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烟顿了几秒,然后说:“我忘记让酒店送换洗的衣服了。”
张载联系了客房服务,让对方送两套换洗的衣服来。然后看到孟青烟穿着浴袍走了出来,他的头发还有一些潮湿,水珠顺着发根滑向锁骨,最后隐入胸口。
服务员很快就拿了两套过来,张载递给孟青烟一套,另一套留给自己迟一点换洗。
孟青烟坐在床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交叉的领口因为手臂的抬起而露出了大半的胸膛,他注意到了,但不甚在意,继续擦着头发,抬眸问张载:“你帮我脱的衣服?”
张载还是那一身凌乱的白衬衫和西装裤,他一直没换下来,他不舒服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口,向他比划道:“嗯,我看你一直扯衣服,就像这样,好像很难受,就帮你直接脱了。”
孟青烟朝他笑了一下:“谢了。”
张载想起什么,问道:“今晚你父亲……”
孟青烟的父亲叫孟鹤品,张载在来宾的名单上看到过他,后来见到了人,虽然头发白了大半,却依旧很有气质,想起孟青烟说过他父亲是教古典音乐的,他心下了然。
孟青烟说:“他先回去了,我和他打过招呼了。”
张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那我走了。”
他今晚莫名有一些不想面对孟青烟,尤其是看起来已经清醒的孟青烟。他把这归结于自己太累了,他只想回去休息。
孟青烟盯着地面出神了两秒,然后抬头笑着说:“好好休息,今天太累了。”
张载回去之后很快地洗漱,等到躺在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隐隐约约间他好像感受到自己房间有人进来,他费尽力气想睁开眼却失败了,床的一处产生凹陷,来者可能坐在他的床边。
脸上有一种冰凉的触感,然后是嘴唇,张载不知道是在做梦还是现实,他又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注视感,倍感不适,但下一秒他又陷入沉沉的睡眠,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睡到第二天下午才起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上厕所,淅淅沥沥地水声响起,张载这才狠狠地呼出一口气。
他回到床上,奇怪怎么这个时间了都没人来找他,拿起手机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静音了,他收到了陈志远的好几条消息。
陈志远说早上他来看过张载,遇到孟青烟,孟青烟告诉他说他还在睡,所以陈志远又离开了。陈志远还说让张载好好休息,睡到明天都没事,房费他来付。
张载睡够了,并不打算多留,不管怎么样还是在自己家中待着最舒服。
他洗完脸,神清气爽地推开房间的门,看到坐在套房沙发上看新闻的孟青烟后愣住了:“你还没走吗?”
孟青烟朝他一笑:“你昨天都累死累活把我拖回来了,我今天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
张载也笑了:“看来昨晚没白累。”
他们两个去酒店的餐厅吃了点东西,张载觉得自己大概是饿过头了,心理上觉得肚子空荡的要人命,生理上却没吃多少就感到充实。
孟青烟早上起来只喝了一杯咖啡,到这个时间点显然是饿了,盘子里夹了不少东西。
看到他卷了一叉子意面塞进嘴里,张载像是想起什么,突然问道:“昨天晚上你有来我房间吗?”
孟青烟的动作没停,又去卷意面,卷完了才抬头看着张载说:“没有,怎么了吗?”
张载摸了摸侧脸,说道:“没事,大概是我做梦了。”
孟青烟点点头,又往嘴里塞了一块培根。
“不再吃点吗?”孟青烟拿了一个鸡蛋递到他的嘴边,像是要喂他一样。
张载伸手接过来,把蛋白吃完了,蛋黄丢在盘子里,然后说:“不吃了,胃有点胀。”
两个人都没有开车,孟青烟问他去不去徐虹那里,张载说自己这周不去,于是他们打了两辆车,就此分道扬镳。
返校后张载把欠的那节课立刻补上了,现在临近期末,每一节课都很重要,他带的班也在经历了几节课中长跑训练后终于迎来了体测。
张载觉得现在的学生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都不太好,每年每个班都会有好多一到体测就肚子疼的,无论男生女生。
他憋着一股气说:“这是你们太紧张了,不是真的想上厕所,不要再拖了,早死早超生这句话听过没有?难得今天天气好,赶紧上跑道。”
显然还有人听不进去,磨磨蹭蹭想拖延时间。
张载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板着脸严厉道:“这周请假可以,下周必须跑,下雨了也得跑,不跑这节课别想过了。”
有时候不严厉一些学生是不会听话的,张载这番话讲完,他们即使有大病小病也都好了,转眼就上了跑道。
毕业月的时间过得很快,在张载上课的同时,一批毕业生毕业了,那段时间学校里很热闹,有艺术展,还有艺术展。
张载趁着空闲的时间去逛了一下艺术系的展览,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得到升华。纵眼望去,有很多张载欣赏不来的艺术品,诸如戴着口罩的气球人,又或者是乱七八糟缠绕在一起的色彩混乱的毛线绳结。
他和同去的几位体育老师觉得十分尴尬,像是几个农民进入了音乐厅。其实张载前两年也来看过毕业展览,不过今年展览的主题尤其魔幻,饶是张载这个被蒋梦宁熏陶过,可以自称自己有一点艺术细胞的人也甘拜下风。
“看完了,走吧。好看是好看,但我看不懂。”同事们这么说。
张载也说好,快走出展览厅的时候被人叫住了,他转头看到了一位老朋友,于是他让同事先离开。
“张载!”蒋梦宁抱着一个孩子走过来,“刚想问你在不在学校呢。”
他笑起来:“你怎么来这儿了,你老公呢?”
“东禹在停车。我们刚好路过。”
蒋梦宁除了看书就喜欢看看展览,原本路过张载所在的学校时犹豫要不要和张载聚一下,而看到有展览,就毫不犹豫地来了。
张载指了指里面,“看艺术展是吧,我这个土包子实在是不会欣赏,刚准备走呢。”
蒋梦宁走近两步:“先别走,帮我抱一下小雪,我抱不动了。”
张载动作僵硬地接过来,学着蒋梦宁的姿势抱住小雪,小雪才两岁,已经初具花痴的模样,看到张载后开始傻笑,一点没有看到不熟悉的人后的害怕,用手拍张载的脸,嘴里发出一些听不懂的话。
张载逗她:“小雪。小雪?小雪!”
小雪又傻笑,用力拍张载的脸,张载不怕疼,随她玩自己的脸。
“她还不会讲话吗?”
蒋梦宁摇摇头:“到现在只会喊一些简单的。”
张载想了想说道:“没关系,我小时候也很迟才讲话,不过很早就会走会跑了。”
张载一直觉得自己如今四肢发达但口才不好有大部分的原因是婴儿时期带来的。
徐虹说他不到一岁就会走了,会走之后很快就会跑了,管都管不住。倒是到了三岁后才能比较流利地开口讲话,这让张译和徐虹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哑巴,去医院检查了才确定张载真的只是还没学会说话。
向东禹停好车过来,向张载打招呼,把他怀里的小雪抱走了,张载松了一口气。
小雪还依依不舍地向张载伸出双手,嘴里喃喃着:“抱,抱。”
他们看得好笑,都笑了起来。
张载作为东道主,请他们一家吃了食堂最高档的小炒,期间和向东禹聊了一些正事。
向东禹本身是做实业的,集团旗下有不少餐饮品牌,这几年发展的势头很不错,在国内开了很多分店,张载今天才知道上次孟青烟带他去的那家西餐厅就是他们家的。他最近在考虑发展一条中端的轻食品牌,想把W市作为试点城市,和市里的一些大型健身场所进行合作。
张载有不少大学同学开了健身房,或者去当了健身教练,在这个方面有不少资源,向东禹诚心诚意找他合作,开了较为诱人的条件,但张载还是有些犹豫。首先,张载熟悉的只有室友几个,其中开健身房的人更是只有一个邵晨轩,其次,他和班级里其他人只能说得上话,但不太熟悉,有一些甚至记不清名字了。
向东禹对他说:“别担心,因为W市只是试点,所以我不怕投入大。我这边开出的条件尽可能好,你只要和他们联系一下,说明一下情况,剩下的靠我们公司的公关就好了。”
张载说再考虑一下,吃完晚饭后又带他们在校园里逛了一下,然后才把他们送走。
他们离开的时候小雪还十分不舍得张载,黏在张载怀里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张载答应有时间去找她玩,也不知道她听懂没有,最后还是被蒋梦宁强行抱走了。
第17章 第 17 章
暑假的前一个星期,张载还没从工作状态脱离出来,在家也是每天写论文或者改论文,和在学校并没有什么大的差别,概括起来就是备课的时间少了,做科研的时间更多了。
“……”张载坐在电脑前发呆,他努力告诉自己,参与科研是自我提升和自我发展的必经之路,但心下还是对手里的论文有些倦怠。
张载曾经想过,像他某一位同事一样有空做科研,没空就把大好时光用来吃喝玩乐,并不在乎拿到手的工资是四千还是六千。
但张载考虑到他没有对方厚实的家底,于是依旧老老实实地每年发表论文,期盼着说不定哪一天能晋升为副教授。
他的双手离开键盘,掀开窗帘看到外面阳光普照,仿佛没有一个阴暗的角落能逃过的样子。
微信里章思宇喊他去打球,刚开始他没有记起自己什么时候加了这么一个人,直到看到名称后面的备注才恍悟是上次一起打过球的高中生。
章思宇说缺两个人,张载替他询问了一下邵晨轩去不去,邵晨轩说健身房有事走不开,于是张载随手发了一条朋友圈,问有没有人出来打球?
没过多久宋喆给他发消息了,张载以为他要出来打球,点开看才知道宋喆只是来慰问一下他。
宋喆:放假了?
张载:放了一个星期了。
宋喆:怎么都没和我说。
张载:天天在家写论文,忘了。
宋喆:行,这周末自驾游去H市怎么样?
张载有暑假,宋喆就只有周末放假,自然就只有周末才能出去玩几天。
张载想了想,回宋喆说行。
他又等了一会儿,发现那条朋友圈底下插科打诨的评论很多,但真正说要出来的打球的一个都没有。
张载并不是很想一个人和一群不熟悉的高中生打球,刚想去回绝了章思宇,却没想到收到了孟青烟的消息。
张载上一次见到孟青烟已经是陈思远婚礼那时候了,后来的几个星期他有去看过徐虹,也帮她去生鲜超市跑过腿,但没有再遇见过孟青烟。不过也正常,哪里这么巧每一次都能遇见认识的人。
有了前一次孟青烟教他的挑选新鲜肉质的经验,之后张载自己挑的肉都得到了徐虹的称赞,这多亏了孟青烟。
孟青烟问他要去哪里打球,张载点了几下手机,直接把学校的定位发给他了。
又过了一会儿,孟青烟问他还缺不缺人,缺人的话他可以去。
张载求之不得,马上回了一句缺人,然后和章思宇说他找到人了,一会儿就过去。
张载伸了一个懒腰,他没开空调,在家只穿着一条内裤,决定要出门之后他就去衣柜里找了一件的球衣背心。
这件球衣是他大学的时候球队统一买的,高中的时候他很爱打篮球,经常穿着校服在球场上驰骋,甚至不知不觉得到了一小批女粉丝,等上了大学之后他打篮球的频率反而低了,但偶尔也有参加篮球赛,他那时候才会穿球衣。
如今当了高校教师,除非有教职工的篮球赛会穿球衣上场,否则他不会特意去打篮球,也不会特意换球衣,最多就是刚好路过篮球场手痒和学生们打一会儿。
他套上了球衣,穿了一条透气一些的五分裤,在鞋柜里挑了一双低调但昂贵的篮球鞋。
孟青烟的电话拨了过来。
“张载?”
张载出神了一瞬间,他突兀想到,每一次孟青烟叫他名字的时候总是有一种不可名状的违和感,像是细线两端被拉紧。
“张载,你出门了吗?没出门的话我正好接你过去。”孟青烟这样说着。
张载把鞋帮撑开,把自己的脚放进去,他说:“刚换好鞋准备出门,你在哪儿?”
“我在你家楼下。”
张载一怔,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儿?”
孟青烟很快回道:“你上次告诉过我。”
张载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告诉过他自己公寓的地址,想不起来索性就算了,他检查了一下有没有东西被落下,然后开门关门:“那你等一下,我现在下去。”
孟青烟今天开的是那辆大切诺基,张载扣上安全带,和孟青烟说辛苦了。
孟青烟侧眼看了他一眼:“球衣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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