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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纳森·克莱恩似乎被什么绊住了脚步，到现在还没回来。
不过没关系。
摊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收藏家的百科全书〗的第二页，一行字缓缓消失。
然后，整本书也紧跟着消失不见。
就在刚才，柯行止写下了三个问题。
第一个的问题：“费奥多尔·D的试探会在什么时候到来？”
答案：“就在今天。”
第二个问题：“我没有异能力这件事能够继续隐瞒下去吗？”
答案：“不一定。”
第三个问题：“事情会像我所希望的那样发展吗？”
答案：“幸运女神永远注视着你。”
老实说，除了第一个答案，另外两个还真是意外的模棱两可，好像怎么理解都可以。
或许是因为问题太过抽象。抽象的问题，无法得到具体的答案，也是理所当然。
柯行止没有过分纠结于〖收藏家的百科全书〗给出的薛定谔的答案。
任何事物都有其局限性，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真正的全知全能。
全知全能从来都只是一个悖论。
不过，这样才好。一眼就能看到结局只会让人感到无聊。
未知，才能唤醒期待。
就这样，柯行止一边欣赏着风景，一边静静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客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店主先生在吗？”
不期而至的客人终于推开了书店的大门。
“欢迎光临，客人。请自便。”柯行止轻声说，他没有转身，仿佛沉浸在窗外的美景之中，无意招待客人。
“店主先生好像早就知道我会来？”
这位客人的脚步声不轻不重，却仿佛是踏在人的心口上，带有一种让人不自觉地紧张起来的压迫感：“真正的全知之人吗？就让我看一看吧，那‘犹如神明一般的光辉’是否真的存在……”
柯行止依旧静静地看着窗外，似乎什么也没听到，左手却悄悄地按动了轮椅上的机关。
乔纳森·克莱恩临走前留下的大剂量恐惧毒气迅速释放出来。
涩泽龙彦注视着柯行止周身萦绕着的淡淡雾气，略微有些惊讶。
要知道，涩泽龙彦的异能力“龙彦之间”同样也是雾气笼罩，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异能力？
然而，下一秒，涩泽龙彦已经没有心思继续惊讶了。
恐惧，无言的恐惧让涩泽龙彦的心脏仿佛骤然停止了跳动。
恍惚的幻觉。幽暗的深海。腐烂的沉船。扭曲的阴影。不可名状的怪物。
涩泽龙彦急促地呼吸着。他脚下的地面仿佛在不停地晃动着，让他感到无比晕眩，他的大脑忽然一片空白，莫名的，眼泪无意识地流下来。
很快，乔纳森·克莱恩留下的恐惧毒气全部释放完毕。
涩泽龙彦瘫坐在地上，那双红宝石一般瑰丽的眼睛里神情涣散，眼角似乎还挂着淡淡的泪痕。
老实说，这个一身矜贵的白衣青年，此时略显狼狈的模样，看上去着实可怜。
可惜，柯行止没能见证这一幕。
是的，柯行止直到现在都没有回头，他依旧静静地看着窗外，仿佛被什么莫须有的美景吸引住了似的。
在涩泽龙彦看来，这无疑是一种不动声色的轻视。
然而，涩泽龙彦并没有生气或者不满。恰恰相反，他的心脏仿佛被喜悦填满了似的，甚至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他捂住脸，无声地大笑着：“恐惧，恐惧，这就是‘犹如神明一般的光辉’吗？我感受到了！在生与死的交汇处，感受恐惧的光辉，多么耀眼啊……谢谢，谢谢你让我感受到这一切，作为回报，我会无比珍惜这光辉的结晶……”
“异能力――龙彦之间！”
柯行止终于回过头来，他看着伴随着雾气消失不见的涩泽龙彦，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真是心急呀，涩泽先生。”
“没有，没有，为什么会没有？”涩泽龙彦很快发觉柯行止并没有进入他的龙彦之间，但他犹不死心，直到找遍了整个龙彦之国也没有发现柯行止的踪迹，才终于失魂落魄地收起了雾气。
被龙彦之间排除在外，只有一种可能――
“……你没有异能力？你根本不是异能力者？”涩泽龙彦不敢置信地问，“你怎么可能不是异能力者？”
“就像薛定谔的猫，打开盒子之前，谁也不知道，它是死还是活。”柯行止注视着涩泽龙彦，态度格外诚恳，“我的异能力同样处在这样一个状态里，信则有，不信则无。”
就很离谱。
听着柯行止的鬼话，即使是涩泽龙彦，一时间也有些无言。
涩泽龙彦沉吟片刻，忽然直视着柯行止，斩钉截铁地说：“我知道了，你根本不是异能力者。这不是你的异能力，这是另一个人提前布置好的异能力。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他现在在哪里？”
哇哦。柯行止忍不住挑了挑眉毛：还能这样理解？
既然如此――
克莱恩，对不起了。
反正你之前也说过，在没有融为一体的时候，我们可算不上是同一个人。
那么，作为各自独立的存在，有锅你背，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柯行止微微一笑，语调分外轻松愉快：“那个人的名字叫做乔纳森·克莱恩。至于他现在的位置，也许在东京。”
柯行止卖队友卖得太果断，也太过干脆利落，涩泽龙彦反而有些犹疑，他轻声说：“能够成功地蒙骗费奥多尔君，让他相信你是个异能力者，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的确是了不起的成就，但是，骗术，始终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欺骗总要付出代价。你最好祈祷不要让我发现你是在骗我，否则――”
柯行止耐心地侧耳倾听。
见涩泽龙彦忽然停了下来，柯行止略微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继续”的手势。
涩泽龙彦顿了顿，轻声赞叹：“真是意外地从容啊，骗子先生。尽管我不屑于对没有异能力的普通人动手，但是，作为间接让我感受到这份恐惧光辉的人，我未尝不能赐予你这份荣幸，让你在我的手中迎接死亡。”
“哇，那我可真是倍感荣幸。”柯行止忍不住抚掌感叹。
涩泽龙彦深深地看了柯行止一眼，面无表情地离开了书店。
作者有话要说： 柯（诚恳）：讲真，我的异能力就像薛定谔的猫……
涩泽（抹眼泪）：呸，骗子，搞我心态，你死了:)
大声哔哔：美人落泪我可以！！！
第45章 综漫世界第二十天
东京,新开的书店里。
临近中午。
乔纳森·克莱恩这会儿不在。
织田作之助注视着芥川龙之介，认真地问：“你才刚出院，不需要先休息几天吗？龙之介。”
“不需要,在下会尽快还清欠下的医药费。”芥川龙之介此时正在用罗生门搬运书籍，他努力地控制着罗生门,让黑兽变得稍微柔软一些，避免损毁书籍。
“呀咧呀咧,真是倔强的吉娃娃。”太宰治懒洋洋地拖长了声音,阴阳怪气地说,“明明是一只病恹恹的小狗,难道以为自己犹如流浪多年的野犬一样拥有顽强的生命力吗？”
“太宰……”织田作之助心里忍不住叹气：明明是在关心别人，为什么从太宰嘴里说出来就变得那么的……难以言喻？
“没关系，织田先生,像这种只会逞口舌之利的人所说的话，在下不会放在心上。”芥川龙之介状似平静地说，话给没说完就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太宰治一眼，眼睛里杀气腾腾。
“嘁,嘴上说得好听，其实根本就是为自己的无能找一个不那么难看的借口而已,心里很介意吧？眼睛都快要蹬出来了呢,只不过,再怎么生气也没有用，还是完全拿我没办法呢，吉~娃~娃~~”太宰治故意凑上去继续拱火。
“罗生门！”芥川龙之介忍无可忍。
“哇,原来吉娃娃居然是一种没有脑子的生物吗？你该不会还在妄想上一次我消除你的异能力只不过是巧合吧？”
“呐，让我再告诉你最后一次吧，没有用的哦。所有的异能力,对于我来说，都没有用。”太宰治伸出右手，消除了向他袭来的黑兽，歪了歪头，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忽然敛起笑容，神情莫名地显得有些冷漠，仿佛深藏着某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厌倦，他以一种半是自嘲、半是自矜的语气，轻声说，“因为，我，是拒绝一切异能力的――人间失……”
“……诶诶？”话音刚落，太宰治就被兜头罩上了一件外套。
好不容易从外套中挣扎出来，太宰治忍不住发出了迷惑的声音：“织田作你干嘛？”
“休息一下吧，太宰。”织田作之助认真地建议，“你需要休息一下。”
唯独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
“……嘁。”太宰治在织田作之助的目光下，选择了妥协，心里忍不住嘀咕：果然是天然黑吧？织田作。
太宰治抱着织田作之助的外套，不情不愿地挪到了沙发边上，然后――
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
呀咧呀咧，新沙发好软……
织田作果然是对的，能偷懒为什么要工作？
太宰治心想：跟吉娃娃吵架哪有躺在沙发上舒服？
如果此时并不在店里的乔纳森·克莱恩能听到太宰治的心声，一定会郑重地告诉他：无论如何，织田君让你休息绝不是让你偷懒的意思，而且，跟吉娃娃――不对，是龙之介――跟龙之介吵架也绝不是你的工作。
无论如何，太宰治休息了，书店里的工作氛围变得和谐起来。
芥川龙之介用罗生门把堆放在一起的书籍搬到书架边上。
芥川银认真仔细地将芥川龙之介搬运来的书籍一本本地摆放在书架上，尽管由于身高的限制，够不着高层，但下几层的书架很快被她收拾地满满当当。
至于织田作之助，凭借着身高的优势，他自觉地接过了整理高层书架的任务。
所有人都在做着自己手头的事。
太宰治有些无聊，忍不住思绪乱飘：“说起来，店主先生的书店根本一个客人也没有，为什么要开分店呢？难道店主先生是觉得钱太多了花不光吗？还是说，这其实根本就是为了满足店主先生的未成年员工收集癖？”
“……根本没有‘未成年员工收集癖’这种东西！不要随便编排别人，小鬼。”乔纳森·克莱恩提着打包好的食物推门进来，正好听见太宰治的最后一句话，他忍不住斜睨了太宰治一眼，反驳了一句，然后把手里提着的几个袋子放在茶几上，拍了拍手，“织田君，龙之介，还有小银，过来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除了辣咖喱便当、蟹肉寿司之类的主食，还有特意买给新来的小朋友的各式甜品，包括红豆沙、无花果小蛋糕、鲜奶油可丽饼等等。
一份一份地依次取出来之后，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
太宰治蹭的一下坐起来，目光幽怨：“好过分，助手先生难道没有看到早就饥肠辘辘的我吗？”
乔纳森·克莱恩斜睨了他一眼：“你不是已经在休息了吗？唯独你这小鬼，对于吃饭、休息这种事情，从来都不需要我提醒吧？”
乔纳森·克莱恩虽然嘴上这么说，到底还是把蟹肉寿司递了过去。
太宰治笑嘻嘻地接过蟹肉寿司，把蟹肉丝挑着吃掉，其余的又放了回去。
“喂喂，不要浪费食物啊小鬼。”乔纳森·克莱恩嘴角微微抽搐，这一刻他的心情与看到江户川乱步吃红豆麻薯只吃掉红豆馅的福泽谕吉有了微妙的同步。
太宰治态度敷衍：“知道啦知道啦，助手先生真啰嗦。”
今天又是想打宰的一天。稀松平常。
此时，涩泽龙彦已经来到了东京。
乔纳森·克莱恩并没有得到本体的通知，猝不及防之下忽然在系统地图上看到涩泽龙彦的名字出现在附近，忍不住眼皮跳动：这家伙不在横滨搞事，来东京干嘛？
意识通讯频道里，【稻草人】冷笑着艾特本体，试探性地问：“你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柯行止】分外无辜：“……诶嘿？我这边好像信号不太好呢。”
诶嘿你个头啊！意识通讯频道需要个鬼的信号！
所以说，涩泽龙彦果然是你搞过来的吧？
乔纳森·克莱恩面无表情地把本体拉黑。
“我出去办点事，你们看好店，下班时间到了自行关门上楼去休息就好，不用等我回来。我可能会直接回横滨，总之东京这边就交给你们了。”乔纳森·克莱恩匆匆离开书店，准备主动出击，去会一会涩泽龙彦，至少不能让他找到书店来。
“咦？助手先生有秘密呢。”太宰治鸢色的眼睛盯着乔纳森·克莱恩的背影，跃跃欲试地想要跟上去一探究竟，“跟店主先生有关系吗？”
“每个人都有秘密，太宰。”织田作之助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平淡。
太宰治忽然有些泄气：“真是的，好扫兴啊，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稍显困惑，迟疑地说：“啊，抱歉。”
“……嘛，原谅你了。”
太宰治最终还是没有跟上去。
他重新把自己封印在了柔软的沙发上，盖上了织田作之助的外套：因为鬼鬼祟祟的助手先生而浪费午休时间，怎么想都一点也不划算嘛。睡觉睡觉，才不管这些肮脏的大人有什么阴谋诡计呢。
乔纳森·克莱恩的脚步很快。
不一会儿，就根据系统地图的提示找到了涩泽龙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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