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大人,宿舍楼那边有一个棚户区的产妇难产了,接生的神殿人员表示情况很不乐观。”
“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何安琪坐不住了,急匆匆地出了门。
而这个时候,安娜和伊赫也被吵醒了,看到何安琪出门了,两人也疾步跟了上去。
“安娜,伊赫,这是有产妇难产,你们跟着做什么?都回去吧。”何安琪边走边说,已经顾不上多说什么了。
“你那个隔音魔法要是在夜晚也起作用就好了,现在我都醒了,不看到结果,回去我也睡不着啊。”安娜白了何安琪一眼,凑热闹和好奇心,这两样东西她也有的好吧,碰上这种情况,她怎么可能安心入睡。
何安琪顾忌不了安娜的心思,只能不管她,而伊赫在犹豫一下之后,还是快步跟了上去。不过伊赫的脸上是真的充满了担忧和关心,而安娜,感觉真的是去看热闹的。
走到了产妇的房门外,三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因为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冲鼻而来,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房间内,产妇撕心裂肺的喊叫让外面的一群人冷汗直流,何安琪环顾了一下,发现整个宿舍楼的人几乎都被吵醒了,婴儿哭声四处响起,门口还站着几个挺着肚子的产妇,脸色惨白地看着房门。
何安琪皱了皱眉头,随手放了一个隔音魔法,然后对其他人说道:“都别看了,快回去睡觉,你们自己也需要休息。”
外面的人看到何安琪脸色不好地发话了,只能强压内心的冲击,回到自己的房间,何安琪也趁这个机会直接走进了房间。
看到房间里挤着一群人,何安琪非常后悔,明知道宿舍楼有这么多孕妇,当初为什么不弄一个产房!可惜这个时候后悔也没用了。
何安琪先把房间里除了孕妇的其他住户转移了出去,让她们先去其他地方住宿,然后走到正在接生的修女身边,低声问道:“怎么样了?”
修女满头大汗,神情严峻地说道:“很不好!胎儿的位置不正,这个时候,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破腹产子了,只不过这么一来,母亲恐怕很难保住了。”
何安琪惊讶地看着修女,这个世界居然有剖腹产?
“成功率高吗?”
修女摇了摇头,“不高,毕竟是把产妇的肚子剖开,然后再把孩子取出来,最后把肚子复原,这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基本上产妇都保不住。”
何安琪明白了,她想的,跟修女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儿,修女是真的打算把产妇的肚子剖开取子,虽然也是一种手术,但是非常的原始哪怕有魔法的帮助,产妇能不能活下来都需要看命。
看着满脸痛苦的产妇以及担忧的众人,特别是连安娜的脸上都带上了浓浓地担忧,这让何安琪实在无法置之不理。
她叹了一口气,虽然自己也是半吊子,但是总比修女乱来的要好,而且修女也有丰富的经验,两个人合作,说不定真的可以成功呢?
趁着一群人不注意,何安琪直接兑换了手术用具,然后对产妇放了一个眩晕咒,之后在修女惊讶的目光下,脱掉了产妇的衣服,露出了产妇的身体。
何安琪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用手中的手术刀剖开了产妇的肚子,因为光线不够,何安琪不得已把开口扩大了很多,当产妇的肚子里的情况露在众人面前的时候,除了何安琪和修女,其他人忍不住直接扭头就吐,随后都一脸惊恐的看着何安琪。
何安琪也不说话,只是专心致志地做着手头上的事情,修女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在一旁做着下手。等孩子取出来之后,何安琪直接把孩子交给了修女,她很清楚接下里需要做的事情,而何安琪则是开始全心全意地做着最后的结尾。
等何安琪把产妇的肚子缝合之后,就立刻对产妇释放了一个回复魔法,等发现产妇的呼吸均匀之后,何安琪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摊坐在一旁的床边。
其他侍女这个时候才发现,何安琪面色苍白满脸的虚汗,连忙跑到何安琪身边嘘寒问暖,可是何安琪却只是着急产妇和新生儿的状况,却又发现自己居然没力气开口说话。
安娜坐在何安琪的身边,一手揽过何安琪的肩膀,轻声在何安琪的耳边说道:“放心吧,孩子没事,产妇也没事,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何安琪听了之后,这才一下子昏倒在安娜的怀里。
等何安琪苏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因为担心她,伊赫和安娜都没有出门,直接陪在她的身边,当然,也少不了莉莎和艾尔玛。
看到一群人满脸担忧地站在自己的床边,何安琪有些虚弱地笑道:“你们这样一脸悲痛地看着我,让我差点以为你们在参加我的遗体告别仪式。”
安娜直接赏了何安琪一个白眼,伊赫嘟着嘴表示不高兴,连莉莎都忍不住皱着眉头说道:“圣女大人,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何安琪楞了一下,随即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只能苦笑着道歉,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依旧浑身发软。
安娜发现了之后,就把何安琪扶起,让她靠坐在床头,莉莎则递上了食物,安娜很自然地接过之后,就开始喂何安琪饮食。
何安琪感到有些奇怪,她觉得安娜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可是,是为什么?
何安琪自然不会这么傻乎乎地询问,只是安心地吃东西,看到何安琪没事,其他人也陆续退出了房门,让何安琪好好休息。
“你身体不好,这两天伊赫跟我睡,你好好休息。”安娜一边喂食,一边说到。
何安琪点了点头,苦笑着说道:“实际上我没什么事,估计就是有些脱力。”
安娜点了点头,所以才没有喂你吃药,也没有用任何魔法。安娜边想,边给了何安琪一个白眼。
何安琪苦笑着吃着嘴里的食物,怎么感觉自己最近经常挨白眼?
沉默地结束喂食之后,安娜并没有跟其他人一样离开,而是继续沉默地坐在何安琪身边,气氛十分尴尬。
何安琪不知道原因,只能躺在床上装睡,总好过两人大眼瞪小眼吧。
“孩子很好,产妇也很好,你的手法看上去很专业,并不是简单的破腹取子,你是真的知道怎样在产妇难产的情况下破腹取子,并且还能够保住产妇的性命对吗?”
何安琪睁开眼睛看向安娜,这个时候的安娜格外的认真,眼神中没有任何调笑或是算计,反而有一种淡淡的忧伤。
何安琪沉默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我只能算是一个没有出师的学徒,这也是我第一次操作。”
“是光明神教你的吗?”
“不,是我家乡的老师教的。”何安琪神色黯然地继续说道:“在我的家乡,我也属于异类。我喜欢女人,可是我的国家,我的家人都不认可这一点,虽然我的朋友们支持我,但是反对的人远远多与赞同的人。我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活着。想要生活下去,我就必须要有一个工作,医生是一个非常好的工作,能挣钱,而且只要技术好就不怕养不了家,所以我就学起了医术,剖腹产也是我学习的内容之一,只可惜,我还没有出师,喜欢女人的消息就暴露了,现在想想,也怪我当初太大意,根本没想过隐藏,太过放肆了。”何安琪自嘲地摇了摇头。
“暴露之后,我被家人指责,被恋人抛弃,被学校开除,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我被光明神带来了这个世界。我的医术并没有出师,我自己都可以说就是一个搞不明白的学徒,所以我不想让人知道我会医术,更不想用这种不完全的医术去救人。”
安娜第一次,用何安琪从未见到过的认真表情说道:“那么就继续学下去,哪怕没有老师教导,但是你也可以继续学下去,你再不懂,也比我们懂。我们一点基础都没有,你却是有基础的,剩下的,不就是自己的努力吗?”
何安琪摇了摇头,“医术跟其他技术不一样,需要老师手把手地教导,不是说看两本书,把所有内容背下来了,就能够成为一个好医生了。而且我的世界跟你们的世界不一样,有很多东西我根本没有办法操作。”
“可是人命是一样的,不是吗?”
何安琪诧异地看着安娜,她不是一直不把人类的命当一回事吗?
113.安娜的过去
安娜可以看懂何安琪的眼神,沉默片刻之后,她还是决定解释一下,并不是说她想要这么做,只是希望可以打动何安琪,让何安琪在抉择的时候,可以多偏向她一些。
“我的母亲是一个人类。”
安娜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把何安琪吓到了,看到何安琪见了鬼一般的眼神,安娜露出了顽皮的笑容,仿佛做了什么恶作剧,而且对效果非常满意。
既然开口说了第一句,那么剩下的就显得十分简单了,“精灵族的生育非常困难,一对夫妻一生都有可能没有一个孩子,能够有两三个孩子的,都可以算是英雄了。我的母亲是一个人类,也许是一个贵族,至少我听说她是一个非常优雅的女人,她为我的父亲生了三个孩子,我是最小的那一个。”
安娜走到窗户边上,看着窗外,眼神中透露着哀伤,“精灵一族大多十分排外,但是年轻人大多对外界都会产生浓厚的好奇心。我的父亲也有这样的时期,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他认识了我的母亲。据说那个时候,我的母亲正在被人追杀,我的父亲救了她,随后两人产生了感情。我的父亲是精灵族的王子,他们的感情自然不会被族人认可,可是精灵是崇尚自由的种族,所以即使不认可,他们也不会做出什么太过恶劣的事情,最多就是对母亲比较冷淡罢了。可是我的母亲创造出了一个奇迹,她在短短六年的时间里生下了三个孩子,要知道,精灵的寿命十分漫长,基本上都可以达到近千年,近千年的时光里生下三个孩子,和六年生下三个孩子,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么,你的族人接受你的母亲了吗?”何安琪觉得,结局可能不怎么好。
果然,安娜摇了摇头,“没有,他们没有机会了,我的母亲在生下我之后难产死了。”
何安琪明白了,难怪她会觉得安娜怪怪的。
安娜苦笑着继续说道:“虽然我的母亲为父亲生了三个孩子,但是实际上我们三个过得并不是太好。我们的血液不纯正,哪怕我们都有精灵族的特征和天赋,族人依旧觉得我们不是纯种的精灵族。我们的成长速度明显比其他精灵要快,寿命也许也没有其他精灵那么漫长,因此我们在精灵族内就是三个异类。”
何安琪发现,安娜虽然提到了她母亲有三个孩子,但是却从来不说是自己的兄弟姐妹,到现在,何安琪都不知道另外两个孩子是安娜的哥哥还是姐姐,这很不正常,按理说精灵族排外的话,他们不是应该更加团结吗?怎么感觉安娜并不喜欢提起那两个人呢?
安娜仿佛没有看见何安琪的困惑,或者说哪怕看见了也当做自己没看见,继续说道:“精灵族的生育非常困难,而且也有难产的风险,向昨天晚上那样需要剖腹产子的情况也有,精灵也会因此而死亡。我希望你能够继续专研这方面的知识,然后教导给我,为此,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何安琪皱着眉头看着安娜,不解地说道:“既然你在精灵族过得不好,为什么还要处处为精灵族着想呢?安娜,你时常说伊赫傻,可是我觉得,你在做同样的事情,是不是所有像你们这样的混血儿都会这样做?”
安娜微笑着摇摇头,“不是的,我跟伊赫不一样。她的父母都死了,而且族人对她并不好,可是我不一样,我的父亲还在,而且是精灵族的王,族人虽然对我有些冷淡,但是并没有虐待我,至少当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会把我当成他们的公主。”
安娜的话让何安琪有些无语,感觉又变成了那个腹黑公主,这种话说出来总觉得另有所指,让何安琪觉得自己被人威胁了。
可是这并不代表何安琪要接受安娜的意见,“安娜,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首先医术跟其他技术一样,需要不断的练习,不断地完善自我,其次,医术跟其他技术不一样,医术施展的对象是人,活生生的人!如果在我的家乡,我在做这样的手术的时候,身边会有一个老师时时刻刻地盯着我,随时准备为我处理过失,可是在这里,我没有这样的条件,这就意味着我随时都有可能杀掉一个人。昨天晚上的情况是我逼不得已,横竖都是死,我只是在碰运气,但是不代表我每一次都会运气那么好,万一有人死在我的手上,我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另外,我昨天只是做了最简单的一个手术,真正的手术需要大量的设备,而这里一个都没有办法达到,连基础工具都是我从光明神那里弄来的,现在的条件根本不允许我学习研究甚至是教学。安娜,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即使我在人类社会实现了剖腹产的要求,精灵族如果不达到同样的技术水准,哪怕你学会了,也根本没有办法在精灵族内部实施。”
虽然何安琪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安娜却并没有放弃,“任何一个技术都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学会的,更何况,安琪儿,精灵族几十年甚至百年才有可能出现一个难产的精灵,可是人类呢?你觉得昨天那种情况仅仅只是个例吗?当你在遇到昨晚那种情况的时候,你是救,还是不救?”
安娜的话让何安琪陷入了沉默,如果遇到了下一次,她肯定还是会救,可是她的技术真的能够每一次都成功?
思考了半天,何安琪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她就是这么一个性格,也许这辈子也不会改变。
“好吧,安娜,你说得对,我会想想办法,但是安娜,我必须告诉你,我对于救人的技术,绝对不会有丝毫的隐瞒,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够做到什么地步,你这是在逼我自学成才啊。”何安琪苦笑着摇摇头。
“如果真的有人死在我的手上,那时候我该怎么办?”
安娜微笑着抱住何安琪的脑袋,轻声说道:“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我一定会在你的身边,陪你一起走出困境,让你再一次振作起来。我相信,哪怕在你的世界里,医生也不可能是全能的,不可能保证每一次都成功,而在我们这里,如果你不去做,那么每一次都一定会死人。运气好的时候,婴儿可以活下来,运气不好的时候,两个人都会死。”
何安琪完全没有思考安娜的话,或者说她这个时候根本无法思考,被安娜搂在怀里,脸颊紧贴着安娜的胸部,这让何安琪很变扭,她想要避开这种姿势,可又不想表现地太明显被安娜发现。
只不过她的愿望明显已经破灭了,安娜是多么聪敏的一个女人啊,她很快就发现了何安琪的不自然,看着何安琪通红的耳朵,安娜还恶作剧地把何安琪搂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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