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奚沉之前对风铃心生情愫,犹豫不决的原因,妻子和情人终归是不一样的,若是没有个能干的贤内助,他的仕途许是止步于次,可随情意渐浓,他前段时间到底下定决心,许下诺言。
许下诺言的那个人真的是自己吗,是不是他当时脑袋被驴子踢了,也许是他在做梦。奚沉掐了一把自己,胳膊都掐得青紫,确定此时自己并非梦中,又找出之前书信,然后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肯定是他被情迷了心窍,看不清楚其中利弊。可风铃都同风月通过气了,他若是再反悔,那真的是人渣了。
窗户突然开了,一只身手矫健的小猫咪从窗户上冒出一个圆圆的小脑袋。
“阿福。”见到这只小猫,奚沉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把小猫抱了过来。
这小猫是只野猫,平日里凶神恶煞的,但对着他的时候,性格十分温顺。任由谁被这般区别对待,都会心生欢喜,更何况着猫生得身段苗条,身上总是打理得干干净净的,实在是只漂亮英武招人喜欢的小猫。
奚沉想养这猫,可对方丝毫没有留下来给他做只家猫的意思,只隔三差五会溜过来,吃他的东西。奚沉的桌子上除了书画之外,还摆了个盘子,就是专门给这叫阿福的小猫准备的。
阿福是奚沉给小猫取的名字,奚老爷当年是个粗人,最喜欢这种金银之物,他的小厮书童们都叫元宝、招财、丫鬟们的名字是什么翡翠、珍珠、玛瑙。
阿福这个一听就很有福气的名字就被奚沉给了这只很有眼缘的小猫,尽管这个名字听上去更适合小狗。
奚沉兴致勃勃的看着小猫吃东西舔水,糟糕的心情都被治愈不少,他趁着阿福吃饱喝足,大着胆子伸手一抱,小猫咪就到了他的怀里。
比较意外的是,往日里看了他就跑的小猫咪居然一动不动,躺在他怀里任他作为。
奚沉大胆包天,把脸蛋埋进毛绒绒的猫咪身子里,狠狠吸了一会毛:“阿福,你真好,你肯定是知道我心情不好,才这么乖的。”
“喵”猫咪不耐烦的应了一句,仿佛在说没用的凡人,它伸出爪爪拍了他一下,但锋利的爪子都收进了肉垫里,根本没用多少力气。
奚沉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能太逃避,他举起猫咪柔若无骨的身子,那双翡翠一般动人的猫眼对视:“我看书里说过,我这可能是婚前恐惧症,临到头了又害怕,要不你陪我一起在偷偷看看……到底是终身大事,我慎重一点也是应该的吧。”
奚沉左思右想,在书房之中徘徊踱步,决定还是把元宝喊回来,他要把姐妹两个都约出来。
等元宝送了信,奚沉换了装,早早就在约定好的地点守着,两姐妹应约而来,年长的艳丽大气,年幼的清纯中透着娇媚,虽然尚未长开,可一看就知道是个大美人。但不管是姐姐还是妹妹,都是亭亭玉立的大美人。
在远处看着的时候,奚沉心里没什么波动,等两姐妹走近之后,心中更是咯噔一声,不管是姐姐还是妹妹,他一个都生不出那种浓情蜜意来。
“喵”猫主子纡尊降贵的陪了奚沉许久,已经不想在他怀里窝着了,它长开嘴巴,咔嚓咬了一口,阿福下口很有分寸,只浅浅一个牙印,没有破皮和出血。
虽然有些舍不得,奚沉还是撒了手:“阿福你去吧,记得回来。”
奚沉本来的打算是同姐妹花商谈一番,可如今只远远见了一面,他发觉自己没有进入亭中的必要。年轻俊俏的郎君丧着脸往家里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现在回去和母亲说不想和这两姐妹成婚,会不会被打死啊。
第28章 打开新的大门
奚沉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家中, 十分无耻地放了两姐妹鸽子,不过怕她们姐妹两个在外面出什么事端,他还是让元宝另外找了一个借口, 平安护送这姐妹两个回去。
女子在这人世间活得十分不易,就算是有本事,也很容易被拘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之中,他并不了解风家姐妹两个,但是记忆里的风铃似乎是个恋爱脑, 是很愿意做一个贤妻良母,安安心心带在后院之中生儿育女。
姐妹两个虽然没有家中长辈护着,可是她们到底有一个好爹, 名声摆在那里,虽说是落魄了,到底门槛还在,他们奚家可以给她们两个人做后盾, 做娘家。
终身大事须得慎重,虽然人世间多为盲婚哑嫁,可真要好好挑选, 还是能够挑选出合适的人的。。奚沉知道风铃喜欢自己, 可他现在很确定自己一点都不喜欢风铃。
过去的种种甜蜜难道都是假象吗?也许风铃也是弄错了, 把兄妹之间的感情当成了男女之情。不管怎么样,这样的两个好姑娘是值得好夫君的, 但是他也不能为了联系对方把自己的终身幸福给搭进去。
奚沉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等到后半夜的时候,一只毛茸茸的小猫咪大摇大摆的推开了窗户,然后在他的枕头边睡了下来。奚沉的手不自觉的撸起了小猫咪, 听着对方发出了那种特别治愈的呼噜呼噜的响声,他终于勉勉强强睡去。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晚上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已经娶了风铃,结果昔日的感情褪色,他开始觉得对方太过于幼稚,风铃什么都不会,却整天黏黏乎乎的不懂事,后面还很喜欢乱吃醋,闹得鸡飞狗跳,心中始终不得劲,他渐渐同对方疏远,百般冷落,然后两个人最后变成了一对怨侣。
早上醒来他出了一身冷汗,再看自己的床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摸了摸着头边上一片冰冷,方步昨天睡在这里的小猫咪只是错觉。风吹动了打开的窗户,发出啪啪的响声,冷风夹杂着雨水灌了进来,前来给他送洗脸水的小厮注意到,及时的关上了窗户门。
奚沉用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去问负责守门的家丁:“昨天夜里你看到阿福进来了吗?”
“回郎君,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奇怪,难道是他昨天夜里又做了梦?奚沉点了灯,在负责收拾被子的贴身小厮进来的时候注意到了亮晶晶的东西,金棕色的细毛,那是阿福身上的猫毛,他就知道阿福来过!
明明他之前和风铃爱的还如胶似漆,死去活来的,可是现在自己对风铃一点爱意都没有,不仅不想见她,还想躲着这个小姑娘走。
倒是跑来跑去的阿福,明明只是一只平平无奇长得比其他猫咪更加漂亮的小猫咪而已,却比风铃还叫他觉得牵挂,也许这就是人骨子里的劣根性,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突然就变成了鸡肋,索然无味,得不到的却让人心中躁动。
真是丑陋的人性,让人唾弃。奚沉狠狠地唾弃了一把自己,把收拾起来的猫毛夹在书页当中放好,他一夜都没有怎么睡好,其实形容有些憔悴,书童还问他:“郎君,你要不要往自己脸上补一点粉,这样显得气色好一点,免得让老爷夫人挂心,铃姑娘看了肯定也会觉得很心疼。”
“先不要在我面前再提铃姑娘。”他看了眼元宝,忽然觉得对方提前者的频率似乎过于高了一点:“你怎么老是一口一个铃姑娘,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
元宝不免有些委屈:“当然是您是我的主子,您不是喜欢她嘛。”
奚沉抹了一把脸,闷闷不乐道 :“我现在不喜欢了,反正你以后不许提。”
元宝大吃一惊,像是自家塌了房一样,悲痛欲绝。他磕的糖变成了刀子,嗖嗖往自己心上戳: “这不成啊,你以前多喜欢铃姑娘啊,这是发生什么了?怎么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呢?”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奚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也许以前我就没有喜欢过铃姑娘,都是误会而已。”
的确有一道声音一直在告诉他喜欢铃姑娘,喜欢的不得了,他们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可能动摇他对她的喜欢。可是现在他就是觉得很假,曾经的过往种种都变成了一场梦。
元宝哭丧着脸:“您这可真是见了鬼。”
他说完这句话就知道自己失了言,立马给了自己一大嘴巴子:“瞧我这张破嘴,乱说话,我给郎君赔礼道歉。”
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世道本身就有一些奇怪说不清楚的妖邪,他家郎君好着呢,除了不再喜欢风铃姑娘,也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而且婚事本来就是自家郎君和风月姑娘定下的,要是人没有换可能结果还会更好。
元宝还是能拎清自己是谁的书童的:“那您是准备定下和月姑娘的婚事了?”风铃姑娘烂漫,但是做日后奚家的主母,可能还是风月姑娘更好。
奚沉摇头:“两个我都不要。”
他把已经冷掉的水直接拍在脸上:“我去给母亲请安。”
两个姑娘的年纪都不算小了,风铃还好些,刚刚及笄,可以在挑选几年,但是风月如今十八,说不上是老姑娘,但是再耽搁下去肯定很难找到合适的夫君。他不能够任性的选择拖延的办法,白白耽搁了两个姑娘的婚事。
进了门,奚沉先是嘘寒问暖一阵,哄得自家母亲开心了,然后小心翼翼地说了婚约的事情:“您把风家姑娘认下来吧,认她们为干女儿。”
他已经想过了,做夫君肯定是不行的,他不想当个别人,也不能祸害自己,强行牺牲自己的幸福。
“你前段时间还跟我说喜欢风铃,怎么现在变卦了?”
“那都是我的错觉,孩儿不懂事,男子汉大丈夫,没有立业哪能成家?”
“我儿这般聪慧,考不上状元,榜眼探花总是能拿回来的,等你考上了就娶妻。”奚母打得算盘好,“不过要是我儿真有这大出息,到时候娶她们也不合适。”
奚沉脸颊发烫,他的功课的确是做得不错,中举应该不难,但是状元探花之类的,他是万万不敢托大的,不知道母亲哪里来的这么盲目自信:“便是如此,咱们更不好耽搁她们二人的姻缘。”
他道:“先认干亲,等我考完,再给她们看合适的对象。”
因为心中有些愧疚,他也是真心实意的站在对方的处境上着想的,如果现在急急匆匆的把人嫁出去,定下的人肯定不好,但是如果对方有一个强大的娘家作助力,那她们未来的婆家肯定会愿意对他们好一点,这两姐妹找婚事也能找到更合适更优秀的对象。
“这件事情我同你父亲再商议。”奚母盯着他半晌,“你确定你自己不会后悔,如果成了你干妹妹,那到时候你可绝对不能跟她们有什么苟且。”
这种干亲可是要过了明路的,正儿八经的认义女,还要办酒席宴请客人,传出去之后要是奚沉后悔,那就等同于是兄妹乱/伦。
“孩儿绝对不后悔!”他要是娶了这两姐妹当中的任何一个,肯定会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她们两个人再好都不是他喜欢的人,而且父母经常说的什么,只要成了婚在一起久了自然会相处出感情,情情爱爱也没有那么重要。
但是冥冥之中,奚沉就是觉得不一样,他不愿意走自己的父亲那样的路,只要是个合适的女人就可以娶回家中。
娶妻是一辈子的事情,他要找一找自己喜欢的人,日后若是感情没有那么深了,他也会负起自己的责任,但是成婚之前一定得慎重。不能因为别人是这么过来的,他就要稀里糊涂的这样过下去。这种想法在这个世道其实是十分离经叛道的事,他只是心中这般作想,没有把这些念头交代出去。
奚母疼爱自己的儿子,本来就觉得两个闺女配不上自家,再三确定奚沉想法之后一口应允下来:“这件事情我去同你父亲说,那两个姑娘你这段时间就不要和人再见了,她们那边自然由我来安排。”
奚沉出了一身的汗,闻言如释重负:“那就多谢母亲。”
但是母子两个都没有想到的是,奚父闻言暴跳如雷,坚决不同意:“你一定要娶风家女,而且必须是娶一个。”
奚沉非常失望,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非要强求:“儿子的婚姻大事来对你来说就那么不重要吗?”
“你懂什么,这两个姑娘有什么不好的,你年纪小不懂事,反正就是得听我的。”
不听话的奚沉被罚跪祠堂,还被罚饿肚子,什么东西都不给他吃直到他知道认错为止。
天底下的父母不应该是这般独断专横的,至少他的父母不应该如此。
奚沉心中生出了叛逆的心思,他觉得自己有很多想法都和这个世道不一样,都说父慈子孝,父母好像就是无上的权威,孩子就得做他们听话的傀儡。可是父不慈为什么子还得孝,他父亲年轻的时候也没那么听话。
书里还说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也没见皇帝振臂一呼,要谁死谁就马上死。这样按照世间那些的规矩来算,王朝就不会更替,也就没有什么不肖子孙的问题。
奚沉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越加剧烈,大概他就是一个不孝子孙,父亲约压,他越想反抗。元宝先前说他像是见了鬼,他也觉得自己像是见了鬼,整个人都变得不像自己,风铃分明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自己怎么会对这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喜欢的死去活来呢。
在他被罚跪的时候,书童偷偷的送来了点心和水:“铃姑娘站出来了,说她愿意和你成亲,还给出了很多的证据,说你们两个人真心相爱的,家主虽然很生气,但是最后同意你和铃姑娘在一起,月姑娘他们也会多多关照把她嫁一个好人家的。”
奚沉沉默不语,感觉有什么地方变得更奇怪了。
他在快被跪坏两条腿之前,终于被准许回到了书房,在各种四书五经的书架上,奚沉开始抄佛经,努力的让自己平心静气。
但是似乎没什么用处,直到小猫咪再一次出现,奚沉忍不住就向小猫咪倾诉了自己的烦心事:“阿福,我觉得这个世界太不真实了,好像我的父母不是我的父母一样,我喜欢的人也不是自己喜欢的人,我曾经以为自己能够做的事情很多,可是现在我发现我连自由都没有……”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好在小猫也没有嫌他烦。
“说了这么多,你大概也听不懂吧,不过谢谢你能够陪着我听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话,要是这话说给了我爹娘听,他们肯定会觉得我疯掉了。”
阿福突然跳了起来,从桌子上跳到了他的肩上,然后再跳到书柜上,扒了下来几本书。
奚沉是一个十分爱惜书本的人,立马就弯腰捡书,结果捡书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些书其实另有玄机,书皮是那种很正经的要考的功课,内里却是一些讲些神神怪怪,求仙问道的闲书。
只翻看了两页,奚沉仿佛打开了新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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