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将王爷“侃”困了,才纷纷告辞,下了木头房子,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去休息。
哄孩子累,哄这种熊孩子,更累哇。
第二个睡不着觉的就是蔡家了。
如今的蔡家,因为蔡小姐是晚辈,去世了之后,也只是挂了三天的白帆,就撤下去了,因为蔡小姐是晚辈,先于父母而去,在古代的规矩上来说,就是“不孝”,让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且蔡小姐并不是病亡,而是被人勒死在自己绣房的大梁上,这就是横死。
再加上她还没出嫁,是不能埋入祖坟的,但是蔡家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蔡家三代才有这么一个女孩儿。
所以,蔡老爷不顾世俗的礼节,将女儿买埋入了祖坟,但是家里的确是不能再挂着白帆了,下人也不能穿麻戴孝……。
只好在绣楼供了蔡小姐的灵位,每日上香,烧纸。
今晚的蔡家大堂里,蔡老爷阴沉着脸,端坐在上面,旁边的蔡夫人只顾擦眼泪,这段时间,她是听见关于女儿的事情,就流泪,都快要哭瞎了。
下头一溜儿三个儿子,三个儿媳妇。
“行了,别哭了,跟儿媳妇,去给纯儿上一炷香,都下去休息吧。”蔡老爷开口,赶走了女眷们。
三个儿子一声不吭,等女眷们走了,蔡举人才道:“父亲,听说宁王殿下已经到了城外…
…。,,
“我又何尝不知道?”蔡老爷生气的道:“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在这里,我们蔡家是大户人家,举人老爷,可我也不能左右知府大人的公务吧?”
“父亲,当初我就说,在牢里买通人做了那个云华清,您偏偏心软,非要明正典刑……。”蔡家老二,蔡秀才抱怨的道:“现在好了,那证据人家不看,要重新取证……这下子又要花—笔。”
“二哥,你少说两句。”小蔡秀才,就是蔡家老三道:“父亲,案子不能再查下去了,知
道的人越多,越对我们不利,我们现在还是受害者,要是有人知道了内情……那我们蔡家……
”
“不说了,这是一千两银票,明天拿去打点好那些证人和衙役,尤其是牢房里的狱卒和牢头儿,千万要说好……,唉,为了这个不孝女,家里已经赔出去多少钱了?”蔡举人心疼钱,更甚心疼女儿,一个女儿最多一副嫁妆,撑死三五千两银子,还都是丰厚的嫁妆。
可是为了死了的丫头,他都花了一万多两了。
一开始的确是激愤的,可是后来就心虚了,随着越发清楚内情,他就越发的不安,将伺候了女儿的奶妈跟丫鬟,开始是关起来,后来是想转卖出去,到了后来更是想……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那个兰兰,找到了没?”蔡举人问小蔡秀才:“你不是找了人去追了吗?捕奴的还是人牙子的?”
“都差不多,他们说,老的那个死了,已经处理掉了,小的那个躲起来了,不过你们放心,是在野外,她不敢进城,她可是逃奴!”小蔡秀才非常认真的说着残忍的话:“抓住了打死都没人说什么。”
第一百八十一章 蔡家
鸡叫三遍,田径就起来了,昨天半夜他也起来了,去看了看他们的马,给加了一顿草料。今早起来,也是他去看的马圈里的马匹,又加了清水。
等到屋里的人都起来了之后,田径已经点好了早饭,小二给送来的小米粥,白菜肉的大包子,香油拌的小咸菜,还有一碟腌制的香菜根儿,算是小菜吧。
做的当然没有家里的那么好吃,但是也别有一番滋味儿。
尤其是白菜肉的大包子,丁田干掉了两个,就吃的有些撑了:“这包子真好吃。”
“好吃吧?这是他们家特意在山东那边学来的山东大包子,这是他家的特色,早上的时候,买包子的人都排队呢。”丁田吃了两个就撑了,人家田径吃了四个,还有些意犹未尽。丁田的小胃口跟人家的比不起啊!
吃过了早饭,一行人穿上官服,就连金不换都穿上了。
“你哪儿来的?”丁田指着衣服:“你不是……你……。”
这衣服,要是金不换穿上了,是仵作啊?还是衙役啊?
“我就是借了一件,到时候混在你们里头,谁会注意我?”金不换早就打算好了:“走吧!"
这都要走了,丁田还能说什么,扭头带他走了出来,一行人就先到了白云县县衙的大门口田捕头人面广,他立刻就找到了白云县的捕头白战枫。
白战枫跟田捕头一样,五大三粗,有点功夫底子。
见了田径他们,二话不说,就让到了班房里,自有衙役上了一碟炉果儿,一碟白糖糕,还有局沫茶叶水。
坐下喝了茶水,吃了点心之后,田径就说想查案,是蔡家小姐被杀一案。
白战枫听完就说了:“你说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这个案子当时不是我接的,我当时去另一个县里办差,回来之后,案子都结了!”
“不是你经手的?”田径一拍大腿:“我就跟我们府尊大人说过,白大哥办的案子比我都多,为何没能看出疑点呢?偏偏那卷宗都递上去了,大人又给驳回,并且亲自封存压下来,要我等重新取证。”
“难!”谁知道白战枫却摇头:“这案子,当时我也想重查,可惜,遇到的困难还很大。”
“什么困难?”
“第一,蔡家小姐是未出阁的闺女,想验尸什么的是不要想了,就连仵作,都是他闺女帮的忙,那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呢!”白战枫道:“第二就是蔡家,蔡家一门两个举人,两个秀才,在本县那是第一大户,第一门第,连县令大人都与蔡举人同窗相称,互为挚友,蔡家在当地是很有名望的,而且蔡家经营的粮铺,也是非常讲究的,收购粮食的时候,他们家的活计会主动去乡下一些老弱病残家里,直接收购粮食付现金;商户们哪个手头紧了,还可以去蔡家借点银钱周转,并不取利息。所以,蔡家老爷说的话,一般人都会支持……。”
“第三,这事儿说起来……哎,也是让人非常纠结的,他们家的邻居是个大嘴巴,他将蔡小姐的绣楼里有人的事儿,跟很多人都说过,蔡老爷大为震怒,加上蔡家小姐横死……如今县里风言风语的,蔡夫人都病了。所以这个案子一个闹不好,会得不偿失。所以我们老爷就三缄其口。再说了,那云华清是凶手,是人证物证俱在,老爷就判了。”
现在要是翻案的话,岂不是说,白云县的县令,是个糊涂官儿?
何况云华清还是有秀才功名的人,结果被白云县的县令请来了本府学政,给剥夺了,这要是云华清是清白的……连学政都要吃挂落儿。
“还有,云华清的两个姐夫,也通过人帮着说了话,云华清是罪有应得,白云村已经将他赶出村子并且除名了,让老爷千万别让白云村蒙羞……你说这都什么事儿啊!不就是看上了小
舅子家的那点家财吗?他那两个姐姐哭闹过一阵子就没声儿了,这是恨不得云华清早点死啊!”
别人说也就罢了,连自己的亲姐姐、亲姐夫都这样说,云华清还有什么可说的?
翻案?
别逗了。
众人终于知道,这次的案子想要复查,真是困难重重,光是本府学政和白云县县令以及蔡家三座大山,就翻不过去。
还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蔡家动不得,那云华清的家呢?”丁田提议:“从他家查起呢?”
“云华清家的祖宅,早就被卖了,卖的钱财,两个姐夫平分了,家里的田地也是如此……。”这个,都成了别人家的了,怎么查?
“案子尚未结束,怎么能卖掉祖宅?”田径道:“这是有违规定,朝廷法度不允许。”
“这……可是都交割完毕了……。”人都被判了死刑,人证物证俱在,铁打的事实,人家不处理家产,要干什么?
丁田想了想,开口道:“那么,我们能不能,去案发现场看看呢?”
“那里都去过无数遍了,蔡家的人……。”白战枫尴尬了一下:“恐怕连门都不让进……
”
“官差办案,他能拦着不成?”田径道:“想当初,连宁王殿下都夸赞过我田某人是一个尽忠职守的干吏。”
白战枫眼前一亮:“这个,不如我们一起去?其实我也想去看看这个案发现场,说实话,我都没去过……。”
因为蔡家不让人进去……。
但是带着连“宁王殿下”都夸赞过的田径,那蔡老爷,是不是考虑一下呢?
“没的说,走!”田径知道,这个时候,有个地头蛇带着,可比没有的强。
他也是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如今几乎每次提起来,他就有一些底气了,一行人二话不说,杀到了蔡家。
蔡家也不是真的不让进,只是让进来大门,在门房那里请坐,喝茶,他们去通报老爷和夫
人。
但是出来见他们的是蔡举人,而非蔡老爷。
“对不住了,父母双亲因为妹妹的事情,双双病倒,如今都只能卧床静养,不知道几位来是?”蔡举人是个非常和气的中年人,一点没有读书人的清高自傲,反而有些圆滑,颇像是一个经营有道的掌柜。
白战枫机灵的给他介绍了田径,并且说明了一下,虽然只是强调了一下,可是,这个名头太大了。
蔡举人一时之间也被唬住了,他也是读书读的有灵性的一个,但是在人情世故上,还是有些欠缺,尤其是,他这些年心里杂念太多,以至于最后点头同意了他们重新调查案子。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他们来到了绣楼。
“小妹的绣楼,是家父家母费尽心思给她布置的,住了十五年,这就没了……。”要说没有感情是假的,自己的亲妹妹,从小他也是看着长大的,蔡举人比蔡小姐大了二十四岁,整整
两轮。
提起妹妹,也红了眼眶。
蔡小姐的绣楼,是个三层高的小楼,一层是丫鬟的住处和沐浴间。
二楼是蔡小姐的闺房,三楼不住人的,三楼建的高,看得远,是蔡小姐平日里刺绣、看书,后者看远处街道上的人的地方,三楼上也有一个小小的书架子,上面放了几本书,丁田扫了一眼,果然,《莺莺传》、《太真记》等古代比较宣扬自由恋爱的书籍,在上面摆着呢。
除此之外,还有《狐妖传说》、《飞燕奇谈》等古灵精怪的小说话本。
不过也有一些《九十洲绣像列女传》这样的书籍,只是被放在了最下层,看样子并不得这房间主人的喜欢,恐怕连看都没有看过。
“案发现场在几楼?”
“在三楼。”
就是他们眼前的这一层,三楼虽然没有床,但是却依照“汉唐时期”的规格,放了软塌,竹床,颇有点榻榻米的意思。
因为举架高,上面的房梁也架得很高,窗户大,从这里往外看,果然能看到墙外对面街道的风景。
这倒是跟云华清说的一样。
只是……这么高的房梁,要一个文弱书生将一个女子吊上去……他拉得动吗?
尤其是上吊用的绳子,如今还绑在房梁上,空悠悠的晃荡。
或许是因为死过人的关系,这里如今已经落满了灰尘,却没人来打扫。
“麻烦你了。”田径看了一圈儿之后,并没有进入现场,而是请金不换来。
金不换当时就套上了自己的那一套法医装备,白衣白帽白鞋子,带着白手套,只不过因为这样太白了,有点丧气,在左胳膊上,带了一个银色祥云托着一个红色小葫芦的标志的……袖标!
丁田一呲牙,他本来想搞个“红十字”的,结果被金不换给鄙视了,如今金不换自己捣鼓出来了这么一个标识,当然比红色的十字更好看。
倒是他这身行头,还是比较能唬人的,他进了现场之后,从脚下开始,仔细的查勘。
而丁田则是去二楼,尝试着看能不能从二楼看到外面。
蔡举人看他这样的举动,就知道他是个新手,不在案发现场找线索,跑二楼来……想标新立异也不是这样标新立异的:“这位捕快,我蔡家的围墙高达两米半,一般人是翻不进来的,当然,里面往外面看的话,也是看不到的……。”
丁田揉了揉鼻子:“每一个可能都要想到。”
蔡举人对这个如何办案并不精通,所以也不跟他计较。
丁田又去了一楼:“这一楼的丫鬟,就一个吗?”
“是的,就一个丫鬟,我家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只略有家资而已,且只要有一个打下手的人照顾着就行了,我们清正传家,读书明理才是……。”好么,这位叭叭叭的说了好长一段话,无非是为自己家添油加彩。
可惜,丁田不是听他吹嘘家风的:“没有老妈子吗?两个年轻的女孩儿,怎么住这么大一栋绣楼,一些粗活也要女孩儿去干?”
“当然不能了,丫鬟的力气有多大?这里还有舍妹的奶娘陪伴,重活也就是倒个洗澡水而已……。”不知道为什么,蔡举人觉得这个人问的问题,有些奇怪。
“哦,那就对了,有个仆妇做粗活儿,有个丫鬟照顾小姐,挺合适的。”丁田没事人一样的打开了一个房间的门。
这个房间是一面朝南的房间,不太大,炕也就能躺个三五个人那样,只是屋里什么都没有,连坑席都没有!
而且那炕,竟然是新搭建的,并非以前的老炕。
你问丁田怎么知道的?
因为这屋里一股子新泥的味道。
上头都没有打扫的案发现场,加上这空空的屋里,竟然有一铺新搭建的火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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