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越说着把买的两袋小点心打开,抹茶红豆曲奇和奶盐小圆饼,他拿了块咸味的喂给钟时钦,“我尝过了,他们家的点心都不腻。”
钟时钦就着余越的手咬掉一半饼干,“确实不错。”
余越点点头,把剩下一半塞进自己嘴里,又拿勺子舀了块杏仁豆腐喂过去,道:“虽然叫杏仁豆腐,但是跟豆腐没有关系,主要是用杏仁做的,因为跟豆腐比较像就取了这么个名字,象形文字不就是这么来的嘛。”
钟时钦把余越拢在怀里,“喜欢吃?”
“嗯,你之前不是带我吃过一次,我觉得很好吃,嫩嫩滑滑,很香,一点都不腻。”
在余越低头舀豆腐时,钟时钦眼里的颤动一闪而过,看着吃得腮帮鼓鼓的人,又问,“喜欢吃甜点?”
“算是?”余越回忆着,“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吃得少,所以对这一类东西比较感兴趣,但是我也不喜欢很腻的,像是马卡龙啊、提拉米苏,我就不喜欢。”
他从小身体不好,零食点心和口味重的食物从来没沾过,穿进书里倒是吃过几次,记忆尤深,既然现在身体没问题,偶尔吃一些也没关系,原主确实喜欢吃甜的,他这么说倒不担心穿帮。
钟时钦应了声,跟余越一起分享了一碟杏仁豆腐,饼干吃了些,就着他的杯子喝了点水,然后拍拍余越的背,“我今天还有些事,你先回家。”
余越迟疑了下,“我来找你还有件事想跟你说。”
钟时钦眼睛略微一眯,“你说。”
余越还是有心理压力的,钟时钦眼尾有些上翘,瞳仁微遮,平时看着就十分有压迫感,这么一眯眼让余越有些理解前一个待在这间办公室的人了,他还是应该先报备的。
话到嘴边也不好在咽回去,余越觉得嗓子有些发干,“我今天去见了方松阳和余嘉可。”
钟时钦揽着余越的肩膀让人转过身来直视对方的眼睛,神情也有些冷下来,“你答应过我不再去见他,骗我的?果然你这段时间在我面前都是演的,你对方松阳死心塌地,怎么可能会真的向着我,对不对,小越宝贝?”
一听钟时钦误会,余越忙摇头,着急解释道:“我没有骗你!一开始同意跟你结婚是为了帮他们拉拢钟家,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我想帮你!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你相信我!”
看着着急了的余越,钟时钦反而放松下来向后靠去,拉开了跟余越的距离,眼神带着凌厉的审视,“我凭什么相信你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这么大的改变?”
余越张了张嘴,想说却又被系统阻止,他心里有满满的无力,他知道这次的任务势必不容易,钟时钦不傻,一个人变不变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
真的关注一个人,真的对一个人熟悉至极,哪怕只是眼角眉梢一点弧度的变化都会觉察到,无数的细节汇聚在一起就是整个气质上的改变。
钟时钦在乎一个人,一定是放在心尖上宠着,爱着,关注着,他可能在无意中已经流露出了太多不同的特质,会怀疑也是正常的吧。
然而他能怎么解释呢?
余越眼眶酸的要命,委屈、无力、难过,多种情绪拥堵在脑子里几乎将脑海搅成了一碗浆糊。
他揪着钟时钦的西装外套,紧紧攥着,开口就是压抑的哽咽,近乎喃喃地重复道:“我不知道,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真的。”
余越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受到言辞的苍白无力,他和原主的记忆是共享的,然而面对现在的情况,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
钟时钦注视着余越的双眼,黑亮的曜石一般的瞳仁蒙了层水光,坐在他腿上的人浑身都在抖,脊背挺直,却好像再碰一下都要碎掉。
他轻轻抚着余越的背,从后颈一直顺到尾椎,他将人按进自己怀里,看见对方这样,他还是会心软。
钟时钦轻轻叹了口气,“小越,别哭,除了在床上,我不想以任何方式惹哭你。
“我信你,我没办法不信你。
“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如果有一天我只剩下两个选择,一边是所有的前程似锦和远大理想,是触手可及的的财富与名利,而另一边只有你,我会毫不犹豫走向你。”
余越睁大双眼,想直起身却被牢牢按在钟时钦怀里,他的眼睫颤了颤,眨巴眨巴眼,还是把眼泪眨了回去。
他说的话原来钟时钦都记得。
钟时钦抱了会儿,又哄了几句,松了松手,让余越先回家,“你先回去休息,我等会儿要见个朋友,项目的事等我回去再说,我们从长计议。”
余越情绪也稳定下来了,“我可以等你一起回去。”
钟时钦抹了下余越湿漉漉的眼睫,“听话。”
余越想再坚持两句,想了想又作罢,晚上回去再说也行,他得给自己点时间好好想想,就答应下来,“那你忙完了早点回家。”
“嗯,”钟时钦托了下余越让人站起来,提起别的事缓和气氛,也给了双方台阶下,“我跟吕导说过了,剧组最近禁烟。”
“不用的,”余越慢半拍接上,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我一个人的问题没有必要牵扯到整个剧组。”
“剧组本来就有禁烟的规定,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深究,现在不过是按照规定来,不用多想,平时在外面你也要多注意。”
事已至此,余越只能点头应下,“嗯,我知道。”
他满心忧虑,钟时钦太敏锐,他以为只要稍加掩饰就行了,却忘了对方已经不是强行降智的反派,比起原文,钟时钦很多行为都已经发生了偏差。
不过他也有一丝庆幸,钟时钦保持戒心是好事,最起码说明自己之前来的两次没有完全白费功夫。
任佳尧进入钟时钦的办公室,打趣道:“我刚才碰见余越了,看着兴致可不怎么高,眼睛还红红的都能跟兔子媲美了,怎么着,你说什么把小美人儿给说哭了?”
钟时钦仰靠在沙发上,双眼并没有聚焦,“人总是有劣根性的。”
任佳尧想了想,大致猜到方向,“你不是说要试探他,应该差不多了吧,就算是伪装依着那骄纵小少爷的脾性也装不了多久,不过我看十有八九不是装。”
“我曾经失去过两次……”
“我明白。”任佳尧理解钟时钦的顾虑,因为失去过,所以更慎重,甚至再有怀疑的时候也不敢去验证,害怕猜测是错的,也害怕猜测成真,更担心会再次失去。
患得患失。
任佳尧一开始没想到这样的情绪会出现在钟时钦身上,大概也就一个余越有这个本事了。
如果再来一次,他觉得钟时钦会疯,得而失,失而复得,得而复失,他不认为自己偏执到非“余越”不可的好友能接受。
钟时钦也不看任佳尧,继续道:“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我没有试过。”
任佳尧没问是什么,只问,“现在打算试了?”
“万一……他真的回来了,我不想伤害他。”钟时钦无法原谅那样的自己,别人伤害余越他不能原谅,来自于自己的伤害更不能原谅。
他是爱他的,而爱不是伤害的理由。
任佳尧长长地叹了口气,“行,既然决定好了我也不劝你,今晚上不管多晚,给我回消息,不然十二点一过我就杀过去,要是你们正卿卿我我地酣战我多尴尬,是不是。”
钟时钦瞥了好友一眼,“有时间耍嘴皮子,不如仔细盯着方松阳。”
“知道知道,我今天来不就是说这个事儿的嘛……”
……
钟时钦回来得还算早,走进卧室时发现余越靠在飘窗的靠枕上睡觉,秋末的阳光本就稀薄,夕阳斜下,将人拢进一片模糊的暖色里,缥缈得好像随时要消散。
钟时钦缓步走近,余越心里想着事儿,睡得不沉,察觉到有人过来就睁开了眼,看见是钟时钦就道:“哥你回来了。”
钟时钦在飘窗上坐下,“怎么不去床上睡?”
第19章 十八想把我弹给你听
余越虽然还记着跟钟时钦有些误会,但现在首要的还是方松阳跟他说的事,“想些事情,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钟时钦握住余越的手,薄薄的,温热的,握起来有实感,合在掌心是十足的熨帖,“什么事情都不及你重要,注意好好休息。”
余越点头应下,神情认真到有些严肃,“方松阳确定我会帮他偷出晨钟的项目资料,想以此托住你,好让晨钟把资金投入到老项目的维持中,缺席接下来的一个项目,我记得应该是个中央一个项目的对接,做得好,明年的业绩会一下拉升很多。”
钟时钦大致猜得到,“让钟氏顾此失彼,从你下手,方松阳小算盘打得不错。”
余越的情绪还是有些低落,但还是打起精神,“他打算错了一点,我不会帮着他做这种事。”
“你想怎么做?”
“将计就计。需要一份假资料,我把它交给方松阳,让他误以为钟氏已经自乱阵脚,财报我不太懂,看看能不能延迟发布,这样他会觉得晨钟业绩不达标,不敢直接放出财报。”
一个烟雾弹。
钟时钦唇角勾起,“延迟发布不是问题,我会私下跟合作方进行接触,双方提前了解,等到项目尘埃落定再发财报也不迟。”
“嗯,”余越还想了一点,“方松阳自己创办公司,虽然现在发展的不错,但也有很多地方做得并不到位,比如他的流动资金链,他现在大概把所有的资金都压在了新项目上,借此打击一下也是很好的机会。”
钟时钦把手搭在余越的膝盖上,往下慢慢滑到小腿肚,按住了要动的人,“别动,继续说,你今天走路不少,我给你捏捏。”
余越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但他心思不在这上面就没有深究。
夕阳的余晖一点点被黑夜侵蚀,房间内的光线也一点点暗下来,两人都没有去开灯,钟时钦盯着近在咫尺的余越,声音如同沾染了夜色的沉静,“方法不错,但是我不想利用你。”
余越摇摇头,有些自嘲道:“他想不到我会跟你说的。在他眼里我就是个随意摆弄利用的傻瓜,只是哄两句就听话得很,都不用费什么心思。
“但是你不一样,哥,我想为你做这一切,是明白一切后、心甘情愿为你做的。”
钟时钦给余越揉着小腿的手一顿,接道:“这不是让你犯险的借口,方松阳为了向方家复仇,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我怕他对你不利。”
“不会,他不会怀疑我。”余越对这点很确信,方松阳对他没有戒心,或者说相信他死心塌地绝不会背叛,想到这里,他的语气凉薄了许多,“我跟他说,等他夺回方家,我就和你离婚,要跟他在一起,对这样一个满脑子只有恋爱的小傻瓜,怎么会背叛他呢。”
钟时钦的手往下一滑,握住了余越细瘦的脚腕,瘦伶伶,踝骨凸出的弧度圆润可爱、恰到好处,他一手松松握住,就像是把人圈在了自己身边。
余越看着钟时钦,好像一无所觉,他的眼睛里寒凉散去,带上了笑意,他用手撑着毯子靠近了些,蜷起腿凑近钟时钦,“不管你信不信我,你都不会伤害我,我有你保护,不会有危险,对不对?”
余越的语气、神情都是软的,微微偏着头看他的样子乖巧得像一只笼子里的金丝雀,钟时钦捏了捏余越的脸颊,像是今天才吃过的杏仁豆腐,白皙柔嫩。
他无奈地轻笑了声,“我拿你怎么办好呢。”
余越眯起眼睛又往钟时钦的掌心里靠了靠,“怎么办都行。”
余越的乖顺确实成功取悦了钟时钦,他理了下对方的鬓发,唇边的笑意越发明显,眼神里却是翻卷的、压抑的渴望。
钟时钦的语气很轻,“想让我相信你是真的要跟我在一起,不是为了帮方松阳,那就做给我看,当然,你是我的人,这一点不会有任何改变。”
余越轻巧地应了,小兔子乖乖跳进野兽的陷阱,并且不打算逃跑。
他捧住钟时钦的手贴在心口,神情坦然,温软而坚定,“我不会离开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我保证。”
余越并不觉得钟时钦爱人的方式有多好,但因为是这个人,所以他接受钟时钦给予的一切,好的坏的,他都接受。
怎么能苛求一个受过伤害的人无师自通地学会如何爱人呢。
他接受钟时钦的爱,并以爱回馈。
他要他好好活下去,即便自己有一天会彻底离开。
钟时钦的眼神颤动了下,还是压抑了下来,他抽出手,“记住你的话。”
余越的手追过去又把钟时钦的手拉到自己膝头放好,抓着对方的手指从拇指数到小指,又从小指数回到拇指,拨弄了半天。
等气氛缓过一点,余越也没抬头直视钟时钦,道:“过几天是伯父的七十寿宴了,我可以跟你一起参加吗?”
这是他最近惦记最多的一件事。
钟时钦盯着余越纤长好看又光秃秃的手指,反问,“你不是一直不喜欢他吗,躲他还来不及,这次怎么想去参加了?”
余越皱起眉,“我自然不喜欢他,他对你不好。我怕他们借机刁难你,我跟着好歹多个人多双眼睛啊,他们要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答应。”
钟时钦抽出手指,握住余越的手,“不答应?”
余越看见钟时钦的眼神闪了下,再一眨眼又重归平静,可能是夕阳余晖造成的错觉吧。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肯定不答应,我家时钦哥哥这么好,怎么能给别人欺负,虽然你可能也不需要我保护,但是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站在你身边,不会退缩的。”
“小越好乖。”钟时钦看着余越的眼睛,最后一点阳光落在里面,折射出一层琥珀般的光膜,流光溢彩。
余越盯着钟时钦的眼睛,紧张地问,“我能一起去吗?不会给你添乱的。”
“可以,作为我的爱人,你有资格站在我身边,无论何时、何地。”
10/44 首页 上一页 8 9 10 11 12 1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