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手里端着处理好的食材,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盛铭风:“……”
他虽然一向做事随意,但还不至于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未经过允许就接了别人的电话,还自作主张挂断了,现在理智慢慢回笼,盛铭风头一回生出了点心虚的情绪。
但万万没想到,林渐西不仅没有生气,甚至脸上还露出了一点清甜的笑意。
“你刚刚叫我什么?”语气莫名带着点希冀。
盛铭风茫然:“什么叫你什么?”
他本以为会遭到一通指责,结果林渐西居然一点追究的意思都没有,所以整个人都有点发懵,一下子没回过神来。
“你刚不是叫我……叫我西西吗?”青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面上微红,小声嗫嚅了一句。
西西?
盛铭风挑眉,这才终于反应过来。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开始用戏谑的目光自下而上来回地打量着林渐西,直把人看得连脖子都开始泛红,才闷笑着移开了视线。
“我可没这么叫你。”盛铭风骨子里恶劣的基因又回来了,矢口否认道:“我只是笑了两声,嘻嘻。”
林渐西:“……”
他把手里的菜盆往旁边桌上一撂,闷闷不乐地坐在床沿,不说话了。
盛铭风这下倒真觉得有些奇怪了,不就是个称呼吗,至于这么在意?
他不禁弯下腰,好奇地把脸凑过去:“你喜欢别人这么叫你?为什么?”
“因为只有福利院的人才这么叫我,会让我想到小时候。”林渐西瓮声瓮气地解释道,眼底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怀念。
“小时候?”
盛铭风只觉得愈发不解,这已经是今天林渐西第二次提到小时候的事了。
他忍不住轻嗤一声,很直白地嘲笑道:“你小时候不是天天挨揍吗?有什么可怀念的。”
“……”林渐西立刻瞪了他一眼,很不满地反驳道:“才不是这样!”
“在福利院的时候,院长妈妈很好,护工阿姨也很好,虽然有时候会被其他人欺负,但每次还有你挡在我前面啊。”
“哈,你倒是记得挺清楚,回回吓得躲在我后面,你还挺骄傲?”盛铭风立马白了他一眼。
这回,林渐西没有接话。
他安静了好一瞬,半晌,唇边才溢出一声轻叹。
“其实我没有害怕的。”
要换做从前,盛铭风肯定要继续嘲笑他,都吓成那样了还叫没害怕?
可是此时此刻,林渐西说话的语气太过认真,声音很轻很缥缈,叫人不忍心打断。
“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们,但从来也不觉得害怕,因为我知道,你总会来保护我的。”
青年这会儿坐在床上,只能仰着头看向盛铭风,纤长的脖颈微微伸展,露出漂亮的线条,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白皙的肌肤之下,甚至能看到血管在隐隐跳动——
脆弱而美丽,那几乎是一种虔诚献祭的姿态。
“风哥,我现在还能怀念小时候的日子,是因为有你在。”
他嘴角带笑,勾起的唇瓣像是枝头艳丽的芙蓉,一下子全部绽放开来。
他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眼尾泛红,明亮清透的眼底湿漉漉的,就好像在说——
你是我的英雄。
盛铭风的眼睛倏而放大。
不知道为什么,面上一下子发起热来,心口突然砰砰跳得厉害,只能通过深深呼吸才能勉强压抑住自己诡异的心跳。
他觉得自己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奇怪,让人不忍直视,于是下意识地伸手蒙住了林渐西那双漂亮的眼睛,不想让他看见。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林渐西立刻不安地挣扎起来,可刚一伸手推搡,手腕又被盛铭风有力的大手牢牢扣住动弹不得!
“你干嘛——”
“西西。”
盛铭风是天生的好嗓子,更别说此时又刻意压低声线,便愈发显得低沉好听,还带着十分难得的缱绻和亲昵,于是林渐西立刻不动了。
顿了好一会儿,他才傻乎乎地问道:“所以你现在是又笑了两声吗?”
盛铭风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白痴,我是在叫你的名字。”他低低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郑店长:“换一个人喜欢就解脱了。”
后来的路学长:“解脱了,又没完全解脱。我好像只是从一个鱼塘到了另一个鱼塘,从一个人的舔狗变成了另一个人的舔狗。”
郑店长:“……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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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让他嫉妒
咕噜咕噜——
锅中的浓汤逐渐冒出大小不匀的泡泡, 表面泛着一层淡淡的油光。不多时,底料的味道就飘了出来,狭小的房间里顿时蒸汽腾腾, 盈满了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
林渐西把切好的土豆和山药片先下锅,又放了一小盘蘑菇和素菜, 用筷子轻轻压了压, 然后才心满意足地坐下来,拿出各种调味料开始调酱。
“肉呢?”盛铭风刚洗完手, 闻着味儿从隔间转出来, 拿漏勺在锅里上下翻了翻, 没找着一点荤腥, 忍不住纳闷道。
“先吃点蔬菜对肠胃比较好, 而且这时候的汤比较好喝。”
说着,林渐西马上给他舀了一小碗递过去,“喏,小心烫。”
“还挺讲究。”盛铭风微微挑眉, 接过汤吹了吹, 然后抿了一小口, 果然唇齿留香,很有一股特别的鲜味。
“哦对了。”等食材煮熟的间隙, 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立马把手上的碗筷放下,随即从桌边拿过自己的手机,低头翻找起来。
“我刚录了这次新歌的demo, 你来听听看。”
demo是一首歌最初始的版本,只有最简单的伴奏和人声,听起来也最直观, 所以盛铭风一按下播放键,他低沉悦耳的嗓音就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在房间上空久久回荡。
才放了一半,他就迫不及待地按了暂停,兴致勃勃地想要询问林渐西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林渐西下意识地抿了抿唇,这是他为难纠结时的一贯表情。
稍微思索了一会儿之后,他没直接回答,而是先问了一个问题:“这首歌写的应该是一对情侣的甜蜜生活,对吗?”
盛铭风点点头:“没错。”
“可是——”他小心翼翼地觑了金发青年一眼,说话愈发吞吞吐吐:“听起来这两个人生活得相当凑合,好像感情很一般的样子。”
“……我就知道。”闻言,盛铭风长腿一抻,一下子四仰八叉瘫在椅子上,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叹。
他虽然性子固执,最讨厌别人一再反驳,但在音乐创作方面倒是很虚心,经常自我反省,也很能听取他人的意见。
“我这回写的时候就觉得特不顺,有的词写完自己都觉得酸牙,果然出问题了。”青年苦恼地扒拉了两下头发,眼底满是嫌弃。
见状,林渐西不禁弯了下嘴角。
如果按照流派严格区分的话,盛铭风无疑是个十足的体验派歌手,不论是创作还是演绎,他都需要完全沉浸其中,成为曲中的人物,才能完全表达出歌曲的内涵。
他从前创作的作品曲风多变,抒情摇滚都有,题材也很广泛,从来没有出过任何纰漏,只有情歌是一直都没有尝试过的。
所以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风哥,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啊?”林渐西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
盛铭风:“……”
无言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尴尬的沉寂里,盛铭风莫名觉得面子上有点挂不住,恼羞成怒道:“是又怎么样?”
隔了一会儿,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嗖地一下站起身,几步走近林渐西,长臂一伸直接搭在他身后的椅背,居高临下神色犀利地看向眼前的青年。
“难道你谈过?”
“什么时候?”
“和谁谈的?”
十分急切的连环三问,语气越来越重,甚至有点咄咄逼人。
林渐西被他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连连摇头否认:“我当然没有,工作学习都这么忙了,我哪儿有时间谈恋爱啊?”
说得也是。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回答,盛铭风顿时松了口气,原本郁闷的心情居然好了几分。
他的注意力又回到刚才的话题上,忍不住轻叹一声坦诚道:“其实我也知道自己不擅长写这方面的歌,但既然想突破,总要做各种各样的尝试。”
“那你就多试试,或者在唱的时候再多加点技巧,表现力一强,情感上的短板就不那么明显了。”林渐西很认真地建议道。
盛铭风点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我——”
他的声音猛地顿住,垂眸一看,忽然发现两个人的距离已经很近了。
青年单薄的身板几乎被自己的胳膊和椅背牢牢困住,微笑的时候脸颊上的酒窝清晰可见,眼睛里是显而易见的鼓励和支持,闪着的光简直比天上的月亮还要明亮。
盛铭风顿时有种浮在云端的感觉,脚下轻飘飘的,忽然灵光一闪,一下子就知道该怎么写了!
“给我纸和笔。”
林渐西一看这神态,就知道他有了灵感,连问也不问,直接用最快的速度从抽屉里翻出空白的记事本和水笔一并递了过去。
然后,他就待在旁边安安静静地不出声,嘴里叼了块儿蘑菇慢慢啃,甚至悄悄调低了电磁炉的温度,怕火锅沸腾的声音太大影响盛铭风的创作。
盛铭风眯着眼哼了一段轻快的旋律,写了一小节歌词之后,又觉得思路卡住了,刚才的灵感稍纵即逝,快得根本抓不住。
他忍不住“啧”了一声,开始回忆刚才灵光乍现的来源,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竟神色别扭地开口道:“林渐西,你、你能不能,再笑一下?”
笑一下?这是什么诡异的要求。
“风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呀。”
林渐西被他难得支支吾吾的神态逗乐了,嘴里的蘑菇还没完全咽下去,一下子就呛着了,只能边咳嗽边笑,笑得脸都红了。
这个笑和之前的微笑不同,嘴角高高扬起,眼中闪着盈盈的水光,一下子让整张脸都鲜活起来。就好像一株玫瑰被疾风刮过之后,所有娇艳的花瓣都在打着颤,在点点露水暧昧的辗转之下静静绽放。
不知道为什么,盛铭风瞬间回想起先前他用手蒙住青年的眼睛时,卷翘的睫毛扫过掌心的触感和柔软眼皮的微微颤动。
而此刻,那种心脏砰砰跳的感觉正在一点点复苏。
“你不继续写歌了吗?”恍恍惚惚里,他听见林渐西清了清嗓子这样问自己。
脑子都成一团浆糊了,还写个鬼。
盛铭风暴躁地把笔一扔:“你还是别笑了,难看死了!”
林渐西:“?”
这人有病吧。
*
受台风影响,燕城下了好几场大雨,这几日的天气又有转凉的趋势。
深蓝酒吧的S号包间里,曹亮文正抑扬顿挫地念着乔默川贴身秘书Sophia发的感人肺腑的朋友圈,差点笑出了眼泪。
“致我最好最善良的老板,啧啧啧,乔大少,你最近把员工折磨得不轻啊,她都精神错乱开始说胡话了。”
梁俊也跟着乐,笑得贱兮兮的:“乔哥求偶失败,现在狂躁期还没过,咱们所有人就老老实实受着吧。”
他们嘻嘻哈哈好一通打趣,乔默川也不生气,只是端起桌上的酒杯悠悠喝了一口香槟,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曹亮文,你在梁城一掷千金打水漂的事,我回去就转告给伯父。”
“梁俊,那台新出的零锋GMK,我要了。”
短短两句话一出,包厢里顿时安静了一瞬。
曹亮文马上闭嘴,梁俊立马求饶:“别别别,乔哥我错了,要不我……我给你讲个笑话消消气?”
他也不等乔默川同意,自顾自开口道:“就那路大少,二十多年循规蹈矩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结果前些天染了一头黄毛回老宅,可把路家老爷子气坏了,一开始都没认出自己孙子来。”
噗——
闻言,乔默川登时嗤笑一声,还真被逗乐了。
他和路闻风都对林瑜有意,也知道彼此的心思,所以从来就不对付。不管在什么时候,听到情敌倒霉,确实有助于调节心态。
见他心情好了一点,梁俊大着胆子又开始作死,话题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又绕回到最开始的地方。
“所以乔哥,你那天到底为什么把那个阿江赶出来啊,他哪儿让你不满意了?”
一提这茬,乔默川刚转晴的脸色又黑了下去,斜他一眼,语气冷冰冰的:“我说了,以后别随便什么人都往我床上塞,真以为我来者不拒啊?”
“天地良心,他可不是随便什么人。”梁俊立刻喊起了冤,觉得他这话对不起自己四处搜寻按图索骥的努力,“能和林大少爷长得那么像就已经很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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