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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几万里(古代架空)——苏景闲

时间:2021-10-06 10:07:45  作者:苏景闲
  他厉声呵斥,我温鸣绝不会与尔等为伍!
  可是,在随后的会试中,他落榜了。
  他心中愤懑,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盛浩元从中作梗。
  他无颜面对为他操劳一生的母亲和憔悴的妻子,只能借住在寺庙,更加努力地读书,妄想能够以绝对的才华,破除小人的谋算。
  可是,他再次落榜了。
  在张榜的当日,盛浩元还特意找到他,满面笑容地恭喜他,说他策论写得非常不错,得了考官的赞赏,其实已经有了入殿试的资格。又遗憾告知他,最后,礼部尚书以“犯了忌讳”这样含糊的原因为由,将他剔除了。
  他连着几宿没睡。
  他有错吗?
  他无力撼动盛浩元和他背后的徐伯明以及二皇子,不想因为自己祸及家人,所以他不敢吭声。但他想坚持自己心中的正义,所以严词拒绝了盛浩元的“帮助”和“指点”。
  可现实告诉他,他错了。
  几日前,盛浩元又找到了他,并且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本次制科,主要是为工部选拔治理河道的人才,主考官依然是徐伯明。
  他仿佛在数九寒天,跌入了满是冰块的深潭。
  他曾想,没关系,落榜了一次,两次,他可以不断精进自己的学问,在第三次科考时,不给人任何挑刺和作梗的机会。
  可是,如果第三次科考的主考官依然是徐伯明,怎么办?
  第四次呢?
  甚至第五次呢?
  他意识到,自己被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死死压着,半分挣扎不得。
  他无比憎恶盛浩元高高在上,随意摆弄他人的命运。
  他也清楚,一旦他与他们同流合污,那么,科举舞弊,将会成为他的把柄,一辈子都被盛浩元和徐伯明抓在手里,他只能为他们所驱使。
  可是,他还有年迈的母亲,还有一心为他的妻子,他曾经答应过她们,要用毕生所学,给她们挣诰命,让她们顿顿都能吃肉,年年都能裁新衣,不用再熬夜缝补、省吃俭用,能活得体体面面、安安稳稳。
  于是他去了琴台,在宴中主动折腰,郑重地向盛浩元致歉,承认自己当年不识好歹,不知山高水深。
  “温施主?”
  温鸣身形立不住似的晃了晃,避开方丈的搀扶,惨白着脸色:“没什么,我还站得住。”
  散衙前,谢琢整理好今日用过的笔墨,闲谈般开口:“想来此次制科的主考官,应该仍是由徐阁老担任?”
  盛浩元点点头:“没错,阁老接到旨意后,还曾叹息,怕自己有负陛下重托,心中不胜惶恐。”
  谢琢话里俱是推崇:“徐阁老饱谙经史,博物通达,主考之选,除徐阁老外,朝中再无人能够胜任。”
  寇谦也站过来:“延龄说的没错,主考官除了徐阁老,谁敢担当此重担?”他又想起,“对了,听说昨晚的品画宴,你还请了那个叫温鸣的?”
  盛浩元:“没错,虽然以往和温兄有点过节,但并非死仇。”
  反倒是寇谦为盛浩元不值,愤愤道:“他以前病得要死了,又没银钱,可是你自掏腰包,帮他请的大夫,没想到救了个白眼狼!”
  盛浩元无奈道:“虽然……但我们这般背后议论,非君子所为。”
  “我说的实话,他这么做了,还不能说了?而且,盛兄你帮助过的举子,半数都进了殿试,或是留在京中,或是去了地方,仍与盛兄保持着君子之交,不像那个温鸣,忘恩负义,活该他两次都考不上!”
  盛浩元拍了拍寇谦的肩膀,“温兄已经给我道过谦了,而且说不定这次制科,温兄厚积薄发,考上了也不一定。”
  又连忙朝谢琢摆手:“延龄,你可别听他的!”
  谢琢道:“我听寇待诏说起过,盛兄以前慷慨帮助过不少举子,实在高义,令人钦佩!”
  “延龄过誉了,”盛浩元面露回忆,叹息道,“不过是因为,我也是贫苦出身,深知在这样的处境里,想要勤勉读书、有所作为是多不容易。我只是于心不忍而已,谈不上高义不高义的。”
  谢琢又评价道:“不过,再怎么说,这个温鸣都很不知好歹。”
  寇谦连连点头:“没错!”
  散衙后,抱着两册书走出宫门,谢琢站到马车前,一眼看见葛武握着马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谢琢没怎么思考就猜到:“陆小侯爷在车内?”
  葛武老实回答:“没错,小侯爷的马还在家里的马厩系着,没办法骑马回去。”
  车里的陆骁听见这句,不由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这理由是他糊弄葛武的。
  他就早上去天章阁点了个卯,等谢琢去文华殿轮值后,反正见不到人,干脆直接出了宫,一个白天,他已经在洛京转了好几圈,断然没有没马就回不去的问题。
  他只是想找个正当理由,来蹭谢琢的马车而已。
  “嗯。”谢琢没说什么,伸手掀开车帘,抬眼便先怔住了。
  马车里不仅多了个人,和今天早上相比,还有了许多变化。
  比如,车内光秃冷硬的坐凳和矮桌都被撤了,换成了黄花梨雕纹木,坐榻铺了厚厚的皮毛毡子,摆着软枕,矮桌也铺了一层薄绢,窗户则从不透气的布帘换成了天青色的软烟罗,底板上还垫着软绵的地毯。
  陆骁从车帘被掀开起,就一直盯着谢琢的神情。
  他这是在试探。
  知道阿瓷并不是真的想和他疏远,而是出于避免牵连到他、想要保护他的目的。
  既然明面上不行,那暗处呢?
  他悄悄对阿瓷好,不让别人知道可以吗?
  不管是从以前,还是从今天早晨来看,阿瓷都是关心他、在意他的。所以他想知道,他到底可以做到哪种程度。
  见谢琢没说话,陆骁忍不住先开口:“今天早上,我坐你的马车,被颠得有点难受,我想着,反正还要蹭你的马车回去,干脆把内里都换上一换,这样一路上也能舒服点。谢侍读,你说对吧?”
  谢琢拎起绯色的袍角,坐到了陆骁旁边的座位上:“很暖和,确实比之前舒服许多。”
  陆骁听见,面上一喜,他就知道,先斩后奏肯定能行,阿瓷不会拒绝他的!
  弯下腰,陆骁又从车厢一角拿过来一个木盒,里面绫罗为底,放着茶壶和茶杯,他演示给谢琢看:“这是青瓷双层壶,里层和外层之间中空,壶里若装着热水,从你家里到宫门口,都能保证水一直是温的。你要是在马车上觉得喉间干痒,就能喝水润喉了,免得你咳嗽难受。”
  他又得意:“我想得可周到?”
  谢琢手指一点点紧攥着袖口的衣料,心上像是有风轻轻拂过去,他认真点头:“很周到。”
  谢琢不喜欢别人对他好,因为他总会下意识地怀疑,对方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但陆骁不一样,他直白,一双眼不见半点脏污算计,可以堂堂正正地晒在正午的烈日之下。
  同样,每每陆骁一双眼期待地注视着他、期待着他的回应时,谢琢就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陆骁将茶具放回去,问:“那你都喜欢吗?”
  谢琢认真点头:“喜欢。”
  “对了,我还带了一件东西!”
  陆骁最擅长的就是得寸进尺,他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盒,打开后,将里面的一对耳坠给谢琢看:“这是我以前自己慢慢雕的,白玉做的小兔子。”
  他在库房里挑选皮毛毡子时,想起上次在琅轩,谢琢正好在看一副白玉耳坠。可能是因为他在场的原因,谢琢不想露出破绽,什么也没买就走了。
  陆骁觉得自己一定要给阿瓷补上才行。
  于是在成堆的耳坠中,鉴于阿瓷小时候最喜欢小兔子,陆骁挑来挑去,最后挑中了这副白玉兔形耳坠。
  想来阿瓷戴上,必定灵动又好看。
  谢琢看着陆骁拿在手里的耳坠,雕工虽不算圆润,但简约精巧,只有指甲盖大小。他不确定地开口:“送给我的?你不自己留着吗?”
  “府里的库房中还有很多别的,”陆骁怕谢琢不收,赶紧道,“我在那一大箱子里挑了很久,虽然这耳坠雕得不够精细,可总体还是能看出是一对小兔子,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他有几分紧张地看着谢琢,又问,“你喜欢吗?”
  谢琢迟疑片刻,还是伸手接下:“我很喜欢。”
  陆骁松了口气——果然,阿瓷妹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小兔子。
  “你喜欢就好!”
  目光悄悄掠过谢琢的耳垂,开口让谢琢试戴,陆骁是不敢的,他又看了一眼,不由开始想象谢琢戴上白玉兔耳坠时是什么模样。
  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能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
  哀民生之多艰。——屈原。
  “青瓷双层壶”的描述参考宋代的“孔明碗”。
 
 
第35章 第三十五万里
  等陆骁从马厩牵走了照夜明, 葛武看见谢琢手里拿着的木盒,奇怪:“公子,陆小侯爷为什么要送你耳坠啊?你又不能戴。”
  谢琢眼前浮现起陆骁问他喜不喜欢时, 满是期待的神情,回答葛武:“不管是耳坠还是别的, 都是心意。”
  况且, 陆骁喜欢收集这些物什, 从他话中透露的信息来看, 他府中库房里有一大箱, 数量很多,还会亲手制作,所以, 不管是之前用丝绢做的发簪, 还是这对用玉雕刻的兔耳坠,陆骁都非常用心。
  他将自己喜欢的东西作为礼物送给他, 如果他拒绝了,陆骁会不会难过?
  “也对,”葛武点点头, “公子说得很有道理!”
  而且多亏有陆小侯爷在。
  葛武很清楚, 自家公子毫不在乎外物的享受, 对自己几乎到了“苛待”的程度,他和老头子不忍, 但都劝不动。
  所以私心里,他很希望小侯爷能多在公子身边转悠转悠——似乎小侯爷无论做什么, 公子都难以拒绝。
  “对了,你去信问问衡楼的商队,有没有蜥皮。”谢琢交代得很仔细, “是凌北沙漠里一种名叫‘蜥’的动物的皮革,皮质很硬,透气,水火不侵,若有,就找师傅照着陆小侯爷的尺寸,做几副护腕。”
  陆骁上车时谢琢就注意到,他护腕边缘有磨损和刀尖的划痕,已经旧了。
  一听是给陆骁做的,葛武连忙积极地应下来:“我这就去问!商队常年在凌北进出,八成有这种蜥皮的存货,公子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等等。”谢琢走进书房,铺开宣纸,想了一会儿,用笔尖最细的圭笔蘸了墨,细致地描画出夔纹,等墨迹干了后,递给葛武,“按照这个做纹饰。”
  夔,上古异兽,其声如雷,用它的皮做成鼓,能震慑敌军。
  葛武将宣纸仔细对折放好:“是!”
  等葛武走后,谢琢坐在书房中,忍不住打开木盒,拿出了那副耳坠。
  白玉的质地细腻温润,从留下的刻纹上能看出雕刻者的小心翼翼,指腹轻轻抹过兔子的长耳,谢琢忽地想起幼时,陆骁用竹篮提来了两只白兔。
  他在那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兔子到底是什么模样。即便母亲告诉他,白兔十分温顺,他依然不敢伸手去碰,只抓着陆骁的衣服,藏在他身后,忐忑地探出脑袋去看。
  后来,是陆骁握着他的手,引着他去摸了摸兔子的耳朵,又摸了摸背上软茸的兔毛,哄他说“阿瓷不用害怕,你看,兔子不凶的”,他才没那么怕了。
  一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当时指下的触感。
  不单是兔子,后来的小猫、金鱼、鸣蝉、蝴蝶……都是陆骁带着他一一辨认接触。
  他的母亲忧心他的身体,唯恐一阵凉风就会将他从她身边带走。
  而陆骁那时还是稚子心性,虽然从大人那里得知他身体不好,却没有那么多顾忌,会带着他满院子找蟋蟀和蛐蛐儿,会爬上树帮他抓知了,还会悄悄从外面给他带糖画、风车和泥人。
  他天天在院子里,满怀期待地等着,听见陆骁“阿瓷,阿瓷——”的喊声时,总会分外雀跃。
  年纪小时他还不懂,现在方明白,那时年纪还不大的陆骁,每天都努力将他不能见到和从未接触过的热闹生动,尽数带到他眼前。
  还会告诉他,阿瓷不用害怕,我陪着你的。
  后来,快要入冬时,因为下了雪,路会不好走,陆骁即将随陆渊一起启程回凌北。
  他记得他当时很是伤心,眼尾鼻尖都哭红了,陆骁一直握着他的手哄他,说回了凌北后,一定会好好习字,这样就能常常给他写信了,又说,等阿瓷以后身体好些了,可以来凌北找他。
  他哭得声音发哑,说那你要等我,我会好好吃药的,你还要记得给我写信。
  只是陆家返回凌北没多久,他的父亲谢衡就被指谋逆叛国。
  没想到,时隔数年,他又从陆骁这里,得到了两只白兔。
  三日后,谢琢散衙回家,换下官服,又重新用锦带束了头发,乘马车去了琴台。
  琴台的雅间里,吴祯确定门是关上的,压低声音问盛浩元:“你对谢延龄到底是个什么意向?”
  “并非我有什么意向,而是阁老和二殿下。”盛浩元呷了口热茶,“阁老说,翰林院在御前行走的人不少,但陛下独独看重这个谢延龄,想来过两年入六部,只是顺理成章的事。所以,阁老让我确保谢延龄不会站到大皇子一边去,若能拉拢,则是最好。”
  吴祯嗤笑:“大皇子?大皇子岳家已经破落成这样了,官职不高职权不大,外家更是彻底没了,除了污名,什么都没留下。”
  他话里满是轻蔑,“除非哪日大皇子妃在宫中暴毙身亡,淑妃能给大皇子重新挑个好的岳家,否则,大皇子哪有重新起势的资本?更别说和二殿下争了。”
  “明眼人都知道的事。”盛浩元端着茶杯,嗓音徐缓,“你看,谢延龄就是个聪明人。以前,大皇子与二殿下旗鼓相当时,我去试探过,他谁都不站。后来文远侯府出事,他就接了我的示好,有了投靠的意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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