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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落无语道，“不方便。”
“我又不在你那儿住，我就是看一会儿就走，我家司机就在校门口。刚好能把你一起捎回家。”
焦娜满眼期待，竖起一根食指：“就看一小会儿，一小会儿就好，我想看看你画画是什么样的。”
“不方便。”林落坚持，“你一个小姑娘，大晚上去男同学家，你爸知道吗？”
“他哪有空管我去哪儿？”焦娜咕哝道。
“总之不方便。”林落看了眼时间，随口道，“我得去赶公交了，再不去夜班公交都没了，拜拜，明天见。”
说完赶紧跑路了。
且不说被一个小姑娘在旁边盯着会不会影响他画画，大半夜带个小女生回家，总归是不合适的。
何况人家老爸都说了，让她离自己远点儿，这小姑娘怎么还往上凑呢？
林落回到家时，已经接近十一点了。
因为被堵，他比平时回来得稍晚一些。
冯娟因为担心，一直在等他，没有休息。
看到他进屋，才放下心，问道：“你今天怎么比平时晚？”
“下晚自习后有道题没做完，就多做了一会儿。”林落笑了笑道，“也就晚了这么一小会儿，能有什么事？你自己早点休息。”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冯娟道，“你饿了没，我给你摊个煎饼果子，吃了再画画？”
“不用，妈。”林落看着母亲截肢的腿，“你怪不方便的，我扶你回屋休息，你就别忙活了。”
“没什么不方便，习惯了也一样。”冯娟说，“吃饱了才有力气画画，妈虽然没本事，总不能让你饿着肚子。”
林落心里一动，暖融融的，忍不住笑道：“妈妈可有本事了，培养出我这么一个好儿子。”
“妈，我跟你说，你儿子现在出息了。”
“怎么？”冯娟道。
林落神神秘秘地笑着说：“我不是考了美术联考第一么，最近都在努力画画。前两天，我画了一幅画，拿去卖了，卖了好多钱呢！”
冯娟不以为意，笑着问：“多少？”
林落眨眨眼：“你猜？”
冯娟白天摆摊很疲惫，只有晚上能有时间跟孩子聊聊天，虽然累，精神头却好。
配合地猜测道：“卖了几百？”
林落摇头：“再猜。”
冯娟迟疑道：“几千？”
林落再摇头。
“是猜多了还是少了？”
“少了少了，”林落说，“差得太远了！”
冯娟无奈笑道：“猜不着，总不能卖了几万吧？”
林落当然不可能告诉她，卖了两个亿，那太夸张了。
他忍着笑：“怎么不能？别说几万，几十万、几百万也行的。美术这一行，就看别人能不能看上你的画，要是看得上，多少钱他都愿意出。”
大多数收藏家买艺术品，除了自己喜欢，更重要的自然还是收藏价值。
这是谎话，但冯娟不懂。
林落拉着冯娟的手，认真说：“妈妈，以后我可以挣钱养你了，我现在一幅画就能卖好几万呢。以后还可以卖几十万、几百万，你不用再去摆摊儿卖煎饼果子了。”
第二十八章
冯娟愣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摆摊儿卖煎饼果子，得好长时间才能赚到几万块钱，而林落画了一幅画就卖了几万？！
冯娟第一反应是：“诺诺，你是不是被人骗了？”
“妈，”林落笑道，“别人骗我，还给我钱干嘛？人家吃饱了撑的啊？我是真的卖了几万块钱！”
林落拿出一张银行卡，对冯娟摇了摇：“喏，就在卡里。”
冯娟一把握住那张卡，塞进林落的手里，严肃道：
“这既然是你自己赚的钱，你就好好收着，以后上大学用，千万别让你爸知道了。”
“我知道。”林落点头，笑道，“他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他又不知道我银行卡密码，拿去也没用。”
冯娟欣慰地笑了：“对，诺诺说得对，诺诺出息了。”
“这算什么，”林落不以为意，“以后我还可以赚更多钱，给妈买大大的房子，漂亮的衣服，请几个佣人做家务，这样妈妈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嗯嗯，”冯娟附和道，“诺诺真棒。”
说话间，她眼里都有些湿润。
她当然绝对相信诺诺的话，诺诺是个好孩子，从不会骗她。
既然诺诺这么说，那就肯定是真的。
没想到，她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孩子，竟然这么有能耐，才刚成年不久，就能赚这么多钱了。
要知道，好多大学生出来，一年也赚不到多少钱呢。
“诺诺真乖。”冯娟摸着林落的脸颊，微微仰起脸注视他的眼睛，“妈妈很高兴。”
林落有些恍惚，莫名想到了原主林诺，想到了自己前世的父母。
林诺，他在心里想，就当是感谢你给了我一条新的生命吧。
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你的妈妈。
林落眼眶微酸，不想哭出来，有点丢人，笑道：“妈，咱们拿着这钱，去给你装义肢吧？”
“你现在总是要拄着拐杖，多不方便，如果能装上好的义肢，就能变得跟正常人差不多。”
“虽然肯定不如真的腿，但我听说有些截肢之后装了义肢的人，还能登山呢！你要是能装上，肯定也行！”
“义肢……”冯娟皱了皱眉，“肯定很贵吧？”
“没关系，妈，”林落道，“要是不够，我再画几幅画卖了就行，肯定能够的。”
“不行，”冯娟摇头拒绝，“这钱你得攒着上大学的。”
“钱没了还可以再赚，上大学还有好长时间呢，我还能再把学费生活费赚出来。”
“而且，”林落循循善诱，“你现在拄着拐杖去摆摊儿，总是不太方便，如果装上义肢再去摆摊儿，就能比现在赚得更多。对不对？”
看冯娟还在犹豫，但明显已经动摇，林落再接再厉：
“妈，难道你就想一直拄着拐杖，不想用自己的双腿走路吗？”
冯娟语塞。
怎么不想？拄着拐杖摆摊儿，她每天都要面对客人们同情和害怕的目光。
上楼、下楼、摆摊儿等各方各面，都比以前困难很多，也影响了她摊煎饼果子的速度，少卖了不少钱。
听林落这样说，冯娟就心动了。
林落见此，不容她再反悔，直截了当道：“那就这么定了！妈，下次放月假的时候，我就带你去装义肢。”
事情就这么定下。
转眼，月假就到了。
这天早上，林落早早地起床，穿好衣服，带冯娟出门。
假肢公司是井遇帮忙找的，但井遇早上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所以林落打算先带妈妈去买买买。
打出租到附近一个大型商场，林落扶着妈妈上到三楼女装区。
这里的衣服都是四位数起步，是以往的林落根本不会来的地方。
但现在，他可以随便买。
随便选了家适合中年女性的服装店，林落搀着妈妈进去。
这两人身上现在穿的还是批发市场买的那种几十块钱一件的衣服。
而冯娟因为每天早出晚归，风吹日晒，皮肤粗糙发黄，头发毛躁，一看就不是什么有钱人。
服装店内的装潢精致优雅，灯光打得也非常到位，给人的第一感受就是贵！
这样的服装店，与进入服装店的两个人，格格不入。
两个店员正坐在柜台聊天，余光瞥到有人进来，反射性道：“欢迎光临。”
他们正想站起来，抬头看到两人的着装，屁股又坐了回去，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根本没有起来迎接的意思。
反而还一边聊天，一边拿警惕的目光打量二人，看他们是不是要做什么坏事。
冯娟握着林落的手，小声道：“诺诺，这家店看起来不便宜，不然咱们换家店？”
“没事，”林落道，“妈，你随便挑，看上哪件咱们就买哪件。”
冯娟就近挑了件毛衣，从领口摸出吊牌，打算看看价格。
然而手刚碰上毛衣，一个头发烫得像贵宾犬的店员就站起来制止道：
“别乱摸，小心给摸脏了，你可赔不起。”
冯娟一下就把手收回去了，在衣角擦了擦手，不好意思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想看看价格。”
贵宾犬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走过来，掏出吊牌看了眼价格，说：“3499。”
冯娟面露难色，扭头对林落说：“太贵了，咱们还是走吧。”
贵宾犬露出轻蔑的表情：“买不起就走。”
“……”林落皱眉，“你这什么服务态度，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贵宾犬道：“看看你自己穿的破烂，再看看咱们这店的装修，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就别来。”
林落这个暴脾气，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问冯娟：“妈，你喜欢这件毛衣吗？”
冯娟摇头。
可林落从她的眼神中看得出来，她是喜欢的。
一件红色的毛衣，手感非常软，穿着一定很舒服。
林落取出自己的银行卡，递给贵宾犬：“这件毛衣我买了，给我包上。”
林落拿的不是他给冯娟看的那张装着几万的银行卡，而是装着他一亿四千万的黑卡。
店员显然认出了这卡的价值，当场就变了脸色。
她看了眼同伴，同伴同样是瞠目结舌。
两个人僵硬的脸上，一秒堆起了笑容。
另一个店员蹭地站起来以示尊敬，贵宾犬弯腰接过他的银行卡，笑容满面道：
“好的，先生。”
第二十九章
冯娟没明白他们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态度，心中疑惑，但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店员的态度，而是：
“等会儿！”
她叫住店员，想拿回那件毛衣，又怕弄脏了它，手伸出去又收回来。
“那个，这毛衣我们不要，不买。”
冯娟给林落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太贵了，别买。”
“妈，没事。”林落笑道，“就买一件毛衣而已，不贵。”
“诺诺，”冯娟不赞同道，“就算你现在挣了钱，也不能乱花，你这钱还得留着上大学呢。”
林落有点头疼。
原来暴富也有暴富的烦恼啊。
“这样吧，妈，”林落想了想，从店员手上接过毛衣，递给冯娟，“你先去试穿一下，要是好看，咱们就买，要是不好看，咱们就不买。”
林落觉得这毛衣很适合冯娟。
冯娟原本就是个小美人，要不然当初林元龙还是富二代的时候，就不会看上她。
只是这些年饱经生活的苦楚，加上年纪上来了，没那么水灵了。
但她的五官底子很好，只要稍微打扮一下，保养保养，还是个大美人。
“贵宾犬”也撺掇道：“对啊，阿姨，您就试试吧，试试又不要钱。”
先前冯娟摸一下，她都嫌脏，现在倒是不嫌了。
冯娟有些意动，想着不要钱，便拿上毛衣到试衣间去了。
不多时，林娟换好毛衣出来。
红色衬得冯娟很有气色，有精神，而且这毛衣既合身，版型又好看。
穿上去后，冯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的她。
“好看！”林落赞道。
贵宾犬和同事也连连称赞恭维。
“阿姨本身就长得好看，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穿上这毛衣，更好看了！”
“对啊对啊。”
“就是只有衣服，没配套的裤子，”贵宾犬道，“要是有裤子，就更好了。”
贵宾犬说着，就主动在店里衣架上，挑了一条黑色半裙，递给冯娟，道：“阿姨，您穿这个，这个跟衣服搭配穿，更好看。”
“对，阿姨，试试吧，肯定好看，您相信我们的眼光。”
“您要是不方便，我们给您帮忙。”
两个店员极度热情，林落也不阻止。
如果光靠他自己，想说服冯娟买衣服，肯定很困难。
有这店员帮忙就好多了。
冯娟就这么半推半就地再次进了试衣间。
换完出来，她上身穿着红色毛衣，下身是黑色半裙，到小腿部分，毛衣扎了一角在半裙里。
这装扮很显年轻。
冯娟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显然是极为满意的。
但是看看半裙的价格，冯娟就有些犹豫，想进试衣间脱下来。
不能买，太贵了。
两个店员看出她的犹豫，在旁边极力称赞劝说。
林落又低声道：“妈，待会儿咱们就会去见我老板了，总不能穿得太差，让老板印象不好。”
假肢公司是井遇帮忙挑选的，并且他也会陪着林落和冯娟去，担心林落一个小孩儿，自己处理不好，被坑。
这件事林落已经提前跟冯娟招呼过了，他对冯娟说井遇就是画室老板，因为看中自己画画的天赋，所以对自己格外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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