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时间太久了,请让我想想怎么跟越公子说。”王袖展颜一笑,看向墙上画像,面露追忆。
越恒忽然又吸了口气,手一把按在腿上,抓住对着他的大腿又掐又拧的手指。
“别闹,痒。”越恒拍拍盛九月的手,然后两指捏着他的指头丢回去,两只手的食指在桌下比了个叉。
盛九月不死心地又伸过去,被越恒“嫌弃”地弹回来。
“……你给我等着。”盛九月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越恒,转头看向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王袖,皱起眉头,“王小姐,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请不要浪费时间。”
王袖带着几分笑意的脸庞因听到盛九月的话顿时冷下来,又恢复原本的面无表情,她看也不看盛九月,对越恒道:“越公子,我想好了,只是这件事有关我们红炉庄声誉,请您听过后,就当风刮过耳边,吹过也就散了。”
越恒挺起胸膛,道:“当然可以。”
“红炉庄还有声誉?”盛九月想到洪新,嗤笑一声。
王袖虽不想看他,奈何捂不住耳朵,她表情冷凝,道:“越公子,画像中人涉及到我们红炉庄长辈,除了你以外我不想让外人知道,所以……”
越恒微微皱眉,按住生气的盛九月,疑惑道:“外人?”
他叹了口气,道:“也罢,除了王家子孙,谁能算红炉庄内人呢,王小姐既然这么说了,想来按规矩我也听不得,那这件事就算了吧,你就当我没问。”
越恒收敛脸上表情,站起身,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走了。”
“越公子?”王袖脸上露出惊讶表情,心中有几分羞恼,没想到她只是想让盛九月出去等着,单独与越恒分说,越恒竟直接不听了,难道这女子在越公子心里就这么重要吗?
眼看着越恒拉起盛九月就要出门,大步流星,当真是说不问就不听的样子,王袖心里顿时涌上一层尴尬。越恒是王有山吩咐的能结交务必不要招惹的人,手中有红炉山庄的把柄不说,还把王天机送回来,倒是她因不喜盛九月与之纠缠,哪里是主人招待客人的样子!
王袖脸上微红,连忙跑出门去,喊道:“等等,越公子,请留步!”
越恒回头,有些疑惑地看了眼王袖,道:“还有事吗?”
王袖跑过来,看了眼站在越恒身边的盛九月,歉意的行礼道:“越公子,刚刚是我钻牛角尖,旧事已久,没有谁人听不得,我这就告诉您。”她看了眼周围,道:“不如我们回房细聊?”
越恒摇摇头,笑道:“就在此说罢。”
这是一处安静的院子,院内有山有水,他们三人正站在湖水旁的走廊内,廊下水中锦鲤悠哉游动。
盛九月心中后悔刚刚自己跟王袖置气,差点坏了越恒的事,见王袖跟越恒说话,干脆转过身,想去旁边看鱼,只是他还未迈开腿,被牵住的袖子一紧,将他拽住。他惊讶地抬起头,见越恒背对着他站着,头也不回,手却偷偷钻进自己衣摆,手指摸索片刻,小指勾在他指尖。
粉色的衣袖与灰色衣摆交叠在一起,只有廊下吐着泡泡偶然游过的锦鲤或许会看到,衣摆下,慢慢交握的手指。“……”盛九月脸上悄无声息浮现一层粉色,思绪慢慢飘远,根本没心情听王袖说什么,满心只有……越恒。
“他……果真是……中意我。”盛九月咬住下唇,感觉周遭的空气渐渐滚烫,烫的他脑子发昏,他未经过情事,也未喜欢过什么人,但却不是傻子,越恒对他种种他皆看在眼里,这人明明就是钟情于他,万事先想着他。“他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我们相识未久,他看上我什么?”
想到这,盛九月没来由有些生气,“是了,他定是看中我的脸!十一说过,我的颜色远胜江湖第一美人,越恒这个色鬼!”
“不过他对我确实很好……我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盛九月微红的眼睛中露出些许茫然,复又如浇灭的烛火般暗淡下去,“可是,他看中的,是粉裙朱钗的女儿小九,而我,”
“是魔教教主,如假包换的真男儿盛九月。”
盛九月心乱如麻,连什么时候被越恒带出红炉庄的也不知道,满脑子都是越恒与魔教。
“我是魔教教主,虽如今教内叛乱,然而令牌在我手中,尚有一批人马听我调令。越恒武艺高强,若是他不厌弃我男儿身,还听我的话,等他助我夺回魔教,到时真,真给他名分,叫他做我魔教教主的男宠也未尝不可。”
“未尝不可……”盛九月心中嚼着这四个字,脸更红了,似乎想到什么了不得的场景,连眼睛里都蓄满春水,把掀开斗笠往里瞧的越恒吓了一跳。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越恒挑高眉毛,抬头看了眼深秋日光,捏了捏盛九月身上衣服,笑道,“快入冬的天,总不能中暑吧,脸怎么这么红?”
盛九月还沉浸在自己想象的画面中,没料想越恒的脸突然闯进来,脑海里的画面宛若瓷器,“噼里啪啦”碎一地,他责怪地看了眼越恒,小声道:“我刚刚在想事情。”
“想什么?”越恒好奇地问。
“忘,忘了……”盛九月有些磕巴,在越恒微妙的目光中拍开他的手,让青纱遮住自己的脸,转移话题,“刚刚王袖说什么了?”
越恒见他是真的没听,挠挠下巴道:“你肯定感兴趣!”
盛九月连忙竖起耳朵。
“王袖说,画像中的女子其实并不是女子,而是王有山的二弟,王袖的二叔王有海。”越恒故意说得又缓又慢,就为了瞧盛九月的反应。
果不其然,盛九月怔楞片刻,震惊道:“王有山的弟弟是女人?”
是吧,你感兴趣吧。
越恒解释道,“是喜欢装作女人。”他悄悄挑起青纱,想看盛九月的表情,问:“你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莫掀我纱,这里尘土好大。”盛九月拍开他的手,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主动掀起青纱,水盈盈的目光盯着越恒的眼睛。
“哦~画像上的女子,实则是位男子扮的呀,可怜你看了半天……啧啧。”盛九月嘲笑道,“白看啦~”
越恒奇怪的回望,道:“哪里白看。你可知画像之人是谁?”
“谁?”盛九月只看到画中人,哪里注意落款。
“画像之人,名叫墨无痕。”越恒对着盛九月轻笑,问:“你可知墨无痕?”
“墨无痕……”盛九月下意识跟着越恒念了一遍,漂亮的眼睛里露出震惊神色,“前任武林教主墨无痕?”
“啪!”越恒一拍手,笑嘻嘻道,“回答正确,正是你之前跟我说的因错信友人不知所踪的前任武林教主墨无痕!”
“王袖说他二叔生性自由放浪,时常扮作他人作怪,但最可气的是他常装扮为女子。墨无痕曾来红炉庄做客,与之结交,亲自当时男扮女装的老——王有海作画。但后来王有海见墨无痕心性纯真,不愿欺骗他,便告知真相,谁知墨无痕知道后气急离开红炉庄,王有海追之而去不知所踪。”
越恒品了品王袖话中意思,又想起山沟村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老山雀和老书生,没看出他俩有什么特殊情谊啊,怎么话从外人口中描述出来,一副因爱生恨你追我逃的戏码?
而且老书生这个性格能当上武林盟主,真是神奇!
盛九月想了想道:“王有海此人,我倒是从未听说,但是提起墨无痕……”他眼里闪过一丝光芒,道:“我曾听闻,墨无痕曾进入过清月教,追随当时的清月教教主连无双。现如今江湖中人人眼热的清月宝藏,正是清月教的宝库!”
“又是清月宝藏。”越恒皱眉,问,“既然如此,这清月宝藏到底藏了什么好东西,惹得你们……不,惹得小九,朝思暮想。”
越恒轻笑询问,看向盛九月的眸子中带了几分认真。盛九月心中一跳,与越恒对视。
“看来不能随便糊弄过去了。”盛九月咽下口水,下意识攥住越恒刚刚勾住的小指,轻声道,“数十年前,山河破碎,朝野江湖昏暗不明。”
越恒连忙擦干净路边石头,让盛九月坐下来讲故事。
“正在江湖混乱之际,清月教陡然兴起,入教者不问出身,但不出五年,神功大成。”盛九月睫毛轻颤,眼里露出向往之意,声音仿佛沾上心中渴求,低低道:“传闻清月教有仙丹,名为神仙丸,服用者可增百年功力,长生不老,所以也有人称清月教为神教。然而怀璧其罪,清月教青云直上,衰败也快,一夜之间教中人死的死,消失的消失,仿佛清月教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有人说世间本没有清月教,是世人杜撰罢了,但是!”盛九月的眼里带上一丝疯狂,似一株瑰丽的玫瑰花卓然绽放。他低低道,“我怎么能不知道,清月神教神仙丸是存在过的!”
他望着越恒的眼神认真而炽热,声音轻缓认真,竟是忘记伪装自己的音色,好听得犹如玉石般的男音轻轻靠近越恒耳边,“现如今的魔教,就是以前的清月神教。”
“若是我能得到清月宝藏,服下一枚神仙丸……”盛九月漂亮的脸上浮现一层幻想般的笑容,抓着越恒的手臂微紧,陷入自己的神思中。
神功大成,夺回魔教,统一武林!到时何人不知他重霄之名,谁人不拜倒在他座下!还有谁敢直视他!嘲讽他!背叛他!这世间的一切,江湖,朝廷,黎民百姓,不过是他手中玩物罢了!
越恒眼皮跳动,他看着笑得好看的盛九月,舔了下唇,虽然小九笑得很好看,但是……怎么感觉有点可怕的样子。
他拔下手臂上盛九月的手,放在盛九月膝盖上,然后认真地问了句,“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知道还有剩下的神仙丸,要是都被吃了怎么办?”
“不可能!”盛九月一摆手,道,“百晓生五年前放出的消息,清月宝藏藏有世间最后三枚神仙丸,除此之外还有大批宝藏,神兵利刃以及神功秘籍。姜苇生你可知?他是青山派掌门,也是曾经清月神教的长老,现如今武林至尊,他亲口承认百晓生的消息,是真实的。”
越恒挠挠脸颊,眨眨眼睛,看着提到清月宝藏简直换了一个人般的盛九月,实在不好意思说。
那什么,清月宝藏可能是真的,但是神仙丸一定是假的。为什么?
越恒瞟了眼自己的手,抿唇,他师父酒后曾说过,这世上最后一粒神仙丸,就在他肚子里。
哦,那一半还没消化干净呢!
作者有话要说: 九月癫狂状:我要神功大成!一统江湖!所有人都臣服于我——
越恒:达咩达咩
越恒:小小的身体,大大的梦想。
深夜,越恒给盛九月盖好小被子,只是想让他好好睡觉,毕竟梦里,什么都有。
啊啊啊啊,终于走剧情了!不容易~突然变成感情流写手嘻嘻嘻,放一点下集预告。
“你装什么可怜?”,“你怎么可以勾引我?”
说话的两人同时退后一步,面露震惊不敢置信又一起喊道,“谁装可怜?”,“谁勾引你!”
第50章 互相疑
越恒托着下巴,两眼盯着盛九月的脸,一副“你说是就是吧”表情,对传说中的清月宝藏毫无兴趣模样。
盛九月下意识后仰,躲开越恒投来的目光。
“你盯我作甚,与你说正事呢!”盛九月挪开眼,不知自己为何软下语气。
越恒眨眨眼,无辜地看着盛九月。他长而直的睫毛下,清澈的眼眸深处漾出一点点笑意,在盛九月望过来时倏忽消散。
“我以为我们的正事是讨论中午吃什么,晚上睡哪里。”越恒站起身,伸出手。
盛九月心道这天下还有比清月宝藏更正经的事,越从心你就知道吃吃吃睡睡睡!见眼前身来一只修长的手掌,他闷声闷气问:“干嘛?”
“起身赶路!”修长的手指对着盛九月勾指头,盛九月看着这只手,忽然想起在红炉山庄时,越恒对着王袖装可怜的样子!他明明伸手阻止但是越恒腿硬的跟石头一般拧不动!
越恒还不许他拧来着!
盛九月心里莫名升起一簇火苗,他伸出手,气呼呼地拍开越恒的手掌,道:“我难道是不会走路的婴儿吗,起身都要人伺候?”
越恒讶然地看着他,问:“我惹你生气了?”扶你起身还不乐意。
他不提还好,一问之下,盛九月心中的小火苗腾地烧起来。他几乎是跳着从石头上站起来,踮起脚尖——因为比越恒矮了一个头,手指恶狠狠戳向越恒硬邦邦的胸口。
“你还敢问,你刚刚为何对着王袖装可怜?你明知她对你别有用心,还敢用美男计!”
“嘶——”越恒瞪大眼,杏眸瞪得圆溜溜,一把抓住盛九月的手指,喊道,“谁装可怜了?什么别有用心!”
“我清清白白越从心,从头到脚都是我未来夫人的,掉根头发丝我都用土埋上怕人见了说我不守男德!什么美男计我越从心听都没听说过,你可别诬赖我清白!”越恒左手叉腰,看着盛九月,比谁眼睛瞪得更大更圆。
“呸,你什么时候埋头发丝了!骗子!”盛九月被越恒抓着手,踮起的脚尖微微踉跄,干脆趁机按在他胳膊上,踮得更高,扬起下巴不昂示弱回瞪,戳破他劣质的谎言。
“我埋头发丝还能让你看到,你怎么知道我埋没埋!”越恒嘴上说着,趁盛九月不注意松开手,还退后一步。
盛九月扶着的手一空,下意识往前栽倒。他拽住越恒的胳膊,整个人摔在越恒身上,下意识松了口气。
“啧啧啧。”盛九月头顶传来某人的语气微妙的声音,“从红炉庄就是了,你说我对王袖装可怜,我倒是还要问问你,为什么三番两次勾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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