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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时日无多了[无限流]——若鸯君

时间:2021-10-04 10:34:43  作者:若鸯君
  【规则二】
  【红月将至,禁止出门】
  【要,小,心】
  其他人:“…………”
  不能出门……那他们还怎么玩?!
  完犊子了!
 
 
第21章 幸福小村(六)
  昏黄灯光照不到的门口,就像一张黑洞洞的嘴。
  ——一张静静敞开、等待猎物主动走入的嘴。
  客厅里没人说话,所有人都是一阵胆寒。
  如果没有路栀提前触发了这条规则,那么明天早上,无知无觉的他们将会无知无觉地走出这道门……
  然后,就像路栀手中的钉子一样,被切成两截。
  直到那时,系统才会无悲无喜地报出第二条规则。
  路栀拾起钉子,回到客厅,被黎零轻轻拉住了手。
  “学长吓我。”
  黎零眼眸深黑,如不见底的寒潭。
  “为什么不先和我说一声?”
  路栀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刚才把手伸到外面的事情,摇摇头:“我也只是想试一试,没想到真的猜对了。”
  “而且我还是有防备的,没有真的以身涉险。”
  黎零不吭声。
  路栀与他对视几秒,发现这个人虽然面无表情,但好像有点……气呼呼的?
  于是摸摸他的的脑袋,眼睛弯了一下:“知道了,下次不这么做了。”
  实际的想法:下次还敢。
  黎零好像听到路栀的心声,不太相信的样子,但还是一声不吭地凑过来,在他颈肩嗅嗅。
  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消点气。
  “……路哥,现在怎么办啊?”
  另一边,温星终于憋不住了。
  “不能出去太过分了!难道我们要在这里等死吗?”
  不仅是他,其他人都将目光投向路栀,期待能从他这里得到解决的办法。
  路栀陷入沉思。
  他们现在的处境,正是珍经历过的。
  被村民选中,强迫参加村中的祈福仪式,哪怕明知等待自己的结局是什么,也无法拒绝。
  因为这是她从小到大生活过的村子,是她无法逃离的家。
  而筹备祈福仪式的村民中,有她的爸爸,她的妈妈,还有她的叔叔婶婶……也许,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都是她曾经亲近的家人。
  她被关在自己家中,眼睁睁目睹自己的亲人,将她推向死亡。
  那时的她,应该很绝望吧?
  而德的书信,恰逢其时地来了。
  这对恋人交换信件的方式应该很隐秘,隐秘到不会被人发现。
  当珍展开书信,看见自己的恋人想要和她见面,想要送她筹备已久的礼物,想要一直等她的时候,她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德是外乡而来的画家,见过外乡的风景,从不属于这个闭塞的山村。
  他就像一只飞鸟,于珍而言,倘若自己伴着飞鸟的羽翼,能否飞出屋顶的残瓦,飞出重重高山呢?
  路栀抬眼。
  月圆之夜还未来临,祈福仪式尚未准备好,他们都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一定还有时间。
  只是,屋子出口已经封锁,如果是珍,要怎么出去?
  路栀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一个地方。
  那是一楼的窗户。
  ……不对,如果要禁锢住珍,会让她随意离开房间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路栀推了推那扇窗户——果然,窗户似乎从外面钉死,根本推不开。
  路栀脸上不见失望:“我去楼上看看。”
  黎零:“我和学长一起去。”
  客厅里的其他人不敢落后,赶紧跟上了。
  二楼的走廊尽头,是珍的房间。
  这里平时是温遥和鹿小冰睡,靠床一侧就是窗户。
  但和一楼一样,这扇窗户依然无法推开。
  “不行!窗户根本打不开!”温星有些急了,”我们……”
  “嘘。”
  路栀食指竖在嘴前,止住他的话。
  “再等等。”
  听到路栀的话,温星闭上嘴巴,按捺住躁动,不再吭声了。
  他相信路哥肯定有办法。
  结果下一秒——他就看见路栀掀起床上的被子,开始慢吞吞地拆床单。
  温星:“?”
  路栀把床单一侧递给黎零:“帮个忙,在半夜前弄完。”
  黎零:“哦。”
  不用路栀多说,他也知道自己的学长要做什么,指间不见怎么使力,床单已经化为一条条撕开的碎布。
  随即,路栀将这些碎布打结连接在一起,又拆开被套,继续交由黎零撕成布条。
  鹿小冰隐约猜出他想做什么,上前帮忙,又有些疑惑:“可是窗户锁着,我们还是不能出去。”
  路栀微微一笑:“会打开的,只是时间没到而已。”
  他的语气笃定,鹿小冰神色缓了缓:“好,我相信你。”
  温遥几人虽然同样疑惑,但也上前帮忙,因为这里只有一床被子,又把其他房间里的被子统统搬了过来。
  很快,一根长长的,由无数床单碎片组成的布绳编好了。
  布绳长度接近四米,路栀试着拽了拽,发现这根五颜六色的绳子相当结实,微微放心。
  到这里,他的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完成。
  夜色渐深,房间里关着灯,温星几人不知道现在几点,但也猜测靠近半夜,都不敢出声。
  他们只是望着路栀,和他一起安静等待。
  黎零坐在路栀旁边,大概是等的无聊,开始玩路栀的手。
  他轻捏路栀纤细指节,摆弄几根修长手指,玩来玩去,不亦乐乎。
  路栀沉默几秒,决定当做没看见,由着他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四周静悄悄的,什么都没发生。
  乔松许脑袋一点一点,温星也忍不住打了个无声的哈欠,揉揉眼睛。
  好困,路哥到底在等什么?好想躺在床上睡一觉啊……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温星耳边忽然听到什么,表情微微僵住。
  吱呀——
  安静的走廊里,传来一丝微响。
  是房门打开的声音。
  很快的,又有轻轻的脚步声响起。
  哒,哒,哒……
  那脚步声其实很微弱,如果是睡熟之人,根本听不见。
  但偏偏这个房间里,坐着六个还没入睡的人。
  房间里,温星脊背绷直,他想起自己刚来的第一个晚上,那个站在自己床边,脸皮剥落,阴森冷笑的恶鬼……
  庆幸的是这一次,他们谁都没有发出声音。
  走廊上的脚步声徘徊一会,渐渐远去,直至彻底消失。
  ……没了?
  耳边再无异响,温星一阵失望,扭头看向路栀。
  他想说,什么都没发生啊。
  然而话还没出口,他的目光就呆住了。
  路栀站在窗边,轻轻向外一推。
  在他手中,原本紧闭的窗户,无声打开。
  窗外,是浓稠的夜色。
  “……”
  众人目光惊愕,路栀的嘴角却微微扬起。
  第二条规则是禁止出门,可是没说不能从其他地方出去……比如窗户。
  这栋乡村老房子的屋梁架得很高,珍房间里的窗户离地面至少有五米的距离。
  所以和一楼不一样的是,这里的窗户不需要钉死,只要封锁房门,房间里的人就无法逃脱。
  珍的家人,应该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对珍而言,这扇唯一没有封锁的窗户之外,是飞鸟的天空,是她必须要跨过的浅湾。
  路栀之前曾想过,如果被关在屋子里的她试图逃离,和德见面的话,她会选在什么时候?
  ——必然是和以前一样,夜深人静、家人入睡的半夜时分。
  而他们的时间,和珍同步。
  所以,只有在这个时候,这栋屋子才会出现唯一的出口。
  ——就在珍的房间,就在这扇窗户。
  不到这个时间,这扇窗户都不会打开。
  不找到这扇窗户,他们也会被困在这栋屋子里,永远无法逃脱。
  ……
  黑夜中,一条布绳从窗户垂下,晃晃悠悠悬在空中。
  布绳底端离地尚有一两米的距离,不高。黎零轻松落地,冲上方的路栀张开手臂,眼尾弯起:“学长,跳下来。”
  路栀想也不想松手,冰冷的气息扑鼻,他的腰间被一双手臂温柔托住,落入黎零怀中。
  黎零眉眼弯起:“学长的腰好软。”
  路栀:“……可以放下我了,谢谢。”
  上面的温星:“接住我接住我!”
  黎零抱着路栀走了。
  温星:“?”
  温遥:“你快点下去!”
  众人一个接一个落地,抓着他们编织的布绳,安全逃离那栋恶鬼盘踞的房子。
  “路哥!你太厉害了!”
  温星兴奋地道。
  “我们安全了!现在要去哪里?”
  路栀仰起脸。
  月上中天,村子静静沉睡,黑洞洞的窗口与门户紧闭,像一只只黑夜里的眼睛。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路栀道:“我想去村子中间看看。”
  盘旋在村子里的腥臭味,不知何时消失了。
  白天,村民在村中间搭起木头基座,用白布染色。
  到了晚上,这片空地上已经建起一座小小的喜堂。
  鲜艳的红布垂在横梁间,随风轻动,远远望去,像一只只血淋淋挥舞的手臂。
  喜堂点燃红色蜡烛,血凝成的烛身贴着囍字,火光跳跃,仿佛毒蛇阴冷吐出的舌头。
  而在喜堂中间,没有新人,没有嫁妆聘礼,只摆着一口棺材。
  一口漆黑的,贴着鲜红囍字的棺材。
  乌云悄悄掩住天空中半圆的月亮,众人站在喜堂前,一时间,只能听见风吹动烛火的声音。
  “这是在干什么?”
  温星瞠目结舌。
  “这是婚礼……还是他们的祈福仪式?”
  鹿小冰:“这要是婚礼,那可真够阴间的。”
  她试探着向前挪了一步,被一只修长的手拦住了。
  “别过去。”
  路栀面色微沉,墨色眼眸倒映出喜烛的火光。
  他有一种……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
  “你们暂时别动,在这里等我。”
  他说完,一步一步,走进喜堂。
  鹿小冰怔了怔,这是她第一次听见路栀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当即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只是转眼,她就看见黎零跟在路栀身后,也进了喜堂。
  不知为什么,和路栀微沉的神情不同,黎零的嘴角噙笑,似乎完全不担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鹿小冰脚步一顿,最终还是目送他们进去了。
  。
  风吹动烛火的声音,消失了。
  耳边很安静,身后也没有人声,就好像从刚才起,他进入了一个与外面隔绝的空间。
  这样的异样于路栀而言,只是意料之中。
  红布无风飘起,烛火静静跳动,他一步步走到喜堂中间,停在那口棺材前。
  棺盖紧闭,四角封上铁钉,似乎在他来到之前,里面已躺着一个人。
  下一秒,刺目的鲜血从棺盖下缓缓渗出,宛如眼角滑落的血泪。
  路栀微微蹙眉,抬手,落在棺盖上。
  啪嗒。
  脑中一直紧绷着的弦,好像忽然被外力扯断。
  路栀怔在原地,这一刻他发现自己……无法思考了。
  思绪仿佛决堤的大坝,水流倾泻千里,无法遏制地崩塌。
  他的意识模糊,好像一团乱麻,哪怕极力地想要去理清,线头却越来越多,越来越混乱,最终彻底溃散,不再受他控制。
  昏昏沉沉中,他忽然听见锣鼓喧天,唢呐奏响喜乐。
  视野被遮挡,有什么鲜红的布料垂落眼前,双眼所能见到的场景仿佛被笼上一层朦胧的轻烟。
  那是一块红盖头。
  红盖头轻飘飘落下,万重山一般,压住路栀眼睛。
  他的眼睫剧颤,眼皮几次试图抬起,很快,汗水湿透睫毛,墨色眼眸染上湿润雾气。
  在模糊的视线中,他透过垂落的红盖头隐约看见身穿黑衣的人影攒动,像是参加婚礼的宾客,正幽幽地注视着他。
  与此同时,两只枯瘦的手一左一右,铁钳似的抓住了他。
  路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想要挣脱,却好像被裹在棉花中,周身都轻飘飘的,无法施力,更无处施力。
  他只能被那两只手推动着向前,如同提线傀儡,浑浑噩噩,无法反抗。
  直到,他抵上一个冰凉的东西。
  是棺材。
  喜堂中间,那口漆黑的棺材。
  “吉时到——”
  刻意拖长的尖细嗓音,突然在耳边炸开。
  喜乐齐鸣,震天奏响,仿佛婚宴到了高潮。
  路栀眼前晃了晃,再反应过来时,已然躺进一个逼仄的空间。
  那顶红盖头依然轻飘飘垂落眼前,他的掌心摸到身下冷铁似的布料。四周狭窄,无法伸展开手脚。视线上空,是被框出的四四方方。
  一双没有血色的手高高抬起,手中握着一根铁钉,一把锤子。
  与此同时,另一只同样雪白如纸的手摁住路栀手掌。
  ……这不是要封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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