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才会再为这被朝廷捉拿的人卖命。
而只能提留在白水河边的沈熙,心脏已经快要跳到了嗓子眼儿,号角声好久没有传来,不知是好是坏。
依稀可见的列队突然动了起来,沈熙脖子伸得更高,竖起耳朵好似能听到马蹄声似的。
一旁的副将有些急了,说:“沈大人,还请回军营里去吧。”
大概是怕大军突然回来,看到沈熙已经渡河,王爷要惩罚于他。
沈熙又怎想回去,可他怎么也看不到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去吧。”沈熙点点头,拉紧了缰绳又重回了军营。
可还未下马,只听身后传来吵闹的马蹄声。他连忙回头,就看到魏家军大旗迎风飘扬,整支大军正在往军营方向而来。
沈熙心定下来,这是王爷要回来了!
不知王爷此番过去,能与汉嘉王谈出什么内容来,若是能先把汉嘉王请过来,那就最好,至少能从这位王爷嘴里套出一些话来,接下来逐个击破,就没有那么困难了。
等了一会儿的功夫,大军归来,王爷骑马领头最前,一脸严肃。
沈熙没见过这番场面,也从未想过原来王爷也有会有这番表情的,有点儿不可思议。又觉得,明明自己没有跟去,为何又有一种心潮澎湃的感觉?好像自己也跟着上了战场似的。
见王爷走近,沈熙连忙迎了上去,“沈熙恭迎王爷平安归来。”
再一抬头,就见到孙墨尧的身后跟着被绑着手的三人,正是汉嘉王、广汉王和汉阳王。
本以为只要能说动了汉嘉王,能将他带回来,就已经走了最大的一步。
就连沈熙都没有想到,孙墨尧经此一去,居然能把三位王爷都抓回来。
孙墨尧骑马到沈熙的面前,略略歪着脑袋,好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沈熙连忙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拱手道:“王爷,接下来应该赶紧与太子联系,来处理这件事了。”
到底是三位王爷,虽说他们在巴蜀之地的百姓心中已经臭名昭着,但是真要是有个闪失,让孙墨尧背上伤害同族的罪名,自然也是不行,这件事处理起来还得更慎重一些。
倒是孙墨尧显得比较轻松,他回头对几位将领下令,留下五百人马拔寨收营,剩下的人护送他们几位王爷,与太子汇合。
沈熙这才发现卢居风居然不在。
“岁白呢?”沈熙骑马跟在孙墨尧的身边,问道。
孙墨尧答:“已经派他将跟随几位王爷过来的官兵送回城关镇,再把留在城关镇里的越隽王一起请过来。”
沈熙扬起眉毛,“只让卢居风去,安不安全啊?!”
“居风说他没问题的。”孙墨尧嘟嘴,“你倒也不关心我?”
“王爷你如此威武,我何必担心。”
“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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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审问
孙墨尧此去只带来五千人马,就把四王给捉拿回来,顿时在军中提升了威望,还让很多人将王爷与太子作比较,不过是暗地里的。
太子也是没有想到,王爷居然如此“一劳永逸”,什么谈和不谈和的,根本不用费这个神。现在太子想要审问这几位王爷什么,都可以,没有顾虑,也不用费一兵一卒。
沈熙私底下偷偷问孙墨尧,“王爷,这都是你算好的么?”
孙墨尧反倒是一脸的惊讶,“这哪儿算的好?只不过想到能抓来一个是一个,谁知道他们全都来了,那就索性一网打尽了。”
沈熙不免惊诧,“可他们做了埋伏,你就不怕……”
“怕是怕的,但我可要活着回来见你,就来不及去害怕了。”孙墨尧笑了笑,“不过嘛……我知道几位皇叔都是没上过战场的,他们能指挥那些士兵,也不过是拿身份去压,不是我自夸……”
“上过战场的细数当今皇室中,也只有王爷您一人啊!”沈熙把他后半句话给说了出来。
孙墨尧十分得意,看他的样子,眉毛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那头,太子将四王安置在营帐中,将他们层层看守起来,怕是插翅也难飞。
这头,他又把孙墨尧和沈熙叫了过去,问他们现在该怎么办。
孙墨尧回道:“太子殿下,现在自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审问几位王爷的目的,再送他们回朝廷,交给皇上发落啊。”
太子朝孙墨尧翻了个白眼,又问沈熙,“沈大人,你怎么想?”
沈熙拱手,“下官认为,太子是朝廷派来的,那么就算回去也要给朝廷一个交代,不审问一下四位王爷,不知其中就里,对巴蜀的老百姓来说,也是说不过去的。”
太子点头,“好吧,把四位王爷宣来吧……喔,其实只要三位就够了。”
说是这么说,后来的卢居风还是跟着葛臻去请四位王爷过来。
这一幕,倒是叫孙墨尧心里不太痛快。也不是他说的话太子不听,偏要听沈熙的话,而是现在看来,太子心里就是看中沈熙,就是不放弃沈熙。
沈熙在旁边干咳了一声,瞄了一眼孙墨尧,小王爷这才把小情绪给收了起来。
四位王爷请来,全都知道从越隽王这边问不出什么来,便将他撩在一边让他自己跟自己玩儿去。
而剩下的三位王爷绑着手立于前方,汉嘉王低着头不说话,广汉王梗着脑袋翻白眼,汉阳王又是叹气又是不屑。
广汉王先开了口,“太子殿下,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抬了抬被绑着的双手,显然是要太子给他们松绑。
但他们的所作所为,还逼得他们不能给其松绑。
太子干咳了几声,倒是先行了礼,这才说:“皇叔,我也不想这么做,只是你们送到朝廷的奏章,实在叫人难以忍耐。”
“呵。”广汉王蔑视太子,“你们应了不就成了?偏要千里迢迢过来,把本王及皇兄们当囚犯,我说太子殿下,你这算什么意思?!”
孙慕辰身为晚辈,在三位王爷面前自然不好摆出多大的架子,可是,在这件事上,他还是太子,还是未来南舜国的皇帝,岂能容忍眼前这三位皇叔说分就把他的江山给分了?
“意思就是,皇叔,这南舜国的江山是轮不到你们来分的。”孙慕辰说话间也挺直了腰杆,他抬头看着三位王爷,“皇叔,你们做了这种事,就是百姓也不能接受你们,就算我真能放你走,你们就真的能回到封地?”
听到这话,三位王爷不由得想到此前在锦城的遭遇。
不过是听到了流言蜚语说他们王爷想要自立王国,却最后搞成这个样子。特别是汉嘉王,他没有想到自己只是稍微解释了一下,就被百姓们用烂菜对待,他心中也是小看了百姓们。
孙慕辰见他们都没有反应,继续说:“所以,皇叔,也不要说我这个当侄儿的不好,你们不提要做这种事,朝廷一辈子都管不着你们,可是你们逾越了底线,哪怕我今日只是太子,也不能放任你们不管。”
广汉王瞪圆了眼睛,心说造反了你!也知道自己区区只是个太子,到底还未继位,就敢这么对皇叔说话,以后当了皇帝,还能不能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一旁的沈熙站在孙墨尧的身后,心里却有一种看笑话的心情。
让你们这些王爷平时耀武扬威的,现在闯下那么大的祸,就算是太子也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地放过你们!
沈熙也是又觉得好笑,又心觉生气。
更别说在早些时候,沈熙就猜到南舜国会有今天。
太过放任王爷们在封地的所作所为,哪怕都是挂着封地的衔头,到最后却快自成一国,不过差最后一步。这一步,今天四位王爷他们走了,与沈熙心里预料的没有一点儿差别。
今日王爷们站在这里还敢对太子说,让他别管这件事,让他们促成巴蜀王国。此等厚颜无耻的程度,也是让沈熙哑口无言。
若是太子同意了,待他今后继位,如何对自己的子嗣交代,如何对南舜百姓交代,百年之后,自己都无颜面去面对列祖列宗。
几位皇叔煳涂,太子到底还不煳涂。
他心想,王爷们大概是在自己的封地里生活的太久了,太放任了,没有人在他们的周边时时刻刻警示着他们的行为,怕是以后要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太子心里也有根刺,这根刺便是父皇与先祖们放任的态度,他眼看着自己的父皇发布皇令,却没有一个王爷回应,也想到自己请求其他王爷出兵,只有一个扶风王听话,这种场面,也让他越发觉得,这些王爷们,早就不把朝廷和皇上放在眼里了。
这件事,等于给了太子一个建立自己威信的机会,如果他放过了,今后等自己继位,这个皇帝还能不能做下去?难道还要与自己庸碌无为的父皇一样,浪费整个一生的时间吗?!
突然之间,汉嘉王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他跳了出来,对太子说:“太子太子,我的好侄儿,这件事你就当我没提过,到底也不是我要提的,这都是广汉王提出来的,你放了我,我哪怕不要那封地了,你可别把我当成叛国犯啊!”
那头的江阳王也跳了出来,狼狈道:“我、我、我——我也……”
“我”了半天也没把话给说出来,反遭到了广汉王的脚踹,将他几近踢翻在地。
广汉王大嚷道:“这个时候你们倒是要自保了,当初大家坐在一条船上的时候,你们两个怎么说话的!”
汉嘉王倒是很无辜,“那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广汉王眯着眼睛看他,“那你说说,我是怎么逼你了!”
这一问,把汉嘉王说得哑口无言,他缩着脖子往旁边站,低下头去一句话也不说。
倒是太子和孙墨尧很想知道,汉嘉王口中所说的被逼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汉阳王也终于把自己的一句话给说完整了,“我、我也是被逼的!”
结果还是遭到了广汉王的一脚。
太子看他们上演了这出闹剧,这才慢吞吞地喊了人过来把他们分开。
孙慕辰说道:“皇叔,具体到底是谁逼迫的谁,谁又为什么会被逼迫,待到我们回了京城,自会有人一一将此事调查清楚,而且,这件事横竖也要等到我父皇判定,你们可莫要着急。不过,恐怕封地是回不去的。”
广汉王脸色一沉,原本他就尖嘴猴腮面颊凹瘦,如此一来,他显得更为难看了。
另外两位王爷原本还想着自己能等回到了京城,总有机会让自己逃脱的,可听到太子说,还要调查他们,顿时一个个都蔫了。
看了这一场闹剧,沈熙现在的心情却没了刚才那般轻松。
他知道太子此番前来并没有获得整个朝廷的认可,不过是得到了孙墨尧的支持而已。真的把几位王爷带回去,虽不至于整个朝廷都会为他们求情,可但凡有一两个大臣为王爷求情,那皇帝定然会选择放了他们。
沈熙想,就算不是砍头已经算是轻了,可倘若不是重罚,那太子带兵与孙墨尧千里迢迢到了这里,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还在想着,几位王爷已经被请了出去,太子还没有让他们走,说是还要再见一个人。
随后,一名年轻人被带了进来。
他一身青蓝长衣,发带飘飘,双手也如几位王爷一样被绑着。
年轻人面无表情,甚至也不多看他们几眼,孤零零地站在中央。
可沈熙觉得,这个人好像有点儿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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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挖角
年轻人叫卫留,直到听到了这个名字,沈熙这才想起来。
卫留,也是王侑老师门下的学生。算起来还应该是沈熙的前辈,沈熙被卢居风引荐成为王侑的学生之前,卫留就被安排跟着越隽王去到了封地。沈熙有时候在想,也不知是因为他的离开,自己才被王侑看中,还是与他纯粹的擦肩而过。
看起来年轻,却也已经快要三十的人。
太子问他,“越隽王从小读书不精,识字不多,思路也不同于常人,想要与三位皇叔串通一气,中间就必须有人牵线搭桥,这个人就是你吧。”
卫留居然笑笑,“想必也只有我了。”
“你为何知道王爷们要做这种事,却还要连带越隽王一起与他们同流合污?”太子皱眉。
卫留却说,“同流又怎样,不同流又怎样。想当年皇上赐封王爷封地,就已经走错了第一步,后来的事不过将错就错,错上加错,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说什么!”太子震怒,卫留这么说,不就是在说他的父皇让几位王爷自封王国的吗?!
“太子殿下,你也知道越隽王识字不多,思路不同于常人,那这样的人,还封他为王爷,给他一处封地,让他去治理,岂不就是错事一件吗?”卫留面无表情地反问道。
这件事在当时也颇有非议,不少大臣也都上奏折阻止皇帝不要册封越隽王,可册封王爷是皇族建国以来,上百年都一直延续的祖训,成年皇族男子必须立为王,否则偏偏少这一个,又岂不是不把他的父亲庐陵王放在眼里?
皇上当时也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册封了越隽王。
可他们后来不知道的却是,因为靠近广汉和汉阳一带,刚来到自己的封地,两位皇叔就已经派兵而来,抢走了他的封地。对上还说是为了保护皇侄儿,可实则越隽王早已被架空,成了傀儡。
卫留缓缓说道,“天高皇帝远,远在巴蜀的王爷经历过什么事你们自然不会知道。哪怕写奏章向皇上告状了又如何,哪有官兵,甚至是做官的也不会愿意在一个傻王爷的手底下做事。”
“那你呢?不是跟了王爷那么多年?!”葛臻突然冷冷地插话进来。
卫留苦笑,“受庐陵王所托,让小的来照顾越隽王,只是为了报恩罢了。”
庐陵王是越隽王的父亲,也是当今皇帝的堂兄,如今早已驾鹤西去,育有一子一女。女儿早已嫁作人妇,儿子越隽王是他的老来得子,虽然知道他生来痴傻,但还是十分宝贝。
而卫留当年家道中落,还是幸得庐陵王的所救,能入京为仕,能拜入王侑先生门下,所以对卫留来说,照顾越隽王,就是报恩,不图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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