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止是老男人……但如果是你卖的话……”亨利说着,那灵敏的商业头脑就转了起来,使他很快就忘了朋友的恋爱。他举起一个胖乎乎的手,“我突然想到一条建议,你听了不要生气。”
林奈:“?”
亨利:“首先,你的春药是真的有用吗?”
“当然。”林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猜到你会这么问。你先试试。”
亨利打开纸包,看到里面是一些仿佛碎硫磺的黄色粉末。林奈目露得意。那可是他那天晚上三四点的时候,潜入了那个叫做鳗鱼与派的餐馆,把魅魔喷在墙上的粉末亲手,一点不漏地收集起来的。
毕竟,那是他来到人间的第二晚,按着干瘪的钱包,林奈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他可是连地狱都生存下来的恶魔,恶魔有恶魔的活法,尤其是落难的时候,与其讲究尊严,不如研究更实在的挣钱方法。
十分钟后。目光好不容易从自己硬邦邦的裤裆抬起,亨利用发着抖的声音说:“算我一个,我帮你策划,到时候你给我分成就好!”
“嗯哼。”
“对了!说回刚才的建议。其实,现在的直播,滤镜功能都很强大,还能变声……你见过吗,仿佛网上有很多美女,其实现实生活中都也就是些随处可见的人。还有个很著名的美少女播主,最近爆出来,他其实是个长相普通的男人!”
林奈抱着臂:“还有这种功能,这听起来不就是变身魔法吗?”
亨利:“既然我们要卖春药,你又想当播主,那肯定是你自己卖对吗。你是个男人,又长成这样,很难引起男士买你产品的兴趣的。”
林奈:“我长成哪样了?”
亨利:“是说,你的长相太出众了,很难让普通男人,尤其是那种,在那方面有点困难的,支棱不起来的男人,知道吧,在你身上找到共鸣。所以,其实,我有个非常有建设性的提议。”
林奈:“……?”
“你看。”亨利打开直播间的美容滤镜,转过屏幕。林奈看到屏幕里有个和自己穿得一模一样,但明显是女性的脸,眼睛大了一圈,脸变得更小巧了。林奈好奇地凑近,摸摸脸,挠挠头发。
“这就是……魔法吗?这女人是我吗?我的睫毛怎么这么长,我的眉毛怎么变成了这样??”
“是滤镜。你可以理解为魔法吧!还能变声。我的提议是,你假扮成美女来介绍这个春药。你还能现身说法地夸夸你的男朋友用完之后有勇猛。男人就爱听这个,他们绝对会发疯的!”
林奈怔忪地想象了一会儿,又抓过手机,看着屏幕里被变成美女的自己,张开嘴,做各种古怪表情。
“真的,这就是我!”他摸自己的脸,大叫,“干!我好美啊!”
抬眼,看到宝妮端着一盘热腾腾的意面,面色复杂。
“呃……”亨利又想起了他的好友,两手合十,为宝妮那夭折的爱情默哀。
几天后。海伦酒馆内。
“法布尔,你最近看起来累得像坨屎一样,是不是最近,嗯?夜生活丰富起来了?”伊尔莫斜叼着烟说。
“没有。”法布尔冷淡地说。
他们的不远处,科顿盘着腿,正目不转睛盯着手机,似乎是在看直播。法布尔忍无可忍地说:“开会时间,手机收起来。不要忘了你们是为什么过来开会。上旬快过去了,只有你们一单都没出。这个月是想靠底薪混日子了吗?”
“不是我不想干,法布尔,你也看到了,没有你在,这个十级网瘾患者根本不干活。”伊尔莫委屈地说,“整天不是游戏就是直播,要不就是和女朋友视频通话。我能怎么办?”
“科顿。”法布尔说。
科顿短暂地从手机屏幕挪开了眼,接触到了法布尔严肃的目光,立刻放下了手机。
“我知道了!我懂,干不出业绩就会被淘汰,这不还有二十天吗,一切都在计划内,我哪个月让你失望过啦!”科顿心虚地说。
“这个月,只有二十八天。”法布尔说,“上旬一过,半个月就过去了。你的目标感是不是已经缺失了?先不说团队业绩,奖金也是按劳分配的。就你这样月光的习惯,下个月是不活了吗?自己反思一下……”
“啊……”科顿故作惊讶地打断话题,“法布尔,我发现你有一件衬衫和美女的一样啊!你看!”他把手机直播杵到法布尔面前,试图蒙混过关。法布尔一把夺过了手机,就想捏碎它。
“不!!!公司保险不报销被领导捏碎的手机啊!!!”科顿惨叫。
法布尔阴沉着脸,把手机丢回了他的手里:“一周内再不出单,接下来所有的休息日都取消。”说完,转身离开了酒馆,留下了咣当晃动的门。科顿回头确认他的确是离开了,泄气地趴在了桌上。
“喂……这不会真的是法布尔的女人吧。”一边,伊尔莫咬着烟说着,烟灰掉在了地上,他指着屏幕边上露出的桌角上一个黑影,“这不是猎人手套吗?”
“哪里哪里??”
没有人不想知道,“法布尔的女人”是什么样的。这个问题足够复活一两个没干劲的猎魔人。两颗脑袋凑到了手机前。他们瞪了屏幕一会儿,伊尔莫慢慢张开嘴,烟从他的齿间掉到了桌上,弹到他手上,烫得他一哆嗦。
屏幕里,一个蜂蜜色长发的美少女穿着法布尔昨天刚穿过的那件浅条纹衬衫。她有一双蓝得无辜的眼睛,和明显被美颜过头,但还能看出可爱的脸蛋。从清新的淡妆,到自然的直发,和无邪的眼神,她清纯得令人动心,这使得她那明显是男士的衬衫,和随意打开的两粒衬衫扣子愈发令人浮想联翩。
“把声音放大。”伊尔莫说。科顿赶紧把声音调到了最大。
“他吃了以后,折腾了我一晚上。我真的受不了了,到现在嗓子还疼,太累了,他倒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少女生气地抱怨,“所以现在已经不允许他吃了,拿出来悄悄卖掉。嘘,男士们,听我一声劝,难得一次给女朋友一个难忘的夜晚是可以的,过头了就有点讨厌了。购买链接在下面,有需求的自己点哦。姐妹们,如果想给自己一份礼物,也可以买回来给你的男朋友和老公使用。它是绝对安全的,没有副作用。唯一的作用就是一次让你终身难忘的性爱。还有,要关注我哦!”屏幕里的白嫩少女朝镜头抛了个媚眼,关掉了直播。
伊尔莫与科顿的下巴哐当掉在了地上。
法布尔的女人……好可爱!!
手机另一头,林奈扯下了假发套,揉了揉被压平的头发,接过了亨利递过来的水。
“做得太好了!”亨利赞美道,“天哪,你天生就是干这行的!”
“为什么要穿衬衫啊,”林奈挑剔地说,“扮女人不是应该穿裙子吗,这样不会露馅?”
“卖点是一脸纯洁地穿着男朋友的衬衫啊!”亨利手舞足蹈地说。伴随着他们的对话,叮铃叮铃的付款声响着。亨利不停地点开看,还感叹:“好多钱啊!你好淡定啊!赚了钱还能那么冷静吗??”
林奈无聊地托着腮,好奇地看了会儿增加的购买记录后就不看了。过了一会儿,说:“给我去买裙子。”
亨利:“……?”
林奈勾起嘴角来:“我觉得还挺好玩的。我今天下午就要再来一次。穿着裙子的那种。”
第13章 真人狼人杀(上)
二月九日的傍晚,月圆之夜即将来临。下班的点刚到,法布尔收到了一封标注着“紧急”的工作邮件。法布尔犹豫了一会儿,那个紧急按钮鲜红地闪烁着,他无法假装没看到这封邮件,只能打开。
人们对法布尔的第二个误会是,认为他对加班无感。哪怕是下班时间突然而至的工作,他也能从容接受。
但实际上,法布尔表现在脸上的,只有比平时揪得更紧的眉头,以及一声不易察觉的叹息。
在阅读邮件内容后,法布尔默然划掉了行程本上的瑜伽课程安排,随即戴手套出门,在离家五分钟的星巴克找到了蹲在门外蹭WiFi的林奈。在这二月初的阴湿天气里,林奈不怕冷地穿着一件运动帽衫,戴着兜帽遮挡时而掉下的雨滴。他像个俄罗斯人一样蹲在墙边,嘴里含着根棒棒糖,戴着一副耳机,正在着迷地戳着手机。据说他最近已经刷短视频成瘾,如果他不在了,一定是在星巴克门口蹲着。
法布尔上前,说:“起来,干活。”
林奈嫌弃地挡开他,视线一秒都没离开那个正在做吃播的男主播。在法布尔试图把棒棒糖从他嘴里扯出来时,林奈不满地打开他的手:“都已经是下班时间了,给加班费吗?”
法布尔:“不给就不干了吗?”
“这里面的员工我我问了,”林奈指指星巴克,“都是按小时结算工资的。你这样找我加班,又不给加班费,是违反劳动法的。”
法布尔瞪着那个对他叫嚣劳动法的恶魔,他来人间才九天时间……
法布尔说:“在地狱争地盘的时候有人给你结算工资吗?”
林奈:“没有啊。”
法布尔:“那你为什么要干?”
林奈不理他,继续看视频。
法布尔:“一边享受着高薪的福利,一边又不想放弃低薪的自由,有这么好的事,我自己为什么不干?你在我这儿干,也是为了多挣点钱吧,现在挣钱机会就在你眼前,你倒和我吵加班费。一定要谈劳动法,按小时付你工资也可以,给你高点,就按每小时20英镑来算吧。一切奖金和津贴取消,我完全没问题。”
林奈终于瞪了他一眼。
“去哪儿?”
“索普公园。”法布尔简短地说,“今天一整晚我们都得在那儿。”
“天哪你怎么不早说!”林奈抱怨,“我还计划了……”
“如果有约会计划,现在就取消。”法布尔说。
不,我还计划了直播!林奈想。
他说:“你等等,我打个电话。”
他一边抱怨着“有工作就提早说啊”一边走到法布尔听不见的地方,拨通了亨利的电话。
“什么!!我们一切都准备好了,人都到齐了,你突然跟我说不播了??”亨利的口吻足以让人脑补出他脸颊晃动的样子,“我说过吧,稳定的直播才能积累观众!稳定,稳定!是最重要的,你才刚刚在积累人气的时候,临时取消直播简直是最不可取的反例啊!但凡你断了一天直播,那些无所事事的观众就会去看别人的直播。他们,就再也不会回到你的直播间了,血的教训,一定要稳定啊!”
林奈悻悻地想,我这个魔王十分钟内已经被劈头盖脸训斥了两遍了。工作赚钱是真的不容易啊!
“但是,亨利,事情已经是这样了……”
“不行!”亨利果断地说,“就算你见缝插针地播,也要给我播出来!我不管你今晚的工作是什么,给我穿着女装去!”
法布尔听到林奈“噗!”的一声,心想,那家伙还有这么不淡定的时候?到底是和谁在通话,好可疑啊……
“这有点困难……”林奈压低嗓音说,“我不是一个人去的。”
“你不是吵着要穿火辣女郎的裙子吗!和人一起去怕什么!怂包了吗!”
“啊不……”林奈头痛地揉脸,“在别人面前也就罢了……”
“那你也给我把女装穿在里面!”说着自言自语起来,“化妆的事可以用滤镜敷衍过去,发型也可以说是假发套,但衣服,衣服不行……必须穿在里面!”
“好,好吧,亨利,你冷静点,我有了个主意……”
林奈与法布尔一道坐上去索普公园的区间车时,法布尔注意到他总是在拉扯自己的裤子。
“你裤子里养老鼠了吗?”法布尔问。
“你这是职场性骚扰。”林奈没好气地说。
法布尔额角青筋一跳。这家伙怎么像刚学会用手机的奶奶一样,半吊子地学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一会儿职场性骚扰,一会儿劳动法,成天拿出来攻击别人,用法还都不对。
这是前往游乐场夜场的车,他们的前后左右,坐的不是情侣就是家庭,只有这两人各自抱着臂,一脸不满意对方的样子。他们的前方,一个七八岁的女孩跪在座位上,从椅背后面冒出头来,好奇地看着他们。
“先生,我的肚子饿了,可是我的法定监护人正沉迷工作。”她说。
“我也是,”林奈搭话说,“虽然不是我的法定监护人,但这位也在沉迷工作。”指指正在旁边发消息的法布尔。
“那我们可真是同病相怜啊,”女孩认真地说着,伸出小手,“我是艾米。”
林奈郑重其事地握了握那只小手:“我是林奈。”
“顺便,以免你误会,我是亲生的,我的法定监护人就是我妈。我认为她在她的孩子饥饿的时候需要担负起监护人的职责,才这么称呼她的。”艾米耸耸肩。
林奈:“……”
“本来想问你要点吃的,现在看来,你也过得很艰难。那我把这个给你吧。”艾米递过来一支儿童奶酪棒。
林奈:“不,你自己吃吧……?”
艾米说:“没关系,我早就吃腻了。我妈妈从来不买别的口味。”
“噗。”貌似在认真工作的法布尔笑了一声。
林奈:“……”
林奈接过了奶酪棒,因为不会开包装而受到了一个七岁女孩的鄙视和帮助。于是他也贡献了自己的棒棒糖给对方。艾米满足地坐了回去。过了一会儿,前方响起了母亲的惊叫:“艾米!谁给你的棒棒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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