
“什么?”穆清赶紧坐直了身体。
寇枭顿了顿,开始平静而缓和地讲述一些事情。而穆清的表情由一开始的震惊到整件事情讲完已经变成了惊恐,心脏狂跳得连嘴都有点有些合不上了:
“你是说那群人... ...被控制了?”
“嗯,”寇枭应了一声:“所以我需要一些证据。”
穆清看着他由一开始的崩溃到现在短时间内又变得无比冷静,心口居然都有些发疼:“那我... ...怎么帮?”
寇枭没说话,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般沉沉看了他一眼,下一句话让穆清整个人都差点儿蹦起来:“你是不是喜欢我?还是一脚踏两船?”
穆清的耳根子腾一下红了,反驳都有些结巴:“你在说什么... ...什么喜欢踏两船的。”
“那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还跑来看我的比赛。”寇枭又凑近了些,脸上几乎看不出多余的情绪:“我又不是傻子。”
“我没有,”穆清迎着他的视线梗着脖子说,“我只是担心你,怕你出事儿。”
“担心我?”寇枭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是啊!而且你也... ...帮过我很多次。”穆清说着,忽然就回想起了那天寇枭凶神恶煞地挡在他面前的情景,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所以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觉得你是个好人。”
“如果我这个好人的目的只是为了利用你呢?”寇枭神色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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