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交接处,一轮半坠的落日悠悠晃晃地悬在海平面上,给海面渡上一层闪闪金光,苏寒竹的思绪随着汹涌的波浪起伏,脑海中随着顾阳的叙述出现了一些零碎的画面,在矿场的夜晚,他总是卷缩在顾阳怀里,顾阳总是以保护者的姿势搂着他,他内心感觉特别安心。
顾阳偶尔会出现生理反应,然后会克制地忍受着,有时候苏寒竹被背后灼热的温度惊醒,他只能继续装睡,因为他醒来也干不了什么,那时候,他以为这是新人类的通病,随时随地都会性|冲动,无关乎性别,现在想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只怪自己当时太天真了。
脑海里出现了那个叫东尼的男人,五官有点模糊,不过他说话的声音很清晰。
“我一年前遇见过这种特例,当时我在马丁教授的实验室工作,我是他的助手。”
“新人类面对喜欢的人特别容易性|冲动,不要怀疑,这是我们实验了多年得出的结论。”东尼在苏寒竹复杂的表情下笑着说:“顾喜欢你,这是毋庸置疑的。”
顾阳双眼缓缓睁开,松开握紧的拳头,把五指插|入苏寒竹的五指间,苏寒竹感觉相贴的手心异常灼热。
东尼瞥了眼他们交握的手:“一年前有一个叫雷的新人类,他曾是南区的一名中尉,在一次战斗中受了重伤,马丁不顾他的意愿给他注射了试剂,在试剂的作用下,他的伤口愈合了,他没有赤红的双眼,只是瞳孔是红色的。”
“他非常强悍,速度力量都是新人类中最强的,最重要的是他虽然不能说话,但是他能思考,他学习速度很快,所有东西学一遍就会,简直跟顾一模一样,马丁为了得到更多数据,对他做尽各种非人的实验,他最终死在实验室里面。”
苏寒竹狐疑地看着他,东尼深深呼了一口气,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铁笼子:“雷是我的弟弟,我曾经认为我的工作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生物科研项目,可是当我看见他在手术台上痛苦的表情时,我问我自己,为什么这个项目要用无数无辜的生命来实现?”
“我很遗憾!”苏寒竹说:“所以你后来离开了实验室?”
“算是吧,马丁对科学的狂热程度简直到了变态的地步,他从不认为自己有错,他认为自己在为人类延长生命创造了辉煌的科研成果,雷死后,我清醒过来,我本想毁了实验室,可是马丁已经不信任我,他没有杀我,而是把我送到矿场。”东尼转头对苏寒竹说:“千万别让他抓到顾,否则他只会死在手术台上。”
苏寒竹身体猛地一颤,大口大口喘气,顾阳冲过来搂住他:“小竹,怎么啦?”
“幸好我杀了他......幸好我杀了他。”苏寒竹捧着顾阳的脸喃喃自语:“幸好我杀了马丁。”
顾阳脸带疑惑:“是,你杀了马丁。”
苏寒竹倾身上前与顾阳接吻,吻得很用力,顾阳搂着他生怕他掉进海里,唇分时苏寒竹才说:“东尼的弟弟被马丁折磨死了,幸好我杀了马丁,否则我要失去你了。”
顾阳呼吸一顿:“想起来了?”
“不多,还是矿场的面画。”苏寒竹倚在顾阳身上,抓起顾阳的手放到唇边:“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只想起矿场的事情,你知道吗?”
顾阳摇摇头:“要不回去吧,有点晚了。”
作者有话说:
顾阳:你看,我为了你多克制。
苏寒竹:是吗?那你不要无时无刻都在臆想我。
第35章
◎“所以,我们在斯里国只是炮友咯?”◎
他们跨上摩托艇朝沙滩方向驶去,苏寒竹侧脸贴在顾阳后背上,他脑海里又响起了东尼的话,他用手指刮了刮顾阳的后背说:“顾阳,你是不是在变成新人类之前就喜欢我了?”
顾阳身体有点僵硬,不过很快又放松下来:“是!”
苏寒竹的嘴唇凑近他的耳朵,轻声问:“在什么时候?”
顾阳的耳朵有点泛红,苏寒竹轻咬了一口他的耳垂,追问道:“究竟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顾阳的语气温柔而宠溺:“也许在小树林你救了我,也许是你拒绝艾丽丝邀请的时候,也许在加油站你从滚滚浓烟中现身的时候,也许是你决定为父报仇的一刹那,也许是西门带回小巴鲁和塔沙........”
“哦!不是说西门只带回了一个男孩吗?”苏寒竹似笑非笑地说:“顾阳你又骗了我。”
“是的,我不想我们的回忆里出现任何竞争对手,虽然后来塔沙和里奥在一起。”顾阳放慢语速说:“我不知不觉爱上了你,即使变成新人类,你的样子仍然刻在我脑子里,我特别记得你穿女装来格斗场找我,我当时整个人都被你迷住了,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
“顾阳,你真小心眼。”苏寒竹搂紧他,在他耳边轻声说:“我突然发现你心机很重,变成了新人类仍不忘给自己制造福利,明明有即学即会的本事,洗澡穿衣就是学不会。”
短暂沉默后,顾阳说:“谁让我喜欢你。”
苏寒竹平静地把心中最大的疑虑说出来:“我猜吧,我们在斯里国并不是情侣关系,是吗?”
顾阳身体微僵,不发一语。
苏寒竹知道自己猜对了,思忖片刻后问道:“我们在斯里国上床了?”
“是!”顾阳停下摩托艇,毫不迟疑地问道。
“我自愿的?”
“刚开始是意外,后来是自愿的。”
“哦!”随着苏寒竹长长的尾音落下,顾阳在煎熬中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苏寒竹半晌后才慢吞吞地说:“所以,我们在斯里国只是炮友咯?”
完全戳中了顾阳的痛点,顾阳再次沉默。
苏寒竹心中了然,他可以非常确定一件事,顾阳被他耍了。
苏寒竹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而且他有性|洁癖,他不会随便跟别人发生关系,他对感情专一而认真,他跟前度女友婷婷分开后从不搞一夜|情,也不谈快餐式的恋爱,一个对自己身体管控极度严格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自愿跟一个男人上床?
除非——他爱他!
“顾阳,如果我说,即使恢复记忆,我仍然会爱你,你相信吗?”
顾阳发动摩托艇,情绪低落,语气有点凄凉:“以后再说吧。”
苏寒竹反而淡定起来,他大概了解事情的真相,不过他并不着急向顾阳解释,他没有那段记忆,他的解释会显得苍白无力,让可怜的男朋友失落几天再说吧。
回到沙滩时,小寒叶的飞伞刚刚着地,顾阳带着患得患失的心情陪他们去吃饭的。
苏寒竹既心痛又好笑,吃过饭后,他拉着顾阳在沙滩上散步,顾阳脸上一直没有笑容,苏寒竹没有安慰他,平时该干嘛就干嘛。
第二天,他们租渔船到海里捞海鲜,在小岛上摘椰子,在教练指导下玩浮潜......
苏寒竹像没事发生一样说说笑笑,顾阳满腹心事,强打着精神应付,苏寒竹脑海里偶尔会闪过零星的记忆,在脑海浮现几秒后又消失。
短暂的记忆勾起了苏寒竹的好奇心,他问顾阳那个记忆碎片前后又发生了什么,刚开始顾阳会简短的答上一两句,后来竟然一律答道:忘了!
“顾阳,你说不说?”苏寒竹生气地吼道。
顾阳在椰青上插上吸管,淡淡地说道:“真的忘了。”
面对厚脸皮、耍无赖的男朋友,苏寒竹实在没辙,他坐在椰树下的垫子上,身上的潜水衣还没脱下,小寒叶在教练身边屁颠屁屁颠地跑过来,远远已听到他的声音:“哥,顾哥哥,浮潜太好玩了,我待会要再玩一次。”
“行!”苏寒竹收起了气鼓鼓的两腮,脸上瞬间堆上笑容:“你先去妈妈那吃点东西。”
顾阳重新开了一个椰青,递给小寒叶,小寒叶说了声谢谢一溜烟跑去找李兰了。
顾阳捧着椰青在苏寒竹身边坐下,他轻咬着吸管,侧头瞄了一眼苏寒竹又收回目光。
苏寒竹抢走他的椰青闷头喝起来,顾阳看气氛还可以,轻声道:“小竹,我们去换下潜水服吧,有点热。”
“你自己去。”苏寒竹面向大海,眼梢都不抬一下。
顾阳小心谨慎地问:“不一起吗?昨晚我们还一起洗澡。”
事实上他们天天一起洗澡,除非哪个要出差晚归或不归,苏寒竹嘴角向上一抽,哼了一声,继而说:“我没有恢复记忆之前,都不会和你一起洗澡。”
顾阳哦了一声默默地走开了,苏寒竹在他身后大喊:“顾阳,你这个怂货!”顾阳充耳不闻,径直向更衣室走去。
晚上,他们在渔船上吃海鲜大餐,邻近有好几艘渔船,小寒叶吃饱后坐在船头和两个哥哥吹海风,旁边距离他们不足5米的一艘渔船上,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在自拍。
小寒叶的小手指指向前方:“哥、顾哥哥你们看,那个姐姐长得很漂亮。”
顾阳哪有心情看,而且他的眼里只有苏寒竹,其他人根本看不上,他应付式的匆匆瞥了一眼,敷衍地哦了一声。
苏寒竹顺着小寒叶的方向望过去,刚好自拍的女孩正看过来,视线撞上几秒后女孩向他们挥手:“嗨,苏哥,好久不见。”
顾阳闻声抬头,苏寒竹大方挥手回应:“陈珊,好久不见。”
原来是认识的!
“苏哥,我可以过来吗?”陈珊仍然兴奋地在船头挥手,顾阳眼神凶煞地望着她,随后沉默地走进了船舱。
“姐姐,当然可以。”小寒叶抢先答道。
苏寒竹只顾与陈珊打招呼,没留意顾阳去哪里了,陈珊那艘渔船的船家划桨靠拢过去,当陈珊乘坐的渔船快靠近时,苏寒竹突然听到发动机的声音,随后渔船调头,渐渐驶进漆黑的海面。
陈珊和苏寒竹隔着黑压压的海水相望,两艘渔船渐行渐远,怎么回事?
海风吹乱了他们的头发,过了好几秒他们才缓过来。
小寒叶气冲冲地冲进船舱,苏寒竹跟在后面,小寒叶向李兰抱怨:“妈妈,哥哥差点交了一个女朋友,船长太怕恶了,竟然开船走了。”
李兰好笑地望了眼顾阳,顾阳正气定神闲地坐在船舱喝茶,李兰忍不住笑了:“可能缘份没到吧。”
小寒叶痛心疾首:“妈,那个姐姐可漂亮了,你没见着,要是你见着了肯定喜欢。”
李兰:“哈哈......那也要你哥喜欢才行啊。”
苏寒竹在顾阳身边坐下,遗憾地说:“小叶,算了,我没那样的福气。”
“要不现在调头,还追得上。”顾阳克制地把茶杯轻轻放下。
“可以吗?”苏寒竹说:“麻烦顾老板通知船家调头回去。”
小寒叶走到顾阳身边,小脑袋连连点头:“顾哥哥,快让船长调头,我哥的幸福就靠你了。”
顾阳一动不动地坐着,苏寒竹又一本正经地催促道:“顾阳,还不快去?我的幸福靠你了。”
小寒叶拽着顾阳的手,想把他拽起来,顾阳的屁股像粘了强力胶水,就是不动。
李兰在一旁掩嘴大笑,小寒叶眼见拉不动顾阳,决定自己去找船长,顾阳动作敏捷地拽着他的后领,他把提了回来说:“小叶,沙滩有篝火晚会,再不回去就晚了。”
“篝火晚会?”小寒叶瞬间忘了亲哥的幸福:“去去去!快回去。”
苏寒竹捧腹大笑,顾阳把他捞到自己自己身侧,偏头望向陈珊的渔船,在夜色下狭长的渔船像一团光晕,渐渐变成一点光消失在顾阳的瞳孔里。
作者有话说:
苏寒竹:你究竟说不说?
顾阳:不说!
第36章
◎苏寒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只想起矿山那段记忆◎
沙滩的篝火音乐会热闹非常,桌子上摆着两杯啤酒,两杯鲜榨果汁,小寒叶兴奋地手舞足蹈,手里挥动着荧光棒。
苏寒竹摊坐在椅子上,和顾阳全程无交流,在李兰眼里,不过是儿子被顾阳宠坏了,在耍小性子。
晚会过后各自回到房间,苏寒竹走进浴室把顾阳关在门外,顾阳站在门外等待,苏寒竹洗完澡后顾阳走进浴室,顾阳在浴室里听到外面有声响,从浴室出来看见大床旁边放着一张一米宽的折叠床,两床相距一条手臂之遥。
苏寒竹穿着睡衣坐在折叠床上拍了拍床垫说:“我让酒店加的床,我刚试睡了,还不错,它现在属于你的了。”
顾阳腰间围着浴巾,双臂举起用毛巾擦头发,他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在苏寒竹面前换上睡衣,盘腿坐在折叠床上看杂志。
苏寒竹伸长脖子瞄了他一眼,嘴角弯起好看弧度,他从顾阳背后抱着他,顾阳身体微僵,手上翻杂志的动作没停下。
苏寒竹温柔的亲吻顾阳的脸颊,双唇从脸颊滑到脖颈,顾阳看上去坐怀不乱,认真地看杂志,只有微微颤动的手指出卖了他。
“顾阳,我又想起了一些事情,那晚我跟东尼商讨逃出去的计划,好像尤可夫也过来了,画面闪了一下就没了,尤可夫说什么了?”苏寒遁遁善诱,企图用他的美色撬开顾阳的口。
顾阳坐怀已乱,不过只乱在身体上,他放下杂志去吻苏寒竹,苏寒竹在换气的空隙又继续朝回忆的方向诱导:“尤可夫究竟是不是好人?我被埋矿洞是他干的吗?”
顾阳把他按在床上,苏寒竹别开脸躲开顾阳的吻:“顾阳,尤可夫.....”
“忘了!”耳边响起顾阳的回答。
苏寒竹忍无可忍,一脚把顾阳踹下床,他站起来跨上自己的大床:“在我没有恢复记忆之前,你不要碰我。”他停顿了几秒接着说:“除非我主动。”
顾阳默不作声地爬上自己的床,蒙上被子睡觉了。
苏寒竹气不打一处来,顾阳竟然就这样睡了!好样的,你一定会后悔!
夜里,顾阳听到细微的声响,半睡半醒的下意识地想到苏寒竹,他猛地睁开眼看见苏寒竹的身体在轻微抖动,胸口起伏不定,嘴里发出喃喃梦呓,他爬到苏寒竹身侧把他搂在怀里,用手心抹掉对方额头的薄汗,苏寒竹渐渐安静下来,呼吸平稳地卷缩在顾阳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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