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像是装满了星河,忽闪忽闪的。
末日之后世界总没有了太阳,月亮,自然也没人再见过星星。
天还是会亮,但是没有太阳,黑夜就像坠入深渊,伸手不见五指。
可是,束溪觉得,今天他看见星星了,在那个人的眼睛里。
“你……回来了。”离丰笑着努力扬起一个微笑,目光穿过面前的敌人看向站在最后方的束溪。
他能感受到,对方是逃走了的,但又回来了。
他的语气轻松,好似对一个多年故友,又像是把藏在心里的情愫借着这句再普通不过的话说出口。
“你们认识?”炎防备地看向突然出现在队伍后面的束溪。
如果不是束溪刚刚救下了孩子,估计已经一言不合就动手了。
束溪没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离丰。
离丰也只看着他,手突然慢慢地伸手风衣的口袋。
一旁警戒的眼镜男看到这一幕立刻挥叶成刀,向离丰的手部割去。
手指,手腕,经脉都被割裂,可是离丰恍若未觉,固执地要伸手往口袋里拿什么东西。
束溪隐约猜到了,可还是觉得荒诞,动作比脑子快一步,在眼镜男还想挥叶朝离丰袭击的时候,他缓步向前。
离丰的血液滴落在血藤上,延缓了力量的消散,但加速了他的死亡。
看着束溪朝自己走来,他眼里的星星更多了,嘴角的笑容愈发温柔。
炎拦住了眼镜男,冲他无声地摇了摇头。
离丰已经活不成了,这时候再逼急了,万一让对方自爆,只会得不偿失。
越是到这种时候,经验告诉他们只要后退到安全距离等那个人自然死亡就好,至于束溪要往前就让他去吧,不管是叙旧或是寻仇都好,让他们自己解决。
束溪也说不好是来叙旧还是寻仇。
按理说离丰囚禁了自己一个月,该是屈辱的,可是这个人也救了自己,不止一次。
离丰的手指不太听使唤,他用尽力气才从口袋里抓了几颗大白兔奶糖。
“给你,糖。”
糖纸上沾了血迹,有一颗顽皮的糖即将从掌心掉落。
束溪快走一步抓住那颗掉落的糖,也握住男人的手,他的眉头皱起来,不解地看着满脸欢喜好似向自己讨赏的男人。
面前的人一头白发,却愈发俊朗倾城,他的眉心嵌着一颗绿叶,让整个人显得如雨后垂杨,脱俗而清丽。
“你……”束溪开口却不知说什么。
“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离丰的声音逐渐衰弱,语速慢,但却很坚定。
“给你找了鞋,在车后座里,你要是走,记得穿鞋。”
离丰的目光落在束溪赤着的脚上,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束溪的眼眶突然滚出一滴泪来。
他自小感情淡漠,几乎从不哭,即使是末日来临,哀鸿遍野,他也因为无所牵挂并不多伤心,救人是本能,保护弱小好似也刻进他的记忆,但是再多的情绪是没有的。
如果非说舍不得,大概唯有同队并肩的冰美人伙伴,因为两人足够默契,所以自己断后被困时,觉得有点对不起搭档。
可是,如今他在哭,为一个公认的魔王,囚禁了自己一个月的男人哭……
“不……哭,下回吃面分你一半。”男人费劲地抬手,好似要抹掉束溪颊边的泪水。
可是话音刚落,手指还未触及束溪的脸庞,整个人就往后仰倒。
束溪伸手想要抓住男人,可那人白发如雪,身姿如柳,一点一点又极快地消散在他面前,好似从没有存在过。
“离丰!”
“离丰!!”
“离丰!!!”
被所有人视为救世主的束队,面对丧尸围困也不动声色的人此刻突然崩溃,眼泪一滴滴砸在地上,他却没有闲心再去管了,手在空中抓了两下。
可什么都没有。
他之前从未喊过那人的名字,但是自从上次遇险,那人说只要他唤,他自会出现,但是那人是个骗子,他喊得声嘶力竭,可对方却再不会出现。
那人消失了,消失地干干净净,连带着刚刚蔓延了一地的血藤也逐渐消散。
不远处由血藤做成的囚车,牢笼渐渐瓦解。
即使是在争斗最危险的时刻,离丰也没有想过抽出自己根部的藤蔓来保护自己,那是他给束溪做的家,即使束溪不要了,他也要留着家等人回来。
可是此刻,随着主人的消散,那为世人所不容的血藤也慢慢瓦解。
藤条掉落,不小心砸翻了铝制水壶,原本泡了泡面只剩下一点水的水壶翻倒在地,竟然汩汩流出满满一壶的水。
束溪抬手,用水托起最后仅剩的一棵红色的嫩芽,这是血藤留下最后的苗,也是那个人留下唯一的凭证。
“喂!那是我们的战利品!”眼镜男本不打算出声,但是看着束溪打算带走红芽,忍不住上前喊道。
“让开!”束溪眼眶发红,薄唇微张,吐出两个字。
眼镜男和炎对视一眼,同时出手,不是他们无情,在末日的荒野上,这样的厮杀再正常不过。
但是刚刚不显山不露水的束溪只一个抬手,水泡化牢,一下子固定住了对方最强的两个战力,女人拽着小孩往后退着,这个人太强了!
出手的瞬间连束溪都惊了,他的力量增强了?
眼镜男眼中透着渴望和嫉妒,在他看来,束溪是抢了本属于自己的战利品,明明是自己的绿叶吸取了血藤的能量,可是如今那能量被收拢在红芽中,归束溪所有。
但束溪自己明白,红芽上根本没有任何能量波动,他的力量来自于体内?
他握紧手心染血的糖,稍加回忆就明白了。
是进化丧尸的内核,被离丰融化在了泡面的汤里,都给他了。
所以那人说的没错,那碗面只是幌子,真正的精华在汤里,他全给了自己。
或许今天的外出也是早就算计好的,他帮他恢复力量,故意避开,让他逃走,却以为自己遇险赶回来,结果……
束溪没有管留在原地的几人,水笼只会困住他们半刻钟,随即自会消失,而他走到那露出原状的豪车旁,坐上驾驶座,驶向黑暗的远方。
屏幕上显示出“第一季完”的字眼,屏幕外无数的粉丝当夜哭肿了眼。
幸好隔天更新的花絮救了大家一命。
花絮好几段,有一段是唐赫的NG画面,倒下去的画面要重复拍好几次,戴着假发,要考虑倒下去的姿势要决绝,白发的垂坠感要好,而且鼓风机要恰到好处地吹过一阵风。
虽然下面垫了军绿色的垫子,但要让人毫无反抗地直直倒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至少剧组从导演到工作人员都是这么觉得的,但是真正拍摄时却发现,困难的是罗尔德每次都能一个箭步搂住唐赫。
明明在剧里是两人将碰不碰的状态,而罗尔德就是反应特快。
唐赫戴着假发,再一次栽倒在罗尔德怀里,都忍不住苦笑。
“倒下去不疼的。”他再三强调。
“对不起,我忍不住。”罗尔德扶住人很快就抽手站好,乖巧认错,但是下次肯定还是精准的扶着人。
实力演绎:虚心接受,坚决不改。
并且等导演来的时候还会据理力争,“反正这段的描述也不是说要全倒下去才消失啊,不是倒到半截吗?我接住唐哥的部分剪掉不行吗?”
“要不你试试闭着眼?”唐赫最终的提议才让这段拍摄得以继续进行。
所以最后呈现的时候,画面上好似束溪闭着眼,任由离丰伸手去碰自己的脸,再睁眼时那人已经倒下,手中握住无尽虚空,黑夜漫长,再寻不见那个人的踪影。
解决了一个问题,还有下一个问题。
第二个花絮里,唐赫坐在军绿色的垫子上,罗尔德跪坐在他身边,脸埋在唐赫的肩头,哭得快要晕厥过去。
唐赫只搂着人,一遍又一遍地给他顺着背。
“离丰……”
少年一边抽泣一边死死地拽着唐赫的衣服。
唐赫一边说着“我在”,一边又有些吃醋,虽然知道罗尔德是没法出戏,所以才会喊着别的名字,而是这个名字也是自己,但是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吃起自己的醋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救命,我写完快哭死……
所以赶紧结尾抽离出来!
我又回到中午十二点更新啦~
夸夸好棒的自己,明天去买大白兔奶糖!
感谢“观”的1瓶营养液灌溉~
第82章
唐赫一边安抚着在怀里抽泣的罗尔德, 一边看向负责跟拍花絮的李简。
“别拍了,给孩子留点面子吧。”
镜头乖巧地上下晃动仿佛点头。
剧组现场,唐赫摸了摸罗尔德的头发, “不哭了啊。”
“嗯。”少年哭过之后的声音带着点糯糯的鼻音,听着分外可爱。
“很多人看着呢。”
“嗯。”
少年只是嗯,却并不起身, 仿佛一只鸵鸟, 只要把头埋进沙子就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唐赫四处看了看, 见大家都在各忙各的,于是直接环抱住罗尔德,将整个人抱起来。
罗尔德吓了一跳,哭得断断续续,还打着嗝儿。
“唐哥!”
“知道我是谁了?”唐赫挑了挑眉,脚步不停地抱着人往休息室走。
“是唐哥也是离丰。”罗尔德嘴一扁,只要一想到唐哥倒下的画面他的心就揪成一团,疼得不能自已。
用脚打开门再关上, 将人放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唐赫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在罗尔德对面。
“你是个演员, 要入戏也要学会出戏。”
“我知道。”罗尔德哭得眼眶通红, 哪里还有半分剧里束溪的样子,“我已经出戏了。”
“那怎么还哭?”唐赫不信。
“束溪他不敢哭,哪怕只是几滴泪也要很快擦干再上路,他太可怜了,所以我帮他哭啊。”罗尔德皱了皱鼻子,答得认真。
唐赫莞尔一笑,他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二德的共情能力很强,所以他能很轻松地入戏,有时候围读剧本对对戏他都能哭鼻子,但是这对演员来说并不只有好处。
太多对角色的共情会让演员本身也受累受伤,很多演员拍完一部戏之后心理转变不过来,最终导致性情大变或是抑郁也时有发生。
“那你帮完他的忙了吗?”唐赫顺着他的话说道。
“嗯嗯!”罗尔德用手背擦了擦脸,抿唇摒气试图用这种方法打断自己的哭泣。
“那我摘假发了,你也帮束溪和离丰道别吧?”唐赫这时候还戴着白色的长假发,原本这段结束就有化妆师要来帮他卸妆的,毕竟齐腰的白色长发很重,戴的时间久了还会黏在头皮上。
但当时罗尔德在抱着他哭,所以唐赫至今没卸妆。
罗尔德睁大眼睛,没想到唐赫会说这样的话。
原以为唐哥会训斥自己,觉得自己婆婆妈妈的,连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一个大男人,眼泪留的比女生还多,剧组还有人打趣说怪不得他是水系异能呢,整个人就是水做的。
但是唐哥竟然……
“离丰,再见!”罗尔德伸手摸了摸唐赫的长发。
在心底补了一句,“束溪,再见。”
哄好了二德,唐赫终于摘了假发,给二德拿了热毛巾擦脸,拖鞋放在休息室的沙发旁,等人睡了他才往隔壁剧组跑。
《风起琼楼》的戏他终究还是接了,没办法,他们给的太多了。
当然唐赫也不亏,给的片酬转眼就以唐仁的名义投到了《风起》里,这部剧可是他近期最看好的一部了。
只是两边同步拍摄,弄得他有些筋疲力尽。
“来了。”项悠悠手里捧着一杯赫德,看见唐赫来了抬头打了个招呼,顺便往他身后看了看。“今天你们家小尾巴怎么没跟来?”
往日里拍戏,罗尔德都会跟来,虽然也累,但是宁可换一个剧组打瞌睡也要陪唐赫。
也就是唐赫记忆力超群,否则光两部戏的台词都能背死他的。
“今天《明日》杀青了,他太累了所以就没来。”唐赫简单解释了一句,旁边有化妆师里面赶过来化妆。
原本对于唐赫这样两边赶着拍戏的状态,很多人颇为不满,但是随着《明日复明日》的提前播出,身为反派的离丰靠实力圈粉,唐赫本人的粉丝也是暴涨到四百万,虽然还没有罗尔德一千万那么庞大,但也算最近势头正盛的演员了。
尤其是每次来拍戏,罗尔德都陪同,两个人的关系好的跟一个人似的,《风起》剧组其他人纵使有怨也不敢说。
化妆师动作利索,给唐赫又换了另一个假发,额头上戴上一圈玉石带子。
原本的造型是没有这处的,但是唐赫刚进组的时候头上戴伤,化妆都盖不住的那种,所以就突发奇想戴了一条玉石和金色绳结相间的带子。
倒是让整个人多了几分贵气。
“今天把几场感情戏都拍了吧。”唐赫起身。
项悠悠没意见,但是不免嘀咕两句,“所以你跟罗家小少爷真是一对,连拍个亲密戏都要背着人?要不还是打个电话,别到时候吃醋吃到我头上。”
“不会的。”唐赫一口否决。
到了拍摄的时候,项悠悠才知道,唐赫说的不会的是什么意思。
不是借位就是亲在他自己手上,这部剧本来就两三处亲密戏,这下全被唐赫糊弄过去了。
换了几套造型,一直拍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唐赫最后几乎全靠咖啡在续命,眼皮都在打架,实在没有精力继续拍摄才叫了停。
之后几周,《风起》剧组连轴转地拍完了全部戏份。
赶巧,杀青宴的第二天,董导的《情愿》赶在圣诞节上线了。
唐赫包了个电影厅,单独带着罗尔德去看,就连席鹊他们想跟着蹭一蹭,都被无情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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