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即墨听得心都在颤抖了,这样的剧情,别说写了,他压根想都没想过……所以,到底是谁动了他笔下的故事?
沈即墨不解。
“我虽然没有看到那样的情景,但光是想想,就够让人后怕了,所以在五岁那年的十五月圆之夜下,我知道他的存在后,听他说了那些,便毫不犹豫的选择与他联手,将凤祁玉扼杀在小时候。”
于是就有了每月的月圆之夜下的刺杀吗?所以说,他其实那个时候就已经存在了?
沈即墨突然很自责,明明都是整天在她面前晃悠着孩子,他却完全没有发现商洛和其他两个孩子有什么不同。
“但是每一次每一次的刺杀,都被你给拦下了。”商洛抬眸看向了他,“其实那个时候商洛是想连着你一起杀的,但是……”眸光微暗,商洛继续道:“你身上有师尊给下的护身灵,我们根本对你动不了手,而且后来……你为了救我而受了伤,我就更加下不去那手。”
这种事情是沈即墨万万没有想到的,他从前一直都以为是自己的实力不够,才完全发挥不出师尊给他的灵力,没成想……原来这股灵力在从前,就一直都像个护身符一样保护着他。
“那时我在想,既然师兄你都没有死,那若是我们不杀祁玉的话,结局是不是也会变得不一样?”商洛突然勾了唇角,笑看着他,“虽然很不赞同这种想法,但我却想试一试,于是我们俩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两条路。他选择修魔,抢了弑神剑。我选择修仙,接受了师兄给我的承影剑。但好在师兄你心里还是有我的,虽然偶尔有那么一点偏心,但在修为功课上,你一直都是一碗水端平的。”
“虽然说我没有商洛那么恨他,但是却也不是不恨他,所以那时候我总喜欢和他争,他喜欢你,我就喜欢你,他和凌儿说话,我就和凌儿说话,反正只要是能让他不爽的事情,我都会去做。那时候我就想啊!他修魔,我修仙,尽管他能力再大,也不可能再将我们俩置之死地了吧?所以我根本就不怕惹怒他。”
“可是最终我还是低估了他,他也是重生的,而且他靠着前世的记忆,将前世所习的法术悄悄又习了一遍。我不得不承认那时候我是有些心慌的,所以当商洛再次和我提议杀死他时,我同意了,于是我设计将他引去了妖魔塔,只是想嫁祸他他想偷辟元珠。”他停顿稍思了片刻,皱眉道:“我不知道师尊为何会被他打伤,但那时候的师尊,修为明显是远远高过祁玉的,他凤祁玉即便是修为再高,那也是前世了。今生,他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毛头小子,他若想将前世术法习得一分不差,仅仅十年的时间是远远不够的,除非……”
他看向沈即墨,目光微沉,“他有师兄的相助,师兄能每天都与他灵修或者放血给他取灵。但那个时候我们都是住在一起的,我知道师兄这二者都没有做,所以……只能是师尊有问题。”
“可是师尊被祁玉打伤,对我们两的计划是有益而无害,那时候我也没有细想,便继续用计激怒祁玉,逼他成魔。”
听到这些,沈即墨说不震惊,那是假的。
他从未想过,自己一直信赖以加的小主角,竟会一步一步将他精心养大洗白的反派推入深渊。
但,这些他不能说,他只能看着商洛,不言不语。
“陌开的到来是一个意外,但那时候的师兄对我来说也是一枚棋子,而且是一枚十分有用的棋子,凤祁玉越喜欢师兄,师兄就对我们越有用。”想起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商洛痛苦的闭上了眼,“所以我利用了师兄,一次又一次的诱导师兄为我放血取灵,甚至不惜将师兄推入深渊。整整四年,让师兄身处地狱之中……”
其实不止是师兄,那四年里,他有何尝不是身处地狱呢?因为真的动了情,所以在每一天每一天的晚上,他都能梦到沈即墨,沈即墨一遍又一遍的问他,“你不是喜欢我吗?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将我推入别人的怀里?”
每夜醒来,他都会被惊得一身冷汗。所以当周凌来找他说要和他一起去救出师兄时,他欣喜若狂,却又焦躁不安。
欣喜的是,救出师兄,他就能再次名正言顺的和师兄在一起了。焦躁的是,他不敌凤祁玉,他怕会重蹈前世商洛的覆辙。
于是在去救的路上,他退缩了。
他想,只要凤祁玉还喜欢着沈即墨,那师兄就一定不会有生命危险,而他也会有更多的时间去修炼。有了沈即墨血肉的相助,他修炼的成果事半功倍,他相信,再过几年,他就一定能胜凤祁玉的,到时候,他再去救回师兄,也不迟。
可是他万万没想想到,待沈即墨真的被他们救回之后,他的眼里心里,就只剩一个凤祁玉了。
猛地抬头看向沈即墨,他突然伸手抓住了沈即墨的双肩,将他带入自己的怀中,眼中又隐隐有了泪光,“师兄,现在凤祁玉死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绝对绝对不会再做半分对不起你的事了。”
沈即墨听完他的述说,只觉心中堵得发慌,一时却又无言以对。
他一直都怀疑凤祁玉是不是打从骨子里就是坏透了的坏痞子,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步步都是他自认为是好人的主角设计的,就连他自己,都是主角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原来人真的可以为了复仇不择手段,哪怕是将一个从小就对他视若珍宝的人……推入深渊。原来人有的时候真的不能心软,一心软,稍有不慎,就会跌入地狱。
闭目紧握着掌心,沈即墨让指甲陷入自己的皮肉之中,以疼痛来刺激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随手伸手,推开了商洛。
商洛眼中泛着泪,哽咽的看着他,“师兄……”
“回不去了商洛。”面对他泛泪的眼,他总是狠不下心来,于是他只能侧目看向一旁玩耍的陌开,眼眶微热却是扯了扯唇,笑了,“我喜欢的……一直都是祁玉啊……”
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凤祁玉的呢?
好像是从凤祁玉去京城找他的时候,一直在付出,一直在道歉讨好对方的他,第一次被凤祁玉回应真的好高兴啊!哪怕后来知道他是为血刃剑而去的,现在想想那时候的心情,却也是开心的。就好像那时候看祁玉被浅曦月吸引,他总会心里不舒服一样,原来喜欢,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萌了芽,只是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发现而已。
商洛愣愣的看着他,泪在眶中不眨而落。他摇了摇头,喃喃道:“可是祁玉他已经不在了……”
沈即墨立马皱了眉头,轻捂上了他的嘴,摇了摇头,“他在的。”他不相信,像凤祁玉那样的人,会如此轻易的死去。而且……就算是他真的不在了,他也要找到他的轮回,与他再续前缘。
对于商洛,他没有办法去责怪他什么,因为重生的时间不同,后面的剧情他没有写,也没有办法去考证前世的商洛所说之话的真假,因为这一切的错,都源于他自己,是他写了这个故事又把故事给写崩了的,如今,他更是穿进了这个故事中再次将故事带向一个无法逆转的深坑里,他又能责怪别人什么呢?
缓缓起身,沈即墨笑看着陌开,对商洛说道:“既然你复仇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么以后就不要再恨了吧!”他缓缓转过身来,垂目稍思,最后还是闭目道:“对不起,如果我有机会回去的话……我一定给你一个完美的结局。”
商洛听不太懂他的话,但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沈即墨已然走出了殿外。就好像……再也不会回来一样。
他心中一惊,慌忙开口:“师兄!”
沈即墨闻声顿足,却并未回头。他抬头看向天上大好的阳光,轻笑道:“你放心,无论你做错了什么,我都是你师兄,永远都是。”
说完,再不停留,顺着阶梯缓缓出了明月门。
明明是一句安慰之语,商洛听完后却觉心中一阵酸涩。他用力的按住了自己的心房,出声询问,“我是不是和他再无可能,永远的失去他了?”
安静的大殿内无人回应着他,而在静默的大脑内,却有一个声音缓缓传来,“没关系,你还有我,我会永远都陪着你。”
因为说好了再不将陌开抛下,于是去神仙居的时候,沈即墨便也不再找借口不带他去。
神仙居的结界像往常一样为他撤去,他却不再进去,而是选择在神仙居外跪下,轻轻开口:“师尊……”他知道里面的人听得到,即便没有人回应他,也继续着开口,“对不起师尊,等弟子回来,再向您负荆请罪吧!”
和洛清尘拜别之后,沈即墨带着陌开来到了魔界边界之处。
小陌开坐在船上看着那阴暗的魔界天,好奇的问沈即墨:“爹爹,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找你祁玉爹爹啊!你不是说你想他了吗?”沈即墨朝他笑笑,柔声答道:“刚好,爹爹也想他了。”
小家伙一听,立马高兴的拍了手,“好耶!去找祁玉爹爹咯~”
沈即墨面带着笑,手却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船桨。
许是因为魔尊娶亲时办得隆重,许多人都认识他的缘故,在进入魔宫时并未有人阻止他的去路,甚至于,尊重的唤他一句‘君后’。
沈即墨微点头算是和他们打过招呼,径直来到了二人平时居住的寝宫,哪知那里空空如也,还因长久未被人打扫过,桌子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失落垂眸看向那张曾是他噩梦的床,沈即墨走过去缓缓的坐了上去,心间疼痛非常。
一旁的陌开好奇的看着这里的一切,拉了拉沈即墨的衣袖,神秘道:“陌开在这里住过哦!”
沈即墨回神,将思绪收回,看向陌开,笑笑道:“哦?什么时候的事啊?”他明知是什么时候,却还是故意问着,只愿陌开能将他与他父亲的记忆翻开,以后不要忘了他父亲。
小家伙伸着小短腿够着床,沈即墨第一次没有出手帮他,只是静看着,看着他自己爬上床。
小团子虽小却有股不服输的劲,即便失败了好几次也不气馁,一次一次的尝试着,才终于爬上床,扑向沈即墨怀中,又再次向他诉说了那十日他与凤祁玉的经历。
沈即墨静静的听着,偶尔摸摸他的头。
直到——
‘咿呀’一声,门被从外面推出一条缝,潇恒探进来一个头,与沈即墨对视一眼后,立马笑开了,直接将门推开,忙走上前来,“我听门口的守卫说,你回来了,就过来看看。”
沈即墨的眼有些慌张的从他面前一扫而过,连忙问道:“祁玉呢?”他那个时候受了那么多伤,回到魔界之后肯定不能声张,那么,他必然就会去找潇恒。
哪知潇恒听言却愣了愣,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他不是去找你了吗?我还想问他为什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呢?”
沈即墨一听这话,心中凉了半截。
他紧盯着潇恒,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他在撒谎的痕迹。可是没有,一点都没有……
忙起身走上前去一把抓住潇恒的手,将他的手反压在身后,故作狠态道:“说,是不是他不敢让魔界的人知道他受了重伤了,才故意躲起来了?”
潇恒有些懵懂的看着他,“你在说什么呀?尊主他受伤了?”
沈即墨见他仍是一脸无知的模样,又压了压他的手,直把人压得嗷嗷直叫,才再次问道:“说,是不是你们约定好的,故意藏起来,不让我知道?”
潇恒疼得倒吸凉气,龇牙咧嘴的回头看他,“君后,我的祖宗耶,我真不知道你在说啥,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和我说清楚啊!你这样压着我逼问,我不知道情况,我还能说什么呢?你又到底想让我说什么呢?”
沈即墨冷视着他,看他似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后,立马垂眸放开了他。
“嘶……”潇恒甩了甩疼痛的手,等手好点了之后才走近沈即墨,问,“说吧,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即墨无精打采的坐回了床边,又将目光放回了床上,轻轻道:“祁玉他……不见了。”
潇恒听言心中一紧,忙凑上前去,焦急问道:“你说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清楚啊!”
沈即墨呆呆的看着他,微微红了眼眶,一五一十的将凤祁玉去到玄灵宗时的情况一一说给了潇恒听。
潇恒紧皱着眉听他说,即便心中再是澎湃也未打断,直到听他说完后才缓缓问道:“你确定你师尊用的是破魔的剑?”
沈即墨紧握着手下的床单,点了点头,“师尊痛恨妖魔,所以特意用自身灵力打造了一把专门对付妖魔的剑刃。”
“那这就麻烦了,尊主的魔丹就在心脏之处,魔丹就是每个魔的命,魔丹要是碎了的话,那人肯定也是活不了了的。”他自顾自的说着,完全没有看到沈即墨因为他的话语而渐渐变得苍白的脸。还是陌开看出了他的异样,拉了拉潇恒的袖子,轻声道:“我爹爹好像不舒服,叔叔你不要说了。”
潇恒这才反应过来,猛地看向沈即墨,“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沈即墨摆摆手,勉力朝他笑笑,“没、没事……”说着又看向了潇恒,犹豫问道:“祁玉他,真的……”哽咽着,后面的话再也问不出口。
虽然很残忍,但潇恒仍是点了点头,“凶多吉少。”看着沈即墨那心疼的快要死掉的样子,他忙又接口道:“但,也不妨有奇迹发生,若是那一剑只刺裂了他的魔丹,而没有将其震碎,他还是有生还的希望的。”
听到这里,沈即墨面色总算缓和了些许,甚至破涕为笑,坚定道:“他一定还活着。”
潇恒笑看着他,“他活没活着我不知道,但是你现在这面色,倒是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死掉的样子。”说着就朝他的手伸出了手,“让我把把脉吧!”
沈即墨不觉得自己有问题,但他也没有拒绝把脉,并没有收回手。
潇恒细细的探了会,突然皱了眉头,“你这脉象有点奇怪啊?”
“嗯?”沈即墨茫然的看着他,“怎么了?”
“嗯……我再试试。”潇恒说着又探向他的脉搏,好一会才放开他的手,复杂的看着他,“嗯,这个消息对于现在的你来说,也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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