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陵乖乖躺回床上,眼巴巴地看着季翎岚。季翎岚见状无奈地摇摇头,将外衫脱下,挂在屏风上,脱鞋上了床。
逛了一上午,两人是真的累了,躺下没多会儿便睡了过去,这一睡便睡到了傍晚时分。两人起来在王府里逛了逛,熟悉了一下究竟的几个院落,他们这才在荷花池边的凉亭坐下,一起吃了晚饭。
因下午睡得太多,晚上实在睡不着,两人洗漱完以后,便靠在床上看书。说是看书,其实是傅南陵在为季翎岚读书,但凡遇到不解的地方,季翎岚总会发问,傅南陵也总能回答的头头是道,一时间一本枯燥无味的史书,也让两人读得津津有味。
季翎岚打了个哈欠,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下意识地说道:“已经十一点了,我们早点睡吧。”
傅南陵就在身边,自然也看到了季翎岚的怀表,好奇地问道:“阿岚,这是什么,我能看一下吗?”
季翎岚一怔,他愕然地发现自己现在对傅南陵居然没有丝毫防备。
“阿岚,怎么了?若是不方便,那我便不看了。”
季翎岚回神,将怀表从脖子上摘了下来,递给傅南陵说道:“没什么不方便的,你看吧。”
既然已经被看到,便没有再遮遮掩掩的必要。而且往往越是遮掩,越会引起旁人探究的欲望。
傅南陵接过怀表,看着里面的数字,以及转动的表针,疑惑地问道:“阿岚,这是什么?”
季翎岚耐心地解释道:“这叫怀表,是计时用的,上面的数字代表着时辰,这短针是时针,比短针稍微长一点的是分针,最长的是秒针……”
傅南陵认真地听着季翎岚的讲解,越听眼睛越亮,待季翎岚说完,他也消化完毕,兴奋地说道:“那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零五分,对吗?”
季翎岚笑着点点头,道:“阿陵说的没错。”
“阿岚,这怀表你哪儿来的,为何我从未见过?”
“这是那个教我医术的老先生送我的。”
以前这么说不觉得有任何心理负担,可今天看着傅南陵的眼睛,季翎岚莫名觉得有些心虚。
“那位老先生有没有说过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没有。”季翎岚摇摇头,转移话题道:“阿陵,时间很晚了,快点睡吧。”
傅南陵把怀表递给季翎岚,笑眯眯地说道:“好,听阿岚的。”
看着傅南陵全然信任的模样,让季翎岚有些愧疚,道:“阿陵,这个怀表你收着吧,认识这么久,一直都是你在付出,我也该送你点东西。”
“真的?阿岚要把这个送我吗?”傅南陵眼底满是惊喜。
“嗯,这东西我有两个,送你一个,我还有一个。”
“那也就是说,这个怀表在这世上只有我们两个有?”傅南陵期待地看着季翎岚。
季翎岚鬼使神差地点点头,道:“是,这世上只有这一对。”
傅南陵的凤眸更加明亮,嘴角的弧度一扬再扬,道:“那阿岚帮我戴上。”
“成,那你转过身去。”
季翎岚接过怀表,双臂绕过傅南陵帮他戴在了脖子上。
傅南陵欣喜地攥着怀表,认真地说道:“阿岚,我一定好好保管,无论生死我都戴着它。”
季翎岚微微皱眉,道:“又说胡话,不过是个物件而已。快睡吧,明儿我还要早起练功呢。”
“这不只是个物件,这是阿岚送我的,世上只有两个。”
傅南陵越说,季翎岚越心虚,索性走下床,将灯火吹灭,道:“好困,快睡吧。”
傅南陵的手试探地搭在季翎岚手臂上,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甩开,心满意足地说道:“阿岚,明早我给你做蛋羹吃。”
季翎岚闭着眼睛笑了笑,道:“好。”
一夜无话,很快黎明便已降临,季翎岚早早地起了身,三年的时间,他已经习惯了每日两个时辰的练功。傅南陵也没赖床,起床后就去了厨房。
一个时辰后,季翎岚结束了晨练,傅南陵依旧还在厨房。
好奇之下,季翎岚让小林子带自己去厨房看看,结果远远的就看见厨房里冒出浓烟,傅南陵和小李子灰头土脸地跑了出来。
小李子心惊胆战地看着厨房,忍不住劝道:“主子,要不今日就算了,我们改日再做?”
傅南陵用衣袖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脏污,不服气地说道:“不行,我就不信征服不了这小小的厨房!”
小李子为难地说道:“可现下已经过了早膳的时辰,您的药也该喝了。”
“药午膳后再喝,我答应阿岚要给他做蛋羹,不能食言。”
傅南陵撸了撸袖子,正打算往厨房走,就听身后传来季翎岚凉凉的声音。
“行啊阿陵,药都不想喝了。”
傅南陵的身子一僵,转身看向季翎岚,讪讪地笑着说道:“阿岚,你怎么这么快就练完功了?”
季翎岚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看着傅南陵,道:“我若不来,又怎知咱们王爷这般潇洒,药都可以说不喝就不喝。”
“阿岚,不是,我没说不喝,我只是打算午膳后再喝。”傅南陵越说声音越小,见季翎岚的脸色有晴转多云的迹象,连忙走上前,像以往一样,揪着季翎岚的衣袖,认错道:“阿岚,我错了,我马上让他们熬药,你别生气。”
小李子和小林子分别站在两人身边,眼观鼻鼻观心,就当自己是根木头。不过他们心里却在不约而同的感慨:能治得了王爷的,果然只有公子。
季翎岚瞪了他一眼,威胁地说道:“若再让我听说,你敢不按时喝药,看我怎么罚你。”
傅南陵瞅了两眼小李子和小林子,小声说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季翎岚见他这副模样,不禁有些好笑,从袖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傅南陵,道:“擦擦脸,若不知实情,还以为你堂堂陵王去挖煤了。”
傅南陵接过手帕,故意虚虚地擦了擦,皱着眉头道:“还有吗?我方才明明擦了啊。”
季翎岚见他笨手笨脚,无奈地拿过手帕,仔细地帮他擦拭干净,道:“幸好你是王爷,但凡生在贫苦人家,这般‘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可有你好受的。”
傅南陵看着季翎岚笑眯了眼,道:“只要有阿岚在,生在哪儿我都不怕。”
将手帕塞进袖袋,季翎岚看看浓烟消散的厨房,道:“得,还是我去做饭吧,你在这儿等着。”
傅南陵兴致勃勃地说道:“那我与阿岚一起。”
季翎岚连忙阻止道:“打住,为了厨房的安全着想,也为了尽早还能吃上早饭,你还是在外面呆着吧。”
傅南陵讪讪地笑了笑,随即说道:“我保证只给阿岚蒸一碗蛋羹,别的什么都不做。”
见傅南陵心心念念地想给他做吃的,季翎岚是既窝心又无奈,道:“成吧。”
眼看着两人进了厨房,小李子和小林子沉默地看着对方,用眼神交流着。
“我们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最后,小李子一咬牙,站在厨房门口,闭上眼睛,就当自己是个门框子。
季翎岚在家都是自己下厨,对古代这些厨房用具,已经使用的炉火纯青,仅仅半个小时的时间,丰盛的早餐便已端上了桌,当然还有傅南陵心心念念的那碗蛋羹。
营养丰富的虾仁瘦肉粥、香喷喷的油酥饼、晶莹剔透的蒸饺、两碗平滑嫩黄的蛋羹,再配上一盘鲜甜可口的小咸菜,色香味俱全,怎么看怎么有食欲。
傅南陵忍不住赞叹道:“好香啊。阿岚,若是每日都能吃到你做的饭菜,我保证每顿都能多吃一大碗。”
季翎岚笑了笑,道:“我这手艺也就做做家常菜,可比不上御膳房的厨子。快吃吧,可以吃饱,但绝对不能吃撑。”
“嗯嗯,听阿岚的。”
第67章
傅南陵将自己蒸的蛋羹推给季翎岚, 眼巴巴地看着他,道:“阿岚,这是我给你做的蛋羹, 赶紧趁热尝尝。”
季翎岚见他一副心急的模样, 笑着说道:“这蛋羹蒸的不错, 阿陵的手艺有长进啊。”
听到季翎岚的夸奖, 傅南陵的眼睛眯起, 眼底是洋洋得意, 道:“阿岚快尝尝味道。”
季翎岚拿勺子吃了一口, 点头说道:“咸淡适中, 口感滑嫩,好吃。”
傅南陵傻笑着说道:“嘿嘿, 好吃吧,我就知道我能学好。”
季翎岚下意识地去看傅南陵的手, 发现他手背上有几处红痕,很明显是烫伤留下的。季翎岚微微皱眉, 伸手攥住他的手,说道:“这是烫伤的?”
傅南陵缩了缩手, 道:“无碍,一点都不疼, 而且我已经抹了祛疤痕的药膏,不会留疤。”
季翎岚看得一阵心疼, 道:“你是王爷, 身份尊贵, 这些事交给侍从去做便可,你为何……”
“我想做给阿岚吃,那自然要做到最好, 这点伤不碍的。”
看着傅南陵笑弯了的眼睛,季翎岚平静的心一阵悸动,似乎有什么在悄悄发生转变。他微微皱眉,随即说道:“吃吧,待会儿凉了该不好吃了。”
季翎岚的反应有些奇怪,傅南陵却也没再多说,安静的吃起了早饭。
饭刚吃了一半,小李子神色凝重地从门外走进来,躬身说道:“主子,外面传信,说刑部尚书府的大小姐上吊自尽了。”
季翎岚的动作一顿,道:“刑部尚书府大小姐,不就是昨日我们遇到的高眉儿么?她上吊自尽,怎么可能?”
虽然仅有一面之缘,但高眉儿不像那种会想不开的性格。
小李子答道:“回公子,正是表小姐高眉儿。”
季翎岚眉头皱紧,看向傅南陵,道:“昨日你刚和高眉儿发生口角,紧接着她就自尽身亡。阿陵,这明显是冲着你来的。”
傅南陵吃完碗里的蛋羹,道:“阿岚,凡是吃饱饭再说。”
刚刚还一副小孩子模样的人,转眼间的功夫,又切换到那个运筹帷幄的王爷状态,季翎岚都怀疑傅南陵是否有人格分裂。
季翎岚苦笑不得地提醒道:“阿陵,这事绝对不简单,背后肯定隐藏着大阴谋,你可不能掉以轻心。”
“阿岚放心,我不会让人伤你分毫。”傅南陵说的信誓旦旦。
季翎岚好笑地说道:“这跟我有何关系,分明是冲着你来的。”
傅南陵点点头,道:“既然是冲着我来的,那我这个主角不登场,他们这场戏该如何唱。阿岚吃饱了吗?”
傅南陵的前言不搭后语,让季翎岚一阵怔忪,道:“吃饱了。”
“吃饱了,那就随我去看看。”
“好,走吧。”
两人说走就走,坐上马车一路来到刑部尚书高旭之的府邸。坐在车辕上的季翎岚率先跳下马车,随后车帘掀开,小李子从车厢里走了出来,放好马凳,扶着傅南陵下了马车。
尚书府的大门,门口守着的仆从,而是刑部衙门的差役。傅南陵看了看,径直朝着大门走了过去,季翎岚紧随其后。
差役们一见是他,连忙跪倒在地,行礼道:“参见王爷。”
傅南陵没说话,目空一切地进了门,非常符合他嚣张跋扈,又任性妄为的人设。陆九在前,刘曦垫后,季翎岚和小李子跟在傅南陵身边,众人呈保护之势。
听到下人的通禀,还沉浸在丧女之痛中的高旭之,心底燃起怒火,大步从高眉儿的墨兰园走了出来。高宁见状心道不好,连忙跟了上去,并吩咐下人去请丹阳公主。
傅南陵大咧咧地坐在正厅喝茶,突然闻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凤眸微闪,淡定地将茶杯放下,朝着门口看去。
高旭之怒气冲冲地进门,面色阴沉地看向一脸悠闲的傅南陵,道:“陵王大驾光临,高某有失远迎。只是这尚书府庙小,容不下陵王这尊大佛,陵王请回。”
傅南陵似笑非笑地看着高旭之,道:“高大人也知本王是大佛,怎么连行礼都免了?这藐视皇家的罪名,即便是高大人官居尚书,也担待不起吧。”
“你!”
高旭之面色涨得通红,话还未出口,便被高宁拦了下来。
高宁躬身行礼道:“王爷恕罪,父亲也是因眉儿突遭不幸,乱了心智,并非有心,还请王爷见谅。”
“高大人,本王体谅你的心情,便不计较你方才的无礼。到底都是自家人,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高大人却这般疾言厉色,还真是让本王失望。”傅南陵顿了顿,道:“还是说高大人像当年舍弃母妃一样,早就舍弃了本王。”
高旭之脸上的愤怒一滞,似是被傅南陵戳中了心思。
傅南陵嘲讽地笑了笑,道:“本王前脚刚和他们兄妹有了口角,后脚她就上吊自尽,不说她的性子是否这般软弱,就说高大人在刑部为官多年,是自尽还是被害,应该能看得出来吧。”
高旭之的脸色依旧难看,道:“眉儿自小就对陵王多有好感,皇上甚至向我提及你们的婚事,她满心欢喜地准备做你的王妃,不曾想却被你当着众人的面诋毁。陵王可曾想过,她一个大家闺秀,未出阁的女子,以后该如何自处?”
傅南陵平静地说道:“听高大人的意思,令千金确是上吊自尽?”
“不,眉儿是被你所害!”高旭之满脸愤恨地说道:“陵王,不管你是否贵为皇子,今日我都要为眉儿讨回公道!”
傅南陵冷笑着说道:“看来高大人早已权衡利弊,这是想拿令千金作为敲门砖,这份冷血还真是让人可悲可叹!”
“我看谁敢!”
随着声音的落下,门外走进来一名中年妇人,头发梳着随云鬓,插着成套的牡丹金钗,身上穿着一身天蓝色的裙装,上绣着大朵的牡丹。妇人气质雍容华贵,双目不怒自威,嘴角抿成直线,昂首挺胸地走到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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