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的。”洛槐听说将来钟九道会还给他,就放心地把首饰盒放下了。
但钟九道不能让洛槐就这么毫无保护地离开,即使洛槐对厉鬼有强运压身,可再强的运势也有疏漏的时候,之前他就曾被彼岸花入魂,魂魄险些成了花的肥料,这证明洛槐的运势并不是百分百有效的。
“你等一等。”钟九道说。
他从首饰盒里取出几个绳结,给洛槐腰上系了一个,两个手腕各戴一个,脖子上也栓了个绳编的链子。缠得满身都是钟九道还觉得不够,末了在旅行箱外面也栓了两个“馗”字结,将洛槐全副武装起来。
绳结比首饰质量好太多,有它们护体,钟九道才能放心点。
洛槐摸着钟导亲手编的饰品,终究没舍得扔掉,很珍惜地戴着了。
打开房门,洛槐回头看了钟九道一眼,见钟九道也在专注地望着他,眼神里似乎有话要说。
他心想这时钟导若是真的表白,他可能会狠不下心来,不争气地答应了,便在钟九道看似要开口说什么前,忙不迭地提着箱子跑了出去,一直跑到最靠边的房子才停下来,就选了这间离钟导最远的屋子。
钟九道是舍不得洛槐走的,方才那一瞬间,若是洛槐没有飞快逃跑,钟九道只怕要忍不住将厉鬼的事情和盘托出,将洛槐留在这里,免得两人分开又多生事端。
可是他刚开口,洛槐就像受惊的小兔子般逃走了,钟九道站在门边想了一会,终究没有追上去解释。
有些事若是在最开始就说了,只需写张欠条,付封口费就可以了。如今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钟九道数不清自己和钱多群为了隐瞒厉鬼的事情找了多少理由,此时世界上有鬼这件事反倒没那么重要了,若是洛槐知道他说了那么多次谎,会不会露出失望的神情,再也不说“钟导是最有安全感的人”这种话了。
钟九道靠在床边想了许久,意识到他非常在意自己在洛槐心中的形象,总想表现出最强大最可靠的一面。
他素来独来独往,过于悬殊的实力差距让他和同龄人关系并不亲近,和长辈们又有代沟无法交流,最适合交友的年纪却在修炼除鬼,似乎从来没有和谁有过如此长时间的相处经历。
一起吃一起睡一起工作,洛槐是个毫无侵略感的人,他自然地进入钟九道的领地,一如既往地生活,钟九道不知不觉地适应了这个人的存在,他如空气般,平日觉不出影响,离开后方知如此重要。
钟九道沉沉睡去,醒来时已经是半夜,他看到床上空荡荡的另外半边,忽觉思念涌上心头。
左右已经不困了,钟九道坐在桌边,打开笔记本电脑,写起了剧本。
他原本只设计了一个主角,现在倒是给主角增加了个搭档,一个距离很远,但始终能够成为助力的搭档。
灵感总是会在深夜爆发,钟九道一写就是一整晚,剧本的雏形已现。
钟九道奋笔疾书这个夜晚,沈乐山也经历着他鬼生最传奇的经历。
为了逃离,他趁着钟九道虚弱时,用尽所有力量跳到道具车上,跟着节目组离开了别墅。
电影中是群鬼使劲手段留住来到别墅的人,现实中是群鬼巴不得远离别墅和钟导。
沈乐山知道钟导会用鬼纹追踪,为了躲开追捕,他每隔一两个小时就换一次车,不知不觉地走了一天一夜,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哪里。
不过没关系,这里钟导就算追过来也要很久,他只要找个愚蠢的人类将他从书中召唤出来,就可以利用这个人类不断躲避钟导。
人类寿命有限,即使强如钟导也只能活区区几十年而已,他躲上几十年,不就自由了?
乐观的沈乐山趴在一辆车顶,听见车内有人对话,心想要不要就选这两个愚蠢的人类呢?这时,他听到“计盼”“剑冢”“洛槐”等熟悉的字眼,忍不住竖起书页细听。
“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可以利用计盼的孩子让这部戏拍不成,现在《剑冢》已经杀青了,我们无计可施!”一个人愤怒地说。
“我的计划的确是被洛槐的出现打乱了,不过别着急,”另外一人的声音听起来就是那种装腔作势的大师感觉,“杀青又如何?想要收回成本,怎么也得播出来才行。”
“《剑冢》是大制作,背后有很多投资商,你真当是《堕落之家》那种小成本电影说下架就下架吗?”最先说话那人道。
听到他主演的电影,沈乐山顿时更精神了。
作者有话要说: 洛槐:谁说没有人受伤了?我失恋了,钟导都不说留我一下!呜呜呜!
钟九道:分居第一天,想洛槐。
第57章 偷听
尽管钟九道很忙,但他还是就《剑冢》剧组出现的婴灵事件进行了一番调查。
想要找到控制婴灵的幕后天师,需要对婴灵施以搜魂之术,在它的魂魄记忆中找到那个天师,但这么做一定会对婴灵造成重创。钟九道不忍看到一个连出生都无法做到的孩子受这般苦,便只选择超度婴灵,通过反噬之术给对方造成重创。
能够养出如此强大邪祟的天师定然不是钟洪砚之流,也只有修炼多年的各家长辈有此实力。钟九道委托母亲暗中调查最近谁家的长辈生病,查了半天,却只有钟父被《守正录》赔钱赔到吐血住院,没听说有谁受伤。
钟父是个老顽固,他若是能役鬼害人的性格,肯定也不会反对钟九道进娱乐圈,毕竟圈内迷信,钟九道在圈里还能为钟家拉更多的客户呢。
可惜钟九道已经被逐出天师界,否则他可以一家一家找过去,向每个长辈讨教,现在交通那么发达,有十天半月就可以把天师界挑一遍,到时也能找到是谁做的。
钟九道还试图从谁和计盼以及《剑冢》剧组有仇下手,仔细一查那仇家可是太多了。现在各行各业都在内卷化,不同视频网站、不同影视公司、不同剧组都有可能成为仇敌,要一个个排查真的很难。
查了一段日子无果,《堕落之家》又上映了,钟九道忙得睡觉时间都被缩减,调查也只能暂时搁置。
不过钟九道还是抽空就这件事推演一番,得出了日后还会交锋的结果。只要幕后那人还要作恶,他终有一日能除掉这个天师界的败类。
沈乐山很关心婴灵事件,《剑冢》剧组怎样他无所谓,但只要是鬼就会在意役鬼之事。他们这些厉鬼虽然受钟导压迫,受钱多群剥削,一直想着挣脱束缚逃出生天。不过大家都知道,在钟导手下并不是什么坏事。
钟九道是根正苗红的天师,最多是缺钱的时候拿鬼当当演员,绝不会利用厉鬼去做些害人的恶事,更不会拿厉鬼做些钱色交易,甚至还一直试图化解他们的怨气,让他们可以早日转生。
只是他们恰恰不愿意化解怨气,更不愿意转生。超度有什么好的,再出生一次不还是要经历衰老和死亡,倒不如做个鬼,起码消散前不会变老。
沈乐山没想到自己竟然误打误撞遇到了当初害《剑冢》剧组的人,更没想到这些人和逼《堕落之家》下映的是同一批人,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利用这个消息,但本能地知道这个信息有用。
“钟九道和计盼交好,他建立的九道影视娱乐公司也蒸蒸日上,之前我好不容易谈好的一个角色被戚晚莲抢走,还有一些本来找我们公司艺人的商务也更倾向于九道公司。光是让他们下映有什么用,你倒是给我干掉钟九道啊!”之前说话的人声音充满怒气。
“九道影视娱乐公司可不好对付。”这人应该就是作恶天师了,听起来声音竟有些年轻?沈乐山之前被钟九道引导,还以为是个老头子。
“为什么不好对付?不会是因为洛槐吧?难道洛槐小福星的传言是真的?你有没有办法把洛槐的运势转移到我身上?”先前那人问。
作恶天师:“自然不是洛槐,他算什么东西,要不是意外入了钟九道剧组,早在《剑冢》拍摄时就死了。我提防的是钟九道,有他在,不管我对九道公司做什么,最终都是我们自食恶果。”
“他真的这么厉害?”
作恶天师:“你不在天师界不知道,钟九道出生之时,整个天师界狂喜,一致认为他是能够引领天师界走向辉煌的人。在他的光环之下,其他同辈无论天赋多好,都是废物罢了。”
“这么厉害还去拍电影?我听说《堕落之家》投资就几百万,钟家拍个《守正录》都能让我们赚一个亿,他怎么会那么穷?”那人问道。
作恶天师:“自然是他傻,做什么劳什子导演,还要放弃家族继承权,真是不把自己的天赋当回事。话说,你之前从《守正录》中贪墨的一个亿,我的那份还没给我。”
“现在没有明目给你,贸然转这么大一笔钱会引人怀疑,等过几日我想个明目。”那人说。
沈乐山和钱多群混久了,太了解一个亿是什么概念了,那是多少冥纸香烛供奉和巧克力啊!他们钟导名义上赚了很多钱,但现金都没有到账,日子过得穷得很,这些人单是贪墨便能得到一个亿这么多?
想起《守正录》投资五个亿,原来起码有一亿被人偷走了。
可恨他被封印在这破书中,否则一定要看清车里的人是什么模样!
“说到对付钟九道,天师的法子自然无用,世俗的办法还是有用的。”作恶天师说。
对面的人:“你的意思是……买凶?”
“制造一起车祸就是,”作恶天师,“有钱能使鬼推磨,找个口风紧的人酒后驾车,把钟九道撞个半死即可。”
“这年头,口风紧的人可不好找,而且说不定会有人查金钱往来,一旦查到不明资金就不好办了。”对面的人说。
作恶天师:“那就不用钱,我役鬼附身那人就好,到时他定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要钟九道昏迷,天师界那群废物有谁能破解我的术法。”
“为什么你一直说的是昏迷,而不是直接干掉钟九道?”
作恶天师:“因为我还没作法得到钟九道的左手,他自然不能死。最好的结果是将其撞晕,我趁着他虚弱作法,待我取得左手后,他是死是活就不重要了。”
沈乐山本来正在努力向车窗移动,想看看两个作恶之人究竟是什么样子,有没有联手干掉钟九道的可能性,听到这番话却止住了动作。
沈乐山自认不是个好鬼,但他知道什么是好天师。
好天师是如当年的洛天师一般,明明有实力役鬼报仇,明明做的是惩恶扬善的爱国义事,却因违背了天道伦常而甘愿被恶鬼吞噬,还用一身法力将他们束缚在别墅内。好天师是如钟九道一般,穷得叮当响也不肯役鬼作恶,而是靠着一身本事赚钱,害得他们要住钱包。
洛天师也好,钟九道也罢,他们绝对不会命令沈乐山等厉鬼附身在活人身上害人。一时之间,沈乐山有些同情被这作恶天师役使的厉鬼。
枉死已经够可怜了,死后也无法获得自由。
不仅如此,通过这人的话语,沈乐山意识到作恶天师的实力不弱,仅凭他一个鬼的实力可能无法战胜这天师,若是被抓到,这天师得了他这样的多年厉鬼,指不定要如何炼化他呢。
于是沈乐山安分下来,他把自己好好地缩在封印中,生怕被作恶天师发现。此刻沈乐山万分庆幸钟九道是个强大的天师,他布下的封印强悍无比,一丝阴气也不会泄露出去,同样作恶天师也察觉不到车顶正趴着一个厉鬼。
钟九道的封印是束缚,也是保护。
沈乐山静静地等待下一辆车与这辆车擦肩而过,他就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换车,还能记下这辆车的车牌号。
然而就是这么倒霉,一路上遇到无数车,偏偏他想换车的时候,许久也不过来车。
因飞速开车带动的风将书页吹得哗啦啦作响,沈乐山无数次按住书页,又无数次被风吹散。
“你在后面看书吗?我怎么听到翻书的声音?”贪墨一个亿的人说。
“我晕车,看什么书。这声音……好像是车顶发出来的。”作恶天师道。
“是吗?我看看。”贪墨者顿时踩了刹车,靠边停车。
沈乐山:“……”
前后左右一辆车也没有,四面是光溜溜的大路,他现在就是尽快跳下车,也无济于事了。
贪墨者下车,沈乐山看清他是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戴着一副金边眼镜,身材保持得很好,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
他长臂一伸,取下车顶的书,好奇道:“《民间咒术大全》?这书什么时候跑到车顶的?好破的书,还被水泡过。”
“我看看。”后排车窗摇下,一只手伸了出来。
沈乐山默念着“我是一本书”,封闭五感,不听也不看,绝对不能让作恶天师察觉到他的存在。
尽管这么做会看不到作恶天师的容貌,但他已经看到贪墨者的样子,只要这次能顺利逃出去,就可以从贪墨者着手,顺藤摸瓜找到作恶天师。
“这书?”作恶天师有些惊讶,“还是我年轻时写的。”
“你现在也很年轻,”贪墨者摸摸下巴,“我和你年纪差不多,难道你觉得我老了?”
“三十多岁自然是老了,我已经结婚生子,开始培养下一代了。”作恶天师说,“这时我十几岁时写的,距今也快20年了。”
“没书号。”贪墨者拿过来随意翻了翻。
“这里的咒术是我从民间收集来的,每一条都一一验证过,是真的。那时我觉得自己做了件天大的好事,亲自找了家小印厂自掏腰包印了近千本,想要散布出去扬名立万。”作恶天师说。
“后来呢?”贪墨者问。
“被我家族长辈拿到全部烧了,他们平民中不乏有天赋的人,若是这东西被普通人拿到照着做了,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因为这件事,我还被罚一年不能出门。一年后我出关,整个天师界已经没有我的名字了,全是钟九道。”作恶天师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
“都烧了怎么还有一本?”
“只有我早期传播出去的几十本书还流落在外,没想到今日竟落在车上,这是巧合吗?”作恶天师望着书若有所思。
“什么巧合?你要是喜欢,我印上几万本,等你扬名天师界,就人手发一本,让他们倒背如流。”贪墨者说。
作恶天师:“那倒不必,我说的巧合指的是你想对付关宿那件事。我上次本来想把他和计盼一起教训了,奈何现在伤还没好,暂时无法动用法力,这本书就能用上了。”
47/129 首页 上一页 45 46 47 48 49 5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