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平感慨道:“……下个凡,怎么整得这么复杂。”
郁桓:“这段时间人类世界变化很多,听说人类的平均寿命都已经达到九十岁了,科技发展得极快,有些几乎能与仙术相媲美,阮阮是这段时间没有去学院,所以不太明白,如今司命学院的课程都快被叫停了。”
“那你……那你原来已经被审批成功的下凡申请会有影响吗?”
“还好,已经审批通过了,只是会限制下凡期间法术的使用。”
阮秋平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头在乾坤袋里翻了翻,翻出了那张郁桓曾留给他的黑卡。
他将这张黑卡塞到郁桓手里,郑重其事地说:“郁桓,那你下凡期间一定要拿好,在人类世界,钱就是最好的法力!”
郁桓收下卡,笑了笑:“好。”
阮秋平抬头看向郁桓,眼睛亮晶晶:“不过,郁桓,我在凡间历劫,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找我啊?”
“阮阮觉得什么时候好?”
阮秋平想了想,说:“你要在我五岁之前找到我,十岁之前和我处好关系,十八岁的时候开始追求我,向我表白,一到法定结婚年龄,咱俩就在凡间结婚,然后我们就能在一起过好几十年了。”
阮秋平说完,又顿了一下,有些纠结地说:“只不过你18岁开始追我会不会有点晚啊……现在的孩子们都早熟,好多人十四五岁情窦初开,十六七岁都开始谈恋爱了……要不,你稍微早些追我吧,不过……”
阮秋平摸了摸郁桓的脸,若有所思道:“不过你现在的脸有些老,我若十六岁见到你,肯定觉得和你有代沟,你到时候见我时,可别忘了把自己变年轻点……”
郁桓笑着握上阮秋平的手:“阮阮想得好长远。”
“自然是要长远些的,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啊。”阮秋平认真地说。
“对了,郁桓!”阮秋平眼睛一亮,从山洞的衣柜里扯出一件之前在交易林里买的校服,说,“不如你在我上高中的时候,也乔装打扮一番,转到我的学校去吧,这样的话,我还能跟你谈一场校园恋!”
郁桓走到阮秋平面前,看了眼他手中的校服,失声笑道:“看来阮阮是在我高中时便对我有非分之想了?”
阮秋平耳朵有些烧,但他还是强迫性地用法术将这身校服套在郁桓身上。
对穿着校服的郁桓,他是没法亲下去的,只是辩解道:“我绝对没对你产生什么坏想法,我只是……偶尔回忆起你高中的时候,便觉得那时候的你特别美好,特别阳光,是你下凡历劫期间最好的年纪。”
是没有忧愁,是没有烦恼,是积极阳光向上,一个动作便引起无数人呐喊的郁桓。
……是有着健康的长腿,可以快乐奔跑的郁桓。
郁桓下凡历劫的后半生里,阮秋平陪着他,总会在梦中回想起郁桓曾经最耀眼的那个时刻。
然后便感到愧疚和遗憾。
郁桓往前走了一步,便将阮秋平抵在衣柜上,眨了眨眼:“阮阮觉得我那时是我最好的年纪,然后呢?”
“……什么然后?”
阮秋平话音刚落,郁桓的脸庞便忽然年轻了几分,与高中时的模样变得相差无几。
阮秋平吓得跳开两步:“……你干……干什么,怎么突然用变幻术?”
模样变得年轻的郁桓装起无辜来更是出神入化,多了几分鲜嫩嫩,水灵灵:“是阮阮说怀念我那个时候的,还逼迫我穿上校服,怎么现在又这副模样。”
“你……你一个两百多岁的老神仙,装什么嫩呢?变……变回来!你是变态,我可不是,我是正经人!”
郁桓笑着牵上阮秋平的手,低声笑道:“阮阮是正经人,怎么不敢看我?”
阮秋平便抬起头:“……看……看就看!”
郁桓却垂下头,在他扬起脸的那一刻吻上了他。
阮秋平被亲得昏昏乎乎的,紧接着,便又听郁桓笑道:“阮阮说想同我校园恋,不如我们此刻先演练一番如何?”
高中生模样的郁桓眉眼之间一片清俊明朗,别人说起勾引人的话来,都多了几分坦坦荡荡。
阮秋平被勾得失了神,小声说:“那就……演练演练吧。”
于是郁桓便笑着继续吻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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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桓之后好像一直在忙下凡的事情,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见身影。
阮秋平再次见到他时,是在一个深夜。
他在睡梦中迷迷蒙蒙地醒来,却见郁桓静静地坐在他的床边。
他肩上洒着月光清冷的光辉,身上也冒着些寒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阮秋平,微微笑着,眼眸清亮,落满了缱绻的情意。
阮秋平脑海中忽然就想起了郁桓凡间历劫结束的那一刻,那年郁桓八十六岁,他躺在床上看着阮秋平,也是用这样的一副表情。
静静地笑着,眼神清明如水。
阮秋平心中忽然涌现出了一股没由来的不安来。
但他很快就将这股情绪压了下去,他握上郁桓的手,问道:“手怎么这么凉?”
“夜深了,温度凉。”
“那你怎么这么晚过来?”
“事情全办完了,便迫不及待想来见你。”
“下凡的事情?全都结束了吗?”
“嗯。”郁桓抱上阮秋平,将冰冷的脑袋埋在他的脖颈,轻声笑道,“都结束了。”
“阮阮还有三天左右便要下凡了吧,阮阮这段时间想去哪里玩?我都陪着你。”郁桓温柔地说。
“你这三天哪里都不去,全陪着我玩儿?”
“嗯,全陪着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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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桓果然说到做到,这三天哪里都没去,和阮秋平逛完了天界所有好玩的地方。
不过为了巩固阮秋平的修为,这三日以来所有的瞬移术,所有的法术,郁桓都特地让阮秋平来做了。
阮秋平做得不好时,郁桓也会言语指点一番,权当教学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他们在东海海岸休息,阮秋平提着两条鱼回来的时候,郁桓则坐在篝火旁的石头上写东西。
“你在写什么啊?”阮秋平想凑过去看,郁桓却笑着把东西收起来了,“写你下凡历劫时,我追求你的计划。你若是看了,便没惊喜了。”
“可我下凡后会忘了所有事情,你即便是让我看了,我也不记得。”
郁桓却仍是不让阮秋平看,只是解释说:“你若是现在看了,便不会期待了。”
阮秋平想了想,坐到郁桓身边,把手中的两条鱼放到烧烤架上说:“我现在确实挺期待的。”
火光在郁桓脸上映出跳跃的光线,明明灭灭的。夜色暗了下来,他半个身影也隐匿在了黑夜里,若有若无。
阮秋平心中又涌起一阵不安来。
他凑过去牵住郁桓的手,突然开口说:“郁桓,我们结婚吧,好不好?”
郁桓愣了一下:“……怎么这么突然?”
阮秋平却扑过去抱住他,说:“不突然,我们应该很早很早就要结婚的。”
郁桓却温声劝阻道:“等你历劫回来了,我们再结婚,好不好?”
阮秋平有些闷闷不乐:“郁桓,我向你求婚,我以为你会开心的。”
郁桓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我确实很开心,但你明日就要下凡历劫了,我们哪里有时间结婚?”
“可是我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阮秋平把郁桓抱紧了些,“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感觉……。”
郁桓笑道:“哪里不对劲啊?我怎么没有感觉到。”
“不知道……”阮秋平说,“就是感觉你会离开我,或许……我在凡间可能会做错事,然后你就不要我,就要离开我了,就不喜欢我了。”
“怎么可能,阮阮一天天在想什么?”郁桓笑着戳了一下阮秋平的额头。
阮秋平抬头看着郁桓,定定地说:“……可我就是想同你结婚。”
郁桓静了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
他搂住阮秋平,在阮秋平额头亲了亲,低笑道:“那就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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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秋平是上午七点整要去浮华门报道下凡历劫的。
于是阮秋平和郁桓在六点的时候就去找礼神重新领了婚籍,然后找来还没睡醒,一脸懵的阮盛丰,夏芙水,以及郁父郁母,举办了一场最小型的婚礼。
所幸他们是神仙,阮秋平直接将自己和郁桓身上的衣服变成红色的,充当了喜服。
等阮秋平和郁桓穿着一身红衣入了场,阮盛丰才清醒了过来,颤抖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喊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结婚啊!”阮秋平看了眼表,“爸,你先别插话,我半个小时后就要去下凡历劫了,有什么话你等我回来再说。”
阮盛丰还想说什么,却被夏芙水一下子按了下去。
阮盛丰一脸茫然:“可他们……他们……怎么可能啊,这么突然……”
夏芙水有些头疼地揉了一下太阳穴:“他俩早就在一起了,要不你以为你儿子这么多天夜不归宿是去了哪里?”
阮盛丰:“……啊?”
郁父郁母静静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看不出一点高兴的模样。
尤其是郁母,她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眼睛死死地看着郁桓,放在袖口里的手紧紧攥着,嘴唇灰白,眼睛里还噙着泪。
阮秋平正在开开心心地和郁桓交换戒指,什么也没看见。
婚礼就在这紧促的时间里快速举办完了。
阮秋平去浮华门的时候,身上还穿着那一身红衣。
阮秋平握上郁桓的手:“郁桓,我要下凡了,你什么时候下去呀?”
郁桓指着令牌上的起止日期,笑道:“我明日便能下去。”
“我有些紧张。”
“阮阮不必紧张,我在你的藏运球里装了不少好运气,阮阮下凡的日子定是一帆风顺的。”
阮秋平转身离开的时候,又忽然一把抱住。
郁桓很温柔地喊他的名字,然后把嘴唇凑到他耳边,轻声地说我爱你。
阮秋平愣愣地眨了眨眼,他耳朵忽然有些泛了红:“我………”
郁桓笑着蹭了他的鼻尖:“阮阮说不出来,就不必说了。”
“我……我也……我好像也……也爱你!”阮秋平闭上眼睛,感觉一股火从脸颊烧到了后背。
郁桓怔了一下,忽然就笑着把阮秋平揽到怀里,深深吻了上去。
阮秋平闭上眼睛回吻他的时候,忽然就感觉脸颊上蹭到了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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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桓说得果然没错。
今日这批同阮秋平一块儿下凡的共有四人,唯独阮秋平的藏运球全散着金光,一点儿黑气都没有。
“你的球怎么和我们不一样?”身后一个仙君问道。
“当然不一样。”阮秋平说,“我可是霉神下凡,自带霉运的,要是藏运球也藏着霉运,我还活不活了。”
“要下凡了,大家先把身上除藏运球外的所有法器都拿出来。”入世门的工作人员说。
阮秋平把乾坤袋放了上去,想了想,又把怀里的那两张符也放了上去。
“这是什么?”工作人员问道。
“霉运消退符和普通好运符啊。”阮秋平说,“不是说要放法器吗?难道这符不算吗?”
“符自然是算的。”工作人员将旁边的法器鉴定镜转过来给阮秋平看,“那你这俩也不是符啊,就是两张普通的写着字的黄纸。”
阮秋平愣愣地说:“……不可能啊,我这两天运气可好了,都是因为这符。”
……难道是这两张符也失效了?
阮秋平拿起这两张符看了看,心中疑虑万千。
“好了,你检查通过了。”工作人员把一个令牌递给阮秋平,“你拿着藏运球和这个令牌,直接进那个入世门吧。”
“好。”
阮秋平接过令牌,刚走两步,又转过身子:“守门仙君,您给错了吧,这不是我的令牌,这令牌上写着气运之神……我是霉神啊。”
守门仙君起名单翻了翻,念到:“阮秋平,气运之神。”
他似乎也有些迷惑了,盯着手中的名单看了三四遍,嘟囔道:“对啊……你不是霉神吗,怎么变成气运神了……”
阮秋平低头看着自己手中气运之神令牌,又看了看那两张被说是废纸的符,心中的不安之感愈发强烈。
突然之间,他胸口一阵疼痛,仿佛心中凭空少了一块肉似的,他一个踉跄,没扶住旁边的柱子,反而摔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天边忽然有一道惊雷落下。
那雷声响亮无比,几乎是在耳边炸开了,吓得人都瑟缩着抖了一阵。
紧接着,初升的朝阳忽然被一团乌云紧紧遮住,天空霎然暗了下来,成千上万只乌鸦不知从何处飞了过来,乌压压地向一处飞去,齐齐地发出嘶哑难听的鸣叫。
阮秋平被这些乌鸦的叫声叫得心慌意乱,仿佛它们发出来的每一个音调都在啄着他的皮肉似的,令他难以呼吸,心脏隐隐刺痛。
云层中忽然传来厚重的钟声。那声音磅礴雄厚,深沉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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