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绕过办工作走到钟时钦身边,把墨镜放下,弯腰亲了亲对方的面颊,“我点过午餐了,庆园家的,一会儿就送过来。”
钟时钦勾着余越的下巴尖回亲了一下,“好,你来得正是时候,他刚说了要跟你道歉,仔细听着。”
余越站直身体看向面露嫌恶的钟沛,“要道歉啊,那我确实需要洗耳恭听。”
钟沛咬咬牙,道:“之前是我不对,不该对你出言不逊不尊重你,对不起。”
余越点头,应下这句道歉,“我知道了,知错能改就好,我也不会一直揪住不放,虽然道歉来得有些晚,但是有总比没有强。”
钟沛没回余越,看向钟时钦,“好了吧,我道过歉他也接受了,能让我回公司了吧。”
钟时钦唇边的笑意有些玩味,“回来当然可以,晨钟是钟家的企业,你是钟家的少爷,自然可以回来,不过有一点我还想问问你,父亲那里怎么说?”
钟沛撇开眼,嘟囔道:“他是他我是我,我又不能管他怎么看。”
钟时钦握住余越的手把玩着对方纤长的手指,细细摩挲着每一个指节,半晌才道:“你回来当然没问题,不过之前的项目现在已经进行了三分之一,你再加入进去不太合适,过两天会跟一个线上平台谈合作,交给你负责。”
钟沛诧异,“这个平台很重要,你不怕我搞砸了?”
钟时钦在余越手心里点了点,气定神闲地问,“小越说呢?”
余越本来还想着提醒钟时钦,能收拢钟沛还是考虑下,现在钟时钦自己给出了机会,他也就顺水推舟道:“任何人的成长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一个过程,也需要机会,想成长为一个独当一面的人必须要经过历练。
“时钦愿意把重要合作交给你去谈,是希望你能从中学习,钟氏有你一份,兄弟两个相互分担是应该的。”
钟沛愣愣地看着余越,他没想到这人能帮他说话。
钟时钦握紧余越的手,看了看时间,道:“小越说的就是我的意思,你的办公室给你留着,你的助理每天都会打扫,只不过你今天才愿意回来。下去看看吧,具体的合作事项方桥稍后会全部移交给你。”
钟沛深吸了一口气,“我会好好做的。”
“但愿如此。”钟时钦又道,“有些错误犯过一次就够了,跟大平台谈合作,其中可供斡旋的机会很多,怎么拿捏如何处理都需要学习,有不明白的地方再问我。”
钟沛点点头,又看了眼余越才出去。
方桥在跟钟时钦确认完几项工作后也紧跟着出去了,钟时钦揽着余越的腰一用力让人坐在自己腿上,“你觉得这么处理怎么样?”
余越认真思考了,“钟天浦是没有真正把你当儿子教导,也不打算让你成为他的继承人,辅助钟沛管理公司应该是他一开始的考量,钟沛虽然嚣张高调,今天见倒是觉得稳重了些,而且他其实是把你当大哥的,只是缺少尊重,也不会表达。
“哥,你想怎么做?”
钟时钦轻笑一声,接住了余越又踢回来的皮球,“我并不关心钟天浦是不是会改变他一贯的想法,钟沛不是没有能力,之前骄纵浪费了时间,如果他愿意学,也可以给他机会试试。”
余越点点头,“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能跟他好好相处,他本性倒没多坏,好好教说不定还能帮上不少忙。”
“小越,不是所有人都会改变,有些事情值得等待,有些并不值得。”
余越搂着钟时钦的肩膀,陷入了沉默。
尽管已经开了春,天气依旧寒冷,阳光畏畏缩缩躲在压低的层云后面,灰蒙蒙的天也连带着有些压抑,冬天会过去,春天会来临,哪怕此时此刻是阴霾,也总会有放晴的一天。
世间万物皆有规律,唯有人是例外,不可预料的是人心,不可控的也是人心,希望有很多,落空的是大多数。
余越低头用额头抵着钟时钦的额头,“哥,有些事情不过尽人事、听天命,机会给了就看他珍不珍惜。”
如果能让钟时钦多一点亲缘,他自然愿意去尝试,去争取,但如果可能带来不可逆转的伤害,那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宁缺毋滥。
钟时钦把余越揽进怀里,给了机会又如何呢,不是他的依旧不是他的,心不向他的永远不会向他,他可以拿人性去做资本博弈,但不会去赌一个人的浪子回头。
当然,他怀里这个宝贝是唯一的例外。
吃过午餐,余越拉着钟时钦睡了会儿,醒了之后他就窝在沙发上回复消息,给他下战书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在他回应后又被向洋和粉丝们围攻,他看了看评论区里气得不行的自家粉丝,还是发了条新的博文安抚。
奈何他这段时间的热度居高不下,向洋跟钟沛一样,都是高调到不行的人,就算他不应,那边也有的是说法博取关注。
余越顺着粉丝发的链接摸到了向洋的主页,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先给江芮发了消息,紧接着又发了最新回应,然后起身给钟时钦倒了杯茶递到对方手边。
余越捧着钟时钦的脸亲了下,眉目舒展开,却带着点冷意,“我先回家了,下午别再喝咖啡,仗着自己牙齿白白也不能这么胡来,你喝太多了,今天喝茶,晚上等你吃饭。”
余越说完就走,倒是让钟时钦有些奇怪,是难得有干劲儿的样子,像是憋着一口气跟谁较劲,不愿意服输。
钟时钦还没问,江芮就把消息发了过来,跟他把来龙去脉交代清楚,问他的意思。
他支着下颚,盯着不断跳动的输入框里不断跳动的光标,好一会儿才回复道:“按他的意思来,做好舆论引导,解决不了跟我说”。
回完消息,钟时钦放下手机,端起有些凉的茶抿了口,老白茶的甘润入口生香,尽管有些凉影响了口感,却不妨碍他品到茶叶的清润。
余越不是争强好胜、爱出风头的人,这点他很清楚。
被下挑战书的事他知道,本来都已经拒绝了他也没有再提起,没想到向洋一招激将法讽刺了余越背后的人,话说得并不好听。
而粉丝在大粉的引导下迅速跟上,像是眼光差,也就这点本事,看上的人这么差,本身肯定也不怎么样之类的话并不够看,将余家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骂他,骂资本的也多了去了。
资本无情,不过是逐利的机器,确实该骂,操纵资本进行剥削的人更该骂,他不否认这点,也坦然接受,不过是有没有底线的问题。
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他很清楚。
毕竟他要留着自由才能给余越最好的,才能跟他的小爱人长久走下去,得不偿失不是他的目的。
钟时钦放下茶杯,眼神里的笑意渐深,那么着急地走,八成是回去练琴了,余越看着冷冷清清的好像没什么在意的,实际上一旦较起真来也是一根筋。
钟时钦猜的没错,余越确实是练琴去了,亏了他最近一直有弹,如果是刚穿过来那时候,他是一点把握都没有,毕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机会碰琴了。
余越在等电梯,门一开正好跟钟沛对上视线,他稍微退开一些,“工作上有不明白的可以多跟大家沟通。”
钟沛出了电梯,门缓缓合上,他哼了声,并不正眼看余越,“你对这些懂吗就在这儿跟我说。”
第37章 三十六不能输得太难看
余越看钟沛,就觉得跟个小孩儿差不多,也不想跟人多纠缠,冷淡道:“人们总爱说闲话,你必须决定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还是相信其他人说的话。”
钟沛猛得瞪向余越,“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
“是么,”余越按开电梯,“但愿在面对你父亲的压力时你能坚持自己的判断,站在哪边是你的自由,也要有承担结果的能力。”
余越言尽于此,对钟沛他最多就是说到这里,各人有各人的路,怎么走终究还是看自己的。
余越回家换了衣服拿上琴谱打算去练琴,手机突然响起,他垂眼一看,是几个月都没联系过他的养父——余长盛。
余越抱着琴谱的手紧了下,指甲上浮现出一弯雪白月牙,他微微错开眼盯着地毯上细密的缠枝花纹,等了会儿才接通电话,“爸。”
“你最近的风头很盛啊。”
余越几乎能想象得到余长盛紧绷着的一张脸,他这位养父从来不笑,仿佛一台设置精准的机器,说一不二。
对方一开口就是讽刺,余越没打算太好脾气,语气也硬,“有些事情身不由己。”
“你当初要进娱乐圈,我不同意,嘉可说要尊重你的意愿,结果呢?不出名不要紧,我不希望你给余家抹黑,明白吗?”
余越回想了下余长盛在原文中的事情,道:“之前被黑得那么厉害,您没出面说什么,现在局面有好转,您却来跟我说这些,是不是我过得越不好,您——越开心呢,我的父亲?”
“我是这么教你说话的吗?”
“您教过我吗?”
“余越!”
“怎么,接受不了别人挑战您的权威?”余越脸色冷淡,唇边一点嘲讽的笑意和钟时钦如出一辙,“大哥对我好,大哥关心我,您呢?”
“公司事务繁忙,你小时候也算懂事,怎么越长越倒退?”
“大哥都没说我,您只当不知道就好,我是我,跟余家没有关系,有事我会跟大哥说。”余越语气扬起,带着点目中无人的高傲,“您既然已经把权交给了大哥,就好好养老吧,等大哥结婚了抱抱孙子不好吗?其他的事情少操心。”
“很好,你是在挑战谁?余家还是我说了算的。”
“我不挑战谁,父亲,在您应该作为一位父亲出现时您缺了席,现在再来说教,为时已晚吧,我还有事,就不陪您聊了,再见。”
余越说完就挂断电话,脸上的寒意好一会儿才散,他暂时不能跟余嘉可撕破脸,但是对于这位养父他也没有必要委曲求全,索性把火气转移到他的好大哥身上,看父子俩斗斗法也不错。
说起来,合格的父母大差不差,不合格的父母千人千面。
余越没给余长盛面子,猜着余嘉可会约他见面,果然没多长时间对方就给他发了消息。
见就见,他也需要借此稳一稳他的好大哥、和他心心念念想嫁的方松阳,不过目前他还是要把主要精力放在了练琴上。
说他可以,说钟时钦不行,尽管不带名不带姓,然而知道的都知道,他不想让别人看轻钟时钦,也不想成为对方的拖累和污点。
当天晚上江芮就跟余越说了具体时间,定在两天后的周六晚上八点半,网络直播,采用三局两胜制。
还邀请了五位大师级评审、五十位音乐人、二百位音乐爱好者亲临现场,记者和媒体也都一个不少。
面对这样的阵仗,余越不得不怀疑向洋是有备而来,不难想象如果输了会多难看,就见风使舵的媒体们一家一点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
钟时钦到家时一开门就听到了琴声,是李斯特的《夜之和谐》。
回环往复,情绪堆叠,最后又结束在平静的尾韵中,余音悠扬。
余越在结束弹奏后没有下一个动作,手指还停留在琴键上,他嘱咐张琦把晚餐送上楼,缓步走到余越身边,将那只手握进手里揉按着,“消息我看到了,输赢并不重要,只当是去玩儿玩儿,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余越看着钟时钦可以说是熟练地给他做着手操,轻声道:“我没想到他会邀请这么多人,一开始还以为是隔着网络,不用面对面。”
他其实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压力肯定是有的,向洋的音乐素养确实很好,他没有把握能赢。
或者说,即便是输也不能输得太难看。
余越抽出手,抱住钟时钦的腰,把自己的脸埋在人家怀里,瓮声瓮气的,“哥,其实我做好输的准备了,就算是输,我也希望能得到大家的认可,说我不是虚有其表,没有借剧炒作。”
他好一点,钟时钦对他的付出大概也更值得一点吧。
钟时钦揉了揉余越的头发,“自己会多少,发挥多少就好,其他的不用担心。”
余越应了声,抬起头看着钟时钦,轻轻叹了口气,“我饿了,吃饭吧。”
“好。”
余越晚上又弹了几首舒缓的曲子,没再折腾自己的手,被钟时钦催着早早洗完睡觉,余嘉可约的他明天见面。
钟时钦现在并不太拘着,余越想出门不难,“余嘉可约我明天见面,我打算去见见他,看他想干什么。”
钟时钦把杏仁牛奶塞到余越手里,“可以,张琦送你过去,不管他说什么,别让自己受委屈,不开心了大可不理会,凡事有我。”
余越点点头,心里却有自己的主意。
钟时钦是有能力,但是方松阳和余嘉可毕竟是主角,即便一个机会错过,世界也会主动补全,最大限度让事情按照既定的方向发展。
余长盛不重要,现在还不到跟余嘉可撕破脸的程度。
盯着余越喝完牛奶去刷牙,钟时钦眸光一敛,这次比赛如果不妥善处理,可想而知结束后会有多大的风浪,对这件事背后那些人来说,不管余越同不同意、最后是输是赢,都不会善了。
余越还没想到这么多,如约去见余嘉可,只当是练琴间隙的放松,他到时对方已经等着了。
余嘉可给余越点了杯康宝蓝,“天气冷,一路过来冻坏了吧。”
“还好,”余越捧着咖啡杯,眼神瞟了眼窗外停在路边的车,抱怨道,“钟时钦现在看我看得严,出来进去都得这个烦人的老管家接送,还要随时汇报行程。”
余嘉可叹了口气,眼神温柔,语带怜惜,“难为你了。”
余越耸了下肩,“这倒是无所谓,帮你和松阳的忙,难缠点就难缠点,只要真有用就好,不过上次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余嘉可眼神一变,又很快回复平静,“钟时钦对你大概还不算信任,上次可能是在试探你,我们中招后他没有为难你吧?”
“也不算为难,就还是威逼利诱呗,”余越搅了搅咖啡,金属小勺与杯底尚未融化的糖粒摩擦着,有明显的的颗粒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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