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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特菲眉眼一挑，“一味原料而已，我们自己会解决的。”
“的确，树木可以再种，矿藏可以再找，可那都是需要时间的！大祭司，您真的没想过在这个时间内苏薇绣会被别的品种取代？想来以轻工业作为支柱产业的吉尔台并不期望这种可能性的存在吧。”
“怎么？魔王殿下这是威胁我？”
“我若是想威胁就不来找大祭司了，我会直接去见吉尔台国王，我找大祭司是觉得您要的是和平，是老百姓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人魔两族开通贸易，并不是因为吉尔台同魔族同气连枝，而是吉尔台在大战之后饱受损失，所以决定做一个中立的国家，不偏不倚。吉尔台会将从魔都获取的各种物品经销各地，互通有无，您这是造福人族，怎么能算是唱反调呢！”
“呦，魔王殿下都帮我想好了说辞，我岂不是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您有。我只是从我的认知，我的角度去理解事情，您的难处，您的顾虑有些是我并不知道的。所以我给您的都是建议，不是威胁，不是条件。”
墨特菲端详着莫邪，微微收敛笑容问道，“你想要什么？”
“呵，我？我只是被个老头灌了无数的心灵鸡汤，教导我要用心做事。至于我想要什么，我想可能大概就是没事的时候和我宫殿的那些屁小孩能无所顾忌的疯玩吧。”
莫邪有多坦然墨特菲是能感觉到的，他笑着摸了摸唇角，“魔王殿下，容我想一个晚上。”
“自然。”莫邪起身，“祭司大人，我能不能去看看我的人？”
“当然可以。”墨特菲招来人给莫邪引路，莫邪在临出门的时候，又转头冲着墨特菲说道，“祭司大人，恕我直言，您这儿的医疗条件有点差，不论最后这件事您是怎样决定的，边城的治疗室都会对吉尔台开放。若是您不嫌弃，可以让你的人同我们政务大臣谈一下。”莫邪点头示意转身离开，强忍着周身的疼痛在心里骂娘，这在魔都三两天就能下地嘚瑟的伤病，估计在这要让莫邪疼到离开。可怜的红封冥怕是从来没受过这个屈，唉，要不说医疗是民生大事呢！
22、先礼后兵
◎墨特菲你来，我保证打不死你！◎
红封冥裹得跟粽子一样躺在床上，瑞斯就在旁边守着，困倦的直点头。莫邪走过来拍拍瑞斯让他回去先睡，瑞斯却站起来，直接把莫邪裹进怀里，使劲的在莫邪颈处嗅了一下，确定了这个人的温度才缓缓开口，“你没事就好。”
莫邪却没好气的说，“瑞斯，我现在浑身上下疼得厉害，你要是再使点劲我就要碎了，别逼我骂你！”
不论是身还是心，莫邪现在都没精力跟瑞斯计较。
“你他妈要是敢亲我，我就咬舌自尽！”瑞斯一愣，凑过来的唇瓣抖了一下还是克制住了。
“你赶紧去给我休息，你要是再打我主意，我回去就给你赐婚！我看把你献祭出去联姻也是不错的选择！”
抱也不让抱，亲也亲不成，还被莫邪威胁要拿出去联姻，瑞斯委屈，“我喜欢的是你呀，莫雪……”
“我说过多少遍了！我不是！我不是莫、雪！”莫邪重重的喘息了一下，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瑞斯，我们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界上，你能不能别跟我儿女情长！我们之间的事等回去解决行不行！你能不能好好的回房间睡一觉养足了精神，你觉得现在是讨论你我之间问题的时候吗！”
瑞斯的眉头紧锁，挣扎了一下，终于放弃和莫邪争论，轻声道，“那你也早点休息。”
直到瑞斯离开，莫邪笔直的肩膀才耷拉下来，疲惫的迈着步子坐到红封冥的床边。
“能说的我都说了，一切听天由命吧，红封冥，谢谢你陪我走到这一步。”莫邪抬起手摸了摸红封冥手腕上的纱布，“对不起啊，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还以为我能护着你，可是……”莫邪苦笑，之前他还信誓旦旦的跟红封冥说什么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真到关头的时候却只能红封冥舍身相救，红封冥也是傻的，当时那个情景放弃抵抗从长计议是最好的，红封冥却宁肯暴露自己会幻化成龙的事情。莫邪脑子里一直是红封冥转化时的样子，那坚定的瞳仁里倒映着莫邪的模样，从黝黑转成水蓝，真是疯了……
睡梦里的红封冥并不安稳，呼吸短促而粗重，嘴里好像在说着什么。莫邪看红封冥备受煎熬，连平日里素净的面颊都带着点微红，口中的呢喃也逐渐变了音调。莫邪把耳朵凑了过去，听清红封冥轻声唤着“殿下”两个字，颇有点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可是接着的一声“莫邪”，便让莫邪那略带苦涩的笑容僵硬住。莫邪缓缓的坐回去，手却不自觉握住了红封冥的手。
“你千万别出什么事，我还指望你给我保驾护航呢！”莫邪是用不魔力的，他醒过来之后就试过，还是那种阻塞的感觉，可是就在刚才，莫邪和红封冥手心相抵的时候，他却感受到了魔力的涌动，即便轻浅，但确实是存在的。莫邪一发力，那细小的暖流就顺从的涌入到红封冥的身体里，刚才眼睫还在轻抖的人，竟然缓缓的平静下来。
“乖，好好睡吧，轮到我护着你了。” 莫邪注视着红封冥的睡眼，竟不知道自己可以拥有这样温柔缱绻的视线。
转天在议事厅，红封冥白着一张脸站在莫邪身后的时候，连墨特菲都有些震惊。这人到底是什么物种，怎么恢复的这么快！昨天还在垂死的边缘挣扎，怎么今天就能下地了。墨特菲做梦也没想到，在他层层设防的宫殿，会有人使用出魔力。
“冥爵真是让在下长见识了。”墨特菲这话是由衷感叹。
红封冥点头行礼，他不想客套，也没力气，所以只说了一句，“谢谢祭司大人。”
“不当事，举手之劳。”墨特菲朝门口示意，一众侍女全都下去，门被重重关上，房间内只剩下他们四个人。莫邪突然就觉得心口一闷，甚至能感觉到一种力量压迫着自己的神经。
莫邪这两天没少经历这种情况，当下明白缘由，略带着些恼意的问，“祭司大人，您这是先礼后兵嘛！”
“魔王殿下别见怪，你昨天说的事情，我都认同。你确实有本事，你说服我了。可是你也说了，身为大祭司总有些你不知道的顾虑。说实话，我年纪轻轻就能到这样的神位，肯定有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不瞒你说，我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墨特菲像木偶一样转着头，看看瑞斯又看向红封冥，莫邪心里一寒，墨特菲这样的动作太他妈像鬼片里马上要掉头的桥段了。莫邪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双手却微微张开，墨特菲一看莫邪柔柔弱弱的样子还想护着人高马大的属下，就很难维持刚才诡异的氛围。
“他们两个留下，我答应你！”墨特菲挑起唇角，鬼魅一笑。
“不行。”莫邪斩钉截铁，看着挂笑的墨特菲总觉得下一秒会被墨特菲一口吞了，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那留一个。”
“哈，大祭司，你是好男色呀！”
墨特菲脸上一沉，复又扬起笑容不过这笑容却少了些温和，多了几分讥笑，“魔王殿下别会错意了，我不过是帮你消灾解难。”
“他们两个能有什么难！”莫邪说得极其轻视，他以前就特别护犊子，他妹他怎么欺负都行，别人却说不得一个不字。
“那我就要好好看看了！”墨特菲几乎是幻影移形到三人面前，莫邪连眼睛都来不及眨，就被震得倒退了四五步，刚要上前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挤在原地，而那三个男人被橙红色的半透明球体裹在其中，墨特菲手成爪形一手扣在红封冥的头顶，一手扣在瑞斯的头顶！
瑞斯和红封冥是魔都的军政首臣，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是现在在墨特菲面前根本不够瞧。墨特菲一发力，双手戒指便放射出流光，颜色各异的光波顺着墨特菲的手指流到了红封冥和瑞斯的脑子里。
莫邪不知那是怎样的疼痛，但是平时总是挺拔屹立的两个人，一瞬间就躬起身子。
“你干嘛，你放开他们！”莫邪敲着半透明的橙红色结界，他以为的重拳落在上面丝毫不起作用。墨特菲看着莫邪冷笑一下，下一秒墨特菲琥珀色的瞳仁就消失不见，只剩下硕大的眼白，莫邪身临其境的感受到了什么是见鬼！
“你！墨特菲！你对他们两个做什么！我才是魔王，你有什么事冲我来！老子要后退一下我随你姓！墨特菲，墨特菲！”
墨特菲无视了莫邪的存在，悬在他身前的权杖光芒越盛，红封冥和瑞斯就越痛苦。当红封冥跪倒在地，连额面上的血管都鼓胀出来的时候，莫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就算知道物理性的攻击对这样的结界没有任何作用，莫邪也疯了一样往上撞。
“红封冥！红封冥！”莫邪根本不知道他这般急切的呼喊已经让嗓音变了调儿。
陡然之间，光芒更烈，瑞斯的眼白也转了上去，莫邪觉得墨特菲是要吸干他们！都是因为自己的决定才会让红封冥和瑞斯陷入这样的境地，自责、悔恨、害怕在那一瞬之间全都冲到了莫邪的心脏。莫邪嘶吼着一拳打在了结界上，指骨上瞬间飚出了血花，没想这一下竟然轰出了一记暴击。结界像是信号不好的显示器，断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但是莫邪却抓住了这一瞬跳了进去。人是进去了，却怎么也聚敛不起刚才的魔力：行，没有魔力老子也跟你拼了！
莫邪抬手去砸权杖，他觉得墨特菲是靠那个施法的，毕竟莫邪的参考对象只有《指环王》，他想就算萨鲁曼那样的反派BOSS，也要指望这根棍子，那墨特菲也差不多。
谁知道莫邪手一挨到权杖便被吸附上，所有的感官顿时失联，莫邪好像被扔进了一个巨大的信息流里，被人强行塞入了无数的画面。
这就是墨特菲所说的看到！墨特菲用这样的方法在看红封冥和瑞斯的经历，从他们还是胚胎的那一刻起甚至和他们相关人的过往……这太诡异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莫邪身上骤然一松，人就摔在地上，他连忙爬起来和喘着粗气的墨特菲怒目而视。莫邪狠狠的剜了墨特菲一眼，才偏头去看红封冥和瑞斯的情况，两个男人都瘫在地上，不过一个泪流满面还未从痛苦的记忆里抽离出来，一个却低着头一声不响。
莫邪赶紧走过去，蹲在红封冥面前，抬手将温热的手心抵在红封冥的后颈上，轻轻揉捏着小心翼翼的说，“封冥，封冥，你看看我！看看我！”
“我说怎么恢复的这么快，原来竟是龙族和魔族的结合体！”这番操作对墨特菲而言并不轻松，这会儿说话也是有气无力，可是却掩不住口气里的惊奇。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莫邪冷冷的说着，眼睛却不曾从红封冥的身上挪开半分。
伊蓝娜为什么说巴尔斯青年不配拥有那标榜着骁勇的血统，是因为出逃的时候两人误食了百味果失去魔力，青年为了自保，竟然把伊蓝娜献给了匪盗的首领，而那个时候的伊蓝娜已经是青年的妻子了。匪盗强占了伊蓝娜，更戏剧的是伊蓝娜同时怀上了巴尔斯和匪盗的孩子。龙族后裔沦落为匪盗，也真是天大的笑话，可更为戏剧的是，融合了魔族和龙族血液的孩子，在子宫里就吞噬了他的兄弟。
为什么让红封冥知道这些，莫邪恨墨特菲恨得牙根直痒痒！
“封冥，你，听我说……”莫邪看红封冥像是被人点住了穴，一动不动，紧张的连声音都有些抖。
“我，真的是怪物……”红封冥的声音很轻，就像是在说一件平淡无奇的事情，可是莫邪却莫名心惊，赶紧劝慰，“不是！不是！你不是怪物！身为龙族不是你的错，吞噬胚胎那是物竞天择！封冥，在我眼里你不是怪物啊，你是图腾，是祥瑞，是飞天遁地的神物！封冥，封冥！你看看我！”
莫邪有些慌了，因为红封冥的鬓边已经泛起了漆黑的鳞片，额头也顶出了猩红的尖角，那不是莫邪之前看过的样子。之前红封冥变身成龙明明是银白水蓝的龙形，莫邪总觉得若他不阻止红封冥，红封冥幻化出来的便不会是他唤做“祥瑞”的东西。
红封冥的脸被莫邪紧紧箍在掌心，两眼空洞的看着莫邪，“在你眼里……”
“对，在我眼里，封冥！封冥你乖，我永远都护着你！”莫邪的话很轻很柔，他内心无限惶恐，红封冥那漂亮凤眼里的瞳仁已经变成了竖立的橙红，就像地狱里投射出来的目光。
“莫邪……莫邪！”
“我在我在！”莫邪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看见红封冥的眼睛渐渐恢复原状，莫邪一把将人抱在怀里，一下接着一下的顺着红封冥的后脑，安抚他的情绪。
略显疲惫的墨特菲瘫坐在椅子上，还不忘火上浇油，“魔王殿下还真是厚此薄彼啊，同样都是亲信大臣怎么只管一个？！”
“没事找事是不是！信不信我抽你！”莫邪现在已经不想好好跟墨特菲谈合作了，这个王八蛋，太会折磨人了！
“瑞斯！你嚎够了没有！”莫邪因为跟权杖相连能看见红封冥的所有，自然也能看见瑞斯的所有。他不去管瑞斯，那是因为瑞斯痛苦的来源是伊蓝莫雪。莫邪这个节骨眼顶着一张和伊蓝莫雪一样的脸往瑞斯身边凑什么，他想让瑞斯抽离还来不及呢，何必这时候跑去关心，让瑞斯有不可能的幻想，既然是肿瘤还是割了的好，总在那放着迟早要扩散的！
瑞斯听莫邪吼他，才明白又回到了现实，抹了一把眼泪，抬眼分辨着莫邪的样子，看见莫邪站在眼前，恍如隔世，呆呆的钉在原地。
“能动就赶紧起来！”莫邪甩了瑞斯一句就不再看他，而是小心的把红封冥从地上扶起来，等红封冥站定了，莫邪才冲着墨特菲说，“看来是我看走了眼，大祭司墨特菲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与众不同。”
“激将法对我没用的，魔王殿下。不过你说错了，我就是与众不同。昨天你说的我都同意，记得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开放你们的治疗室，这是你答应我的！”
这人是自恋狂吗！莫邪有些摸不着头脑，本来他都打算好用自己换红封冥和瑞斯安全离开。
“对不起啊，虽然这不是待客之道，但是我得打消我得顾虑！”墨特菲又恢复了和颜悦色的样子。
莫邪却一时难以抽离坏脾气，“什么顾虑？”
墨特菲笑得深不可测，直到莫邪他们离开，墨特菲也没告诉莫邪他的顾虑到底是什么。看着三人的背影越变越小，墨特菲的贴身侍女终于忍不住开口，“祭司大人，真就让他们这么走了？！你不是说在他们身上看见了灾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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