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的许政一紧紧咬着下唇,言喻这是要当众表白吗?
可是这样的话,他在言喻心里,到底又占了多少分量,可恶,大不了就拼死一搏,他这次,要给言喻一个光明正大的告白!
“你不大胆地说出来,那个人,又怎么能知道你喜欢他呢,对不对?!”言喻没想压着声音,还在边上一脸激情地撺掇,提醒陆宣准备好。
贺慈可能要表白了!
听着言喻狗屁不通的话,贺慈面色严肃,耳朵却烧的通红。
“台上的那个卷毛和板寸,干什么呢,又是你们两!”
台下的教务处主任手背在身后,一看又是这两人,其中一个还是他最得意的贺慈,肯定是被边上的卷毛带坏了!
“...啊,”言喻被这一吼吓得回头,变戏法儿似的,一脸严肃地拿着话筒,“首先,我要为我自己的行为向张野同学道歉,我不该因为他欺凌我们班同学,歧视劳动人民的工作,破坏同学团结,占着茅坑不拉屎,在一时冲动之下,就用我受伤的右腿,踹在了他的小腿骨上,对他造成了轻微的皮肤损伤...”
张野:“...”
“其次,我想对主席台上的某位同学,说点自己的心里话,”言喻叹了一口气,背地里却用小臂戳了戳边上的贺慈。
吾儿甚迟钝,恋爱也要他操心。
后者微微一怔,侧颊上淡淡一片红晕浮现,不自在地往开错着步子。
“愿你心中有爱,眼里有光,所期待的美好,如约而至!”言喻深情款款地读完这句他从百度上看到的话,觉得自己的话已经够明了了。
“啊啊啊啊!”台下的某处女生堆里,爆发出一阵团结的呼叫声,“言喻好敢!”
“言喻加油!祝你心想事成!”
“...”
教导主任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只瞪着眼睛往身后看了一眼,以赵轻轻为首的爆发中心瞬间安静了下来,垂着脑袋,不知道在鼓捣着什么。
【月老把他俩用钢筋给我捆死!】(在线人数:178人)
【我CP好敢:太敢了姐妹们!】
【你不摁我不摁他俩何时能亲亲:太敢了啊言喻猛!不愧为我们名藤猛1!】
【轻轻小仙女:大家稍安勿躁,不要打饶蒸煮,蒸煮还未满十八,搞颜色我们这个群要被解散!】
教导主任回头,只是听着这小卷毛的话还算诚恳,他冷哼一声,没再跟他计较。
言喻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这句话真是他抄的,合该大家都听过才对啊,这有什么好兴奋的。想罢,他还是后腿一步,感谢大家这么热情的反馈,冲着大家微微鞠躬之后,把手里的话筒越过贺慈递给了陆宣。
他,一定会心想事成!
“交给你了。”言喻抿唇,一脸郑重地把话筒交给陆宣,“自己的幸福要靠自己争取!”
陆宣听着这话,激动地连话筒也有些拿不稳。
这就挑明了吗?
“别激动!”言喻低声说他。
陆宣冲他眨眨眼,示意他放心,兄弟办事,靠谱!
“首先,我也要向张野道歉,”陆宣往前一步,站到张野跟前,深深鞠了一个正正九十度的躬,起身,满脸的不可置信,“我不知道,你竟会是如此的脆弱。”
张野紧紧咬着牙,如果不是因为脸上打着绷带,不是因为打不过这群畜生,不是为了给他们一个处分,他一定分分钟撕了这群人。
台下的一众老师显然是被陆宣这文盲式行礼给吓倒了,寻思着要不要给他们再上个礼仪辅导班什么的。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下次在欺凌弱小之前,可以想想今天,毕竟,今天会是一个很隆重的场合!”
“这是一个充满爱与和平的时代!”陆宣转身,高声朗诵道:“我们不该将心中的爱意和滚烫隐藏,有爱就该大声说出来,在这里我相信,我们所有的忏悔和渴望都将被允许!”
二班班主任张晓梅戳了戳正在喝茶的老蒋,“你们班这诗朗诵的好苗子不少啊!”
老蒋不说话,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谁能告诉他,这群大逆不道的学生究竟是要做什么。
不等贺慈开口,插在言喻边上的许政一已经隐隐按捺不住心中的激情。
陆宣的话,毫无疑问地点醒了他,这是最后的机会,于他来说。
言喻感觉到身侧的异样,忍不住侧眸看了一眼,边上的许政一脸色涨红,甚至连握着话筒的手也在微微发抖,下一步,就该躺地上了。
看样子,人应该是不正常了。
不过也是,言喻扯了扯嘴角,像许政一这样的,把面子看得比脸还重,遇上这种场合,不气个半死也难说过去。
“诶,你是有病史吗?”作为同行,言喻觉得,必要的慰问还是得装装样子的。
许政一紧紧抿着唇,深吸一口气,“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
老蒋&教导主任:“???”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谁来告诉告诉他?
“我想对我身边的他说,”许政一紧紧攥着手里的话筒,险些是声泪俱下,却也看的得出确实诚恳,“我错了,我大错特错,我不该一时冲动,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张野顿时涨红了脸,在所有向他道歉的人里面,只有许政一,足够真诚,但是这种气势,倒也不必!
言喻看向了站在许政一旁边的张野,啧啧两声,忍不住向贺慈靠了靠,给许政一足够的发挥空间。
这俩还真是不打不相识,言喻一脸老气地摇摇头,所以说,人生处处是cp啊。
“你说,这世间真爱何其多?”言喻压低声音,“为什么不能再多你一个呢?”
贺慈一怔,敛着眸子。
明明是他,先说做朋友。
言喻发梢的雏菊清香像是一阵淡淡的风,凑在贺慈鼻尖,招的人心神荡漾。
“是你说做朋友。”贺慈神色中一抹别样情绪,转瞬即逝,又是那副凶巴巴冷冰冰的样子。
“那肯定得先做朋友啊,”言喻看着许政一和张默,忍不住为他们的未来担忧,“都没怎么了解呢,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我不希望自己的恋爱也一塌糊涂。”
结婚?
贺慈面上神色不显,呼吸却倏地一滞。
原来他想的这么远。
片刻,嘴角的笑意隐隐又短暂浮现,饶是言喻,也看不大清。
是了,是该这样。
“我希望,”许政一一通演讲,紧张地吞了口口水,不敢看言喻,“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台下的穆远听他这么说,脸色顿时惨白起来。
边上的张野脸红的透,连话筒也没带,低声地说了句‘有毛病’,从主席台上走了下去。
许政一被他这么一怼,顿时脸色涨得更红了,一时间想说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到贺慈了!”
“到贺慈了!”
言喻看了眼边上激动不能自己的陆宣,都是要谈恋爱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贺慈神色淡淡,说了句对不起。
“完了?”言喻一愣,难以置信,他抬头看向贺慈,“这就完了?”
“完了?”陆宣一脸的不可思议,。
贺慈看言喻这神色,心下一沉,掌心渗出薄薄一层汗,摸不准他还想听自己说什么。
“未成年,要以学习为重。”
言喻:“???”天爷我好大儿究竟在说什么王八话。
贺慈被他灼热的眼神看的脑中一片空白,说做朋友的是他,想了解了解的人是他,现在强迫他的还是他。
贺慈后颈烧的一片红,不敢同言喻对视,垂眸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对想要的人负责。”
陆宣如释重负,忍不住冲言喻比了个大拇指。
言喻笑着给他比了个心。
至于贺慈,不勉强他,一个直男,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很不容易了。
教导主任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今天大家的道歉态度都不错,甚至有人已经痛哭流涕了,连贺慈,也学会对别人负责了。
希望下一次,他们会引以为戒吧。
散了会议,言喻还没来得及向陆宣庆祝,就被一脸严肃地老蒋喊了过去。
“言喻,你爸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言喻:大家都有cp,好羡慕QAQ...
贺慈:做个人。
老蒋: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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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饭盒
言喻脚下的步子一顿, 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抬头的一瞬间,眼底的讥笑几乎遮掩不住。
直到老蒋又重复了一遍。
言喻扯了扯嘴角, 一句不见还没说的出口, 就听着身后传来的女声, 在喊自己的名字。
“小喻, 你过来。”那道女声说:“我跟你爸爸来看你了。”
言喻微微眯眼,立在原地半晌, 到底还是走了过去, 他不需要这些人对他半年来的不闻不问做道歉,可是原主需要。
贺慈紧抿着唇, 转身就要跟上言喻的步子, 却被一边的老蒋拦了下来。
“贺慈, 他家里的事,让他自己解决。”老蒋看着言喻远去的身影,拍了拍贺慈的肩头, “你通知下他, 他的离校手续已经办好了, 校长那边也已经签好字了, 明天让他爸妈过来给他收拾东西。”
“行了, 上课去吧。”老蒋交代完这些话, 背着手晃晃悠悠地回了行政楼。
之所以让贺慈通知他, 是因为老蒋觉得,他们两个可能需要一个道别,毕竟就算不在一起,以后也能做好朋友。
气氛一时极其沉默,贺慈站在楼梯口, 看着言喻离开的方向,眉头紧紧蹙着。
默了片刻,那里也没了人影儿,只剩下空荡荡的光荣榜和上课铃响起的声音。
那一家人站在教学楼后面等着言喻,神色似乎还有些不耐烦。
言喻到的时候,看见女人手里的抱着的小孩,眼睛里的戏谑顿时更深了。
那小孩看起来不小了,三岁,四岁?
可言喻却到现在才知道这小孩的存在。
光是他脚上一双鞋,就顶的上言喻这一身的家当。
条件反射的,言喻有些作呕,难怪突然对原主不管不顾了,这是大号养废了,再偷摸练个小号啊。
不是他介意这小孩的存在,瞒着原主生下一个小孩,对原主本来就是非常非常不公平的一件事。
“小喻。”陈丽冲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这是弟弟,言挺。”
言喻面上笑了笑,脚下的步子却纹丝不动,眼前这些假惺惺的人,他看哪个不陌生?
直到看到小孩手中把玩的透明饭盒,甚至还一脸兴奋地拿着饭盒往墙上磕,而身为家长的这两个人却丝毫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言喻骤然冷了脸。
“你们去我宿舍了?”他蹙着眉,上前一步,从小孩手里夺过贺慈送他的饭盒,“谁准你们动我东西!”
谁知道那小孩倔的紧,双手紧紧抱着,丝毫不给言喻拿走的机会。
“不给!Get rid of your dirty hands!”
“给我。”言喻冷着脸,手紧紧拽着饭盒一角不肯松手。
“不给!”
小孩抢不过他也不松手,突然疯了一样尖叫起来,见他还不松手,低头,发狠似的一把咬上言喻的胳膊。
小孩不懂得收力气,只知道自己不开心了,就使劲咬他。
言喻闷哼一声,忍着疼不抽手。
他年纪小,言喻不跟他动手,可该是他的东西,他绝不会放手。
‘啪’的一声,一阵掌风落下。
片刻,言喻左脸火烧一般灼痒起来,半边像是耳朵麻了,耳内嗡嗡嗡地响着,他感觉,自己不大能听清声音了。
小孩豆大的泪滴子掉了下来,举起手里的饭盒,狠狠朝地上摔了过去。
“I don\'t want this dirty thing!”
言喻下意识地伸手去接,饭盒从他手上打了下去,实心的玻璃碰撞在手背的骨头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饭盒四分五裂的声音在半麻的那只耳朵听来,不大清晰,甚至是有些虚幻。
言喻却清楚地知道,饭盒碎了,就碎在他的脚边。
言卫国一边安慰怀里的小孩,一边冷眼看着言喻,“你身上哪件东西,不是我花钱给你买的,小挺摔个饭盒而已,值得你跟他动手,你看看你哪里还有点儿做哥哥的样子?”
“这么多年了,你是真的没有半点长进!”
“是啊,小喻,”陈丽紧张地接过小孩,一脚踢开碎裂的饭盒渣滓,抱着怀里的言挺细声安慰,“一个饭盒而已,何必跟我们置气呢?”
“原以为爸妈这次回来看见你,你能有些长进,不想你更坏了,跟着谁学的?”
更坏了。
言喻闷哼,心口抽的闷疼,不知道是不是原主在难过。
瞥了眼在他们怀里哭的咽声断气的小孩,言喻面无表情地脱下校服,蹲在地上捡起那些残渣。
“我说认你们了?”
对面的三个人身形一怔。
饭盒的残骸溅的到处都是。
言喻眼前一闪而过的,是那天午饭时,贺慈一声不吭地把新饭盒摆上桌,向他这边推了推,然后一如既往地垂着脑袋。
没有多的话,两个人惯性的默契已经养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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