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池道:“大哥,你等着,我回家向父王告状,等嫂子进门了向嫂子告状。”
长乐郡主是皇上赏赐给郗修远的,是郗修远凭借军功得到,并非依靠诚王。郗修远自然满意这门婚事。
郗池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郗修远还是像模像样把好的东西都给自己,还让自己去他院子里住。
果然!日久见人心!时间长了大哥就变得和自己师兄他们一样的德性了!
郗修远把鸡腿骨头剔了,放在了一个干净小盘子里,抬手推给了郗池:“给你。”
一旁郑如默默往后远离了钟烨两步。
晚宴结束后郗池也该回去了,他与诚王、郗修远并行,诚王喝了不少酒,郗修远赶紧上前搀扶住自己父王。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这道声音是郑如的。
郑如匆匆赶来:“郗公子请留步!”
郗池翩然回身,宫灯下他面容清俊含笑,一双狭长笑眼看着来人:“嗯?”
郗修远和诚王也有些纳闷:“郑公公,您老有什么事情?”
郑如赶紧把自己手中的拂尘给摆正了,他道:“诚王,郗将军,咱们皇上今天想单独见一见二公子,你们两个先回去吧。”
诚王有些担心:“能不能带我一起?”
他怕自己儿子第一次和皇上单独说话,不知道说错了什么惹怒皇上。
郗池虽然聪慧,但他人没有在官场上混过,还不知道如何与君王相处。
诚王作为长辈,不放心郗池这个小傻瓜在老谋深算的皇上面前。
郑如皮笑肉不笑:“诚王殿下,您老喝醉了。郗将军,带你父亲回去喝碗醒酒汤去休息吧,郗公子,你随着咱家过来。”
郗池突然被拦住也一头雾水,不清楚皇上单独留下自己来做什么。
不过他没有特别紧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什么场合,放宽心去慢慢应付就好了。
长长回廊两侧站着一排提灯的宫女,郗池翩然跟在郑如的身侧,由着郑如来引路,远远看到前方站着一名男子。
男子身着玄色龙袍,长身玉立在夜风之中,冕旒已经除去,墨发散在身后,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却给人深深的压迫感。
郑如道:“皇上,郗公子已经带到了。”
“你退下吧。”
这道声音温和许多,与见朝臣时的疏冷又是不同。
郗池心念一动。
来人缓缓转身,月光与宫灯晕黄的光芒交融,郗池看清了对方俊美深邃的面容,也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钟烨如今气质与当初完全不同了。
郗池记得自己当时与钟烨一起来往时,对方如春风般和煦,如月亮般温柔,万万不像现在这般阴鸷冷漠。
钟烨皮笑肉不笑:“贤弟,你娶的夫人呢?怎么不带来给朕看看?”
犹疑片刻,郗池大胆的道:“义兄,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没有从前那般潇洒。”
钟烨咬了咬牙,他自然是因为轻信郗池信中言语,以为郗池真娶了夫人在什么地方闲云野鹤去了。
但他只能闭上眼睛,将所有心事都按下去:“朝事繁忙,朕日理万机,做不到从前那样闲散。”
郗池回想了一下曾经种种,他恍然大悟:“你当时在卫黎省微服私巡?顾师兄居然也不告诉我你的身份,太不讲义气了。”
“是朕让他瞒着你。”钟烨道,“当时朕担心告诉你真实身份,会让你感到拘束。没想到我们兄弟两人反而阴差阳错失散两年。”
郗池心情愉悦,他笑着道:“能再遇是再好不过了,我一直都很想念义兄。”
钟烨不太相信:“有多想念?”
郗池道:“我很少梦见人,这两年却经常梦见和你在游山玩水。”
郗池说的是真的,他有很多朋友,但是常常做梦梦见的只有钟烨一个。
钟烨抬手揉了揉郗池的头发:“朕不信。”
郗池赶紧后退:“头发都被揉乱了。”
这一两年郗池长高了许多,他看起来更加修长挺拔,翩翩公子若芝兰玉树。
性情却和从前一般。
钟烨道:“知晓朕的真实身份,你怕不怕?”
郗池笑了笑:“从前敬重义兄,现在敬重皇上。”
钟烨目光深邃:他想要的不是敬重。
是想结网将郗池密不透风的困住,自己一人慢慢品尝,想要亲昵拥有。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个预收《昏君觉醒之后》
攻视角:
慕江身为储君被众星拱月,从小到大都被人追捧,性情张扬跋扈残暴乖戾。
皇帝奄奄一息,慕江距离登基不远了。
但是,某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个亡国昏君,是扮猪吃老虎的男主的垫脚石,最后被叛军乱刀砍死挂在城墙上。
唯一一个将他尸体偷走下葬的是宁家的三公子。
宁三公子上个月被人献给了慕江为妃,慕江和他产生摩擦吵了一架,将人赶到了破破烂烂的小院里生活。
受视角:
宁繁被送给乖戾残暴的太子之后只想找机会逃出去。
好不容易找机会得罪太子,和太子吵了一架,让太子把自己扔在了一个破烂小院里,宁繁计划明天就逃。
结果第二天太子来了自己院中,冷哼一声:“孤承认是孤不好,你和孤回去,以后孤让你做皇后。”
“孤劝你不要不识好歹!”太子叫嚷着,“否则孤把你扛回去。”
忠犬昏君X妖冶公子
第26章 26
钟烨道:“朕问你,倘若你不知道朕的真实身份,还会去青县寻找朕吗?”
郗池整理了一下头发,整理完之后,他摇了摇头,如实回答:“我不会。”
一来是没有时间,二来两人分别两年,郗池担心自己惊扰义兄平静的生活。
而且游山玩水只在梦中,现实之中很少有人能像郗池一样心无旁骛有抛下一切的条件,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路要走,况且就算是郗池,他也会遭遇各方面的阻力。
郗池能做的就是将自己珍视的人留在记忆之中。
钟烨把他拉了过来:“连寻找都不曾,那你还说想念朕。这两年朕派人找了你无数次。”
“哪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义兄,我仍旧想念义兄,”郗池笑着,他的语气云淡风轻倒像是在哄人开心,让人分不清真假,“我记忆很好,会想一辈子。”
钟烨挑了挑眉。
郗池道:“既然是义兄就是皇上,那有一件事我还要求一求义兄。”
钟烨点了点头:“金华殿里准备了酒菜,我们一起喝酒一边说。”
郗池晚上其实小酌了几杯,他并没有太多饮酒的兴致。可今天晚上见到了结拜的义兄,他必须和义兄一起饮个痛快。
“好。”
郑如已经让人在金华殿布置好了一切,钟烨大部分时间都在金华殿就寝,这是天子的寝宫。
美酒佳肴都在桌上,钟烨与郗池相对着坐了下来。钟烨倒了两杯酒,他递给郗池一杯,自己一饮而尽。
喝下之后才发现这是宫里秘制的花琼浆,入口甜美柔和,酒的后劲却很大,特别容易醉人。
对郑如来说,君心自然要揣测,揣测对了才能活下去。上次玉雪那事他被打了一顿,不是因为他揣测君心,而是因为他揣测错了钟烨的心意。
郗池尝了一口:“这个酒好喝。”
钟烨道:“既然喜欢就常来宫里找朕。你刚刚要说什么事情?”
“我不想成亲,”郗池道,“希望义兄收回在我父王面前说的话,不要再给我安排什么婚事,我一桩婚事都不要。”
钟烨给郗池把酒满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贤弟为什么不想成婚?难道是心中有人?”
一想起盛月,钟烨心中的恶意便无处释放。这个人虽然死了,仍旧得到了他的郗池。
郗池完全不知道钟烨的想法,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和陌生的人成婚。
而且,不是每个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就该做某些事情。
郗池把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我只要命中注定的人,如果得不到他,那这辈子就算了。我活着不是为了成亲生子延续香火,而是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义兄,你一定能懂我,对不对?”
钟烨又给他满上:“如果他死了呢?”
“我会想他一辈子。”郗池道,“如果真有这个人。”
钟烨道:“义兄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情愿的事情,你不想成亲,义兄不赐婚给你。”
郗池对他一笑:“多谢义兄。”
酒喝多了醉人,平时郗池的酒量没有那么浅,今天却喝几杯就不行了。
他不信自己这么容易醉,所以郗池又喝了几杯,喝多了他说话便把不住关:“看到义兄是皇上,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才好,是当义兄看待,还是当皇上看待……”
他这一路表现得从容,实际上心里却有万千念头。
钟烨夺了郗池的酒杯,金杯中还有半杯未喝完的酒液,钟烨仰头喝了。
金筐宝钿团花纹金杯落在了厚厚的地毯上,钟烨扶住郗池的手臂:“朕是你亲兄长,你当哥哥看待就好,把朕的父母看做你的父母。”
郗池虽然醉了,但他并不糊涂:“皇上没有亲弟弟,而且——”
盛妃和成帝都死了,他怎么把钟烨的父母当成自己的父母?
郗池看东西有些重影,钟烨也变成了一个两个三个。
郗池脸红得厉害,钟烨面如冠玉端方依旧。
所以他抬手胡乱摸了摸,最后摸到了钟烨的脸:“义兄,为什么我醉了,你没有醉?”
钟烨握住郗池的手腕:“朕酒量比你好,我们之间醉一个人就够了。”
两个人都醉了,钟烨担心自己对郗池做出不轨的举动。
郗池回身桌子上摸索了一番,最后摸到了宝钿团花纹的金酒壶,酒壶形状细长优美,外表镶嵌着璀璨珠宝,如披羽衣的仙鹤般漂亮,他递给了钟烨:“义兄也要喝醉,不能我一人高兴。”
钟烨看了一眼,酒壶中还有大半花琼浆,这酒烈性,半壶喝下去他肯定会醉。
郗池锦衣略有些松散,发冠歪了不少,单薄修长的身形站也站不稳,他如雪玉雕砌的一般。
钟烨直接对着酒壶喝了下去。
喝完他扔了酒壶,直接把郗池扛了起来:“你醉了,今天晚上在宫里睡吧。”
郗池被放到龙塌上后抓住了钟烨的手臂:“义兄,我真的想你。”
钟烨趁着酒劲未上来赶紧把人的手推开,他给郗池脱了靴子:“你现在睡吧,义兄也很想你。”
郗池很自觉的在床上找了个舒服位置闭眼了。
郑如本来以为皇上在里面和风华无双的郗小公子颠鸾倒凤,人蓦然带着浓重酒气出来倒是把他吓了一跳:“哎呦皇上。”
“让人煮醒酒汤来,把里面酒菜清理了,换一下熏香。”钟烨冷冷吩咐,“你去诚王府上传话,就说郗池今晚不回去了。”
“是。”
钟烨临风而立,风中也带着一股浓郁的花酒香气,这酒香馥郁,给初夏的夜晚都添了几分旖旎。
宫中什么都好,皇上心情也好,但诚王府上就不太好了。
诚王他提心吊胆的。
郗池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家伙,这孩子懂什么啊,这孩子什么都不懂,完全就是一张白纸,万一说错什么话得罪皇帝,这可如何是好?
郗修远和郗池接触多了,知道自己弟弟是个靠谱的人:“父王,你放心吧,阿池应付得来,阿池的脑子很好使,他应该不会在皇上面前犯傻,你喝醉了就去睡觉,我等他回来。”
诚王道:“你老子才没醉,我们一起等。”
郗修远沉默了一下:“好吧。”
不到一刻钟,诚王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鼾声打得震天响。
郑如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诚王睡得正香。
他只让郗修远出来了:“郗将军,你让诚王去床上睡吧。别等了,郗公子今天晚上不会回来了,他和陛下喝了几杯酒,恐怕要睡在宫里。”
郗修远和郑如交情不浅,他赶紧道:“郑公公,我兄弟没有说什么话冒犯到皇上吧?他年轻不懂事,没有见过太多贵人。”
“这个你放心,皇上不是气量小的人,况且郗公子能说什么冒犯的?”郑如道,“咱家多问一句,这位郗公子什么来历?”
郑如总觉得郗池非同一般的样子。
郗修远如实回答:“当年我父王娶了溧南姚家女,您知道吧?阿池是姚夫人生的,一直养在溧南。”
“姚夫人嫁给诚王时排场很大,离开京城时众人都唏嘘不已。原来当年姚夫人有了身孕。”
郗修远无奈的道:“我父王也被姚家瞒了很多年,一直都不清楚阿池的存在,外人更不知道了。姚家这样的家世,他们想隐瞒什么事情易如反掌,况且溧南和京城千里之遥更难传来。”
郑如没想到郗池的身份这样了不得,他听说过姚夫人,姚女金枝玉叶,有天下第一美人的美名,诚王这个大老粗根本伺候不好这样一个绝世美人,最后两人感情破裂分开,姚女再嫁西南禹王。
禹王也是响当当的一方霸主。
有这样漂亮的母亲,难怪郗池长这么好看,让人百看不腻,恨不得整天贴在郗池身上腻歪。
郑如思考了一番:“咱家知道了,你让诚王去休息吧。”
郗修远送他出去:“郑公公慢走。”
诚王睡得呼噜呼噜,郗修远担心突然叫醒他会被揍一顿,他让丫鬟给诚王披上件衣服就回去睡觉了。
郑如回去后钟烨还没睡,今天的政事早就处理完了,钟烨在灯下看新送来的典籍。
有时候郑如也觉得唏嘘,暄朝这些个皇帝中,钟烨绝对是学问最深的一个,皇帝没点学问和手腕还真难驾驭下面读了十几年书考上来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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