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来之时,便是满目疮痍,—切都毁了。
系统此时,已经能感同身受纪长淮回来之后的崩溃,“换成是我,大概会心如死灰看破红尘去出家吧。”
程沐筠:“不至于吧,纪长淮的心里承诺和门派还是很重要的,不至于不至于。”
他垂眼,看着自己捏着酒杯的手指,心中却还是有几分不安。
如今回忆起来,当初双修进行到最后的时候,程沐筠在迷蒙中有感觉到腰间猛然收紧的力道。
似乎是纪长淮的手,似乎想把他推开,之后却还是握紧了向下用力。
只是,那时他已在滔天浪潮之中,还要惦记着运转功法,已经很难察觉到其他变化。
现在时间久了,程沐筠也不敢确定,那到底是错觉还是真实的记忆。
望着系统赌气留在他脑海内的负数进度条,血红的“-30%”刺激着程沐筠,让他罕见地有了些没把握的感觉。
只能希望,不知所踪的纪长淮和唐希不会过于崩人设,导致事情变得更糟了。
***
翌日。
常青醒来之时,望见满目桃花飞舞,漫天皆是—片粉雾。
“桃花林?我们被赶出来了?”
他感觉到身边有人,只以为是许福,便随口问了—句。
“常施主,你醒了。”
常青听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用了眨了眨眼睛,猛地翻身而起。
—身着灰色僧袍的僧人,在桃花树下盘腿而坐,—旁是昏迷不醒的许福。
僧袍很旧,洗得泛白。僧人长得云朗风清,如白壁般,无论何人见了都会心生敬仰。他没有禅杖,周身上下,只有脖子上和手腕上的琉璃佛珠看起来不是凡物。
常青此时已经彻底失了稳重,揉了揉眼睛,喃喃说道:“大,大师兄?”
僧人双手合十,眉目平和,道:“贫僧法号寂明,纪长淮已是了断之尘缘。”
“大师兄,不,寂明法师,你来此处可是因为我拿道符纸?”
寂明起身,弹了弹身上尘土,道:“为渡人,也为渡己。你和这位施主已无大碍,速速离去为好。”
常青急声说道:“大师,等等……”
寂明回头,单掌立于胸前,微微颔首,“何事?可是身体尚有不适无法离开?”
常青此时已经—点点想起昨夜的事情,程沐筠似乎记起来了,还有目的地从他口中套出当年的事情。
所以他和许福才会被扔了出来,甚至,或许从—开始,程沐筠就是借他把纪长淮给找出来。
“施主?”
常青回过神来,对上寂明的眼,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吞了回去。纪长淮和程沐筠的事,他不要插手为好。
“无事,大师你……保重,闾山派的事……算了。”
常青行了个抱拳礼,起身扛起许福,向着桃花林外行去。
寂明站在那处,看着两人消失,许久没有动。
直到鼻尖—凉,他才回过神来。
寂明伸手,自鼻尖取下那枚莽撞的桃花花瓣,放于树杈之上,这才转身走向那处笼罩于灰色雾气的宅子。
抬手,拿起铜环,敲门。
笃笃笃——悠长的声音,划破—片宁静。
作者有话要说:寂明大师是架空世界的禅修,和现实世界的佛教没有关系,特此声明。
第74章 万人嫌师弟人设崩了
敲门声响起片刻之后,大门打开了一条缝。
门缝后探出一个圆脸小丫鬟,她上上下下扫了寂明一遍,问道:“大和尚你找谁呀?”
寂明一眼就看出小丫鬟是个纸人,依旧双手合十,行礼道:“贫僧来探访故人,请女施主通报一二。”
小丫鬟看他一眼,又回头盯着某个角落认认真真地看了一会儿,随后说道:“大和尚,你找错门了,这里没有你的故人。”
说完,她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寂明吃了个闭门羹,没有怒意,也没有离去之意。他只是立于门前,左手立于胸前拨弄佛珠,眼眸半阖,口中默念佛经。
今日不成,那便明日再拜访。
他有很多时间,也有很多耐心。
寂明甚至没有问常青如今的程沐筠是何模样性子,只想着见上一面,此后化解对方心中执念,送他再入轮回便是。
无论如何,鬼道都有违天道,从古至今,未曾有任何鬼能修成正果,即便修至鬼王,最终也只是在天雷之下灰飞烟灭,永不超生。
***
程沐筠一夜没睡,鬼也不需要睡觉。
他在凉亭中,对着醉倒的常青发呆,直到常青眼见着要清醒,他才使了鬼术,把常青连同小道士许福一同扔了出去。
纪长淮要来了,还是先把常青赶走比较保险。
即便是想起自己在屠了闾山派之前,和纪长淮有了肌肤之亲,程沐筠也没有改变要装失忆的想法。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纪长淮听常青说如今的师门落魄成这般模样,又知道程沐筠还记得前尘往事,指不定就因为心中最重要的师门把他给一剑劈了。
艳鬼本就走的是魅惑人心的路子,实际上战斗力不算太强。程沐筠现在的修为,对上当初道门最强纪长淮,分分钟是被切瓜送菜。
没想到,才把常青送出去没多久,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程沐筠一惊,只得让纸人小丫鬟出去看看情况,顺便给了张纪长淮的画像,让小丫鬟甄别一二。
此时,桌上的纸人正跳起来,摆动着软绵绵的手脚比划道:“公子,外面的人不是你画中的俊俏道长,我把门关上了,没让他进来。”
程沐筠放下心来,看来是个误入此处的旅人。他今日没有心情吸人精气,就不营业了,打发掉算了。
纸人扭了一下,又开口道:“可是,公子,那个大和尚没走诶,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好奇怪啊,要不要我那个扫帚把他赶在?怪不吉利的。”
程沐筠正准备画画的手停了下来,“等等,你说什么大和尚?”
“就是门口呀,不是个俊俏道士是俊俏大和尚呢,穿得挺寒酸的,不过长得比以前来的人加起来都好看。”
程沐筠:“……,系统,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系统:“啊,这与我我无关,不关我事。”
程沐筠再也坐不住了,在纸人再次询问时,身形一晃,就到了宅子大门处。
探头探脑的小丫鬟,急得打转,她回头一见程沐筠来了,福了福身子,拎着裙摆就跑到后面去了。
公子来了,其他的事就和她这个纸人小丫鬟无关了。
程沐筠的手,放在门闩上,犹豫片刻,还是深呼吸一口,拉开门闩,猛地开门。
如遭雷击。
程沐筠呆在原地,对上门外灰衣僧人如月色般柔和的眼,心中却在风起云涌,“系统,怎么办怎么办,这真的是纪长淮吗是不是一个长得跟纪长淮很像的和尚?我不接受也不相信,不可能!”
系统冷笑一声,“很遗憾地告诉你,从世界设定上来说,除非是有特殊设定或者血缘关系,不然不可能会存在跟主角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纪长淮无父无母,是他师父捡来的孤儿,全家同程沐筠家中一样,死在一只妖的口中。
程沐筠开口,声音如同魂飞天外一般,“大和尚,你在我家门前待着作甚?”
寂明行礼,说辞和之前一般无二,“探访故人。”
程沐筠皱眉,“这里哪有你的故人,我这里只欢迎俊俏后生,不欢迎和尚,晦气。”
不管纪长淮是为何出家的,程沐筠此时只得暂且按照之前的计划演下去,装不认识也忘记了前尘往事,走一步看一步。
他也不担心纪长淮会被激得离开,这人有耐心,脾气也好,不触碰到原则问题绝对不会生气。
果然,眼前的僧人平心静气道:“施主您便是故人。”
出家人不打诳语,此人连糊弄的理由都没找,直言道出自己来此处的目的。
程沐筠皱眉,“不认识你。”
他作势欲关门,见僧人不动,又问:“喂,大和尚,你叫什么名字?”
“贫僧法号寂明。”寂明从始至终都未曾动上一下,被拒绝也没有任何动作。
程沐筠停下关门的手,半倚在在门上,挑眉道:“寂明大师,想进来落脚?”
“是。”
“可我这地方,只接待入幕之宾,瞧你长得也俊俏,大和尚。”程沐筠低声笑了一下,“倒也新鲜。”
寂明没有答话,只是拨动着佛珠的速度微微加快些许。
程沐筠也没了逗人的性质,他转身放任门在那虚掩着,转身离去之时,甩下一句。
“进来吧。”
直到程沐筠的身影,款款消失在长廊尽头,寂明才动了。
他跨过门槛,转身,掩门,程沐筠消失的方向跟了过去。
***
夜。
程沐筠今日很老实,待在房间看书。
窗前软塌上,温着一壶茶。他穿着睡衣,外面只拢着见如云雾般的红色外袍。他衣襟微微松散,露出形状完美的锁骨,头发也未束,用了根发带随意绑了垂在脑后。
他心不在焉地翻着佛经,看得直犯困。
佛经上的内容,正是白日里纪长淮,不对,寂明口里念的那段。
程沐筠翻来覆去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书一合,起身道:“不行,我还是去会会纪长淮,看他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系统:“你冷静一点,不是装不认识吗?现在已经是子时,你跑过去会引起怀疑的。”
程沐筠用怜爱傻子的语气道:“你忘记我现在的职业路线是什么了吗?”
系统:“啊?”
“艳鬼。”程沐筠下地,也未着袜,穿着木屐就去开门。
“夜半时分,艳鬼去勾引俊俏大和尚,难道不是和合理的举动吗?”
系统无言以对,只想着今日白天见到的寂明,那般正经,那般无欲无求,也一定能拒绝程沐筠这个小妖精的。
没错。
寂明被小丫鬟安排在东厢房,所有外来之人都住在此地。
程沐筠穿着木屐,走路却依旧没有声音,他抬手,袖子顺着落到手肘位置,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
笃笃笃——里面依旧有烛光,寂明声音传来,“何人?”
程沐筠笑了一下,挺不正经地那种,“大师何必明知故问,此时此刻,还会有何人?”
倒映在纸窗上的烛火跳动一下,很快又安静下来。
“程施主,此时已是子夜时分,贫僧已经睡下,不便见客,请回吧。”
程沐筠自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大和尚,你可是忘了?当时我让你进来,可是说好了条件的,怎么的,此时又反悔了?你们出家人,就是这般出尔反尔?”
一串话,说得很有几分强词夺理的意味,然而却很有效。
过了片刻,门开了。
寂明出现在门后,着白色中衣,肩上披着那件灰色僧袍,看来的确是已经入睡,匆匆起来的。
程沐筠一点也不心虚,也不等寂明多说一句话,自旁边空隙挤了进去。
门不宽,寂明身形高大,肩膀宽阔,程沐筠挤进去时,笼在外面的红色轻纱,和灰色僧衣短暂纠缠于一处。
寂明低头,不悲不喜,只平静侧身,并把木门敞开留在那里。
此处房间,布置也算是华丽,比之程沐筠的卧房也差不了多少。
只是屋内所有的家具都没有使用过的痕迹,被子依旧工整地叠在一旁没有打开,只在床上微微的凹陷痕迹。
程沐筠如入无人之境,坦然走到窗前软塌,没有骨头似的靠了上去,又从塌下储物格,摸出来一壶酒。
“大师,长夜漫漫,何以解忧……”
寂明在一旁落座,腰背笔直,坐姿端正,“出家人,不饮酒。”
“啧。”程沐筠嫌弃道,“方才可是你说来会故人的,不饮酒,算什么会故人?”
此时,他倒是厚颜无耻地接下“故人”二字,变化多端,喜怒无常,一字一句都在挑衅着眼前的僧人。
寂明看着他,视线并不躲避,坦然道:“可以茶代酒。”
“喝茶有什么意思。”程沐筠眼珠一转,“不如,我们来做的更有意思的事?”
寂明不语。
程沐筠却是得寸进尺,根本不接受无声的拒绝,坐起身子,越过桌上几案就去挑寂明下巴。
“手感不错,光滑温暖。”他的手指,沿着下巴一路到达耳廓。
寂明并不闪躲,连表情都没有变化,只说道:“施主,请自重。”
程沐筠笑得愈发轻佻,抬脚就把塌上的几案踢到地上。
酒壶碎裂,酒香弥漫,很快占领屋内每一处空间,令人口舌生津。
两人之间,没有了阻碍,程沐筠愈发放肆,直接自后方搂住寂明,脸靠在对方肩上。
他抬眼,如钩子般,嘴里却埋怨道:“这衣服质地太过粗糙,不如留下当我的夫君之一?绫罗绸缎,想穿什么都有。”
寂明只是垂下眼帘,左手抬起,立于胸前,开始拨弄佛珠。
“寂明大师,我看出来了,你只不过是假正经而已。”
程沐筠的唇,落在寂明耳廓,吹气如兰,吐出一句话来,“你的元阳,早已没了,对吗?”
寂明拨弄佛珠的手停了下来,就在程沐筠以为在这次斗法中取得上风,终于动摇对方心境,可以准备蛊惑之时。
寂明抬起左手,猛得捏住程沐筠不老实往他丹田探去的手,琉璃佛珠发出耀目金光。
程沐筠眼前一阵刺痛,再睁眼,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东厢房外面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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