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然玩的开心便可。”
“……”
那就没办法了。
林墨然扒着浴桶沿乖巧听她说话,尚未褪去的衣衫散开,乍看起来像是鱼尾,美的出奇。
秦语辞站在原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片刻转身离去,倒也不是去做别的,只是想为她取身洁净的衣服。
堂堂一个长公主,竟如此贴心的伺候一个侍女,无论是谁看了恐怕都要震惊不已。
但却任谁也没资格议论分毫,毕竟照顾林墨然这事完全出自秦语辞的本意,甚至竟没觉出一丝的不悦。
尤其想到林墨然唇角带笑,柔声唤她公主的模样,心底便不由得瞬间柔软了几分。
如此想着,唇角无意识的轻轻勾了起来。
再之后,她打开了柜子,取出林墨然的行李。
此次前行其余物件早已由仆从备好,二人只需带些必要物品便可,秦语辞打开包裹,垂眸看去里面放着的果真大部分都是衣物。
除此之外还有些物件,都是这几日零零碎碎买的,小荷包,小摆件,绘制着桃花的小扇,红绳编制的项链……街上卖的东西五花八门,个个都新鲜又好玩,林墨然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一不留神便买了许多。
怪不得拎起来这般沉。
秦语辞无奈轻笑,低头摆弄那些物件,本想细看一番,但手一抬,却不慎碰到了一旁放置整齐的衣物。
在下一秒,衣物便随着她的触碰散落开来,然后……露出了藏在其中的亵衣。
秦语辞下意识愣了一下,那只僵在半空中的手也随之一抖。
如今林墨然已经湿透,若真的要换,定是全身都要更换,亵衣自然包括其中,本应一并拿去才是。
可不知怎么,秦语辞却迟迟下不了动作,眼前这两件衣物就好似枚烫手的山芋,叫她别说碰,甚至看上一眼都会觉得不妥,就连喉咙似乎都有些干涩。
正迟疑着,眼一抬,林墨然却不知在何时已经出来了。
许是太久没见到她一时担心,浴桶中的醉鬼思忖片刻,觉得在玩和秦语辞之间还是秦语辞比较重要,见她不来,干脆主动去找。
因为出来的太急,甚至连鞋子都没有穿,赤脚站在地面上,湿衣贴紧身体,身上甚至还笼罩着蒸腾的水雾和淡香,抬眸看她:“公主在做什么?”
头一歪,突然看到秦语辞面前散开的亵衣,眼睛眨眨,继而又反应过来那似乎是她的包裹。
气氛就这样诡异的沉默了半晌,秦语辞轻咳一声看向她的眼睛,似乎想开口解释。
然而林墨然却分明比她快上一步,炸毛似的啊了一声,随之小跑过来飞速卷起包裹,脸颊和耳根一并红了,虽说此时什么都没说,可眼底却好似分明写着几个大字——
臭流氓。
秦语辞顿时觉得心口一梗。
“本宫只是想帮墨然取些干净衣服。”半晌,秦语辞决定实话实说,“除此之外并未做过任何失礼的事。”
话音一落,林墨然站在原地朝她摇了摇头,分明不信。
秦语辞见状随之又道:“若真要说起来,只一件,本宫不慎弄乱了墨然的衣物。”
言下之意就是那两件亵衣是它自己掉出来的,和我无关。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可信。
林墨然这会儿酒还没完全醒,隐约觉得自己是应该相信她的,标准回答当是墨然相信公主,公主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但也不知是不是哪根劲儿搭错了,她不过只顿了半晌,想说的话便莫名变成了另一句,启唇小声问她:“那公主要如何补偿?”
全天下,也就她敢如此胆大妄为的管秦语辞要补偿。
语毕,面前的秦语辞轻轻挑了下眉,唇角也似笑非笑的向上勾了勾。
气氛好像有些不太对。
林墨然顿了顿,随之缓缓低头盯着自己的脚面,似乎在反思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但未等想明白,便突然听眼前的人开了口。
竟未拒绝她,而是道:“既如此,待墨然换好衣物后,本宫为你擦发如何?”
平常都是她伺候秦语辞,没想到今天会有这样的待遇。
林墨然一听顿感机不可失,连忙喜出望外的答应下来,拿好衣物跑去换上,很快来到床边坐好。
杏眼一弯笑的得意,道:“来呀!”
这次连称谓都省了,当真胆大包天。
但秦语辞却并未发怒,轻声应了个嗯字,随之抬脚走上前来坐在她身侧,轻轻挽起一缕发丝,就这样细致的擦了起来。
原来有人帮忙擦头发是这样舒服的事。
不过才几下林墨然便舒服的闭起了眼睛,就连脚都下意识的轻晃起来,启唇告诉她:“往左些,嗯,用点力……”
当真极会享受。
秦语辞闻言勾唇轻笑,倒也不打断她,反而顺着她的意愿,她说怎样就怎样,末了甚至还帮她按摩了两下。
可是叫林墨然满意坏了,启唇美滋滋的夸她:“做的不错!”
飘的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话音一落,秦语辞随之启唇,眼神颇为幽深,一字一句问她:“那依您所见,此番行径可以抵了之前的过错吗?”
“可以。”林墨然连连点头,十分满意,“不光可以,还得赏!”
“这不好吧?”秦语辞问。
“有什么不好的。”林墨然道,抬眼四顾一周,看到放在桌边的包裹时连忙起身,认真翻找一会儿,最后攥着个东西回来了。
开口同秦语辞讲:“把手摊开,我有好东西送你。”
“何物?”秦语辞应道,随之展开自己的手腕,然后……便见林墨然将一个凉飕飕的玩意放进了她的手心。
低头看去,竟是个铜板。
“……”
秦语辞不语,重新抬眼看向她。
她不说,林墨然却有的可说,见她不语,还当她是开心到说不出话,没想到她看着挺有钱的,原来竟这般落魄。
不由得有些不忍,启唇道:“稍等。”
随之再一次晃晃悠悠下了床,低头在包裹里翻找片刻,又寻到些银子一并放在了她的手心:“呐。”
她道,眼睛弯弯,觉得自己做了件大好事,心底着实满足,瞧见眼前的秦语辞还没有动静,思虑几分觉得只能是这个原因:“真是可怜,原来是个哑巴,既如此便多给你些吧,拿去随便花,不够再找我要。”
“嘿嘿,不用太感谢我。”
第三十六章
林墨然身为长公主的贴身侍女, 月钱必定要比寻常宫女高上很多。
但却也没多到喜欢什么二话不说便买下来的地步,能做到这般的,只有一个答案——
背后有人资助。
很显然, 林墨然就是。
街上有趣的物什实在太多, 好吃的也比比皆是, 秦语辞见她喜欢, 干脆大方给钱, 让人随意购买。
机会难得,又怎能轻易错过。
所以林墨然便听了她的话, 见到什么好玩意都要买些回来,饶是这样手里的银子还剩下了不少, 本想等回去好好存起来的,哪里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但这也算是雪中送炭了嘛。
林墨然点点头, 这会儿实在又醉又困,迷迷糊糊的并不能看清眼前的人,但依旧强打着精神同她讲:“拿去买点好吃的吧。”
眉头皱起来,小嘴抿着, 苦口婆心的。
秦语辞起初一直盯着她没说话, 直到这会儿实在绷不住了:“好啊。”
话音一落,直接就把眼前的人吓了一跳。
“你不是哑巴?!”林墨然眨巴眨巴眼,眯着眼歪头仔细观察她,实在看不清,干脆走近些,伸手捧住她的脸,小声问,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话呀?”
“因为太开心了。”秦语辞说, 一眼便看穿了她的想法, 也瞬间明白她到底给自己安排了个怎样的身份,干脆顺着她的意思道,“我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银钱。”
果真是个小可怜。
林墨然叹口气,捧着她脸的手举的有点累了,下意识的垂下来,碰巧划过她的衣襟,一摸竟然是湿的。
这么冷的天,竟然连件能穿的干衣都没有,看来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可怜:“顺便再去买件衣服吧。”
秦语辞应声笑笑:“真是感谢。”
“只是你将银钱全部给了我,自己又该如何?”
“没事的。”林墨然闻言唇角笑弯,实在困的站不住了,干脆来到床边坐下,眯起眼睛靠在墙角,小声道:“我有办法。”
秦语辞眉尖轻挑:“什么办法?”
语毕,便见林墨然笑了起来,悄咪咪抬眼四顾一周,朝着秦语辞所在的方向招了下手:“你凑近些,我悄悄告诉你。”
“嗯。”秦语辞一句一个动作,当真如她所说,附耳过去。
随之便听她启了唇,小小声,一字一句的认真道——
“我再找我们公主要呀~”
能如此直白的说出这话,看来着实醉的迷糊了。
秦语辞应声勾起唇角,明明在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缓缓点了下头:“原来是这样。”
“所以你放心去买吧。”只是林墨然并未注意到她的神态变化,唇角一弯愉悦的笑了笑,觉得有点冷了,干脆撩起被角钻进被窝,“不用考虑我。”
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带着烛火的光芒,明明困的不行了却还在认真碎碎念:“况且我们公主虽然平日里冷漠又难以接近,脾气也总是时好时坏,看起来怪吓人的,但实际人却很好,我还蛮……”
说到这儿突然没有了声音,抬眼看去竟然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秦语辞坐在原地听她小声念叨,在她说到冷漠吓人这些字眼时,表情明显有些不悦,就连眉头都轻轻皱了起来,直到后面又听她夸自己,这才重新舒展开来。
谁知再想多听听的时候,她却突然睡过去了,眼睛闭紧,呼吸沉稳,似是梦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唇角上还挂着抹淡淡的笑意。
很乖很乖,乖到叫人根本不忍将她叫起来。
“明日再和墨然算账。”半晌,秦语辞轻轻叹了口气,不知是不是被她传染,明明一晚上又被当哑巴又被骂冷漠,可只因那一个“很好”,唇角却还是不计前嫌的勾了起来。
甚至就连心底也蕴起阵奇妙的感觉,莫名觉得这一句“很好”悦耳的出奇。
胜过旁人千言万语。
“……”
复日。
在此地逗留了许久,今日便该启程回京,乡间来去实在不便,为了不耽误时间,秦语辞便定下巳时同赵老在城郊碰面。
如今醒来天色还早,其实理应多睡上一会才是,但碰巧的是,二人竟全都提前醒来了。
一个是因为在意昨晚未听全的话,一夜都没有睡好,而另一个则是因为睡到一半突然做了个荒唐的梦,硬生生被吓醒的。
随之……又突然发现那好像不是个梦。
“我昨晚说秦语辞坏话来着?!”这一下直接把林墨然吓傻了,宿醉的大脑并不怎么清晰,有关昨夜的记忆并不能完全记起,她顿了顿,下意识的在心底找系统询问。
“你昨晚说秦语辞坏话来着?!”谁知却又被她反问过来,仔细想想,系统那会儿已经睡着了,几乎什么都不知晓。
话音一落,一人一系统都傻了。
秦语辞这会儿并未起身,依旧安静躺在身边,林墨然依稀想起哑巴那事儿,顿觉自己完了,就连手脚都有些僵,身体跟随本能,悄悄侧过头去看向秦语辞的脸。
谁知就这么一眼,直接把魂吓飞了一半。
秦语辞竟然也是醒着的!
“公、公主……”林墨然磕磕巴巴的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满脑子都想着跑。
这么想着也便这么做了,掩在被子里的小脚下意识的往床上一蹬,整个人努力滑进被子里,只留几缕乌发在外面。
大早上便如此贴心的给她表演了个戏法——鹌鹑缩壳。
叫秦语辞一看便笑了,沉默半晌,故意支起身体来,将被子掀开一个小角,从外向里看她:“大早上的,墨然这是怎么了?”
语毕,林墨然光在里面摇头,一声不吭。
见她不语,秦语辞随之又道:“莫不是这被子里有什么好东西,要不要本宫也跟着进去看看?”
多损啊。
“别!”林墨然被迫出声,脑袋摇的好像拨浪鼓,“没有好东西。”
她道,反正早晚都得认错,有被子作为遮挡反倒还觉得安全些,生怕秦语辞找她算账,连忙开口认错:“是墨然做了蠢事,实在无颜见长公主!”
“蠢事。”话音一落秦语辞勾唇轻笑,手指卷起她的发丝,挑弄似的把玩,“本宫记不太清了,墨然不如亲口和我说说?”
这谁敢啊。
林墨然被她噎了一下,一时无话,依旧缩成一团当鹌鹑。
只是她不说,秦语辞却有的说,不仅有的说,竟然还学着她昨晚的那样,轻声道:“怎么不说,原来被子里的是个小哑巴。”
“甚至只穿了件单薄的寝衣,实在可怜,正好本宫这里有些银钱,不如拿去买件新衣?”
简直把损这个词演绎到了极致。
林墨然原本还没想起太多,如今听她一点点同自己念叨,十分也想起了九分,脸颊顿时红的好像苹果,小脚在被子里无声的蹬了又蹬,若不是秦语辞及时将她抓出来,被子恐都要破个大洞。
美好的一天,从逗鹌鹑开始。
秦语辞心情愉悦了,随之起床洗漱,侧眸看向床上的林墨然,抬手招她过来。
林墨然见状哪敢怠慢,连忙起身凑过去,低头同她认错:“公主对不起,墨然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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