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休原继续问:“二当家原本就姓淮吗?”
系统:“不。”
“……”
这就更怪了,不是兄弟,大当家死后也不以兄弟相称,却把姓氏改成一样的。
他又想起二当家那一身形似淮泱的装扮,简直处处透着刻意。
外面响起催促的敲门声。
林休原也不急,洗完换上那身绣着喜字的大红色新娘服,推门出去:“我好了。”
那两人也不知从哪里拿了顶假发,上来就粗鲁地给他套到头上。
假发很长,到了腰那里。
林休原脑门被箍得难受:“你们干嘛?!”
“还能干啥?让你去当新娘子呗!不过你这声音还真是……好在应付的是个死人。”
另一个人看着他笑:“声音倒是其次,二爷要是不急啊,再找几个丫头来上个妆,估计就看不出是假的了……”
林休原拽着假发,一副羞愤模样:“你们等着!我娘很快就会找人剿了你们这窝臭土匪……”
还没嚷完,就被赶场子似的强行拽进了旁边的轿子里。
“等你娘派人救你?那你还是等下辈子吧!”
“哈哈哈哈……”
林休原都没注意那轿子是什么时候停在那里的。
内外都是黑白色的,窗口上还有一圈白纸做的花,根本不是活人坐的轿子。
他被推进里面还没坐好,轿子就摇摇晃晃被抬了起来,出口不是帘子,而是严实的木门,被从外面闩住了,跑不出去。
他知道,按照原大纲的剧情,这是要被直接送到后山那栋住着鬼的宅子里。
轿子里点了几个灯笼,是血红的纸灯笼,阴森至极。
轿子在往前走。
林休原拍着门喊叫,可不管他如何闹,外面只有嘲弄似的憋笑声。
他一边嚷嚷一边趁机观察了轿子的内部,可能是为了模仿正常人结婚,轿子里也放了个类似装嫁妆的箱子,不算大,方方正正的。
林休原轻手轻脚地打开,看完便神魂一荡,慌忙间重重关上了。
是蛇,好多的蛇。
林休原认得那种蛇。
是一种毒性很强的蛇,咬一口,如果不及时解毒或防止毒性扩散,死亡都是有可能的。
而这种蛇,里面至少有七八条。
哪怕没毒的蛇,林休原都受不了,更遑论这一堆。
他的双手控制不住地抖着,双脚用力踩着那个木箱,把脑子里的画面驱赶出去,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片刻后,林休原拿出怀表看了下时间,又把怀表放回去,问外面的人什么时候能到。
那些人像是自动屏蔽了他的声音,完全不回任何话。
林休原又问他们,他那两个仆从在哪儿,怎么样了。
还是没有回应。
轿子摇摇晃晃往前,不知走到了哪里,断断续续传来乌鸦的叫声,风声也比之前大了些。
抬轿子的人似乎在警惕着什么,速度快了起来。
林休原趴在窗口的位置听,他们好像在喃喃念着什么咒文一类的话,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恐惧。
终于,轿子猛地一个倾斜,停下了。
林休原知道,这是到地方了。
他不动,也没出声。
外面的人喘着气,很急促地喊他出去。
林休原小心翼翼地推开眼前的木门,入目便是一座破旧宅子的庭院,而轿子下方,正是大门的门槛。
只要他从轿子里走下去,就算是一步进了院子。
他没动。
院子里外连盏灯都没有,黑漆漆的,风一吹,枯叶飞动的簌簌声就响个不停,里面还有门窗吱呀吱呀摇晃的声音。
墙头站着一排排乌鸦,漆黑的眼睛看着这边。
阴气漫天。
一座实打实的阴宅。
“快下去啊!再不下去别怪我们动手了啊!”外面的人疯狂催促着,急得不行了。
可就算这么说着,也没谁往门这边靠近。
他们对这个地方有着本能一样的畏惧。
林休原直接坐了回去,慢悠悠地说:“你们先告诉我,这是谁的宅子?”
“还能是谁的?自然是大、大爷的……你再不下去,我可就进去拽你了啊!”
“那你来吧,咱们一块进去。”
“你!你他娘的……”
林休原可算是借着这个机会想到了出气的法子,他把双手缩回红袖子里,隔着袖子把那个木箱抱起来:“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这么害我,我要是死了,也绝不放过你们……”
那些人本来就急,现在被他这一通话直接气笑了。
“死在我们手里的人也不知多少?你以为谁都有大爷那种死了都要人命的本事!你现在下去,说不定大爷还能让你死得痛快点儿!快下去!”
“不听你的,我就不下去。”
“……”
那几人等了又等,看他似乎铁了心窝在轿子里,等不了了,其中一个大汉靠近门槛,努力不让身子越过门槛的位置,粗壮的手狠狠拉开轿子前的木门,他抓鱼一样地往里面狠抓:“你他娘的!软的不吃非要吃硬的,等老子把你抓出来,不狠狠踹你一顿……啊!”
外面的其余同伙一听这声惨叫,连忙瞪着眼睛看过去。
原本还气势汹汹的男人飞快缩回了手,那手腕上居然缠上了两条蛇,分别咬着他的拇指和手侧,他痛得不行,尖叫着疯狂甩动手臂。
几个同伙看那是蛇,反而松了口气,纷纷拿着棍子上前帮忙驱赶毒蛇。
黑灯瞎火的,似乎又有蛇爬到了其他人身上,一时间,叫声、骂声、求救声接连不断。
混乱起来了。
而另一头,林休原在打开箱子的第一时间,就迅速跳出了轿子。
箱子里的蛇不少,也有几条爬进了庭院。
他手上提着一个从轿子里拿出来的红灯笼,对蛇的忍耐到了极限,横冲直撞就往最近的大厅方向狂奔。
然而推开门,就看到了祭堂一样的场景。
桌上的白色蜡烛在他进来的瞬间就自动点燃了。
室内是铺天盖地的白布,厅堂正中央放着一口巨大的黑棺材。
陈旧的木窗被风吹得响个不停。
林休原正前方的供桌上,是一张脸被抹去的画像。
他提着红灯笼一动不动,又一阵冷风从窗缝外吹来时,烛光晃动,他小声问:“有人吗?”
远处的小桌子上放着一架西洋钟,原本已经停止的秒针在他看过去的瞬间,突然走动起来。
林休原后退一步。
正在这时,不远的大门外,那阵叫声骤然间变得凄厉起来。
林休原迅速回头。
惨叫声消失了。
秒针走动的声音环绕在大厅。
下一刻,一抹修长的影子出现在大门处,手上似乎抱着什么东西。
庭院前的大门缓缓关上了。
那人一步步走过来。
原本暗沉的院落渐渐亮起来,屋檐下那些破旧的灯笼燃起一簇簇火光。
那人走近,林休原便看清楚了。
黑色长衫,前襟绣着金丝。
只是这次,脸上没那么多白布了。
是淮泱……
林休原顿时冲过去,炮弹似的,可刚挨近,又瞪大眼睛一下刹住了脚步。
没有白布的那张脸,像是被一尊完美的雕塑,立体分明,眉宇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森寒气息。
那是祁玦的脸。
参考对象被任务者带入任务世界后,除了原来会有的怕鬼特征,不管是外形还是记忆,都不会和现实世界有什么牵连。
可眼前这张脸,和他记忆里的祁玦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对方继续向他走过来。
风中的血腥味由浓转淡,那双钩爪一样的手在靠近他的瞬间变了回去。
男人怀里抱着的就是不久前还装着蛇的木箱。
林休原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看着他将木箱打开。
一片金光闪闪。
金手镯、银簪子、翡翠戒指还有各种各样的名贵宝石……
乌鸦叫了一声,下一秒,全都飞走了。
林休原终于回神,他问系统:“外面那些人怎么了?”
系统:“死了。”
“……”
而就在这一瞬间,林休原手里多了一个沉甸甸的木箱。
他一愣,抬眼。
男人此时像是抑制着某种狂乱的情绪,双手一动,似是要碰他,可一秒后,只将手伸到离他身体两三厘米的距离停着,血红的眼瞳飞速地扫视他的脸、他的手、他的头……
突然,对方指甲变长了,轻轻一个撩拨,将他头上的假发弄掉。
青年脑门汗津津的,微卷的短发凌乱蓬松,呆呆的样子:“淮泱?”
男人继续扫视他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最后,在他耳廓边缘找到了一抹几乎看不清的小小的伤口。
周围的气息在那一瞬间变得森冷。
尖利的指甲朝他耳朵伸过去。
林休原嗓门顿时大了一些,继续叫他:“淮泱?”
手徒然在他耳垂处停下。
男人眼珠一转,垂下去看他。
林休原不知道自己耳边有伤口,只是觉得他这样子有些不对劲,于是举着手中的箱子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轻嚷着:“淮泱,这是哪来的啊?”
男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林休原瞪圆了眼睛,脆生生地问:“不会是你抢的吧?”
男人微怔,随即蹙眉:“不是。”
总算说话了……
林休原松了口气,手在那些珠宝间拨弄一下,瞄着他正要继续说话,对方突然又开口了。
“给你。”
“哦……啊?”
“我存的,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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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棺中鬼夫(06)
林休原捧着那一箱珠宝, 愣愣看着他,没看几秒,胳膊就被握住了。
淮泱牵着他往大厅后的厢房去。
森冷的夜风不知何时停了, 身侧男人另一只手多了盏黄灯笼,灯笼不大,发出的光却能将两人周围全部照亮。
林休原乖乖跟着他走, 走到石阶前时, 下意识地要去拉他, 可手一动,胳膊就立刻箍得紧紧的,像是被拷住,手根本没法去抓他了。
“淮泱……”他要问,刚出了个声, 前面紧闭的木门就一下开了。
嘎吱吱——
声音刮得人耳膜难受,那门颤巍巍晃着, 林休原甚至怀疑随便来一阵风都能把这门吹塌。
他跟着淮泱走过去, 屋子里挂满了白布, 却在两人踏进去的瞬间都变成了红色。
“淮泱……”林休原张嘴,颤颤地喊,一副被吓到的小模样。
对方脚步滞住,看他一眼, 提着灯笼的手一挥,幽暗的屋里顿时变得亮堂堂的。
这样一来, 林休原就看清了房间里的所有陈设。
是个很正常的寝屋,原本的白布变成红布之后,倒像是间成婚时的新房了。
“怕黑?”旁边的人问。
“嗯。”林休原把小木箱放到前面的桌子上,又探头往屏风后面看。
是床。
没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 他回头看淮泱:“这宅子里只有你一个吗?”
男人静静看了他片刻,摇头。
这就是说宅子里还有其余的鬼……
林休原作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过去把桌子上的小木箱扣住锁好,拿眼尾瞧着他:“我家里是做珠宝生意的,这些都是上等好货,不能随便放。”
淮泱没出声,看着他一双白生生的手利索地把木箱上了锁,又一下抱起木箱往床那边去。
林休原左看右看,最后把小木箱放到了床底暗格里,起身回头,男人就站在他身后咫尺间。
林休原吓了一跳:“你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说完又觉得这话不对,鬼走路没声音才是正常的。他往后一屁股坐到床沿上,弯腰去拍自己裙摆上的灰,拍了两下,手就被拿开了。
淮泱蹲下来,小心拍着他红裙上的布面,拍到上面的囍字时,动作慢了下来,最后直接摸着那里的囍字看着不动了。
林休原看他盯着一直看,抿抿嘴:“那帮土匪绑我过来就是要我结阴亲的……淮泱,你是他们大当家吗?”
男人顿时抬眼看他。
林休原小声说:“我知道你是,他们说大当家就叫淮泱,错不了……你不是活人,这我打第一眼见你就知道……”话没说完,胳膊就被箍疼了。
淮泱微微起了身,弯腰站着,双手握着他胳膊,像是怕他离开,整个人都是一种防守的姿势,眼瞳直直望着他:“不是。”
“疼,”林休原微微扭着身子,“什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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