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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乎是僵住了好几秒，整个人都被眼前不合常理的景象镇住，就像看见高悬天际的煌煌烈日倏忽坠落，屹立不倒的巍峨山峰骤然崩裂。
心中永不坠落的大日和屹立不倒的高峰突然就要陨落了，在夏油杰最茫然的时候。
“杰！”五条悟气到想要给他一拳，直接飞到虹龙旁边，出拳打他的脸却打到空气，气得他再度挥起拳头：“你还愣着干什么！”
眼看着兰堂被吞没了半边身体，五条悟焦躁的大喊声在耳边炸响，让发愣的夏油杰清醒了过来。
他触电般的慌忙抬起手，大手骨节分明，夏油杰深紫色的眼眸无意中划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在一次体术训练过后，被暴打了他一顿的兰堂笑着扶起。
心气不顺的他突发奇想的和兰堂比了比手，接着有点暗爽的发现，他的手竟然是比兰堂的手要大一圈的。
“你的手好小啊，兰堂。”
“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才多大。”教导他体术的人看似狠狠敲了他一个栗子，其实被敲的地方却一点都不痛。
成熟的兰堂包容了又被打败的骄傲少年小小的气不顺。
“从某方面来看，我比你们都要小一些，手骨还没发育好是正常的吧。”
“那你要好好加油啊，兰堂。”从小地方找回了一点自信，夏油杰维持着戴孝子的纯良表情，又比了比两只手的大小，自觉自己不只是手更宽大，身高也是兰堂无法达到的高度。
夏油杰满意了。
好耶！
...........
此时此刻，那双一直牢牢的把控咒灵的宽大的手已经颤抖的不成样子——
咒力在身体的回路中流淌，他召唤着理应受他控制的‘食梦貘’：“咒灵操术：‘食梦貘’！”
无事发生，领域吞噬兰堂的速度慢了些，却似乎是因为吃撑了？
“这不可能！”夏油杰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几乎要撑裂狭长的眼角，他的眼中冒出了几根血丝，疯狂的运转术式：“咒灵操术——‘食梦貘’！！！”
隐匿在暗处的咒灵动也不动，污浊的斑斓领域冲刷着，蠕动着，艰难的吞噬着带有过于庞大咒力的兰堂。
也许是融合了清透的灿金色亚空间，令人看了就犯恶心的色彩竟然也渐渐变得美丽了一些，看起来却更让人头晕目眩，无法直视。
深处似乎隐约有巨大的茧孕育着，刚刚露出一丝气息就让领域中的人寒毛直竖。
决不能让‘祂’出世！
五条悟和夏油杰瞬间达成了同样的思考。
夏油杰一次次的使用咒灵操术，狼狈的压榨着咒力；五条悟放出了‘苍’、‘赫’还有‘茈’，试图破坏领域的稳定性，让祂达到上线直接爆炸。
可是融合了‘彩画集’特性的领域坚固程度直线上升，在牺牲了攻击的情况下换得了无与伦比的防护力。
五彩斑斓的大茧渐渐变得真实，颜色也从混合的污浊油画颜料转化为清透的亮色。
其中隐约有心脏跳动的声音。
眼看着眼前最后一片漆黑的衣角就要被完全吞没，也被痛苦吞没的夏油杰拼命的深呼吸，却几乎要喘不上气。
为什么！
为什么啊？！
走上大义的道路后，牺牲的本该只有他一个啊！
为什么会牺牲重要的，亦师亦友的家人啊？？！
“夏油杰——！”
五条悟眼角发红，他一把抓住夏油杰的领子，却因为身处‘幻梦之间’而抓了一个空。
他更愤怒了：“你把兰堂弄到哪里去了啊！”
“我.....”夏油杰张了张嘴，事情发展的太快，他几乎无法开口。
或许做足了心里准备的夏油杰会下定决心，为了大义不惜手刃父母，可刚刚决定叛逃的夏油杰半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少年简直要被突如其来的现实打蒙了。
充沛的咒力让大茧迅速成熟，无形的破壳声响起的那一刹那，周遭的景色瞬间改变！
战机轰鸣，坦克驶过，四周的空间延伸，延伸，伸展到了无限大，烟尘滚滚，哀鸿遍野，就像真正的战场。
然而最吸引人视线的不是战场中科技的武器。
天边骤然亮起熟悉的灿金色光芒，亚空间展开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巨大，震荡着抵御滔滔不绝，像是《圣经》中灭世洪水般的滔天水浪。
金色与蓝色分庭抗礼，几乎将整片天空分成了两半，高天上的云都被染成了异能力辉光的颜色。
领域里的几人震撼的看着几乎要涵盖几座城市的战争，力与力的碰撞让年纪不大的少年少女们头晕目眩。
被救下的双胞胎女孩眼底的警惕与化不开的怨恨也慢慢的悄然消散，在这样的伟力之下，一个村子实在是太过渺小。
坦克和飞机早已消失不见，连军人都撤退的干干净净，似乎在光芒亮起的那一瞬间，所有人就默认了这片地区的战斗不是凡人能够企及的。
那水多的像是搬来了一片海，泛着濛濛的浅蓝色微光，两股强大无匹的力量针锋相对的互拼着，水蓝色的海浪渐渐落入下风，显露出了一丝颓势。
不知过了多久。
金色的亚空间光芒大作，彻底击败了另一边的海浪，宣誓主权般的闪亮了一瞬，随即消失在了空中。
身边的画面像是特技镜头一样急速拉进，烟尘滚滚的坑里躺着一个破破烂烂的人，穿着破破烂烂的风衣，无力的一动不动。
不出意外的，是兰堂。
是刚打了一架，喘着气躺在泥地上休息的兰堂。
“兰堂！”
五条悟冲了过去就要扶他起来，可手却穿透了兰堂的身体，对方的目光更是半点没变，好像根本就看不见他。
作者有话要说： 超时十分钟斯密码三！
还有下一章蠢作者文里就当魏尔伦是白发蓝眼了，主要是下面刚开文就想好的替身剧情是在是舍不得删掉，五条猫猫的反应超级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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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他们从高空掐到地面,从远处的山脉掐到附近的平原，异能力跟着他们移动，期间轰平了高山一二三,毁灭了小镇三四五。
轰天裂地的余波中，早就习惯的军队就像尾巴上挂了鞭炮,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惊呆了的高专三人并两个小女孩。
最终惊天大战告一段落,落下的天上海失去了控制的人,狠狠的落向地面。
‘轰隆——！’
是海水猛烈撞击地面的炸裂声。
在笼罩了一整片地域的‘瀑布’冲刷下,远近的山头轰然塌方,卷起泥泞的海浪,填进被‘彩画集’制造出来的方形巨坑中。
本就被异能力变得千疮百孔的地形变得圆润了一些，不再像是几何体大裂谷般的奇观。
三个人呆滞的站在原地,如同三尊坚固的石雕，伫立在汹涌而来的浑浊海水中。
早在发现无法出领域后就落地的夏油杰神色慈悲,被水流裹挟着激射而来的石头树木穿身而过也一动不动，默念‘阿弥陀佛’平复心情。
五条悟双眼闪亮,充满了对攀登高峰的跃跃欲试。
家入硝子状似平静，默默地抽了一口烟,拿烟的手和瞳孔一起震动。
接受能力最强的反而是两个小女孩,因为被囚禁的日子，反而不会去思考太多,眼中满是人类慕强的本能，对这样的伟力充满了向往。
畏怯这种情绪在她们的身上消失无踪了。
战争本就是绞肉机,异能大战更加残酷，胜者踏着败者的尸骨向上攀爬，有超越者资质的人往往更加轻松。
第一次遇见敌方的超越者,阿蒂尔·兰波不负法国政府的希望，一举将对方的性命留下，尸体也收进了‘彩画集’，将敌人化作自己的力量。
异能耗尽，地面上大自然的伟力正在改造地形。
兰波勉强在空中停留了许久，直到水都四散流淌才将自己送回地面，只是狼狈的从十多米高的地方坠落到干燥些的泥坑里。
‘咔嚓！’
“嘶——！”
十几米实在是有些太高，就算泥坑被水冲的松软，兰波也依旧摔得脸色一白，觉得自己胸口处的肋骨恐怕起码也是骨裂了。
轻微的骨裂声和闷哼声在耳畔响起，眼看着兰堂的伤势更加严重，自己却扶了个空的五条悟脸色黑成了锅底，转身就抓住了旁边夏油杰的领子咆哮：“杰！你这个混蛋！”
夏油杰移开了视线。
一开始被视觉效果震撼到，但仔细想想觉得自己的‘咒灵操术’成长起来应该也可以达到这样的程度，夏油杰也就回过了神。
但他依旧对五条悟伸过来的手不闪不避，只是叹了口气。
“悟，这个领域是无法互相攻击的。”
吸收了兰堂庞大咒力的领域进化的更强，‘不可互相攻击’在融合了空间系的彩画集之后让领域中的人仿佛身处不同维度，他伸出的手理所当然抓了个空。
五条悟更生气了！
“哼！”
他抬脚狠狠踹了下坚固的领域，眼不见心不烦的拉着脸往地上一坐，盯着坑底一动不动，像是在守着重伤的兰堂。
被盛大的战斗场面震到的家入硝子回过神，带着双胞胎小尾巴们走到两人之间。
她棕色的眼睛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叹了口气，果断选择相对靠谱的一个：“杰，说一下现在的情况吧。”
她瞥了眼气鼓鼓的五条悟，又看向声称要叛逃的夏油杰，第一次主动蹚进了浑水里。
“悟是不会解释了，所以——”
所以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的，除了拥有‘六眼’的悟，就只有咒灵的主人杰。
只要兰堂醒过来夏油杰就无法叛逃，而夏油杰想叛逃就必须解决不听话的咒灵领域离开，那兰堂就会醒来。
结果都一样。
“反正也无法叛逃，解释一下情况吧。”
家入硝子向双胞胎招了招手，示意她们一起来听：“首先，这只咒灵是什么情况？”
“咒灵‘食梦貘’，顾名思义，我们现在应该在兰堂的梦里？”
或许是双胞胎的原因，两个女孩还能碰触到对方。
她们互相握紧双手，受伤的小兽般慢慢试探着接近，和家入硝子一起望了过来。
“我叛逃了。”夏油杰虚假的微笑：“等出去我们就是敌人了。”
“那就揍你一顿，一顿不行就两顿。”家入硝子一阵烦躁，只觉得自己烟瘾都要上来了：“兰堂和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兰堂也拦不住。”
夏油杰神色平静，暗紫色的眸底很深很沉：“你知道的，我不会回头。”
他狭长上翘的眼尾弯起温和的弧度，夏油杰笑得更假了，甚至还带了点诡异的佛光背景，像是寺庙里让人捐款的住持：“我这个想叛逃的人可不能泄露自己所掌控的咒灵的情报。”
被这种态度气到想怼人的家入硝子：“........啧。”竟然忘了这也是个狗比。
和两个小孩不在同一个维度，家入硝子也就掏出了口袋里的烟，堵住差点出口的伤人话，干脆等靠谱的大人挣脱领域来教中二少年做人。
棕发少女点火的动作慢悠悠的，身体表面的咒力也完全平稳，完全看不出她心中快要沸腾的负面情绪。
家入硝子深深的把灰色的烟气吸进肺里。
太混蛋了，杰。
想经历生长痛也不看看自己有感情多深厚的朋友，把刀递上来他们可不一定就要捅。
两个没用的男人一个气炸不理人一个气到快自闭的怼人，好在两个双胞胎很乖巧——
黑发的小女孩和金发的小女孩身上的伤已经治好了，穿着破旧的衣服，身上带着肮脏的污渍，露出的手脚瘦弱伶仃。
可她们的眼睛却亮起了光，满满的都是崇拜和憧憬。
家入硝子松了口气，不用哄孩子，这让她能有机会慢慢抽着烟看着事情的发展，或许能看出解开领域的方法。
战场外远远的传来了人声，五条悟立刻‘唰’的勾下墨镜，慢慢起身，对即将到来的军队露出了护食野兽般的警惕眼神——
【现在一个稍强一些的异能者就足以对我构成威胁。】
五条悟瞬间扭回头睁大了眼睛，夏油杰露出一丝愕然的神色，家入硝子一口烟险些呛到嗓子里。
他们同时转过头，试图从那张冷漠俊美的脸上看出什么。
被灼灼目光盯着的兰堂并没有张开嘴，黑发青年闭着眼躺在坑中慢慢平复着呼吸，但一同被困在领域中的他们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比平时要缥缈一些，就像在耳畔低语——
【希望先来的是法国军队。】
“兰堂？”家入硝子试探着开口。
青年捂着胸口，压抑的咳嗽了两声，看起来完全没有发现身边有人。
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总不能动用底牌。】
【毕竟——】
低语声清晰的在几人耳畔回响。
【毕竟我的异能力‘彩画集’，把死去的异能者的尸体变成傀儡的事是机密。】
这种能力......被上层胆小的老头子们知道了会立刻处以死刑的吧？！
得知了不得了的事情的家入硝子和夏油杰恍恍惚惚，大脑不受控制的想到了以前在夜蛾家里做客时看见的保洁工。
似乎都是有咒力的那种。
他们转头就对上了炸毛的五条悟苍蓝色的双眼中射出的威胁视线：“杰，硝子，你们不会说出去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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