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他语气很不好。
副导演刘洋芋浑然不觉，只气呼呼地说：“韩导，投资商拿撤资威胁我们！”
“撤资？威胁？”
韩城青导演睡意清醒了大半。
呵，他活了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丰乐那边的人，今天早上来电话说，要不让郁黎退节目，要不他们就撤资。”
丰乐能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有底气的。
它是节目组最大的投资商之一，撤资的话，会严重影响节目组下一期节目的制备。
“丰乐那边的负责人黄询说，过会，十点钟跟我开们协商。现在让我们考虑考虑。”
刘洋芋顿了顿，猜测道：“我试了口风，好像是想塞个人进来，把郁黎换掉。”
“他想的美！”
韩城青导演刷地坐起来，“丰乐是吧。”
“先去联系其他投资商。”
想换人，门都没有。
他韩城青在圈子里混十几年了，最不怕的就是威胁这回事。
刘洋芋挂断电话后，立刻逐一联系其他的大型投资商。
按《一夜成名》现在的热度，有不知道多少投资商在等着，根本不缺丰乐那一个。
上午十点。
韩城青导演准时在咖啡馆与黄询见面。
而他们这边才刚刚见面，网络上已经被人率先放出风言风语，开始炒作了。
@娱乐早知道：最近爆火的某个选秀综艺要换人了，导演现在正在跟其他人接触。具体换人原因还不清楚，有工作人员爆料，说是y姓小生耍大牌，跟队友不和。
【y姓小生？你直接指名道姓说是我黎黎得了，拐弯抹角的，拿嘴装黄河吗？】
【郁黎耍大牌，跟队友不和？你这谎话编的也太没水准了】
【但凡看过一期《一夜成名》，你都知道YK，我黎，和睦的不得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之前在节目组工作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某个人，他就冲我发火了】
【综艺都有剧本，醒醒吧你们这群天真的网友，那只是人设而已，指不定私底下几个人闹的有多掰】
……
第44章
网络上有人带节奏, 这件似是而非的，没有根据的小事热度起来的很快，没一会, 就窜上了热搜前十。
#郁黎退出《一夜成名》#
卫裴青睡醒, 迷迷糊糊, 照例翻一翻热搜，就看见这个词条。
？？？
黎黎要退出节目组？他们怎么不知道？
词条写的太过笃定, 卫裴青一个翻身起床就去寻找郁黎, 没点开词条细看。
黎黎房间没人, 餐厅也没有人……
正打算去训练室, 忽然撞上了刚刚睡醒的文斯予。
“怎么呢？”
文斯予不解。
卫裴青把亮着的手机屏幕给文斯予看, “你看见黎黎了吗？”
文斯予神情顿时紧张起来，“黎黎不在？已经走了？”
路过的唐晏翻了一个白眼，“没根据的事, 能不能长点心？”
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嫌弃。
卫裴青和文斯予对视一眼，文斯予开口询问他：“黎黎在训练室？”
唐晏点头, “真有什么事，我们会先知道的。”
卫裴青点开已经上升到热搜第九的词条, 瞄了一眼，果然是没有根据的猜测。
他收起手机, 抓了抓头发，“我刚刚是没睡醒。”
唐晏看他一眼, 眼神里明摆着不信。
文斯予跟着翻了翻手机，注意力很快被其他的转移。
他皱了皱眉头, 思索道：“虽然是没有根据的事情，但微博上怎么突然有了这个热搜？”
几个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阴谋的味道。
而正在默写乐谱的郁黎也接到了苏革主动打来的电话。
“郁黎先生, 半个小时前，微博上突然有人爆料，说您即将退出《一夜成名》节目的录制。”
“据目前来看，丰乐，盛娱和《一举成名》节目，都在背后做了推手。关于您退出节目录制的相关内容，已经上升到了微博热搜第八。”
郁黎一顿，停下写字的笔，揉了揉眉，心底升起一丝烦躁。
“需要我发微博澄清一下吗？”
“暂时不用。”苏革继续道：“我会和韩导联系，并且联系相关人员撤热搜。”
打电话跟郁黎说这件事，是告知他一声，并且测试郁黎对这件事的态度。
“嗤——”
咖啡厅里正在和丰乐负责人黄询见面的韩城青导演笑了一声，似讽非讽地反问他：“你是想用撤资来威胁我换人？”
“韩导，这么说就不太好了。”
黄询慢悠悠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驾着二郎腿，一派高高在上的模样。
“我只是想跟您合作一下而已。”
“丰乐的黄总是你爸？刚毕业？”
韩城青导演没接他的话，而是主动问。
黄询点头，脸上带着洋洋得意。他笑了一声，“我爸是我爸，我是我，丰乐现在的负责人是我，提我爸没用。”
他以为韩城青是想要用他爸来讲情面。
韩城青顿时被气笑了，脸色也隐隐冷下去。
“必须要换人？”
“你和郁黎无冤无仇，为什么突然要换他？”
自然是因为他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要求都办不到，他不要面子的吗？
但这个原因自然是不能和别人说的。
“看他不顺眼。”
黄询含糊其辞，“换人还是撤资？韩导您看着办？”
路都不会走还想学人家做英雄？
韩导靠到背椅上，脸上最后一丝笑容也消失了。
丰乐下一代，顶不住。
“撤资。”
“什么？”
黄询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你说什么？”
韩城青导演懒得再看他，一边的刘洋芋副导演帮他重复道：“你撤资吧。”
“你想好了？”
黄询猛地站起来，又急又怒，还带着一丝丝慌张。
“想好了，撤资，你可以走了，别拦着我们见投资商。”
刘洋芋挥了挥手，脸上带着不耐。
郁黎是他招进来的，他也算是半个芋泥了。
芋泥是郁黎CP粉的自称。
黄询压根没想过《一夜成名》会真的选择撤资，而他的目的也不是撤资，而是换掉郁黎。
但现在，一切都变得不可控。
“等等——等等、”
黄询扶着桌子，开始改口，“不换掉郁黎也行，减少他的镜头，我也可以不撤资。”
这是变相的妥协。
但《一夜成名》不需要。
黄询离开了。
韩城青导演和另一个投资商，谈了半个小时后，就敲定了投资事宜。
等回去，关于郁黎推出《一夜成名》的热度已经被降的差不多了。
蔡恒贺知道黄询要去找韩导谈，但他等了一上午，也没等到官方出来发正式通知。
反倒是卖给郁黎的热度被人降的差不多了。
黄询也不接他的电话，蔡恒贺一遍遍地打，差不多一个小时后，那边终于接通了电话。
“你是盛娱的蔡恒贺？”
接电话的却不是黄询，而是另一个陌生的声音。
“不好意思，打错电话了。”
蔡恒贺心里一跳，不好的预感立刻成真，他快速挂断电话，将手机关机扔到一边。
是黄询自己要去撤资的，是他自己要去和韩城青导演谈，跟我没有关系。
蔡恒贺在心底重复了两遍，才缓缓打开手机。
别墅里。
韩城青导演回来后，卫裴青几个人已经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他了。
“怎么？等我吃饭？”
韩城青瞄一眼厨房，笑着问。
“韩导，是哪个在使绊子？”
文斯予也不客套，干脆利落地问。
韩导没回来前，他们已经通过各种渠道知道了一点。
——有投资商想用撤资来威胁韩导换掉郁黎。
居然想换掉黎黎？
这能忍吗？这不能忍。
此仇不报非君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等他们火了，就是报仇的时候。虽然现在没火，但这不妨碍他们记仇。
韩城青导演目光扫过他们，笑意温和不少。
“丰乐，记住了吗？”
卫裴青严肃点头，将这两个字念叨两遍，“记住了。”
其他人也默念两声，记在了心里。
@YK-文斯予：虽然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我们有一颗记仇的心。
【@YK-卫裴青点赞了你的微博】
【@YK-唐晏点赞了你的微博】
【@YK-余舟点赞了你的微博】
【哈哈哈哈哈哈说YK内部不和的人呢？站出来继续嚷嚷啊】
【YKyyds】
【众所周知，YK内部一向和谐，真的都没见他们有过摩擦】
……
事情处理的很快，在苏革刻意降热度下，不到下午，网络上就基本见不到讨论的声音了。
但顺藤摸瓜，苏革却不止找到了一点东西。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裴砚熙穿着深蓝色的外套，和略微显脏的灰色裤子，站在墙角。做工并不整齐的草帽帽檐遮住了他半张脸，蓝色的口罩将面容遮的死死的。
身边，同样带着草帽，穿着黑色老年衫和拖鞋的白导拎着一个廉价的包装袋，袋里装着他刚从菜市场打折买来的蔬菜。
“小裴，去吃饭吗？”
白导遥遥指向街道另一边的面馆，塑料打印的招牌，门口摆放着几个小圆桌和凳子。
他们现在处在M市的一个小镇，地理位置较偏，经济也不如市区发达，能吃的东西很少。
裴砚熙拿出手机拍了一张面馆的照片，发给郁黎后，跟着白导一同在面馆前的圆桌上坐下。
白导注意到他的动作，笑眯眯地问：“发给女朋友？”
“男朋友。”
裴砚熙纠正。
白导微微一愣，随后点点头，笑容不变，“是郁黎？”
上次裴砚熙跟他提过后，他就找到《一夜成名》的节目，看了几期。
是个挺不错的孩子。
裴砚熙没否认，看着亮起来的手机屏幕，嘴角已经忍不住勾起弧度。
黎黎：【在M市？怎么样？累吗？】
【是，在M市，还好，不累】
裴砚熙逐字逐句回复他，【吃午饭了吗？】
【已经吃过了】
跟喜欢的人在一起，琐碎的事都能聊上好几个来回。
却还是嫌隔着屏幕聊天不够亲切。
郁黎关上房门，拨通了裴砚熙的电话。
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
“不打扰你们吧？”
熟悉的声音从音筒传出来，温和还带着一些些紧张试探的语调，一下子抚平了裴砚熙因为噪音而悄悄烦躁一上午的心情。
而抚平烦躁后，又快速扎根在心底，化成一丝丝一缕缕的思念，裹在心头。
“不打扰。”
白导注意到裴砚熙一下子温和了好几倍的声音，不由得笑了笑，招呼店家来点单。
郁黎松一口气，听着那边的杂音，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想问裴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却下一秒想起裴先生说过自己大约五天后回来。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
“要一份牛肉面……”
白导看向裴砚熙。
裴砚熙点头，对着穿着蓝布围裙的老板娘说：“我也要一份牛肉面。”
“喏。”
“********？”
？
白导一懵，下意识看向对面的裴砚熙，裴砚熙却也是听不懂当地的方言。
正要摇头，忽然听见手机那边的郁黎说：“她问你们加不加辣？”
话音刚落，老板娘就用蹩脚的普通话问：“次不次拉？”
白导一点头，“加一点。”
裴砚熙也朝她点头，“吃一点。”
老板娘离开了。
“黎黎……”
裴砚熙顿了顿，询问他，“你一直呆在盛都吗？”
黎黎听的懂M市的本地话，但他的印象中，又没有来过M市。
裴砚熙想到出现在M市，以及态度不明确的郁则，先前被他抛弃的猜想此刻又被捡了起来。
郁黎不说话，心里一团糟。
他印象中自己是在盛都长大的，但他又是怎么听的懂M市人的本地话呢？
他的记忆出错了吗？
裴砚熙屈起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你了解过郁则的《寻你》吧。”
郁黎含糊应声。
“郁则丢了一个弟弟，和你一样的名字。”
仿佛一双手拨开迷雾般，郁则奇怪的态度和莫名其妙的熟悉感，都有解释。
还有郁则画在信纸背后的，那个熟悉的黑胡子太阳……
“我……”
郁黎喉咙有些干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想了那么多的亲人，就那么简单出现在自己面前，甚至一直在找寻自己……
“黎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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