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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们真的发现了夕夕，绝对就不会用‘我的宠物’来形容了。”夕祖，可是一百年前终结一切的那个最无法阻拦的力量, 是空洞势力绝对不会想看到的存在。当然, 那也是容迪最后的底牌。
南瑞老头正单独待在容迪给他安排的单人房间里, 行动自如, 不受限制。不过他并没有到处活动。当容迪在如此短时间内又重新找上门的时候, 他显得一点也不意外。
“南瑞叔，如果我要消除这一场宇宙潮汐，要怎么做？”容迪开门见山问道。
任子墨一路跟过来都还在担心一号星球基地和夕祖们的事情, 忽然听到容迪这么说，不禁露出满脸诧异：“刚才雷哲不是说，宇宙潮汐无法人为干预, 至少要二十年才会消退吗？”
他以为南瑞老头会和自己一样惊讶, 却没想老头只是冷静的回望着容迪, 并没有说话。
“就算空洞引发了这场宇宙潮汐，也不见得真正了解它。如果宇宙潮汐真的能在一段时间后自然消散，联邦必定早就研究出其中的规律和干预手段了。但他们现在也拿宇宙潮汐没办法, 就说明这个思路一定是错的。”容迪心里的这个感觉越发清晰。宴光基地的人都已经消失了，但在星野东区这里，当年的恩怨或许缺的是一个真正的了结。
“少主果然聪明。”南岳老头的神情越发欣慰。
“当年到底怎么回事？我想要知道你所看到的来龙去脉。”容迪点头，右手抬起，隔着衣料摸了摸胸前口袋里缩到最小的小九，“包括容氏、异能士、联邦，还有夕祖和空洞，所有的一切。”
南瑞老头却忽然问：“那个空洞的人你们怎么处理了？”
“他知道的东西很有限，年纪也太轻了，接下来的拷问就交给军部吧，我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容迪回答时便带出来刚才的紧绷情绪，但紧接着，他迎着南瑞老头的目光，似有所感，也有些意外，“当年的事情真的和空洞有关？”
“既然是星野东区的事情，又怎么会和他们无关呢？”南瑞老头冷笑道，“这不就是他们自诩的使命吗？”
“当年如果没有空洞的话，那场宇宙潮汐或许到现在都没散呢，我三嘉星的族人又怎么会沦为联邦的阶下囚！”南瑞老头说着，气愤与不甘又浮现在他脸上，“少主，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没有其他的奢求，但三嘉星的族人还需要容氏的庇护，请您一定要把他们救回来，让他们回归自己真正的故土。”
“这个目标并不容易。”任子墨比容迪更快一步反应，“就算容迪的异能再强，也没办法直接和整个联邦对抗。光是压在宴光头上的叛国罪名就是一个极大的阻碍。我不是说这件事情不能做，而是它急不来，不能强求容迪……”
南瑞老头对任子墨的担忧是不屑的，但他还是认真的再解释了一遍：“我不管联邦如何，三嘉星人认可的是自己的国家与故土，我们只求自己的发展，联邦如何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而宴光也不等于三嘉星。当年我们的成就是因为宴光，但我们现在的沦落也是因为宴光。如果没有宴光，三嘉星或许还是一个未知宇宙的原生文明，这一点我不会否认。但既然我们已经为此付出了百年代价，是该让事情归位的时候了。”
容迪并没有拒绝，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感受：“所有人都没有办法回到过去。”
“我们要的不是回到过去，而是找到新的起点。。”南瑞老头正色道，“您不是想知道过去的历史吗？等你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能明白我为什么这样说了。”
“少主这些年一个人过得辛苦，不知对当年的事情已经知道了多少？”
容迪皱眉：“最开始，我只是无意间掌握了异能，甚至不知道它和我之间的必然联系。是因为偶然成为了星野领主，发现了星野管理局和东区星野领地之间的天然矛盾，才跟着发现了宴光事件的存在，但也不知道宴光和我之间也有直接联系。一直到空洞中暗鸦的人觊觎空轮基地，我才通过获得基地的管理权限知道自己的特殊身世。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无法解释宴光异能士以及星野东区之间始终纠葛在一起的关系是什么？如果当年宴光基地只是简单的失败了而已，它不该有这样深远的影响力。为什么眼前的这一场战争还能和一百年前的事情联系在一起？这里面一定还有没被看到的东西。”
“宴光是什么？宴光只不过是一个工具。让三嘉星成长的工具，让空洞势力有了着力点的工具，让星野管理局有了借题发挥空间的工具，也是让联邦巩固他们对星野无理统治的工具。而异能这个与众不同的能力体系，是宴光具备这一切工具属性的关键所在。宴光基地不过是让异能和这片星域产生连接的催化剂而已。”说到这里，南瑞老头也是一声长叹。“因为这是一种足以推翻原有格局的能力，可惜我们是在看到最终的结果之后，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你也觉得不应该有异能存在吗？”容迪一时想起容氏最后留下的嘱咐和遗憾。
“不，异能作为一种能力是无罪的。真正能制造事端的是使用它的人。没有异能，三嘉星也不能在这里繁衍那么多年。”这时的南瑞老头开始显露出那个让基思忌惮的“提瑞斯法”的样子，一个了解联邦的三嘉人。
“在那个星野管理局对宴光基地和我们发起制裁之前，事情还是很简单的逻辑。三嘉星拥有异能这样的特殊能力，而宴光基地，拥有来自宇宙文明的科技，他为三嘉星带来进化的力量，而异能也让晏星文可以在所有的星野领地间拥有绝对优势。但后来，我们的异能士队伍变得更加庞大，也有其他人开始觊觎这个能力。其中最主要的就是眼睛一直盯着东区的空洞势力。在一百年前那个时代，空洞势力的人出入东区比现在更容易得多。”
“你怎么会知道现在和之前的区别？”任子墨好奇道。
“这一百年我没有聋，那些研究员也没有特意避讳过我的存在。他们既研究宴光，同时也研究整个星野东区的星球和领地。宴光以前也做过同样的事情，成果比他们更为全面。就比如被他们奉为经典的那一张动态星域图，就是当时晏星文为了更好地利用星野资源以及和空洞势力交易而特意制作的。那些联邦人从不像我们这样认真的去尝试理解星野东区真正的模样，自然也做不到我们这样的深度，就连现在研究现成的东西，也都还赶不上当年的水平。没有异能作为钥匙，三嘉星真正重要的东西他们不可能看见。”南瑞老头不甚在意的解释了一句。
“我们很早就发现，异能其实是一种更加适合在太空文明中使用的能力。这点少主一定有感受，你的异能在这里会比在地面有更加如鱼得水的感觉。如此利器，被空洞那些人知道了，当然不肯放过。他们一直试图推翻联邦在这里建立的秩序，但苦于力量悬殊，异能成了他们眼中唯一的捷径。”
“所以宴光基地当时和空洞合作了吗？”如果是的话，这完全就是引狼入室了。
“当然没有，晏星文不傻，容氏也不傻。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为什么要让别人来指手画脚。无论是宴光还是三嘉星，所要的不过是在这里的立足。宴光与容氏的联姻合作就已经是我们最好的选择。晏星文说过很多次，空洞之所以能进入星野东区，完全是因为星野管理局想要借此利用他们的力量来打造自己的业绩。星野领地没有能力把空洞的人放进来，那个联邦的军部才有。”南瑞老头冷笑道。
“可惜呀，利用不成，反吃苦果。空洞没能从我们手里直接要到异能，就设计让其他的基地向星野管理局告发了宴光实际拥有的影响力。但空洞自己想要异能，所以并没有把异能的存在告诉星野管理局。他们只想通过联邦施压宴光，逼迫晏星文和三嘉星只能选择跟他们合作。”
“结果没料到，那时的我们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抵挡联邦的制裁。宇宙潮汐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目的也很简单。既然他们都想要居高临下的控制整片星野，那我们就干脆让所有人都失去已有的倚仗。只要这里的通讯不恢复，生活在这里的所有基地也就有了自由发展的空间。等到哪天联邦摆正了他们的态度，或许还有双方重新合作的机会。”
“这个想法听起来也有一定的道理，听起来宴光对联邦的敌意始终没有很大。”容迪感叹了一句。
“是啊，容氏也是一直相信这样的理念。”南瑞老头的笑容却苦涩了起来，“可惜，这样想的我们也还是太狂妄了。或许宇宙本身就有自己的意愿，不容许任何人凌驾在它的意志之上。”
“宇宙的意志？”容迪一愣，“什么意思？”
“少主肯定已经知道，宴光当年覆灭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南瑞老头引导道。
容迪心头一跳，忍不住抬手再次触碰口袋里的小九：“夕祖？”
“没有异能，就不会有夕祖的苏醒。当人们试图滥用异能的时候，就是夕祖这个沉睡的种族被唤醒的时刻。”南瑞老头语气感慨，“或许夕祖存在的目的就是要终结一切试图对宇宙意志狂妄自大的力量吧。”
老头的眼底最终浮现出一抹酝酿了百年的深沉寞色：“人类不可能再承受一次夕祖的冲击了。”
第373章 潮汐与夕祖
容迪和任子墨都沉默了, 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而南瑞老头并不知道，此时两人的口袋里窝着的就是他所说的夕祖。
说完那句感慨，南瑞老头自顾切换了话题, 夕祖并不是他此时关注的重点。
“不过夕祖已经是在那之后的事情了, 最开始，利用宇宙潮汐的办法一直都是有效的。宇宙潮汐本来是泛指宇宙中无规律漂浮的各类特殊物质, 以及由它们引起的特殊现象。潮汐物质不是只有一种，且大多不能由人类随心所欲的控制。我们也是偶然发现这种宇宙潮汐的控制办法。”
“实际上, 这个潮汐物质就是一种特殊矿物燃烧后的产物。经特殊办法点燃后，它会持续燃烧，很难自然熄灭。而燃烧后产生的物质会自然向四周扩散，且不受引力的影响。当星球内这一物质的浓度达到临界值, 它就会开始出现在星球的近地轨道上并向宇宙蔓延, 而有这类物质覆盖的区域绝大多数科技通讯手段都会受到强烈干扰。”
“不受引力影响？”这个特点就极其关键了。
“对, 其实也就和暗物质有点相似。但在发现之初, 我们并没有利用它的打算。最初引领我们有所发现的情况也很快被控制住了, 没有影响到其他任何人。直到后来联邦决定对我们直接采取物理制裁，事情已经到了无法转圜的地步……”南瑞老头皱着眉回忆，“当时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办法, 才会作此选择。因为那个时候的宴光并没有和联邦军部硬碰硬的能力。”
“联邦那些人之所以弄不清楚宴光的实际战舰数量，是因为最开始我们确实就只有登记在册的那些东西。”
“那个时候，联邦对所有星野基地的活动都很包容, 限制不多, 但唯独对基地持有战舰的情况非常敏感。不仅有星野管理局的盯梢, 还有联邦军部的日常巡逻检查。想要偷偷囤积战舰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当时东区的宇宙环境不好，星野基地的数量很多，相互之间的关系也很复杂, 对立的情况常有发生，而星野管理局对这些基地之间的矛盾通常是不予理会，任由各个基地自己解决。所以，所有基地只要有了实力，都会想要储备更多的战舰。既然不能直接把战舰生产出来，大家采取的折中办法就是囤积生产战舰的生产线以及生产所需的物资。”
“宴光发展多年，一应物资储备非常充足，只是还缺把战舰生产出来所需要的时间，于是就想到这样的办法。所以这种人工的宇宙潮汐在诞生之初，只不过是为了起到拖延时间的效果，尽量推迟两边正面碰撞的时机，为我们赢得喘息的空间。”
“这种拖延时间的办法也未免太惊人了。”任子墨感叹，“足以引起恐慌的程度。”
“那已经在当时的计划范围之外。潮汐环境中和军部的第一次遭遇战，我们取得的效果出人意料的好。因为我们很早就发现了这种物质和现象的存在，虽然没有大规模运用过，却已经有了认识，也开发了相应的应对措施，这也是为什么织网者具备在宇宙潮汐中突出侦查力的原因。‘织网’，指的就是‘在宇宙潮汐中，用异能织就天罗地网’的意思。”
“但联邦军部对潮汐的情况毫无经验，最初派遣的队伍也不是全部兵力。第一次对战的压倒性胜利后，晏星文才当即决定，要在更大范围内催生这种宇宙潮汐。时间拖得越长，我们生产出来的战舰就越多，战争的局势也逐渐控制住了。联邦发现没办法快速拿下这场仗，就干脆对内野宣称东区出现大规模星兽潮，导致通讯受阻，并以此为名义调集国内资源壮大东区舰队实力。”
和最初基思告诉容迪时的联邦视角相比，南瑞老头的描述完全是另外一种画风。军部对那段历史有多困惑，三嘉星的视角就有多轻松。
那完全是一边倒的局势。
但这也让最后的结果显得更加让人困惑。
“联邦那边不足为惧，我们也并不想反过来把他们消灭，所以后面就变成了拉锯战。在拉锯的过程中，才有了我刚才说的那个战略设想，用宇宙潮汐逼迫那个联邦用更好的态度来对待我们这些原生文明和星野基地。所以后来，当时在星野东区的其他基地和星球有很多都响应了我们的想法，加入了这场对抗联邦的计划。我们也就有了更多的基地提供生产力和资源，源源不断的生产战舰、扩充战力，然后把这种对峙的局面一直维持了十几年。”
“那十几年就是所有东区文明和基地发展最自由和快速的一个时间段。如果那个状态可以一直维持下去的话，星野东区的独立也未尝不能实现。但后来真正的星兽潮出现了，也就是我刚才所说的夕祖兽潮。”
容迪的心神再次紧张，就连口袋里藏着的小九也好像在暗暗用力，似乎也在认真听着。听着这些在别处绝对无从得知的历史。
“我们不知道夕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但被我们发现的时候，它们已经发展超越了星球内的阶段，开始横扫不同的星域。首当其冲的，便是宴光所占据的各大星域。”
“夕祖兽潮的危害在东区早就人尽皆知，它们的活跃记录在联邦历史上也并不算罕见。当时除了我们和星野东区的各大基地，空洞和联邦也有相应的力量在东区活动，也同样收到了夕祖出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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