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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安若然的门口，顾可颐才想到，这个时间来恐怕不合适，但他又不想回去，犹豫了三秒钟按下了门铃。
安若然来的很快，顾可颐上下看了一眼，“哟，这个点儿还穿着衣服呢？”
“家里就我自己，裸奔给谁看啊？”安若然开门让他进来，“怎么？大晚上来汇报工作？”
顾可颐进了门也不客气，直奔着他的浴室翻出之前留在这儿的化妆棉和卸妆水，认认真真地卸妆，洗脸。
“基本上谈下来了，签证的事早就让人去办了，过两天就能把穆珂扔到国外就去拍宣传照了……”
安若然靠在门上听着他汇报工作，总觉得他来不仅仅是因为工作的那点儿事儿。
“你今天遇到什么人了吗？”
顾可颐洗掉脸上的残妆，看着镜子里少年一样的自己，“没有，就是想过来看看你。”
安若然挑了挑眉，“你每次遇到大事儿的时候就要来找我睡觉。”
顾可颐瞪着眼睛回头，“我只是来借住！借住！什么跟你睡觉，我是个有原则的，我就是再缺男人也不会让一个零号上的。”
安若然笑起来，“行了行了，没完没了了你，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顾可颐擦了把脸，迟疑了一会儿说，“我听说沈卓要离婚了……”
安若然有点儿惊讶，“老婆有漂亮又能干，竟然要离婚？”
顾可颐在他脸上看不到别的表情，又迟疑着开口，“你……”
安若然笑了笑，转身出去，“你在这儿睡吧，我约了人了。”
他总是这样风淡云轻事不关己的样子，顾可颐看得多了，却更难琢磨他的心思了。
窗外闪过一道光，接着轰隆隆的雷声接二连三，大雨稀里哗啦地拍打着玻璃窗。安若然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跟那头说自己今晚不过去了。
顾可颐笑了，“怎么，我这个前助理，还是赢了小男朋友了？”
安若然看了他一眼，“别装了，你最怕下雨天，赶紧滚到床上躺好！”
沈家的别墅，沈越只有节日的时候才会回来，他爸退位之后便带着老妈选了个宜居的城市隐居去了。家里平日只有用人带着孩子，还有哥哥嫂子。
很快嫂子也要不在了。
周梦一看到兄弟两人回来还很意外，“沈越回来了。”
沈越打了个招呼，看了看她脚边的行李箱，“嫂子这是出门？”
“搬一些东西到我自己的公寓。”周梦一笑呵呵的，一点儿看不出来是个要离婚的女人。
“大宝和小宝呢？”沈卓脱了外套，“这么早睡了？”
“下午去海洋馆完了，吃完饭洗过澡就睡了。”周梦一说道，“文件放在你书房的桌子上了，你有时间看看。”
沈卓应了一声，拎着衣服上楼了。
沈越来来回回地看着，他一直都没闹明白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也许是他真的不懂感觉，觉得他哥对安若然是真爱，又觉得他嫂子对他哥是真爱。
可是他眼里的真爱，却都惨淡收场。
“感情这回事儿，你也不用觉得可惜，”周梦一看着楼上，淡淡地说，“也曾经有过，也许没有过。”
沈越笑了，“是我哥配不上你。”
周梦一笑笑没说话，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辞了。
书房桌子上放着周梦一改过的离婚协议，沈卓翻看了一下，除了孩子的抚养权还没有谈妥，基本上她都同意了。
外面的雷声一响，沈卓下意识地向外看了看。
雨下得突然，又急又大，沈卓叹了口气，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书页间夹着一张旧照片。
照片里的安若然靠在躺椅上，半梦半醒地看着镜头。
大雨没有停的样子，随着风一波又一波地砸在玻璃上。安若然失眠了，倒是害怕下雨天的顾可颐睡得安稳。
“唉……”
第二十二章 第一次拍摄
接下来两天，穆珂的行程前所未有的紧凑，先是跟设计师的团队接洽，再进棚试拍。皮埃尔工作起来效率比吃饭要高，以最快的速度让总部同意了方案，签证刚办好穆珂便被安若然打包扔去国外拍摄最后的街拍。
穆珂开始还挺兴奋，难得出国一次，只当是一次旅行就好啦。
结果没想到B牌团队，不知道是赶时间还是效率高，全程紧凑得不得了。经历了烈日下的薰衣草田、深夜的玫瑰园、日出时的古堡，还有雨中的街道，穆珂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回程的飞机上，穆珂哈欠连连，顾可颐看了一眼手表，“九点十分落地，季瑾诺的人会接你去拍摄地，我回公司有事。”
“很着急吗？”穆珂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最近行程太满，顾可颐这个经纪人都没时间好好化妆，素着一张脸，看上去就是一个皱眉的高中生。
“嗯，瑞安不想再续约。处理起来有些棘手。”
公司的人穆珂还没有正式见过，不过对瑞安这位公司一姐也是有所耳闻，“我之前听小岳说过，安总不是一直很看重瑞安姐吗？”
“哼，看重有什么用，翅膀硬了总想飞得远一点儿。”顾可颐又看了一眼表，“你还能睡几个小时。”
穆珂挪动了一下身体，虽然能睡几个小时，但是一点儿也不舒服，他现在想要的是张床。
中间转机的时候顾可颐当场画皮，吓哭一个候机的青少年。
终于回到本市，刚出机场穆珂就被塞进车里送往杂志拍摄地。
负责接人的是季瑾诺的助理，还贴心地带了食物，穆珂虽然很想拒绝，但最终没有忍受住诱惑。
“到了哦。”
穆珂吃饱了正犯困的时候，助理轻声提醒。
摄影棚在本市出名的艺术区，听说很多摄影工作室都在这里。穆珂第一次来，站在门口看了半天这栋后现代的建筑。
一个眼熟的姑娘出来迎接，安置了一行人的行李又带着穆珂去了浴室。
“还能洗澡啊……”
琪琪看着瞪圆了眼睛，也觉得他本人比节目里还可爱，笑着说，“有的人洗了澡再开始拍照，夏天热，工作室的人也会用。”
穆珂先洗了澡，换了杂志社准备的衣服，开始化妆。
专题企划凑过来小声跟助理小岳说，“二少今天心情很不好哦，气压超低的。听说昨天连夜给那个情歌天后拍了一套照片。”
穆珂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今天的摄影师是沈越。
进去的时候沈越似乎刚刚跟摄影助理发了火，看着穆珂的眼神冷冰冰的没有情绪，语气冷淡地说，“快点开始。”
摄影助理小跑过来把穆珂带到一张床边，“先拍起床的部分，然后……”
“等等，”沈越阴沉着一脸开口，“这寝具不是我要的那套。”
琪琪小声说，“老大，那是没上市的产品，厂商连夜给送来的，现在堵在路上呢。”
“那让我拍什么？”沈越扫了一眼专栏编辑和企划，“再有半个小时自然光就过去了，拍什么？”
他一发火，没人敢说了，现场分外寂静，直到沈越的手机响起来。
穆珂进来看到床的时候，身体就不听使唤了，就想扑倒床上去。趁他接电话的时候 ，穆珂悄悄爬上床，能多躺一会儿也是幸福啊。
沈越接个电话的功夫，新寝具已经送来了，琪琪带着人赶紧去换，却愣在床边了。
沈越看他们几个站在那里不动，不禁火气又上来了，“站着干什么？”
“呃……老大……”琪琪指了指床上。
沈越走过了看了一眼，真是哭笑不得，穆珂早在别人忙碌的时候一个人在床上睡过去了。
“我，我叫他起来。”企划小声说道。
“不用了。”沈越拎着相机走过去附身看取景框里的穆珂。
阳光正好，穆珂侧身睡着，一脸稚气，毫无防备。
穆珂被快门声吵醒时才想起来自己在工作，从睡眼朦胧到惊恐万分的瞬间变换都被沈越一一收录。
“对，对不起……”穆珂赶紧道歉，要起身。
“躺着吧，”沈越转身走回去，吩咐助理，“把寝具换上。”
造型师上前要帮穆珂整理乱糟糟的头发，沈越制止了，“这样就挺好。”
刚刚犯错的穆珂重新开始拍摄的时候总有些不能进入状态，这让沈越十分恼火。
“没人跟他说这期主题是什么吗？这排出来的照片怎么用？”
像个傻白甜一样在床上一靠，一副等人凌虐的样子，沈越看了就很不爽。之前比赛的照片明明表现力那么强，怎么今天这么差劲呢？
沈越把手里的相机交给助理，上前两步爬上了床，坐在了穆珂身边。
琪琪默默捂住了脸，怎么办，老大又要开始调戏模特了。
“看见我紧张？”
“嗯，有一点儿。”
“为什么？”沈越把身上的戾气收敛了一些，却还是没什么表情。
穆珂默默想了一会儿，“大概是因为你给了最低分的阴影还在。”
“……”
沈越尴尬地咳了一声，“之前商谈拍摄主题的时候你也在，我相信你肯定有自己的理解。你用你理解的东西表现就行，当我是个陌生的摄影师。拿出你的职业精神来。”
穆珂点点头，沈越审视了他一番，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这样不好……”
说着伸手扯开穆珂的衬衫，在穆珂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开始解他的牛仔裤裤扣。
拉链紧贴着下身震颤的感觉让穆珂瞬间清醒过来，“你你你你干什么？”
沈越头也不抬地把他裤子扯下来一点儿，“为了拍摄效果。”
骗鬼呢！
穆珂一脸悲愤地要扯上自己的裤子，沈越沉着脸道，“职业精神呢？”
穆珂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手。
“乖。”
一干女孩子捂嘴的捂嘴，望天的望天，假装“我什么都没看见”心里都要笑炸了，小阿珂也太蠢了！蠢得姐姐们心肝都颤了。
“谈过心”之后穆珂终于找回了状态，很快进入了角色，配合沈越的指点，拍摄进行得很顺利。
亲自拍了一回穆珂，沈越终于明白为什么MTT急着淘汰穆珂，对于其它选手来说，这个小朋友真是个强大的对手。更为难得的是他强大的原因不止是完美的皮囊，还有张弛有度的表现力。
比如眼前这一张，穿正装的成熟男人，手里夹着一根燃着的烟。
原本不会抽烟的人上一分钟刚跟人学了夹烟的姿势，模仿老烟枪的动作还有些生硬，皱眉给出一个侧脸掩盖自己容颜上的稚嫩。
铁灰色的西装，板正的皮鞋，皱起的眉，夹烟的指尖，一个典型的倍感疲惫的成熟的男人。
沈越忍不住在心里惊叹，这个人的自我认知和对他人的认知比他想像得还要明确。
第二十三章 每天都被调戏
拍摄的后半程很顺利，收工的时候已然是傍晚了，穆珂有礼貌地跟工作人员一一道谢。
完全忘了几个小时之前被人扒裤子的时候，这些人都在围观。
工作结束自然是要和经纪人大人报备一下的，只是顾可颐的电话接通之后，那边似乎很混乱，直接通知穆珂回家休息，明天去公司。
企宣在跟沈越说这次的拍摄的后续，助理在联系司机，穆珂左右转了转，看到旁边的衣服架子一片凌乱，便主动过去收拾。
沈越跟杂志社的人交流着修片的意见，转身看到穆珂在帮忙收拾工作室。企宣笑了，“我合作过这么多艺人模特，穆珂是唯一一个还帮你收拾东西的。”
“小傻子。”
小傻子穆珂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转头看了一眼沈越，肯定是他在说自己坏话！
“阿珂，走了。”助理联系好了司机，进来叫他。
穆珂又跟工作人员说了一遍谢谢，到沈越面前的时候有点儿小别扭，还是红着耳朵把谢谢说出了口。
穆珂走后，沈越也急匆匆回工作室继续剩下的工作。
沈越对这次的拍摄很满意，虽然为了挤出时间，已经两天没有休息，但想到穆珂被扒裤子的惊诧脸，还是很值得。
琪琪敲了敲暗房的门，“老大，兰奇来了。”
大模特兰奇不只人来了，还带了很多吃的。
“出来吃东西？我听说你们忙了两天了。”
兰奇推开暗房的门走进来，沈越把刚刚洗好的照片晾好。
兰奇过去看了一会儿，“拍得真好，不过照片里这是谁？值得你动用胶片，还亲自洗出来？”
沈越没回答，照片是休息的时候他抓拍的穆珂，这小子在所有人熙熙攘攘的时候坐在地板上安安静静地看书。
空气里漂浮的灰尘和午后残阳尚带温度的余光成了最好的特效。
“我想起来了，这是新出道的那个孩子吧。我看过两场他的比赛，还挺有潜质的，听说安若然签了他？”兰奇笑了笑又说道，“我记得你不喜欢这种类型的，换口味了？”
“他啊，很有趣。就好像……”沈越想了一会儿说道，“路上看到的幼犬，觉得很好玩，知道自己养不起，却忍不住逗一逗。”
兰奇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拿着好吃的把幼犬耍得团团转，满足了自己逗宠物的欲望之后，就潇洒地离开，至于幼犬是又好心人收养，还是继续流浪，跟你没关系了，是吧？”
沈越细细想了想，点点头，“还是你了解我。”
兰奇凑近了看了看那张照片，“你喜欢他初生牛犊，干净纯粹，可是他迈进了这个圈子，这个保鲜期就会迅速缩短。我倒是好奇，对他，你的赏味期是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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