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惊雁越想越难受,开始自我保护性地回忆起聂还林的好来。
他想起来那些聂还林陪着他对戏的晚上,一开始他总担心聂还林会逼着他睡觉,但是他没有,总是等他把戏吃透了才跟他一起洗漱。
而且好多次他都没有自己上床睡觉的记忆,应该都是聂还林抱他回去的。
还有最近这段时间,孟惊雁原先习以为常的那些闲言碎语明显少了,现在想起来应该都是因为聂还林的威慑力。
每次他遇到危险,聂还林都第一时间出现:在灿星,在出租屋,在片场……
他长得好看,做菜也好吃,聂还林什么地方都……
孟惊雁越想越绝望,他忍不住地想念聂还林。
他翻了个身,又想起来他带着聂还林去吃炒肝尖的那个晚上,除了聂还林把手机丢了,其他都还……孟惊雁的思绪突然停住了,脑海中的画面停留在了聂还林说把手机丢了的时候。
聂还林手机丢了的第二天叶锦添就被公开处刑,里头那段录音也是当时聂还林录制的视频里的。
那时候孟惊雁对这个事儿没多关注,也没想太多。现在想起来实在是巧合太多,而且揭发方显然有条不紊,只等着叶锦添一步一步走进陷阱。
有这种猎人一样的耐心并能轻而易举扳动当红流量的人,现在孟惊雁除了聂还林真的不作第二人想。
其实聂还林那种身份,哪儿会注意到叶锦添,就算孟惊雁再怎么避免自作多情,也难不想到聂还林是在给他出气。
聂还林就是太好了。
他是总裁这种事,也不能怪他啊。
孟惊雁在心里低低地哀嚎了一声,终于跟自己承认了:不管聂还林是什么人,他都喜欢他。
孟惊雁觉得自己很完蛋,他跟人家说自己要冷静冷静,找个新的相处方式,但是除了认清自己真的讨厌离开聂还林之外,什么都没冷静出来。
但是他现在正以一千公里每小时的速度远离聂还林,而且这场戏少说也要拍半个月。
孟惊雁是真的后悔,慢慢就在失落里睡着了。
他做了好多梦,零零碎碎的,但是每一个梦里都有聂还林,还异常不争气的甜美。
飞机轰隆隆地跨越万里长空,终于在巴黎的细雨中降落了,外头雾气挺重的,能见度不高。
孟惊雁一路沉默着,和于晨一起到转盘等行礼。
孟惊雁早就不过精致生活了,和于晨一人一个二十四寸的行李箱,拖着朝机场出口走。这个时间段正堵车,他俩的预算也只够乘地铁。
等从罐头似的地铁上下来,孟惊雁几乎都不会走路了,只是强打精神拖着身子朝酒店走。
还差几十米到酒店的时候,于晨抬手指着旁边一家七星摩天楼的楼顶停机坪说:“这个能见度还有人开直升机,有钱人里也有不惜命的。”
孟惊雁抬头看,一只银黑相间的直升机如同从深夜降临的苍鹰,在明亮的灯光中徐徐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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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惊雁和于晨的英语都还不错,但是这家酒店明显有点包袱,孟惊雁说英语他们就回法语。
后来孟惊雁干脆放弃了,直接把证件一摊,安静等着钥匙牌。
这个酒店档次不高,登记入住的地方和客房还不在一个楼里。等两个人办好了入住,又得拖着箱子从门口出去。
外面淅沥淅沥的雨越下越大,于晨翻着包问孟惊雁:“要不要打个伞?”
孟惊雁心不在焉地说:“就这么两步道,赶快走就得了。”
一抬头,他就看见一个高个子从雨夜里跑了过来,那人身后是一辆车,头灯开着,把他的修长轮廓描出一圈金边。
孟惊雁逆着光,也看不出来那人是不是个老外,只觉得身形和聂还林有点像。
那人穿着长大衣,跑得很急,手里像是握着一柄长伞,一边跑一边撑开。
孟惊雁还想这人挺奇怪,在外头的时候拿着伞跑,快到屋子里了反倒把伞打上。
随着那人的靠近,他的面容逐渐从夜色中浮现出来,孟惊雁突然就站住不能动了。
于晨刚把伞掏出来,不合时宜地出声了:“我去,这不是还林吧?”
孟惊雁知道聂还林腿很长,但是头一回觉得有这么长。他还没来得及整理出一个不那么狼狈的表情,人就站在他跟前了。
孟惊雁这个时候的心情很微妙,但是还是忍不住注意聂还林的打扮。
毛呢长风衣里头是一套剪裁精细的收腰西装,他一路跑过来,衬衫领口的黑珍珠扣却完好无损地扣着,衬托着锋利好看的喉结。他踩在水里的是一双银跟威牙,意大利的纯手工缝制,一个鞋跟就能盖过定都的人均年收。
虽然过去聂还林也都穿戴得干净整齐,但这是头一次,孟惊雁无法把他身上居高临下的气势全然归功于他的甲等身份。
聂还林用撑伞的手护着孟惊雁,把他手里的箱子拿了过去,低着头细细地把他打量着:“脸色是不太好,累着了?”
孟惊雁竭力保持着平静:“你怎么在这儿?”可惜他的声音还是微微发颤了,这问题听上去就像是“你怎么才来?”
聂还林很快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自然而然地裹在孟惊雁身上:“到巴黎的航线暂时不允许私人飞机降落,直升飞机航道管得稍微松一点,我只能先在罗马换了直升机再过来。所以迟了一点,没能去机场接你。”
孟惊雁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只能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旁边空气一样的于晨突然活了过来,艰难地问了一句:“刚才楼顶上的直升机是你的?现在是在拍什么豪门戏吗?”
聂还林却没跟他多解释:“于哥,旁边这家酒店给你也预留了房间,你把那边退了直接过来,我哥累了,我赶紧带他去休息。”
于晨握着手里的折叠伞,虽然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但愈发觉得自己多余,干笑着退回登记大厅:“那我先把这边房退了。”
伞挺大的,但是聂还林还是怕淋着孟惊雁,一直把伞往他这边推,一边带着孟惊雁走一边轻声问:“怎么了?是因为我惹得你不高兴了吗?”
与其说是因为聂还林,还不如说是因为孟惊雁自己,所以他轻轻摇头:“没有,只是还没想出来我说的相处方式。”
他听见聂还林的声音在雨里很悦耳:“没关系,哥说不知道怎么和总裁相处,那就拿我练练手吧。”
有那么几秒钟,孟惊雁感觉自己的心像个冰激凌球一样,融化了。
第39章
聂还林订的总统套在十六楼, 落地窗外能远远地看见香街和凯旋门。
孟惊雁没什么心思欣赏巴黎夜色,目光有点紧张地跟着聂还林动。
聂还林披了一层总裁皮,进了屋却还是只顾着给孟惊雁操心,一边给他脱大衣一边问:“水是管家提前放好的, 哥先泡个澡?”
孟惊雁还没从见到聂还林的情绪中缓过来, 声音低低的:“你不累吗?飞机都是你开的吗?”
聂还林把衣服挂好了, 一边接了一杯直饮水递给孟惊雁一边笑着说:“当然不是, 只有从罗马过来这一小段距离,不辛苦。”
孟惊雁握着水杯, 心里头突然有点后怕:“于晨说今天能见度挺低的, 以后你别这样了。”
聂还林看他脸色一直不大好,挨着他坐下, 把人拢进怀里轻轻拍着:“今天于哥跟我说你心情一直不太好, 脸色也差。我真的觉得我特别不对,无论如何我都不该让你自己出来。”
孟惊雁趴在他肩膀上, 听着聂还林认错,感觉自己很不占理,闷闷地说:“是我自己想不通, 不怪你。”
聂还林轻轻捋着他的头发,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这是头一回,我觉得我不该听你的。你想冷静,我在你旁边你也能冷静。”
孟惊雁被他说得没话说, 只是下意识地抓着他的后背。
聂还林知道他这一天过得累, 释放出一点信息素安抚他,又怕他现在就睡着了,轻柔地跟他说:“我叫了晚餐,你先泡个澡放松一下, 等一会儿我们吃点东西,好不好?”
孟惊雁这辈子都没依赖过什么人,但这个时候他就是特别不想离开聂还林,有点蔫哒哒地问:“你不洗吗?”
聂还林以为他只是关心自己,笑着说:“你先洗着。”
孟惊雁低着头“哦”了一声,不太情愿地起身打开行李箱。
聂还林看着孟惊雁把洗漱包翻出来,里头倒是齐全,从牙膏牙刷到洗面奶毛巾一应俱全。
孟惊雁拿好东西就一言不发地朝着浴室走。
聂还林捉住孟惊雁的手把人牵过来:“里头都有,这些不用拿。”
孟惊雁拨弄着洗漱包上的拉链,情绪还是很低落:“我喜欢用自己的。”
聂还林揽过孟惊雁,在他背上慢慢捋着:“你怎么了?你跟我说。你总是这样我着急。”
孟惊雁本来不想说的,他一辈子都一个人挺过来了,要是为了自己洗个澡还要让人操心,那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但是他当着聂还林,情绪总是脆弱得不堪一击。今天又的确算得上心力交瘁,孟惊雁就没能把眼泪忍住,说话的声音低得自己都快听不见了:“我不想一个人。”
聂还林耳朵贴在他嘴唇上,稍一琢磨就明白了。
他抬手把孟惊雁的眼泪擦了,弯腰把人抱起来:“没说让你一个人,我本来想仔细跟管家交代一下菜单就进去陪你。”
孟惊雁搂着他的脖子,羞得满脸通红,但是都到这个地步了,他也就破罐破摔了:“那也不好。”
聂还林心里高兴孟惊雁终于肯表达自己想要什么了,但是又心疼他的委屈,顺着他说:“对,那也不好。”把人往上掂了掂,紧搂着抱进了浴室。
这种档次的房间,哪怕在孟惊雁人生分水岭的前一半,也不太常有机会享受,倒不是钱不够,主要是订不上。
各国首都的七星总统套,往往都是给各界要人长期预留的,不是简单有钱就能住。
而资本力量能驱动的最低级的享受就是物质享受。
浴池是镶拼花岗岩的,靠墙的一侧是一派手捧花篮和水壶的希腊女神雕塑。
花篮正缓慢地向外散发出安神的迷迭香,温热的水流自壶口倾泻而下,发出悦耳的汩汩声,不但不嘈杂,反而让人感到放松。
浴池内侧有可以调节幅度的按/摩装置,但是聂还林看孟惊雁没有松开他的意思,依旧抱着人走进了浴池。
水温是根据监测到的人体代谢率自动调节的,尽可能地让人感到舒适。
但孟惊雁太累了,他的感知范围仅仅局限于聂还林的怀抱,那些花香、水流、按/摩仪,他其实都没太注意到。
一开始聂还林还会叫他先别睡,等会儿吃点东西。
但是到了后来,聂还林想着晚点再叫醒他也行,就由着他靠在自己身上打盹。
等聂还林给他洗干净,孟惊雁都差不多快睡着了。
他们洗澡的功夫,管家已经来过了,厨房里的保温柜里已经被填满了。
“哥,醒醒了,我们吃点东西。”聂还林把孟惊雁的头发擦得半干,小声叫他。
孟惊雁眼皮都不掀一掀,扭头躲他:“困……”
这次聂还林就没依着他:“我们喝一点汤就睡,好不好?你上了飞机之后都没吃东西,不能这么饿着。”
“还林。”孟惊雁突然叫他。
“嗯?”聂还林耐心地答应。
孟惊雁没睡醒,癔了巴症地问他:“你成天这么操心我,不会嫌麻烦吗?”
聂还林手里捧着碗,亲他的额头:“怎么会麻烦呢?而且你看,我乐意操心你,跟我是什么人一点关系没有。不管我是谁,我都乐意操心你伺候你,行吗?”
孟惊雁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就着他手里的勺子咽了一勺汤。
很正宗的黑松露鸡丝浓汤,孟惊雁喝着喝着就饿了,但是聂还林不让他一下吃得太过,只让他又吃了两只薄切餐包。
孟惊雁太长时间没倒过时差,饭还没吃完就又困了,他迷迷瞪瞪地抓着聂还林的肩膀,开始跟他说戏:“我演的那个角色可惨啦……”结果一句话还没说完,就靠在聂还林怀里睡着了。
聂还林一手揽着孟惊雁,小心地拉开被子想把人放下,可是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下意识地挣动,他也就直接顺着孟惊雁的力挨着他躺下。
孟惊雁前半夜醒醒睡睡的,睡得并不好,但每次他一动聂还林就在旁边轻声哄:“睡吧,我在呢。”
第二天早上,孟惊雁睡得正沉,就感觉聂还林在轻轻揉他头发:“宝贝,我们起来了,再睡晚上又睡不着了。”
孟惊雁趴在聂还林胸口上,不情愿地蹭了两下:“困死了,五分钟。”
聂还林顺着他的毛温柔地捋着:“于哥今天早上把你的行程发给我了,明天就有你的场次了是吗?”
孟惊雁头埋在他怀里,低低地“嗯”了一声。
聂还林轻轻笑着,悦耳的震动从他的胸腔里传过来:“那今天上午我陪着哥把戏走好,下午我们出去散散心?”
孟惊雁给他聊精神了,抬起头来,下巴抵着他的胸口:“巴黎有什么好逛的?都去过了,哪哪都是观光客……而且剧本也没看完。”他有点沮丧,像个作业没做完的小学生。
聂还林看得出来他今天就是不想动,护着他的背把他扶起来:“那我们就在屋子里休息一天,但是现在也要起来了。”
孟惊雁不大乐意,但还是嘟嘟囔囔地扯着睡衣去洗漱:“总裁就是不一样了,管起我来真有底气。”
俩人一直对戏对到中午,于晨打了个电话过来问孟惊雁恢复得怎么样了。
孟惊雁正坐在聂还林腿上挖着一小桶巧克力冰激凌,含糊不清地说:“挺好的,睡了一觉舒服多了。”
于晨听他这语气也是挺开心的,把心里那点好奇劈头盖脸地甩过来:“你跟还林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昨天你那个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样儿,我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还有还林到底是什么人,又开飞机又住七星的,什么情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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