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非觉突然出手,把顾非声手手腕抓住,一下子出其不意,分秒不到间就把他把他的胳膊给卸下脱臼了。在他冷汗一下子出来的时候,他贴着他耳朵说:“这真是遗憾啊,我的非声。我只想要你好好地看着我,为什么你会透过我的阴影看向光明的未来呢?咱们就这样一起沉沦不好么?反正你和我都注定下地狱永远无法回头了。”
他力气大到不寻常,甚至可以和周阆不相上下。顾非声被他压制着,胳膊不正常扭曲痛到极致,他咬着牙:“我没有。”
“Never lie to me.”云非觉抬起头鼻尖贴了一下他的发梢,“我们还有很多东西要一起共享,唯独不能共享谎言。”
这时候,有人拿着手电筒出来了,用着西班牙语问:“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的院子里?”
云非觉单手压着顾非声,冷漠抬起枪,在黑暗中准确指向那个户主的头颅。
“云非觉……”顾非声被压着,声音越来越低,“云非觉,我放下尊严恳求你这一次……不要再杀人了……”
云非觉:“身为七宗罪之一,你的尊严毫无价值。”他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在顾非声剧烈瞳孔收缩之中,他什么都没打出去。
因为他一开始就没有打开手枪的安全栓击锤。
“……但身为新娘,他确实有恳求他丈夫的立场。”云非觉看着被冷汗浸透的男人,眼里出现了简单的快乐,哼笑了一声,“当我们去罗马的教堂里完成婚礼的时候,我希望你能记住今天对我的请求。”
屋主人拿着手电筒靠近,照到敞篷车上的两个人时问:“你们到底是谁?”
云非觉表情有一些抱歉:“对不起,我的未婚妻有点晕车,路过希望讨点水喝。我身上有钱,可以让他歇一会儿么?”
车上明明是两个男人,说什么未婚妻……屋主人正要说话,突然就见这个戴墨镜的漂亮男人从车里甩出了一叠厚厚的美金,啪地一声丢在了地上。
云非觉带着墨镜嘴角上翘:“可以么?”?
在屋主人火速答应以后,云非觉先下了车,转身来到另一边去给顾非声开车。他打开车门以后,顾非声终于忍不住了,在极度的虚弱以心力交瘁下突然吐出一整口鲜血,他再也不可支撑自己脆弱的身体,沉沉侧倒滑了下去。
云非觉把人稳稳接住,身上不可抑制地沾上了他的血。
他眼神里有些歉意,托着昏迷过去顾非声,叹了口气:“……哎,真是抱歉了。”
“我爱你,因为心动而爱你,你为什么就不能爱我呢?”云非觉摸着顾非声的头发,“不过也没有关系,爱情应该是耐心而长久的,对么。”
屋主人看着这两个抱在一起男人,试探地问:“你们需要什么东西?毯子还是热水?如果需要食物的话我可以让我女儿去做一些?”
云非觉笑着看向他:“谢谢你。”
然后抬起手里的枪,一子弹把他的脑颅给打碎了。
……
顾非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万米高空之上的飞机上。
他看了一下,不知道自己下一站即将飞去哪里。但身上盖着的,毫无疑问是一张墨西哥样式的手织羊毛毯。那毯子一看就不是新的,更像是别人家里拿的,别提毯子上还沾着一些干涸的血渍。
顾非声一口气没吸上来,窒息的感觉几乎撕裂了五脏六腑。
云非觉嚼着一片玉米片,看着无声无息的顾非声,问:“你饿了么?”
顾非声听到这句话,脖子动了一下,转头看向他。
云非觉拿着一片玉米片凑近他嘴边:“亲爱的非声,你……饿了么?”
顾非声:“……饿了。”?
云非觉:“那你想吃什么?”?
顾非声看着他良久,知道他在等他说出想要的答案,就如同童年的回忆再现。他想听到自己说:他想吃掉他。
可他偏偏不想如他愿。听从魔鬼的指令是走投无路的人才会做的行为。
顾非声轻声说:“螺蛳粉。”
云非觉表情空了一下:“什么?”在万米高空之上,一片飞机机翼的嗡鸣声之中,他倒是很罕见地愣住了。
顾非声嘴角轻轻翘起:“我就想吃这个,这是我的愿望,你能为我弄来么?”
他笑起来真是太好看了,温柔又美丽,就像是一朵干枯的月白蔷薇花,在花瓶里早已没有了灵魂却依旧干脆挺直,真是让人看了就心碎又珍惜。
云非觉放轻了声音:“好啊,但什么是‘LUOSIFEN’?”?
“连螺蛳粉都没吃过还想和我结婚。”顾非声咳嗽了一声,肺里一阵干涸撕裂般疼,他转过头去,“你不是我理想的类型。”
云非觉也不恼:“如果喜欢吃这道食物的人是你理想的类型,我就杀光每一个爱吃这道菜的人。”他伸出手,冰凉的手背指尖轻轻摸过他鲜明漂亮的下颌骨,“如果你喜欢的人会摘天上的星星,我就让他们再也看不到天上的星星。如果你中意的人是会搬来水晶采摘树叶的人,我就砍掉他们的腿,剁下他们的手。这样你永远都不会有理想的类型。无论你爱上哪种类型的人,我都会把他们杀干净。”
顾非声:“那我爱会呼吸的人。”
云非觉轻轻抓起他的手,异色双瞳里充满着笑意盈盈,表情神经病态到极致,他让他用指尖感受自己鼻尖呼吸的流动,让气息缠绕在他的手指间惹他发痒晦涩:“哈哈,我很高兴你终于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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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病娇病娇
……不,懒惰仁兄是神经病且不娇,极其可怕的存在
第89章
一路旅行至最后,终于到达了重点。
意大利的佛罗伦萨,是曾经被诗人成为翡冷翠的地方。这里风景秀丽,美丽至极,是托斯卡纳区的首府,也是十六世纪文艺复兴的发源地。
顾非声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也拒绝进食,最后云非觉不得不请来了一个私人医生为他诊治。
他把顾非声轻而易举地抱下飞机,安置到了佛罗伦萨郊外一间带花园的屋子里。
他似乎还有事要处理,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把自己脸上的墨镜带到了顾非声脸上:“知道么,在西方的教义里流传着这么一个说法,拥有双色眼睛的人是天使与恶魔犯忌所生,是最可怕的魔鬼。因为这双特殊的眼睛,我自从出生起我父亲就很不喜欢我。”
“所以当我有女儿以后,我是感觉很快乐的,我再也不是唯一的那个了。”
云非觉好像回到这里以后就不再需要墨镜了:“她死了。不过没关系,未来很长,你会愿意再给我生一个新的女儿么。”
顾非声没有理会他这个神经病的任何要求。
云非觉为顾非声叫来的医生很快到了,那个可怜的私家医生被黑色的车子押送到了这座郊区的别墅,由好几个人一起看着送到了顾非声边上。
云非觉手头还有事情要去处理,离开前态度诚恳,目光恳求道:“拜托你了,医生,替我好好照顾他。”
那个金发碧眼的医生是被挟持来这里的,闻言用意大利语结结巴巴:“我、我一定会尽力的。”
云非觉盯着他一眼,嘴角上翘:“你不是佛罗伦萨人?”
那医生顿时流汗更多了,结结巴巴说:“我、我的老家在苏莲托(1)……所、所以意语的口音有些乡下……”
“别紧张。”云非觉说,“我也不是佛罗伦萨人。话说起来,我到底算是哪里人呢,唔……”他若有所思,托着下巴出去了。
那个医生咽了一下喉咙,在屋子里好几个人的监视下靠近了床上的顾非声。在看到这个中国男人的那一刻起,他就轻轻吸了一口气:“他看上去情况太糟糕了!脱水外加衰竭成这样,你们是想害死他么?”
屋内没有人说话,直到有人拿出枪指着这个医生的脑门:“做你该做的。”
那个医生抖了一下:“我、我需要给他注射一针营养剂,否则他活不了多久了。”
没有人阻止他,医生从随身的皮箱之中拿出一支注射剂,吸了一管药物以后凑近了顾非声的脖子。
“你干什么?”云非觉的一个手下警觉。
“他……他现在太虚弱了,静脉注射有些慢。我得先让他快速恢复一点体力才能进行治疗,这是新出的特效药。”医生解释道。
谅这医生也不敢当着这群人的面做什么,于是他被放过了,拿着针管接近了顾非声的脖子。医生在低头为他注射的时候,手上不经意地在他衣领子边上一抹,回收走了一枚信号追踪器。
顾非声忽然张开了一些眼睛,朦朦胧胧之中看向那个医生:“……你是谁?”
他下意识用的是中文,那个医生张了张嘴,用卷舌的英语说:“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但我得告诉你,我是你的医生,我是来治好你的。”?
“……”顾非声换上英语,“你叫什么名字?”
医生已经开始给他注射了,为了让他放松肌肉转移注意力,小声说:“威廉……我叫威廉·萨默赛特(2)。”?
顾非声深深地看了他一会儿,在营养剂注入身体以后轻轻吸了一口气,又呼了出来。他似乎好了很多,闭上眼睛转过头:“谢谢你,威廉医生。”
房间里的人们看着顾非声在那一针下去以后脸色果然好了一些,对这个威廉医生的相信程度不知不觉多了一分。
威廉医生畏惧他们手里的枪,对那些人小心翼翼地说:“他的情况很差。接、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可能要每隔一段时间就对他进行观察治疗……”
那群人沉思一会儿,负责看管顾非声的领头人说:“我会和我们的头儿说这件事。”
云非觉是深夜回来的,他回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来看顾非声。
威廉医生给顾非声用的药物里有一些安神镇静的成分,他到的时候顾非声已经睡熟了。
云非觉其实是很喜欢看别人睡觉的,他无声遣散了手下,脱了外套也窝了床上去,打了个哈欠贴着顾非声躺下,也同他一起睡起来。
房间内一时之间安静极了,有一种催眠的沉静气息在弥漫。
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云非觉睁开了眼睛。在黑暗中死死瞪着顾非声的侧脸,总算确认了他没有在装睡。
他笑了笑,从床上坐了起来,穿好鞋子下床。出房间以后对手下说:“我要见见那个医生。”
威廉医生半夜被从床上提起来,被压着去书房里见云非觉。
云非觉脱了外套,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和西装长裤,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看一份文件,手边是一杯用来提神不让他睡着的黑咖啡。
见到医生来了,他把那份文件收了起来,温声说:“辛苦了,这么晚还麻烦你过来。他情况如何?”
医生一脸睡意未消,看着他有些胆怯,小声说:“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还是需要,需要我对他治疗。”
云非觉:“每一天?”
“时隔八小时一次。”威廉医生被他的目光盯得背上发凉,“这位病人的身体之前好像受过两次重创,后遗症一直没好。如果长期这样下去会器官衰竭,我只能按时给他注射药剂。”
云非觉不说话了,看着他几秒,忽然说:“吃饭了么?”
威廉医生摇头:“没有,病人拒绝进食,而且有明显的生理排斥反应。”
“不。”云非觉笑了,“我是说,你吃饭了么?”
威廉医生悚然察觉,连忙说:“我?我、我我吃过晚饭了。”
云非觉:“现在饿么?”
威廉医生:“有、有点。”
云非觉吩咐自己的手下:“给这位医生准备一些夜宵,然后送他回去休息。”
“是。”
他今晚似乎心情十分不错,而且脾气好过头了。他长得挑不出一点瑕疵,精致又英俊,特别是那双异色的瞳仁更让他比普通人稀奇很多,只要不发病他看起来就像是难以衡量价值的稀世珠宝。他以往喜怒不定的样子在这个夜晚都变得温和迷人起来,云非觉拿过之前放下的那叠文件又认真看了起来,那似乎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威廉医生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他手里那份文件,顺从地跟着云非觉的手下离开了。
厨师半夜醒来,专门为威廉医生做了一道熏鸡肉意面通心粉,配方里特意放了菠萝和酸奶酪。看到那叠热气腾腾的意面之后,威廉医生愣了一下,有些感动地说:“这是我老家苏莲托的特色食物,我已经很久没吃过了。”
有人过来为他倒了一杯甜酒,威廉医生惶恐地道了一声谢,喝了一口那清香微酸的酒,配着那清爽的味道对着那份家乡著名美食大快朵颐起来。
等吃完了以后,他满足地擦了擦嘴,并低头看了一下腕表:“八个小时的时间到了,我需要去给病人注射药剂了……”
这是经过云非觉默许的事情,没有人敢来拦着他。
晚上看守顾非声的人比白天少了一半,威廉医生来到了顾非声住的房间里,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噢,我的医药箱忘带了!”他之前是匆忙之中被从房间里拖出来叫去见云非觉的,导致过来以后身上什么都没带。
看守者们对视了一眼,决定派人去取医药箱。等出去取医药箱的人离开以后,威廉医生靠近顾非声,用手搭上了他的脖子观察他的情况。
顾非声发出了一点声响,抬起眼睛,忽然用中文说:“是他么?”
医生压低声音,用英语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威廉·萨默赛特·毛姆,是《面纱》的作者。”顾非声声音虚弱,“他竟敢让你顶着这么个名字堂而皇之的出现……是他让你来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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