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默川眸光一沉,突然福至心灵,压低声音道:“你那学长今天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什么?真的吗?”青年立刻急急地凑了上来,但当看到男人了然的目光时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一张脸立马就不高兴地耷拉下来。
“你诈我。”
乔默川没有回应他的控诉,兀自艰难地一字一句发问道:“所以你费尽心思来到这个地方做侍应生,就是为了能见他一面,或者说,给他一个惊喜?”
林渐西垂下头没吭声,但显然就是默认了。
乔默川顿时深吸了一口气。
路闻风一边对你暧昧不清,一边又对林瑜付出全部,我一个关于林瑜的电话,就可以让他弃你而去,他根本配不上你这样毫无保留的喜欢!
男人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他有无数的话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从哪里开始说。
“因为学长很忙,没时间来找我,但是我可以来找他呀。”青年的语气很天真,眼神很柔软,和平时的冷嘲热讽大不相同。
乔默川的心里忍不住开始发酸发苦,这个傻子到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你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替身备胎而已。
“忙?”他冷冷一笑,“你不妨去问问,他前段时间的科研项目是在为谁忙?他每次抛下你又是为了谁?”
他丢下一连串的质问,本以为林渐西会就此产生一点疑虑,不料青年却很冷静,甚至眼神暗藏锋芒打量着自己:“所以你根本一早就认识他了。”
“你对他那么了解,那天又刻意躲着他,你们之间是不是有过节?那你的话,我就不能信。”
乔默川哑口无言。
他算是发现了,林渐西在平时聪敏果敢,但只要对上路闻风的时候,就会变得智商全无,任人哄骗。而这个发现,几乎让他嫉妒到发狂。
一个这样卑劣的人,到底凭什么能拥有最赤诚的爱意!
他的胸口急促地起伏着,越想越窝火,越想越不忿,然而怒气积攒到了极点,反倒平静下来。
“好,你等着。”乔默川咬了咬牙,拂袖而去。
而在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前之后,林渐西就收起了脸上的神色,眼底一片平静。
刺激乔默川是第一步,以他的性格,容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是以绝对咽不下这口气,一定会想尽办法揭穿路闻风的真面目!
那么接下来,就要先看看乔默川会有怎么样的动作,然后再去做下一步的应对了。
林渐西端起托盘放到一边,继续恪守侍应生的职责在偌大的宴会厅里打转,一个低沉的声音却冷不丁从他背后响起。
“还真是好手段,哪里都混得进来。”
这个声音……
他眼皮微跳迅速回头,只见浑身矜贵的俊美男人正朝自己款款走来,浅色衬衫的领口点缀着一点金丝花纹,领带夹和袖扣闪着宝石的璀璨光芒,张扬而锋利。
果然,韩沉非也在这场晚宴的受邀行列。
不过这个人今天并不在自己的狩猎范围里,所以林渐西只冲他礼貌地微微颔首,便转身准备离开,并不打算搭理他。
“看见我就想跑?”男人加快步子立刻追上前,目光在纤瘦青年的身上肆无忌惮地流连,像是剜骨弯刀一般锋利。
“让我来猜猜看,你今天的计划是什么?”语气慢条斯理,说是猜测,却分明带着胜券在握的意味。
看来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林渐西心中微动,面不改色地回道:“我来这儿为了兼职,计划就是挣钱,可以让开了吗?”
“兼职?”韩沉非登时就轻嗤了一声,“林渐西,你不会以为,我最近这段时间就只是在工作而已吧?”
他微微弯下腰,温热的气息洒在青年耳侧,却像毒蛇一般阴冷,“我在你们福利院的进出款项里,查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有一个人曾经对你们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点对点资助。”
“而这个人,”他语气顿了顿,眼睛也危险地眯了起来,“就是我的表哥,傅临北。”
闻言,林渐西顿时眉心微蹙,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人狠狠抓住,袖口一扯,腕间的手链瞬间就露了出来,开始铃铛作响!
“所以这条链子,也和他有关,我说的对不对?”韩沉非嘴角带笑,眼神却冰冷得像是冬日的凛冽寒风,“你处心积虑,最终的目标其实是他!”
林渐西:“……”
来来来笔给你,这剧本你来写。
作者有话要说: 韩沉非:“我这双眼看透了太多。”
林渐西:“编还是你会编,我自己都没想到的闭环,你倒是给我安排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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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我变/态了
韩沉非的眼底闪着凌厉的光芒, 语气笃定声音森冷,看上去倒是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但实际上也是一次试探。
方才所言不过是他基于一点点事实的大胆推测, 并没有太多的根据, 所以只是诈一诈眼前的青年罢了。
而林渐西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简直哭笑不得。
当初他故意设局引得韩沉非注意到这串手链,又在他追问来处时守口如瓶一句话也不说,就是算准了这个人心思重,越是不说就越会心生狐疑进而盘根究底。
本意是想凭空捏造一个对自己而言特别重要的人,也料定韩沉非找不出什么确切的证据。却没想到,他在查出了一点蛛丝马迹之后, 居然脑洞大开,张冠李戴到了傅临北的头上。
“你想太多了。”林渐西扶额, 难得说了句实话。
“是吗?”韩沉非不置可否,端起托盘上的波拉斯红酒, 放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可你的住处附近明明有那么多高薪兼职,却偏偏在今天千里迢迢来了切尔顿,怎么这么巧啊?”他语带嘲弄意有所指,袖扣上蓝宝石折射出的锋芒就和说出口的话一样锐利。
“我住哪儿,去哪儿,做什么,都是我的自由,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更犯不着跟你解释。”林渐西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面上神色波澜不惊。
他正想转身离开,却在抬脚的瞬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高大挺拔五官深邃,只要站在那里就是天生的焦点。
是傅临北。
他此时正被一群人围在中央, 推杯换盏间像是众星拱月,明明没有刻意划出界限,甚至还在游刃有余地应对所有问候,却依旧仿佛和周围的人都拉开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于是林渐西不自觉地神情一滞。
从前两人相处的时候,傅临北虽然表情不多,但态度一直很温和,有时候眼底的情绪甚至如同脉脉春风沁人心脾,所以还从来没有看见过他现在这幅样子,像是带了冬日凛冽的寒霜似的。
而他这短短不到两秒的怔愣,立刻就被身边的男人敏锐地捕捉到了。
看来自己果然猜中了,林渐西心里唯一的软肋,那个能对他产生巨大影响的人,就是傅临北!
韩沉非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流光,觉得自己终于在两人漫长的对峙中扳回了一局,嘴唇动了动,正想像往常一样说点什么刺他两句,可不知怎么地却顿住了。
难得占了上风,心里居然没什么畅快之感,反而有些奇怪的发闷,这古怪的情绪让他眉头不自觉地拧起。
真是见了鬼了!
而就在这时,傅临北似有所感地抬起了头,恰好对上了林渐西看过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之间,他沉黑的眸中几乎瞬间绽放出一丝显而易见的亮光,仿佛黑漆漆的夜里突然擦亮了一根火柴,抿平的嘴角微微勾起卷来了暖风,竟一下子就把身上的冰霜融化了。
这样的变化,就好像生在高岭之上的傲雪青松,原本与人间隔着深深的沟壑,却独独为你,染上了一点烟火气。
林渐西心中不禁微微一动,也朝他弯了弯唇角,露出一点清浅的笑意。
于是下一刻,只见傅临北偏过头和身边人说了几句什么,而后,竟直直地向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渐西,这么巧。”男人眼中闪烁着明晃晃的欣喜,一来就先和青年打了招呼。
然后他才偏过头,朝自己的表弟微微颔首。
见状,韩沉非皮笑肉不笑地叫了声哥,然后马上接过他的话茬开始阴阳怪气:“确实很巧,我刚还在说,切尔顿位置偏远,他难得来兼职一次,居然也能跟我们撞见。”
闻言,傅临北立刻赞同地点点头,面上还流露出一丝关怀之色:“这里和你住处离得不近,来回一趟也辛苦了,结束后我送你回去吧。”
韩沉非:“?”我可不是这意思啊哥。
“不用不用,”林渐西倒是一听就拒绝了,“你今天这么忙,就别管我了,现在公共交通方便得很。”
两人一说话就离得近了,他这才发现男人今天的着装风格有了很大的改变,一改往日的黑灰色调,穿了一身暗红色的西装,倒越发衬得面如冠玉,气质清贵。
“临北,你今天穿得不太一样噢。”他笑着调侃。
傅临北顿时心口一跳,低低地“嗯”了一声:“想尝试下新风格。”
他那双清透的眼睛里闪着灼灼的光芒,在灯光闪耀下显得格外璀璨,盯着面前青年看的时候,甚至隐隐约约还有“求夸奖”的意味潜藏其中。
只可惜林渐西并没有读懂他眼中的含义,只提了一句便迅速岔开了话题。
傅临北只好有点失落地收回了目光,心里忍不住冒出了些微苦恼。
渐西说“穿得不太一样”,那到底是好看还是不好看呢?
只不过他今天确实很忙,所以说不了两句话又要离开,去露台参加一个小型会议。
这个点已经有好几位客人从庭院走了进来,再过不久,宴会厅里走动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林渐西穿着侍应生的制服原本不算醒目,但无奈对面是一个从身份到着装都闪闪发光的韩沉非,两人就这么一直挨着说话,顿时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察觉到周围意味不明的打量视线之后,林渐西不由得轻微皱眉:“我还有工作——”
“你的工作就是服务宾客。”韩沉非立刻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口吻不容置疑,“我话还没说完,你何必急着走?”
“那也行,”青年眉毛一扬做出让步,“咱们换个地方聊。”
“为什么要换?”韩沉非听了,嘴角一勾,眼中嘲讽之色格外明显:“我在这儿,影响你计划了是不是?”
“林渐西,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机了,我表哥对你态度不错,是因为他欣赏自食其力的年轻人,也愿意出资支持援助,但是再多的,就没有了。”
他像是打定主意纠缠住眼前的青年不放,杜绝他施展手段的一切可能,不仅拦着不让人走,冷嘲热讽的话,也是一句接着一句。
于是林渐西眸光一沉。
啧,真不听话。
那就只好花点力气教训一下了。
他面上丝毫不显,等人说完,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语气有种高高在上的怜悯:“韩沉非,你要真这么笃定,就不会在这儿跟我多费唇舌。”
“聪明人,从来不喜欢用说的,只喜欢用做的。”青年语气轻慢,语调上扬的那点尾韵,像小勾子似的专往人心窝子里扯。
韩沉非莫名听得眼皮一跳,“做什么?”
林渐西没有回答。
他施施然从桌上拿起一杯冒着气泡的苏打水,柔软的唇瓣附在杯壁不断翕动,液体流入喉间,漂亮的喉结便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明明只是最普通的冰镇苏打,但青年优雅的动作却仿佛是在品酒一般,甚至还往旁边懒洋洋地踏出几步,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一种贵族的气质。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林渐西漫不经心地旋转着手里的郁金香杯,嘴唇上沾染了一点水渍,亮晶晶的引人遐思。
于是韩沉非看着看着,就仿佛被蛊惑一般,脚下跟着他移动,连大脑也下意识地顺着他的思路走:“什么地方?”
“是监控死角。”林渐西眼含轻嘲,一字一句低声道。
话音未落,他面上就划过一丝冷意,以雷霆之势将手上杯子一倾一抬,剩下的那点苏打水便很有分寸地避过昂贵的手工西装外套,以极为刁钻的角度尽数泼在了男人前襟的白衬衫上,登时就把胸口的那片布料打湿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韩沉非瞳孔一缩根本来不及反应,也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直接动手,于是便直直地愣在了原处。
回过神之后,顿时咬牙切齿地发出低吼:“你疯了?”
“如果我真的疯了,现在倒的就不是苏打水而是红酒,而且还会往你头上浇!”林渐西眼神狠戾,把所有的疯狂都深深地隐藏在其中,像是冰山下的火种一触即发!
“所以韩大少,现在,需不需要让我带您去清理一下衬衣呢?顺便——”
他拖长语调放低声音,像是一种傲慢又恶劣的玩弄,简直游刃有余:“换个地方谈。”
韩沉非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所谓“用做的”,只要林渐西想,就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也真的什么都敢做!
可我还偏不信这个邪,人都说百密一疏,难道你就真能事事料中,并且自如地操控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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