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皇宫里。
渝安被惊醒,“小六中毒了?欧阳太医过去了吗?”
“欧阳太医已经在睿王府了,睿王府的管家也在查到底是谁给睿王下的毒了,”章公公也是一脸着急,“但是睿王还没醒。”
渝安掀开被子,道:“我亲自出宫去看看。”
“使不得,更深露重的,外面风又大,君后您现在还虚弱的很,不能随便出去跑。”章公公连忙阻止了渝安。
渝安觉得他啰嗦,正要反驳,忽的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嚎啕大哭,是阿乖的声音。
没一会,宫女临夏跟两个嬷嬷抱着啼哭不止的二皇子阿乖走过来,满头大汗道,“君后,二皇子突然就哭了,奴婢们哄也哄不好。”
渝安只能将小家伙接过来抱着,哄了哄,然后让章公公跑一趟睿王府,去看看情况如何了。
章公公领旨出宫。
渝安哄着怀里的小家伙,哄了一会,小家伙的啼哭慢慢就停了,渝安不由松口气,“阿恒呢?”
“小太子没闹,还在睡呢。”钱宝在一边答道。
渝安松口气,目光一扫,忽的发现了不对劲,“明卓人呢?又跑哪里去了?”
钱宝数了一下,愣住了,“对啊,明卓怎么没来?”
果子想了想,问旁边走神的星转,“星转,你跟明卓住得近,你刚刚出来的时候没看到明卓?”
星转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道,“看到了。”
钱宝嘟哝道,“又擅离职守?”
星转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的去看龙榻上的渝安,发现后者正抱着二皇子阿乖在哄着,眉眼低垂,多了几分温柔,但如果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得出渝安已经生气了。
三番五次的找不到人,明卓……确实太不像话了。
星转心里很着急,他们住的屋子就在正殿旁边,方便主子有动静的时候,他们能及时出现,而刚刚星转正睡着,听到外面的动静,急匆匆地出来时,明明他也看到明卓出来了。
怎么眨眼的功夫又不见了人?
不知道为什么,星转突然想起三天前明卓莫名其妙的说的那句“我闯祸了”的话。
星转莫名其妙的右眼皮一跳,感觉明卓这几天的魂不守舍,可能跟睿王府有关。
次日一早。
欧阳太医亲自来了云庆宫找渝安,“君后,六王爷中的毒,并非是寻常的毒,而是三月寒。”
三月寒?
渝安听说过这个名字,心里一震,“三个月没有解药就能要人性命的三月寒?”
“正是。”欧阳太医面色凝重,“服用此毒,三日后毒发,浑身发冷,需要用松杉灵芝做药引,但这样只能缓解毒性,让人暂时醒过来。”
“但如果想要彻底解毒,还得要拿到解药,否则三个月后……睿王爷的性命不保。”
章公公捂着嘴,“天啊!”
明卓彻底懵了,三月寒?不是泻药吗?
什么时候变成了三月寒?
渝安冷静道,“章公公,睿王府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睿王府没有异样,而且欧阳太医说了,睿王是在三日前中的毒,可睿王三天前去了什么地方,又吃了什么,这可能很难查……”
闻言,明卓的脸上不由得松口气。
而这一幕,恰巧被渝安看到了。
渝安的面色一沉,昨晚睿王府出事之后,明卓也恰巧找不到人影,而且明卓这段时间又总是心不在焉的,像是藏了什么不可道说的心事。
这样未免太过凑巧了。
渝安先暂时压下心里的怀疑,他让章公公去彻查小六三天前都去了什么地方吃了什么东西,等章公公跟欧阳太医离开之后,渝安这才冷冷道,“明卓,你有什么事瞒着本君?”
一听到这话,明卓瞬间就懵了。
反应过来之后,明卓又连忙跪下,“奴才不,不曾有事情瞒着君后,还请君后明察。”
可他心虚又理亏,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都微微颤抖,表情也古怪的很。
渝安冷冷道,“三天前你是不是跟睿王见过?”
明卓没想到渝安这么快就怀疑到了自己身上,浑身一个激灵,他颤声道:“没,没有。”
“不说实话?”渝安淡淡道,“你在宫里的一举一动,当真以为可以瞒得住?钱宝,去把掌事公公叫过来。”
钱宝狐疑的看了一眼明卓,转身就走了。
明卓内心的恐惧已经到了顶端,他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我,我说!”
兰太妃的焦兰殿里——
兰太妃也得知了睿王中毒的消息,她越听越是心惊,“不对啊,青芝你不是说,半月魂只是让人像是重病一场而已,查不出踪迹,怎么却变成了三月寒?”
青芝嬷嬷脸色难看,“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会不会是让人骗了?”
兰太妃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对劲,“等等,你常年陪着本宫在焦兰殿,你是怎么宫外有鬼市的?还知道半月魂?”
青芝嬷嬷嘴唇一颤,正要回答,焦兰殿的大门却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禁军中尉骏景带着一队禁军冲进来,环顾一圈,目光锁定青芝嬷嬷,“将人带走!”
兰太妃眼睁睁看着禁军们带走了青芝嬷嬷,反应过来之后,一把拽着禁军中尉骏景的胳膊,厉声道:“胆敢擅闯焦兰殿,你们这是要造反?!”
禁军中尉骏景没理她,给旁边的禁军使了一个眼色,“险些忘了兰太妃了,把她带上。”
兰太妃:???
半个时辰之后,事情就真相大白了——
青芝嬷嬷为了帮兰太妃,所以提出要给小太子下毒,但她原本要下的毒是半月魂,而不是三月寒。至于为什么半月魂会变成三月寒,很有可能是在鬼市的时候就被卖家给骗了。
所以解药,青芝嬷嬷拿不出来,而兰太妃就更加拿不出来了。
而明卓也说了真相:他原本以为青芝嬷嬷交给他的甜汤跟糕点里面的是泻药,所以他才会送去给小太子阿恒的,结果却没想到泻药是毒药,而且毒药还被睿王小六给误食了。
而昨天晚上,大家找不到明卓的原因是因为,明卓得知睿王中毒,心里害怕,所以连忙跑去焦兰殿找青芝嬷嬷对峙。
得知始末之后,渝安直接下了令,“继续审问罪人青芝,务必要问出卖给她毒药的卖家样貌。至于明卓,他卖主求荣,引狼入室,处死!”
“是!”禁军中尉骏景抱拳道。
“还有兰太妃,意图谋害储君,关进刑部狱,任何人不得探监!等陛下回宫之后再处置。”
“是。”
……
欧阳太医得知没有解药,一时慌了,“三月寒的解药,太医院能制出来,但是短短三个月的时间,怎么找齐解毒用的药草?”
渝安抓到了他话里的重点,“你先列个单子,还需要什么药草?”
欧阳太医列了一个清单,一共还缺十味药,都是比较稀罕的药草,其中八味药虽然稀罕,但花点钱还是能买到的,但是剩下的两味药却只有陌城的莫家才有。
赤月草,雪灵芝。
渝安沉着脸,又问:“除了让太医院炼制解药这一个办法,普天之下难道就没有别的地方能找到三月寒的解药了?”
“还有一个地方,”欧阳太医顿了顿,道:“药王谷能找到三月寒的解药。”
“但是药王谷是江湖门派,素来不喜欢与朝廷有所交易,谷主罗藏更是对朝廷退避三舍,很少会将谷内的药卖给朝廷。”
而药王谷,就在蜀地的北面一个山谷中,易守难攻。
渝安沉默不语,半晌之后,他才哑着嗓音道,“章公公,派人去寻欧阳太医列出来的八味药,剩下那两味药,我去问莫家要。”
“去备马车,明日一早我就出宫去蜀地。”
渝安的心里很愧疚。
因为整件事情下来,最无辜的就是小六。而且,如果不是小六,那么现在中毒命悬一线的,就是他的阿恒了。
所以渝安打算亲自去寻解药,当是报答小六。
但是把全部的宝都押在太医院身上,这样容易出意外,所以渝安打算一边让人去聚齐太医院需要的药草,一边去药王谷要三月寒的解药。
第193章 嫉妒
席辞墨立于一个矮坡前,目光所及之处是大景城的方向。
天边的乌云滚滚,伴随着紫色的闪电,山谷里有狂风在撕扯唿啸着,宛如鬼哭狼嚎似的。
而席辞墨的另一边,是正在忙着安营扎寨的十万大军,暴雨即将来临,所以他们打算要在这个地方先暂时待上一会,等雨停了再重新启程。
“还有几日能回到大景城?”
莫副将在旁边道,“如果明日雨停的话,大概也需要半个月左右。”
席辞墨蹙眉,“还要半个月?”
他们早就已经启程从荆琼关回大景城了,按照正常速度,大概半个月就能抵达大景城。但因为后面跟着十万大军,所以进程才慢了许多。
而且因为是秋季,所以回程的路上遇到了几次大雨,因为要避雨,而且雨后的山路也不好走。
细算下来,他们在路上确实耽误了不少时间。
一声巨雷轰隆一声,划过了山谷的一侧,整个山间都仿佛被雷火给点亮了,如白昼一般。
莫副将悄悄的抬头看陛下的脸色,却发现陛下脸色阴鸷,在此情此景的衬托下更显得煞气逼人。
见状,莫副将连忙收回目光,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过了一会,好奇心旺盛的莫副将没忍住,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陛下是不是担心宫里?”
其实他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指望性格冷如冰,心肠铁似石的皇帝陛下会回答。
结果没想到席辞墨却微微蹙眉,似是有很大不解,“他已经快十日没给朕来信了。”
莫副将猜想这个“他”应该指的是君后,“卑职觉得,君后应该是知道陛下已经在回程途中了,所以就没写吧。”
席辞墨:“……”
这时,天边又是一道惊雷,冷风将落叶吹的到处都是,士兵们井然有序的扎帐篷的扎帐篷,准备晚饭的准备晚饭,还有的趁着暴雨之前去拾干柴。
不多时,绵绵细雨悄然而到。
席辞墨转身要回自己帐篷,忽的,他察觉到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他看过去,却发现是之前那个冲出来救驾的伙房小兵方显。
方显怀里抱着一捧干柴,察觉到自己被抓包了,似乎有些无措,紧接着又扯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正要走过来跟皇帝套近乎。
结果皇帝却直接走开了。
那眼神冷漠的似乎根本就不记得他是谁。
莫副将也看到了方显,本想笑笑打招唿的,却勐地反应过来,在回城的这段时间内,似乎经常看到方显有意无意的出现在皇帝会出现的周围。
莫副将又想起之前渝升告诉自己的那句话——这哥儿不简单。
“……”莫副将默默的跟上席辞墨。
见状,方显抱着干柴的力道缓缓加重,咬着下唇,唇色都泛白了,看样子是气得不轻,以至于连表情都没控制好。
他刚刚远远就看到了席辞墨跟莫副将,心里一喜,也顾不上捡柴火了,连忙从林子里跑出来,假装偶遇。
结果没想到却被忽视的彻底。
方显很不甘心,直接冲上去,一把拉住莫副将,在后者生气之前问道,“陛下刚刚在那里干什么?”
莫副将警惕的看他,这哥儿为什么打探陛下的事情?
方显追问他。
莫副将不胜其烦,“等信鸽。”
方显心里有些嫉妒,脱口而出:“是等君后的信鸽吗?”
莫副将怀疑的看他,“你怎么知道的?”
刚说完,莫副将这才发现陛下都已经走没影了,莫副将也顾不上问方显了,直接走了。
方显抿着唇,唇角往下,一个很不开心的弧度。
之前在荆琼关的军营里,他就已经打听到,皇帝每隔几日都会到林子里去放信鸽,听说那信都是写给君后的。
军营里好多人私底下都在传,陛下当真是把君后捧在手心里了。
最开始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方显心里很羡慕,后来这种事听得多了,方显就从最初的羡慕君后,逐渐转变成了嫉妒。
同样都是哥儿,凭什么有些人生下来就是金尊玉贵的,而他却要活的这么狼狈?
同样都是哥儿,凭什么有些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自己却要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跑到军营里风吹日晒?
同样都是哥儿,凭什么某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皇帝的无上尊宠,而自己就算豁出性命来救驾,可一转眼皇帝还是不记得自己。
凭什么?
方显紧咬着下唇,喃喃自语,“听说君后善骑射,会用兵书,能指挥渝家军击退海寇,还立下战功。但是我也敢参军啊,我也敢上战场,虽然只是在伙房当个帮工……可如果是我出身在渝将军府,如果我才是渝家五少爷,我做的肯定不比他差……”
“他只不过,是有一个好家世而已……”说到这一句话的时候,方显的眼里明显在翻滚着嫉恨跟不甘。
而就在方显的话音刚落,他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这场暴雨阻止了大家回皇都的路,现在给你的时间又多出了几日,可是方显,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一无所获?”
方显又惊又慌的回过头,正好看到一个比自己高上半个头的男子,手里同样抱着一捧干柴,垂眸盯着自己。
方显压下了心里的惊慌,强装镇定道,“罗大哥,您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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