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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霄不咸不淡地瞥着热搜词条：“她还敢买热搜再踩哥哥一脚。”
“别乱想，宁微再火也就是个刚入圈的小姑娘，好胜心强了点，手段应该没这么下作。”
“我没兴趣了解她。”
“……”
周昊知道，最可怕的不是藏有深意的笑，也不是浮于表面的怒火。真动气时宋霄语气往往轻飘飘的，像冰洞里的冷气丝丝绵绵浸透入骨，就如现在。
“照片已经辟谣了，你见谁逛夜店的时候，背着那么大一个行李包，手里还提着一个环保购物袋？阿酒自己也发了微博，说搬家路过……他也挺聪明的，知道简洁明了的回应比越描越黑要好。”
见他脸色依旧沉重，周昊补充：“宋家查圈外，我能查圈内，早晚会把那个人揪出来。”
宋霄起伏的呼吸稍稍放松。
“我刚才语气不好，对不起。”
“……”周昊心想，就算宋霄不道歉，他也不敢计较这点礼貌问题，“比起这个，你还没坦白你不打算解绑？阿酒很聪明，早晚瞒不住的。”
提到这个，宋霄居然笑了，他一笑就有几分天真无邪的味道，再沉重的气氛也会被他感染得轻松。
“哥哥舍不得我，我不怕告诉他了。”
“……阿酒刚才电话里还拼命要跟你划清界限。”
“可他就是舍不得我。”
“你怎么确定你不是过度自信？”
“秘密。”
周昊无语凝噎。
行吧，是他不懂现在年轻人之间的小心思。
不出片刻，路清酒打来电话道谢，第一通拨给周昊，一通拨给宋霄，只是他显然没想到两个人面对面。
“阿霄，这次谢谢你，以后你不用再管我了。”
“可是哥哥……我和宁微这次营业不成功，节目播出之后她名誉受损，现在你也不要我了，我没有退路了呀。”
“……”周昊听不到路清酒说什么，却被近距离飙演技的宋霄吓得差点错乱。
他该来盒爆米花，默默看戏，并附上旁白弹幕：你装，你再装，你就继续装吧。
路清酒笑着说：“不知道是谁指使后期把宁微剪得招人厌，我还没有头绪呢……这人居然把宁微的心思算得那么准，每一个片段都是在拆她搭好的台。”
“她先买热搜抹黑你，你怎么还替她打抱不平？”
“我只是觉得这人好可怕，如果是节目组内部的工作人员，希望我这些天没有得罪他。”
宋霄沉默了，骨节泛白，掐得掌心印出了紫红痕迹。
挂完电话，低头呼吸急促，一言不发。
周昊很担心：“怎么了？”
“她买那么多黑热搜，哥哥还对她笑脸相迎。我以牙还牙，哥哥居然觉得我可怕……”
“阿酒知道是你了？？？”
“没有……幸好还没有……”
少见宋霄忍着泪水的样子，脆弱得让周昊有点心疼。
豪门水深，这些少爷们多少都有点任性骄纵，手段也多少有点过火。可再怎么狠心，毕竟还是个初长成的少年，被自己亲近的人说可怕，滋味一定不好受。
他刚想安慰两句，宋霄突然抬头：“宁微这辈子也别想跟我营业。”
“啥？”
宋霄一脸认真：“我记仇了，跟她没完。”
周昊想来根烟。
他就不该同情这任性幼稚的小祖宗。
……
为了教会宁微营业，路清酒趁着休息时间苦口婆心说了半天，奈何她不开窍，差点破罐子破摔：“还不知道他们这一期会怎么剪我，学会营业也是白费。”
他听完，灵光一闪：“你到底得罪了谁，有头绪吗？”
宁微摇头：“节目组捂得严，一点口风都不漏。”
“那……等你节目结束之后跟宋霄同台就好了。”
宁微满脸愁容：“他的经纪人前两天才跟我说别抱希望了，宋霄根本不会和我营业……”
她不知自己轻描淡写地拨开了一层秘密，而路清酒心跳声无限放大。
“昊哥亲口说的？”
“不然呢？我现在就是垂死挣扎，来这个节目简直亏大了呀。”
路清酒平复呼吸，温柔一笑，真诚地说：“我帮你。”
宁微愣了半天，低下头：“我之前还怀疑剪辑的事情是你干的……前几天买热搜是我不对……对不起。”
“无法挽回的事情就不要提了。”路清酒叹气，“明明没有签约，阿霄怎么就是不愿意和我解绑呢？”
宁微：“……”明明很感激，为什么她还是有点气？
开机后，路清酒尽量离宋霄三米远。
只要零互动，节目组总不能再剪一次他们的回忆杀。
等新剧上线，剧中CP互动就能盖过上一期综艺里的不愉快，宋霄和她还有营业的余地。
宋霄都答应他换人营业了，即使有宁微被恶意剪辑的插曲，最终也会殊途同归。
傍晚，路清酒直接拦住宋霄，开门见山地问：“阿霄，你能不能劝劝节目组好好剪出你和宁微的互动？我们都知道剪辑的威力，能把玩笑剪成恶意，也能把僵硬剪成甜蜜。”
宋霄眼神干净，语调也坚定，走在霞光满载的街道，仿佛尘埃都不能近他的身。
“她是得罪了电视台内部的人吧？我也没有办法。”
“她得罪了谁，在你面前都不值一提，对吗？”
路清酒太清楚宋霄的财力和地位，他若提要求，电视台不为卖人情，仅为了不惹怒他也会答应。而能与宋霄抗衡的人，宁微根本得罪不起，得罪了也早该被封杀了，留不到现在。
他们两人想营业，一点都不难。
“我看了节目，哥哥上一期一直在看我。导演说你状态不好，连笑都不笑了。你舍不得我，为什么要解绑？我不明白。”
“我说过很多遍了……”
“哥哥，我作为你的CP，连你和晨飞哥做的事情，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为什么不能好好营业下去？”
“……”
宋霄脸好看嗓音好听，讲华文一字一句像演戏念台词一样。
路清酒仿佛一个出轨背叛的妻子，面对痴心丈夫的质问：你给我戴的绿帽子我都不介意了，为什么非要离婚，不能好好过日子吗？
宋霄不等他反应，牵住了他的手。
“你现在走在哪里都不安全，今晚我送你回家。”
第18章
周昊：【宋霄，宁微的团队替她发了微博，等你回复[截图]。】
宋霄和路清酒的《星流》还没完结，#酒霄云外#CP讨论度居高不下，毁誉参半。
宋霄和宁微的剧离播出还有一段距离，剧方都没着急宣传，她的团队却急功近利，放了片场合照@宋霄，抛出橄榄枝。
回应便是默认捆绑，冷待就是公然闹僵。
宋霄退出图片，即使并不想理会，也难免心烦意乱。
因为路清酒不会坐视不理。
果然，路清酒也刷到消息，举着手机问他：“你不回复她吗？”
“今晚和哥哥睡，不提别人的事。”
旁边一群工作人员听到虎狼之词，喉咙里发出一声压不住的激动。
路清酒气得耳朵红了：“别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他也许以为自己瞪大眼睛很有气势，可宋霄看来，那双大眼睛还是有无限柔情，藏在理智镇定的面具下，只在宋霄背过身后，镜头捕捉得到的角度里，才会露出不舍。
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宋霄，哪怕见到路清酒拿出年长者严肃的姿态来，都只觉得可爱。
“哥哥知道粉丝叫你什么吗？”
“……”路清酒明显知情，满脸拒绝，“草莓奶昔？”
宋霄看出他的别扭，故意笑着说：“嗯，很适合你啊。”
“其他人这么说也就算了，我是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路清酒越说越抗拒，“我跟可爱这两个字有半点沾边吗？”
宋霄忽然警觉：“还有谁说了？”
“柳临。”
还好。
他要是说顾晨飞，宋霄怕是会当场疯掉。
想到谁，谁就阴魂不散。两人都背着包准备走了，顾晨飞偏偏还要来叽叽喳喳深情款款，和路清酒依依道别。顾晨飞面前，路清酒总是能笑出最完美的弧度，眼睛弯成月牙，唇角微微翘起。语气也轻缓，从来不说重话。
他郁闷地想：哥哥怎么只对我一个人暴躁？
顾晨飞喜不自胜，什么都写在脸上，走之前，当然也没忘了冲他挥手：“弟弟，下回见。”
宋霄一边揽住路清酒，紧握着他的肩膀，一边笑着看顾晨飞一无所知的快乐。
路清酒等人都走了，出声抱怨：“我算什么草莓什么奶昔？往蛋糕里倒火锅汤底的黑暗料理还差不多。”
“那应该会很好吃吧。”
“你认真的吗？？？”
“因为是哥哥你啊。”
“……谁教你的土味情话。”
宋霄难得又捕捉到了一个生词，好奇问：“嗯？什么叫土味情话？”
走下宋家的车，在老旧的街道上才走了没几步，宋霄就忽然感到有人在看他们。
他们都对这种恶意的视线敏感，他能察觉，路清酒也能。
宋霄单手搂住路清酒的胳膊，果然，怀里的人后背绷紧，手掌触到的地方很僵硬。被他碰到，更是猛颤了一下：“干什么？”
“偷拍的人。”宋霄收起撒娇的声线，沉声安抚，“不要怕，有几个保镖暗中跟着我，派一个去赶走他们。”
怀里的人明显放松下来，竟然下意识朝他这边靠了靠，好像把他当做保护伞缩起身子进去躲风浪，柔软的发梢蹭到他肩膀。
“……”宋霄不合时宜地脸热起来，本来自然贴紧衣衫的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只好哑着嗓子说，“哥哥，我查过，跟踪你的多半是江家的员工。”
仿佛平地一声惊雷，路清酒险些站不稳。可是片刻后，他又冷静下来：“不对，江家要赶尽杀绝，早就动手了，我算什么？在他们眼里连一粒沙子都算不上。”
“想黑我，像宁微一样买水军，发些不痛不痒的黑稿就可以了。非要跟踪偷拍，应该是想拍一组负面照片当证据，锤得我没有翻身余地。”路清酒喃喃道，“是恨我，恨不得我名声尽毁的人。”
下一个转角后，令人恶心的视线消失了，路清酒领着宋霄，走进了破旧的老小区。
惨白的墙上布着密密麻麻的爬山虎，整栋楼像被藤蔓的叶子吞了一半。踏进楼道的一瞬间，暴雨后湿哒哒的墙散开一股积年日久的霉味。头顶发黑的灯电线缠在外面，被他们的脚步声晃了一下，看上去摇摇欲坠。
宋家产业里也有老旧店面，可等宋霄被父亲带着去考察的时候，早就装修翻新过。他从来没有……从来没有踏足过这么陈旧的建筑。
“哥哥……”
这回轮到路清酒安慰他了：“别怕，又不闹鬼。”
不是害怕。
宋霄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以前路家有很多闪闪发光的东西，灯光与银饰点缀辉映，衬得刚成年的路清酒明艳动人。
现在路清酒是晦暗楼道里唯一润着光泽的存在，可黢黑狭窄的气氛压顶，连他身上的光，也被黏腻的霉湿闷得明灭不定了。
宋霄期待过，哥哥带他去自己的住处，是要点一桌平时吃不到的、街边餐馆里油香四溢的小菜，与他促膝长谈，剖开真心。那样的场景，表达温馨和浪漫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
现实从来不浪漫。
门和锁都坏了，没有人来修过，哥哥费了很大的力气关上门，然后摸出一圈自行车上的链条锁伸到铁栏外。
宋霄喉结鼓动：“我来吧。”
路清酒意外，笑了一下：“你会吗？”
“锁门还是会的……”宋霄把链条扣上，沾了一手细碎的铁锈，忍不住皱起眉扭头转向路清酒。
对方神色复杂沉郁，好像对他的一切反应，都早有预料。
路清酒洗了手，感受冰凉的水流从指尖穿过，余光瞥见站在狭窄的客厅中央无所适从的宋霄，从心底漫上一声沉积已久的叹息。
其实他把家里收拾得很干净，餐桌上没有灰尘，地板前几天擦过，落脚总没有问题。
“我就不兜圈子了，阿霄。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营业吗？”
宋霄茫然抬头，两人贴得很近，却好像隔着深不见底的沟壑。
“每次看到你，我都会想起自己以前有多光鲜，现在又有多落魄，恨不能早点摆脱你。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灯光那么暗，宋霄深邃的眼睛依然坚定而明亮：“不要骗我。”
一次勇气被压制，第二次的气势就大打折扣。不知不觉，路清酒声音弱了很多，呼吸起伏无法平静，只能把自己最后的心狠拿出来摔在地上。
“你愿意和我一起坐这样的沙发，睡这样的床吗？不愿意就快点走，以后不要再来管我。”
宋霄看向破了一角露出海绵内衬的沙发，不出所料，他脚步踟蹰不前，神色中真有几分显而易见的动摇。
厌恶和别扭才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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