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下滑了几页,无非就是那么几条,施澈在输入框打上了师哥的名字,搜索栏里跳出来一排关键词。
其中有一条是“陈至渝背女人上车”。
?背女人上车。
施澈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离谱。
这谁编纂的热搜??
除此之外,微博热搜还多了几条陈至渝以往的黑料。
#陈至渝和经纪人决裂#
#陈至渝 没礼貌#
#陈至渝前女友#
#陈至渝 复合#
……
施澈点进去一看,发现那个图片上是陈至渝那次从酒店里把它背出来的动图截图。
前女友?
好一个无中生有,直接把他性别给改了。
夜晚笼罩了整个城市,机舱里的灯光暗了下来,变成了暗黄色,施澈坐在机窗旁边看着空旷的飞机场,离他这个窗户不远的地方还有另外一架飞机,乘客们拖着行李慢慢进入机舱。
每一个生活节奏迅速的白天都有疲惫的黑夜和盼望到来的春节团聚。
大部分人都是一个人提着大包小包和行李箱回去看望家人,挺孤独的样子。
施澈觉得要是自己也是一个人坐飞机回去的话应该一路上也都挺安静的,左右都是陌生人,那种感觉是很可怕的。
施澈想,幸好他不是一个人在这个城市。
飞机慢慢起飞,逐渐加强的推背感,施澈放松下来,工作了很久之后的疲惫感瞬间涌上来了。
就像施澈以前拔牙的时候麻醉药效刚开始的第一分钟,覆盖了药的皮肉怎么掐都只是微微疼的,舒服得想让人睡觉。
耳朵里突然被人塞了个耳机,是熟悉轻缓的钢琴曲,施澈回头看着陈至渝。
“《千与千寻》的歌。”施澈说。
陈至渝把施澈耳边的碎发往他耳朵上捋了捋,让他耳朵露出来:“《与你同在》。”
然后施澈耳朵彻底红了。
肯定施澈母胎solo的时间太久了,听个歌名都误以为师哥在对他表白。
假的,假的,一定是假的。
施澈坚定地相信陈至渝是直男。
四点不到的时候,他们总算回到市区,他们当时订票选择了北站机场,这是个比较偏远的站,大半夜的人少,不用担心被人跟。
机场这边有山,他们一出来就到了山脚下了,凌晨的缆车还在顺着它们的电线摇晃前行,每隔很远很远就有一个站,上面还有一些工作人员在准备着马上开始的第一班缆车。
他们现在往山脚下走,街口有一个高高的杆子,上面戳了一个蓝牌牌,上面写着“河底下”……也是挺奇葩的。
“这是葫芦谷。”施澈见陈至渝一直看着,解释说,“之前缆车是二十四小时开放的,现在改成十二小时制了。”
“葫芦谷?”陈至渝往周边看了看,“这山里边儿都是葫芦么?”
“不是啊。”施澈被陈至渝说得愣住了,指着街口的那个蓝牌牌,“这叫‘河底下’那咱也没在河底下啊。”
陈至渝认真地看着施澈点了点头:“哦。”
他们对视了几秒,再一次点了穴似的在冷风中狂笑。
葫芦谷里面没葫芦,河底下也不在河里。
“这边山上缆车平时都是24个小时的?”陈至渝想起来刚刚是施澈说的前半句,“工作人员不休息吗?”
“以前是,但是我也好久没来了,还是之前刷点评软件的时候看到的,说这边改时间了。”施澈说,“小时候我在这儿跟我爸爸妈妈看过日出。”
“日出啊……”陈至渝说,“好看吗?”
施澈尴尬地笑了笑:“那个小时候是我刚出生一岁不到的时候。”
“四舍五入那就是也没看过。”陈至渝说。
“你看过吗?”施澈问。
“没有,之前有很多次机会摆在我的面前但是我都错过了。”陈至渝说,“一般那个点要不就是我刚躺下,要不就是我在片场拍最后一条戏,如果早收工的话我只会第一时间赶回去睡觉。”
“也是哦。”施澈说,“那你今天回家吗?”
“不回。”陈至渝说。
施澈愣了愣。
没等他问下去,陈至渝又道:“既然我们都没看过日出,那来都来了,不去山顶看一场也太亏了。”
他们在飞机上睡饱了,这会儿被冷风吹得清醒。
“我查查这边缆车几点开始。”施澈很高兴,马上拿出手机,他看了一眼屏幕,低声骂了一句,“操。”
陈至渝伸手点了点他的唇:“又说脏话。”
“我手机电量只有百分之三了。”施澈没有躲开,嘴唇碰着他的手指,含含糊糊地说。
“多大点事,我查。”陈至渝觉得他的嘴唇软软的,又用两根手指捏了捏才罢休。
施澈舔了舔嘴唇,鼻尖都是师哥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还有多久?”
陈至渝抬头:“十五分钟后第一班。”
他们现在在山脚,缆车还得再上去一段路,十五分钟的时间……
他们对视了一眼,同时说出:“跑!”
然后默契地一溜烟直冲了出去。
他们花了十三分钟赶到售票处买了票,再站到等候处的时候刚好十五分钟。
已经很多年没有跑步的施澈感觉现在的心跳快要跳出他的嗓子眼。
“来看日出的吗?”工作人员问。
“是的。”陈至渝说,“你们这儿之前也有人赶第一班来看日出吗?”
工作人员道:“有也有,不过少,挺多人都起不来床的。”
陈至渝笑笑。
不知道是不是陈至渝带着帽子和口罩,气质太帅了,那个工作人员多瞅了他两眼。
葫芦谷的缆车是一个小包厢,四面封闭的,缆车摇摇晃晃到头,顺着轨道又摇摇晃晃拐了个弯回头过来。
工作人员抓住了一个红色的包厢转头冲他们说:“上。”
这边灯光不亮,施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至渝拉着连滚带爬进了小包厢。
爬的过程中姿势太丑不说,因为台阶太高陈至渝一脚跨上去还被绊了一下,然后顺着惯性送进了包厢,施澈笑了好久。
“别笑。”陈至渝无奈地说,“还不带停了是吧。”
施澈把自己的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了嘴继续笑。
“算了。”陈至渝叹了口气,“笑就笑吧。”
脑袋因为缺了眠而有点突突地疼,又沉又重,被冷风一吹不太舒服,但施澈心情很好,围巾包着半张脸看窗外的风景。
葫芦谷这座山不高,中间设了挺多个转折的地方,可以半路回程,刚才售票处的牌牌上预算到山顶差不多是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在包厢里聊了会儿天,再转眼的时候就已经快到终点了。
现在是五点四十,冬天的太阳出来得晚,很远很远的天边才刚刚出来一抹白色。
缆车继续往前,工作人员向他们示意着举了下手,等缆车到他面前他伸出一只手拽住,然后帮他们把门打开。
陈至渝和施澈一前一后下了缆车。
山顶有一个不高的石路,倒也不陡,只不过上面被露水沾湿了,再经过旁边的路灯一照,反射着白色的灯光。
施澈感觉自己还在缆车上似的,走一步摇一下,起起伏伏。
他走了几步,感觉到师哥好像也在和他一起起伏,石路中部有一个还没开门的小卖部,玻璃门被一个U型锁锁着。
那锁不是正着放在地上的,不知道是小卖部的老板昨天走得太急了还是什么,就把它竖着往哪儿一扔,看起来很悲伤的样子,强迫症看着难受极了。
施澈突然戳中了笑点。
他跑到锁的旁边蹲下来扒拉了一下:“快看,你想到了什么?”
陈至渝看了一眼,没想到:“什么?”
施澈把锁往上一提:“我和我的CP锁了!”
越往上越冷,他们到达山顶之后舒服地叹了口气。
山下面是蜿蜒的路,天暗看不清,这边一处那边一处,不知道很多年前是不是也有探险的人在这里迷路,或者受到过野兽的撕咬最终尸骨无存。
……大晚上想这些还挺恐怖的。
突然就联想到《共犯》里面的蔚然,可能他存在的世界就是漆黑无比,自己站在黑暗的地方看世界的光明处,期盼又渴望。
“愚蠢无耻的思潮纵容他们,洗劫了我的眼瞳,我等了很久的太阳,后来你带来了,溅了我一身入俗的光。”施澈突然想到蔚然说的一句话,顺着就这么说出来了。
陈至渝看着施澈。
“蔚然代指的就是世界上的某个人或者某类人。”施澈眸子很亮很干净,他张开了五指伸向前方,照住了城市密集叠合在一起的灯光,“我希望新的一年蔚然可以和施澈一起努力。”
他把张开的五指握住,把万丈光芒包进了手心里。
把戏里面的角色当成是一个人,做什么事都会想到那个戏里的人,哪怕那个角色其实根本不存在,但也时时刻刻照顾着他的感受。
面前的这个人就是温柔本身。
陈至渝转过身看着山下灯火阑珊的城市,笑了一下:“等太阳重新升起来的时候就是了。”
冬夜万籁俱寂,山里是很安静的,只有风吹树叶摩擦的簌簌,凌晨就已经开始工作的人们开着车在城市里面呼啸而过,从一个高楼穿进去又从另外一个矮房出来。
声音是糊的,就像隔着一层真空玻璃听很远很远处传来的空气流动。
露出一点点阳光,慢慢的再出来一个角,再慢慢的露出一个半圆。
他们跨过几千公里到这个城市来,就为了看一次在同一个城市里的日出。
听起来就很浪漫。
他们扶着天台的栏杆,看那一团火红的球从东边缓缓升起。
当最后角太阳的边缘露出来的时候,陈至渝一把抱住了施澈。
“新年快乐,小澈。”
陈至渝抱着他说:“希望明年的施澈和蔚然都能如你所愿顶峰相见。”
施澈没能忍住,用尖牙轻轻咬了一口陈至渝的脖子。
……
早上六点钟的缆车上来看日出景色的人终于也都缓缓来了,人流慢慢地多了起来。
施澈和陈至渝坐回程票下了山。
他本以为在小包厢里似乎还能跟陈至渝多腻歪腻歪,然而这个点施澈经纪人居然还没睡,和他提起了年后的行程。
施澈:小张姐姐你是有千里眼顺风耳吗?你怎么知道我们还没睡?
经纪人:这不得是靠着你跟陈至渝的热度想再给你炒一波吗?年后成败就在此一举,你要没什么成绩的话,公司不一定会继续签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继续续约你有可能只会雪藏。
经纪人:你是我手底下带出来的,你就是我的业绩,谁不想自己的业绩高一点呢?有资源肯定都得往自己手下送啊!
……等一下,她好像忘记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经纪人:等等,你刚刚说,“我们”,还没睡???
陈至渝凑过来:“和谁发消息呢?”
施澈吓得大拇指一摁直接锁屏了。
陈至渝:“……”
“好家伙,你完蛋了。”陈至渝往后撤一步看着他。
施澈有点紧张:“什么?”
陈至渝继续看着他:“你居然背着你cp偷情?”
“昨天才接过吻,刚刚才咬过我的脖子,”陈至渝说,“我看不清你了,你这个拔嘴无情的男人。”
施澈一脑袋疑惑:“谁教你这么说的?”
“你。”陈至渝用他微博热评的一句话,“一家人早晚变成一个样。”
幸亏这段没有跟拍摄像师拍下来,不然cp粉不得疯?
粉丝疯没疯他不知道,反正施澈是疯了。
“到家记得给我打电话。”分别的时候,陈至渝这么和施澈说。
“好,你也一样。”施澈说。
“对了,过段时间咱们在春节大年初一的时候直播一下吧。”陈至渝说。
“大年初一?为了挑这天给他们拜年吗?”施澈问。
大年初一就是一周以后,其实也很快。
如果微博不营业的话,很有可能热度就上不去,春节大家都休假在家里,热搜是一个流量爆棚的地方。
施澈是这么想的。
不是,因为我觉得我可能撑不到一周之后。”陈至渝说,“我会想你。”
我的老天爷!!!
施澈合掌,这盛世如cp粉们所愿。
他自己都嗑拉了。
来个人给他掐掐人中吧求求了。
他们在河底下那条街分道扬镳,施澈赶在早上七点前回到了自己老家,他们过年的习俗都是在老家过。
老家热闹,这会儿就已经爆竹烟花随便放了,大年夜的还有很多亲戚来串门,施澈回家的时候,看到自己外公和外婆已经醒了,坐在客厅的八仙桌旁边悠闲地喝小米粥。
施澈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两位老人家同时一愣,然后对视了一眼,估计都有点认不出了。
倒是外婆先喊了他一声:“小澈?”
施澈笑了起来:“外公外婆,我回来啦。”
施澈一回来,连着这么几天家里的客人都源源不断,说是来看看很久不见的老爸老妈的,也有可能就专程来看看他的。
一个星期过得飞快,施澈在“躺着玩手机起来吃饭再躺回去”当中度过,圈子里的朋友都很忙,大家朋友圈里都是吃吃喝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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