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足够了。
作者有话说:
一直卡卡卡卡卡到这个点,想要海星和评论!
晚安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第14章 对峙
接下来的时间,姜庭鸾虽然依旧在住院,但也开始慢慢梳理这几天落下的课程了。保险公司来人和他商讨医疗保险的赔付事宜,却是由祁闻宥出面的。
有时候祁闻宥下午没有课,便会拿一本英文诗集,拉开窗帘,让冬日里难得的阳光洒满房间,然后坐在姜庭鸾的病床旁,轻声为他念诗。
“I offer you the memory of a yellow rose seen at sunset, years before you were born.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I offer you explanations of yourself, theories about yourself, authentic and surprising news of yourself.
(我给你关于你生命的诠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你的真实而惊人的存在。)
I can give you my loneliness, my darkness, the hunger of my heart; I am trying to bribe you with uncertainty, with danger, with defeat.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他的声音低沉而优雅,正宗的英式发音纯正优美,像是一把出自名家之手的大提琴,在缓慢而投入地演奏,听起来分外悦耳愉心。
他念完这首诗,见姜庭鸾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目光里带着几分缠绵,好像只要一眨眼,他就会不见了一样,不由得有些好笑,将书合上,问道:“怎么了?”
姜庭鸾这才发觉自己的神态被祁闻宥看了去,有些不好意思,便问道:“这首诗是什么?”
祁闻宥便顺着他的话转移了话题:“是博尔赫斯的《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姜庭鸾听到他这句话,目光一闪,便低下头去,不再看他。
祁闻宥却没能察觉到他的异常:“医生说明天你就可以出院了,我早点来帮你收拾东西。”
“不用了,”姜庭鸾下意识道,“没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我一个人就可以。”
祁闻宥却并不赞同:“还是我来接你吧,还有,你病好了,我们去吃顿饭庆祝吧。上次和你说的法国餐厅,新来了一个大厨,非常有创意,很值得去试一试。”
姜庭鸾本来是想要拒绝的,但是一想到自己还没和祁闻宥说出口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第二天,祁闻宥早早就来了,还给姜庭鸾带了早餐来。两个人把姜庭鸾的东西收拾好,祁闻宥去给姜庭鸾办了出院手续,两个人这才走出了医院。
在医院门口,姜庭鸾深深呼吸了一下,费城已经降温了。他穿着一件深棕色的牛角扣大衣,祁闻宥走过来,给他系上了一条浅驼色羊毛围巾,然后才满意地看了他一眼。
“好了,走吧,上车。”
祁闻宥先送他去了宿舍,今天是周四,两个人都有课。祁闻宥和他约好,下午五点来他宿舍这里接他去吃饭。
姜庭鸾本来就课业繁重,生病耽误了这么几天,让他今天忙得不得了,连午饭都只是匆匆吃了几口。等好不容易将事情都理顺,天边已经泛起了垂暮的漆黑。
祁闻宥早已经等在楼下了,见他小跑着过来,有些气息不匀,便道:“这么着急做什么?你身体才刚刚痊愈。”
姜庭鸾只是不想要祁闻宥久等,可祁闻宥毕竟是好意,他也没有辩驳,而是道:“不是说订了位置吗?我们走吧。”
而到了那家法国餐厅,姜庭鸾推门进去,便停顿在原地。
这里就像是上个世纪的旧电影里的场景,蕾丝的桌布、椅罩,银质烛台,暖黄色的水晶吊顶灯,红棕色的木质地板。有侍者来接过他们脱下来的大衣,将他们引到祁闻宥预订好的位置上,为他们拉开椅子。
两人点了菜,便将菜单交给了侍者。祁闻宥对姜庭鸾道:“这家的前菜里的生蚝非常有名,配上白葡萄酒更是一绝。蛋黄酱配牛舌是主厨的招牌菜,还有栗子蛋糕,是一定要尝一尝的。”
姜庭鸾听着他说话,只觉得心中有无限温情在流淌,一想到等会儿要说出来的话,心中更觉不舍。
他看着祁闻宥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更显英挺的眉目,心里却在想,等一会儿他听到自己要说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因为存了心思,这顿饭姜庭鸾吃得心不在焉,连祁闻宥力荐的几道菜都没尝出什么滋味来。
等上了餐后甜点,姜庭鸾便对祁闻宥道:“闻宥,我有话对你说。”
祁闻宥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示意餐桌旁的侍者先下去了。
姜庭鸾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好像这样就可以忽略自己像是被细刺扎进心尖嫩肉的绵密不绝的疼痛一样。
“这段时间,承蒙你照顾,但是我想了很久,我们两个人并不合适,还是分手吧。”
他的话听起来非常平静,可是祁闻宥的神情却从愕然变成不可置信:“这是为什么?庭鸾?我们昨天还好好的……”
“你听我说,”姜庭鸾提高了声音,“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吗?”
祁闻宥果然安静了下来。
姜庭鸾的眼神里便带上了几分苦涩:“那个时候,我在你家看到了你们的全家福,你父亲的样子……和我去世的父亲,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他就看见了对面的祁闻宥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
他的心微微放下了一些。
既然决定把真相永远都掩藏在心里,那么用来解释的,就必定是一个毫无破绽的谎言,而这一种谎言,必定要九分真,一分假,才足够掩人耳目。
“那一天正是因为这件事,我才这样失态,你没有追究,是你的大度。后来我回去问了我的外公,才知道这是个误会。”
祁闻宥这才道:“可是我的父亲是独生子,并没有孪生兄弟之类的。”
姜庭鸾苦笑道:“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对他的模样其实也记不真切,也许就是个巧合吧。”
祁闻宥并没有起疑,姜庭鸾就接着道:“因为父亲的去世,我母亲的精神出了一些问题,我是我外公带大的。他已经很不容易,我不想让他再为我操心,所以,我们分手吧。”
祁闻宥之前虽然多多少少了解过姜庭鸾的家世,但都没有姜庭鸾这短短几句话里透露出的内容让他心惊。
父亲早逝,母亲是精神病人,仅仅靠着外公把他抚养成人……
就这样,姜庭鸾都丝毫没有长歪,还靠着自己一路拼搏,成为了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全奖研究生。
若是以前,祁闻宥只会感叹于他的优秀,但是现在,他只会心疼他的不易。
祁闻宥定了定神,这才道:“庭鸾,我知道你以前过得很不容易,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以后你有能力给你的外公和母亲更好的生活。而我更不会因为你的家庭对你有什么其他的看法,你大可以放心。我会和你一起,好好孝顺你的外公,好好照顾你的母亲的。”
他说的是真心话。
能够教养出姜庭鸾这样的人,他的长辈一定有其不俗之处。而姜庭鸾的母亲,无论如何都是他的生母,姜庭鸾就算对她感觉再复杂,血脉亲情都是割不断的。
姜庭鸾轻轻摇了摇头:“你并没有听懂我的意思。你出身豪门,自幼要什么就有什么,对于我,大概有几分新鲜而已,热度过去了就算了。但是我不同,我从小到大,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只要行差踏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你或许可以指责我懦弱,但是闻宥,我的确错不起。”
祁闻宥强压住心内的情绪,对姜庭鸾道:“庭鸾,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吗?什么叫‘一时的新鲜而已’?在你心里面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姜庭鸾别过头去。
当然不是,祁闻宥是怎么样一个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这句话不过是一句托词而已。
祁闻宥接着道:“‘真心’的确是这世界上最玄妙的东西,仅仅在口头信誓旦旦是证明不了的,这一点我明白,但是庭鸾,我做得还不够好吗?”
姜庭鸾心中一痛。
“你是祁氏集团的继承人,”他缓缓道,“以后必定要结婚生子,就算我相信你是真心,可是以后我们难道还有什么结果吗?既然没有结果,那么长痛不如短痛。”
祁闻宥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道:“我是没有出柜没错,那是因为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何况A国代孕这样发达,想要继承人未必就一定要结婚。庭鸾,我知道现在我说给你一生一世的承诺,在你看来也必然是水中月、镜中花,可是你为什么就不信我会为了我们两个人的前路披荆斩棘,为什么不信我真的愿意永远走进你的生命里呢?”
姜庭鸾轻轻摇头道:“因为我信不起。”
“什么?”祁闻宥疑惑道。
“闻宥,你从小什么东西都唾手可得,父母恩爱,家庭幸福,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你想做什么,都有你的家庭在背后支持着你。可是我不同,你没有历经过我曾经遭受过的冷眼嘲笑,没有体会过我曾经体会过的困惑无助,所以你根本不会明白,我能够拥有现在的生活,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祁闻宥的眼睛变红了一些:“正是因为我没有在你那样艰难求生的时候出现,所以我希望能够成为你日后生命里,替你遮挡所有风雨,为你带去所有幸福的那个人。”
姜庭鸾什么都没说,两个人沉默相对。
“庭鸾,我现在只想问你,你真的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吗?”
许久,祁闻宥才轻声问道。
喜欢。
就是因为喜欢,才要这样费尽心思和他划清界限,他们两个人,本来就不应该相遇。
不知道上帝在安排他们的命运之时,到底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才会创造出这样荒诞不羁的一幕呢?
姜庭鸾得不到答案。
而同样未得到姜庭鸾的答案的祁闻宥眼神一黯:“你说的理由都没有办法说服我,庭鸾,我不会就这样答应和你分手。”
姜庭鸾只能苦笑,好像祁闻宥性格里强势的一面又在此时冒头了。
而更糟糕的是,他似乎也无法拒绝这样的祁闻宥。
作者有话说:
又写到这个点……哭了,希望有海星和评论。
第15章 邀约
从餐厅里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的情绪十分低落。
祁闻宥手中拿着姜庭鸾的围巾,姜庭鸾本来想要接过来,但祁闻宥却低下头,仔仔细细给他系好。
祁闻宥的车停在不远处,他沉默地开着车送姜庭鸾回了他的宿舍。
到了宿舍楼下,两个人下了车,祁闻宥看着姜庭鸾,轻声开口道:“庭鸾,我们现在或许都需要冷静一段时间,最近这些天我不会再来找你,”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但是,我是不会同意分手的。”
姜庭鸾没有说话,在这个情景下,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潜意识里,他也明白,他的心与他的大脑里的想法并不一致,姜庭鸾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坚定。
“你回去吧。”他轻声道。
祁闻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上前,紧紧地抱住了他。
姜庭鸾被他抱在怀里,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可是他却一丝挣扎都没有。
祁闻宥像是用了很大的决心才松开他,又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你先上去吧,我看着你上去再走。”
姜庭鸾忽然觉得有点心酸。
他们说的都是最普通的爱侣之间在这个情境下会说的话,可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无比脆弱,随时都有可能破裂。
他转身,不再去看身后的祁闻宥,进了宿舍大楼。
费城慢慢进入了冬季,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寒冷刺骨的冷空气和接连的几场雨雪都让温度越来越低,姜庭鸾身边的好几个同学都重感冒了。而最近又是期末考试季,姜庭鸾的心思都用于应付考试,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祁闻宥了。
过了圣诞节,放了寒假,又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元旦假期,祁闻宥始终没有来找过他。
或许是这个原因,才让姜庭鸾明白,在内心深处,他也是渴望着再次见到祁闻宥的。
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他也是在隐隐期盼,暗中等待的。
其间越溪和他出去聚过几次,越溪见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也曾婉转地问过他和祁闻宥的事怎么了。
姜庭鸾每次都是笑着转移话题,只是心里却始终是空落落的。
越溪见他不想多提,自然也就不会问了,只是心底多少有些为他担心。
到了二月,连绵不绝的阴雨天才转晴,姜庭鸾从导师的办公室回来,手里提着几本厚重的书,有些吃力地往宿舍楼下走。
他一直提着装书的帆布袋往前走,没有怎么看前面的路,快要到宿舍楼的时候,忽然觉得手中一轻,抬头一看,却发现把自己手中的帆布袋接过去的人,居然是月余未见的祁闻宥。
见到那张这段时间不时在自己脑海里闪过的面庞,姜庭鸾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怔怔地站在原地。
祁闻宥看上去瘦了一点,眼角眉梢也带着一点疲惫,像是没有休息好一样。他看着直直望着自己、两眼有些放空的姜庭鸾,不知道怎的,心里面暗暗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不过是一段时间未见,都不认识我了吗?”他口吻故作轻松道,“我外公旧疾复发,我妈让我请假回去见他一面,还好只是虚惊一场。前几天才刚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就来见你了。”
他说的的确是实话,但具体的经历当然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尽管那天他信誓旦旦对姜庭鸾说了“不会放手”,但是其实,他心里也并没有看上去那样有信心。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如果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深陷其中,那么对于对方而言,无论他的姿态看上去多么痴情不悔,他的坚持都会变成对姜庭鸾的困扰。更何况姜庭鸾提出的问题都是他们以后需要面对的。所以这次回国,他找机会旁敲侧击了一下母亲和父亲对同性恋的看法,也开始思考如何才能顺利出柜,并且开始着手做一些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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