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角肿着,虽然是我打的,可我当时也是被气昏了头,现在一想万一小宇是被胁迫的,他得多伤心啊,我心痛不已,轻轻抱住他,拍他的后背:“不怕啊不怕,哥和爸都在。”
他缓慢地伸手抱住我,紧紧地抱住我,我甚至都被他勒地喘不过气。他闷闷地喊我哥,哥,一声又一声,像一头绝望的小兽。我心疼地叹息,他松开我,眼眶红红的,语气带着恳求:“哥,你能不能像小时候一样亲亲我。”
在这一瞬间,我好像回到了几年前。
小宇在找依靠,他在害怕,在胆怯。
我看着他清澈漆黑的双眼,想不到借口和理由拒绝,就蹲下来轻轻亲亲他冰凉的唇,带着百分之百地怜惜。
我的弟弟啊。
我是一触即离,但小宇反应比我更快,他直接扣着我的后脑勺舌头钻进我的嘴里,吮吸着我的舌头。
我好像被电了,整个人都激灵一下,完全忘了反应。
这是在干什么?
我茫然又无措,对上他漆黑的眼,感觉遍体生寒。
他的舌头往我喉咙伸,我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他,惊慌失措地站起来靠着墙,他没有看我,只是舔了舔下唇,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他……
我感觉这个世界魔幻了。
我的舌头麻了,嘴里还有烟草的香味。
我和我的弟弟接吻了,准确地说是被强吻了。
我浑身都在抖,冲击力太大,以至于我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情绪。
他拉开自己的裤子拉链,笑着说:“哥,你看。”
他硬了。
我十六岁的弟弟,对着他哥勃起了。
我感到无与伦比的难堪和羞愧。
他看着我,完全没有我想象中的可怜和卑微。
甚至是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审视我,淡淡道:“还不跑吗?”
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拉开门跑了。
直接跑出了家门。
我站在大马路上,抬头看着天。
这是一场梦吗?
没多久,我爸就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了,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直到我爸说:“小宇说他惹你生气了,希望你能原谅他。”
这他妈是惹我生气的事儿吗?!
我简直要疯,只想躲的越远越好,对,我可以去学校,我——
我停下脚步。
大脑一片眩晕和空白。
我哪儿也去不了。
我因为小宇叛逆的事把志愿改成了本地。
小宇强吻我的时候。
是笑着的。
第5章
我的三观,很大部分上是自己建立的。
我有时候在想,或许我天生就是一个操心的命,一个婆婆妈妈的性格,所以照顾小宇没有那么多怨言,也可能是因为在我开始懂事的时候,小宇还什么都不懂。
所以他感受不到家里冰冷的气氛,听不到我爸妈争吵的声音,也看不到他们因愤怒甚至扭曲的面容。
因为这个时候小宇都会安安静静的在床上睡觉。
他的稚嫩、门、墙,都是他的保护膜,但我没有,我总是会被拎到客厅,接受他们地质问,回答离婚了是愿意跟着爸爸还是跟着妈妈。
我只会哭。
但那个时候哭没有用,谁都不会安慰我,也不会有人哄我,只会捏着我的肩膀说哭什么哭,说话啊,跟着谁啊。
有时候他们说一人一个,有时候他们说要的话就两个都要。
我和小宇像商品一样被他们处置,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跑去看我在床上玩毛绒玩具的弟弟,他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我,我对他哭,他就懵懂地擦掉我的眼泪,我就上床抱住他。
没有人关心我,只有他。
虽然他什么都不懂,但是和他在一起我就很有安全感。
我小声和小宇说,无论他们怎么决定,我们都会在一起。
如果他们都不想要我们,我就带你走。
其实我想过很多次,我妈是不是真的不想要我们,也可能不是,因为她也强势过,说小宇太小了,跟着她会好得多;我爸又是不是真的想要我们,其实也不是,或许是因为他掏不起我妈所说的,如果我们两个都跟着她,他每个月要掏近一万的生活费。
但后来怎么演变成我妈出轨,然后不要我们了,我并不是很清楚。
我和小宇一样,记事很早,那些好的坏的,基本都有印象,可是再详细,或许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意识,让我不想提起任何一段过往。
像楚澜见我第一面,说我是孤儿,我并不生气。因为听过很多,也渐渐不再放心上,像陶冶替我打抱不平,说大部分家长都偏心老二,不关心老大,其实我爸也是这样,我能感觉出来,我和小宇,他更喜欢小宇,像很多时候其他人都有家长陪同,我却只有我自己,我也不感到难过。
因为委屈受得多了,就不再觉得是委屈了。
我从来不拿自己和其他人比较,因为我没有童年,没有童心,没有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和幻想,我能很快接受现实带给我的一切负面情绪和影响。
所以我有时候看小宇,看他对玩具或者生活物品的钻研,都感觉他很可爱。毕竟这最起码说明世界对他有很大的吸引力,而他也乐于探索和追寻。
但我不行,我是一个木讷,无趣,灵魂老旧的人。
哪怕就算这样,他对我有其他想法,我也不能抛弃他。
我独自坐在花坛边想了很长时间,然后回家了。
我爸问我是不是和小宇吵架了,我说不是,他说小宇在储藏室,不知道在干什么,也不吃晚饭,让我去看看。
储藏室大部分时候是小宇在用,用来钻研他所感兴趣的东西。
我很少进去,也很少打扰他,因为怕他不开心。
在这个时候,我猛然意识到,其实我和我爸对他的关心都很少,这种关心不是对他的嘘寒问暖,而是了解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和观念。我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小宇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他对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看法,也从不闯祸,在学习上也不需要人操心,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关照的呢?我陷入沉思,猛然惊觉这种堪称隔阂一样的东西是避免不了的,因为我们,我爸,我,小宇,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共同话题很少,我们甚至没有什么交流,因为完全不知道交流什么。
正如我爸所说,小宇把门反锁了。
我只能敲门,喊他的名字。
两秒后,小宇把门打开,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不可避免地和他对视,感到前所未有的尴尬,甚至想往后退一步。
但我忍住了。
我故作轻松地笑笑:“不吃饭饿不饿。”
他冷笑了一声,站直身体。
我才意识到他已经快和我一样高了。不免思绪抛锚,现在的小孩儿长得是真高,还是因为我营养不良?我高中的时候估计比他得低一个头。
回神看到他盯着我,我笑笑:“想不想吃火锅。”
我很少带小宇出来吃饭,因为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不喜欢吵闹,恰好我又懒。
我选了一家不太近的火锅店,还没进店就闻到浓郁的火锅香气,不免胃口大开。
我们选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点菜选锅这种都是我的活,小宇都是安安静静地坐着,没有任何异议。
他全程都在看我,我知道。我甚至在想,他是不是在等我开口,等我说话,等我批评。
但我不会。
我只是在他想要低头的时候和他说:“你永远是我弟弟。”
他抬眼看我,我给他倒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啊,奇妙的事,比如阳光有多明媒,阴影就有多黑暗,很多时候人们都觉得这是敌对的,把阳光比作明亮,光明,幸福,把黑暗比作阴暗,潮湿,不堪,对于一个热爱光明的人来说,太阳无疑是他的追求,但对于一个忠诚于黑暗的人来说,阳光就是匕首。”
他低头摸索着茶杯,没什么表情。
我有些尴尬地笑:“但实际上我觉得他们是共生的,水至清还无鱼呢,这说明鱼也有自己的小秘密需要掩盖,那人呢,每个人都是千奇百怪的,也会有自己千奇百怪的小秘密,只不过其他人不知道罢了,所以大家其实都很奇怪,你不用……觉得自己是例外的。”
他的手指一顿,轻声问:“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我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无法解释为什么小宇会对着我勃起。
但我知道他一定比我更迷茫。
因为他的堕落,他所说的回不去了,他看着我说还不跑吗,以一种像揭开伤疤一样让我看他的生理反应,最后我跑出去时他一动不动,静默的像一幅画的身影。
小宇很聪明,他一定比我还意识到自己的不同,他会把自己当成小怪物,当成被人唾弃的那个,所以他强吻我时眼底是笑着的,那是一种孤注一掷到甚至有些绝望的笑,而不是洋洋得意,阴谋得逞的狂妄。
我是想跑,如果可以,我可能直接买了车票就远走高飞了,但幸亏我留下来了。
否则我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等着我。
无论小宇有多离谱,他永远是我弟弟。
像我小的时候抱着他寻求安慰,像我现在开导他。
只有他能救我,也只有我能救他。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提出走一走消消食,小宇没有拒绝。
或者说他从来没有拒绝过我任何要求。
走了五分钟后,我让他伸出手,然后牵住他。
“你很小的时候,我这么牵过你,但你不愿意,总是甩开我的手,自顾自往前跑,不管前面有没有车,有没有行人,我每次都会吓一跳,赶快跟到你身后,生怕你出一点危险。”
说完我停下,看着他,认真地询问:“小宇,你……有感觉吗?”
他轻轻蹙眉,像是不懂我为什么问这个问题,随后摇摇头。
“我牵你的手。”我晃晃我们两个人的手:“你的心会跳的很快吗?”
他仔细感受了一下,摇摇头。
我笑笑,心里长出一口气,不动声色地牵着他的手继续走:“你小时候腿就长,跑得快,我当时就感觉,你将来肯定是一个大个子,果不其然啊。”
他停住,看着我,声音低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也停住,看着前面的霓虹,然后转身:“小宇,青春期的男孩儿躁动很正常,关于生理方面的知识因为我,我本身就很欠缺,爸没有和我说过什么,所以我也忽略了对你的引导,但我到底比你大几岁,知道关于性的喜欢是荷尔蒙作祟,这种喜欢是以心动为前提的,而不是肢体接触,我的意思是,你只是误会了,误会你自己了。”
有很多事不是一蹴而就的。
所以我也没打算让他直接想清楚,想明白,关于小宇到底喜欢男生还是女生,我也思考了,但他喜欢谁都可以,只要他能幸福。
就是不能喜欢我。
小宇看了我很长时间,松开手。他动动嘴,像是想要说什么,又闭上。我重新牵住他的手,告诉他希望他能表达他内心的想法,不要再一个人憋着。
他低头看着我们牵着的手,轻轻问:“为什么我会想吻你。”
我一愣。
他握紧我的手:“没有人愿意当怪物,哥。你告诉我我不是怪物,告诉我哪怕我是怪物我也永远是你弟弟。”
他猛然松开手凑近我,我心里咯噔一声,他用力地将拇指摁着我的下唇,我皱眉,他松手,后退两步,淡淡地看着我,舔一下大拇指指腹。
我的脑门嗡的一声,感觉脸热的都要蒸发了。
他笑笑。
“哥。”
“怪物的可怕不是因为他和别人不同。”
“是因为他是要吃人的。”
第6章
我到底还是和小宇分卧室了。我开始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我以为他会放心上,但他表现的云淡风轻,和往常没什么不同,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又或者怎么主动提起这件事。
这就好像是生活中的一个插曲,可如果是什么小打小闹,嚷嚷过后也就算了,但我有种感觉,就是河面风平浪静,但河面下的泥土有了裂痕。
这件事不是小打小闹,它没有过去,最起码在我这里。
我开始警惕。
但我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只能拿出百分之百的精神去各个角度,各个方面地留意小宇。
小宇很少再缠着我了,他现在上高中,学习任务重,放学时间晚,回家也直接回卧室,我们基本零交流。
我在本地上大学,我爸觉得没必要掏住宿费,所以我依然回家住。
只是开学后我和楚澜陶冶的联系就少了,我有预感,过一段时间,我们就不会再联系了。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我会在大学遇见我的初中同学金金。
他全名叫石金,听说是拾金子的意思,但初中的时候我们一般喊他不昧。
拾金不昧。
他的震惊一点都不比我小,拍着我的肩膀感叹,说初中毕业后我就不联系他了,他找我也找不到,心想着我肯定都把他忘了。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没有,他说你弟现在也得高中了吧?我点点头,没想到他还记得小宇,石金拍拍胸脯子:“我记性好着呢。”
我们两个颇有些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一起走着聊着,他说他还记得我面红耳赤的和他争辩我最喜欢小宇的事儿,说真羡慕我们的兄弟感情,我笑笑,内心复杂。
星期天下午的时候我爸加班,小宇要开家长会,我爸嘱咐我让我去,我犹豫片刻,主动找小宇想和他说一声。
他在卧室拼乐高,戴着卫衣帽子盘腿坐在地上,我下意识皱眉,脱口而出:“地上不凉吗?”
他的手一顿,我才猛然收声。
小宇的手很好看,因为他是大骨头架子,所以手也大,又不胖,就看起来修长有型,有力却不失美感。
因为他低头的原因,我只能看到他额前的碎刘海和高挺的鼻梁,以及睫毛垂下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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