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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愣了一下，他目光放空，似乎是在高速地思考，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又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他才又有了新的行动。杰森站了起来，俯视着坐在床边的林秀。
林秀注意到他那恢复了神采的眼神，知道这个孩子现在已经清醒了许多。他感觉有些高兴，又觉得心酸——这才过了多久？连一个晚上都不到，杰森就已经迅速地接受了现实，选择把目光放在前方。如果经历这件事的人是自己，那自己估计还得再颓废一段时间。
他有些后悔之前自己说出那些话了，因为他宁愿杰森像真正的孩子一样大哭一场、大闹一场，把心中的伤心、失望和不满通通发泄出来，亦或者是按照他之前展现出来的性格，在蝙蝠侠说出对小丑的处置之后，就冲上去跟他大吵一架……而不是像这样，跟他待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面，安静地流着泪，又安静地接受现实。
杰森开口了，少年平稳的声线有很明显的强装出来的痕迹：“但是我还是无法接受——”
“我无法接受小丑就这么轻飘飘地被放过了！蝙蝠侠不杀了他……大概也在他的算计之内。他现在估计还躺在医院里，一边享受着护工的服务，一边嘲笑着我的可怜、还有蝙蝠侠的仁慈和愚蠢！”
林秀忍不住开口：“所以，你要去杀了小丑么？”这合情合理，也符合这个少年的脾气。
“我必须杀了他！不只是因为这次的事件……他在伤害我之前就伤害了多少人，他的每一次行动都会破坏无数个家庭的幸福！这样的人渣竟然到现在还能够到处逍遥！法律不能将他处决，蝙蝠侠也下不了手，那么我会去亲手终结他的性命！”杰森的声音十分激动，而又铿锵有力，让人不难听出他话中所包含的坚定。
——他真的要去亲手杀了小丑。
林秀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表情，一时有些怔愣。
因为他能分辨出，这些话并不是像刚才一样由杰森心中的愤怒而激发出来的。
杰森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
私仇固然占了不小的一部分，但是他想要杀掉小丑的强烈愿望真的不只是为了他自己。
有些事情只有自己经历过才能明白其中的感受。就像这次一样，杰森经历过长达几个月的虐待，他体验到了小丑的疯狂和恐怖之处，明白了他如果继续存在下去还会有更多人因为他而家破人亡。
之前他被蝙蝠侠发掘，一直跟在蝙蝠侠的身后，接受他的理念。
现在杰森产生了质疑。
林秀明白了，他苦笑了一下。
这可就不是简单的父子矛盾、或者搭档之间的矛盾，而是理念的不合了。杰森无法再继续接受蝙蝠侠的不杀原则，新的理念支持着他从伤痛中爬起来继续行进——他认为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不应该只是简简单单地被关在监狱里，而是应该被赶尽杀绝。
老实说，在见证了哥谭人民水深火热的生活之后，林秀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追随在蝙蝠侠的身后，他也能理解蝙蝠侠为什么“不杀”，而只是明面上用布鲁斯韦恩的力量尽力影响哥谭的法律，背地里用蝙蝠侠的形象震慑那些普通的罪犯。
林秀有些悲伤地看着这个很可能即将跟蝙蝠侠分道扬镳的孩子，轻声说：“杰森，我们虽然是义务警员，如果我们越过了法律按照自己的喜恶处决罪犯，那么我们就会成为‘法外者’……按照自己的判断处决别人性命是一件很沉重的事情，当我们脑海中关于正义和邪恶的界限不再清晰的时候，我们就会疯掉。”
类似的话蝙蝠侠也曾经说过，如果现在说这话的是蝙蝠侠，杰森大概会不屑一顾，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但是说这话的是林秀，会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林秀，会用“we”代替“you”的林秀。
他并不会像蝙蝠侠那样直接用冷硬的语气否定自己的思想，相反地，他就连劝说自己都是现在自己的角度上。
他担心自己会疯掉……
如果蝙蝠侠勉强算得上是“严父”的话，那林秀就是一个很称职的“慈母”。
杰森没有直接出口反驳，他只是看向窗外，出神似地说道：“你出去吧。”
林秀见到杰森那拒绝继续交流的样子，抿了抿唇，还是上前轻轻抱了他一下，仿佛在说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放弃杰森。
然后林秀就合上门，出去了。
他看见了站在门外的蝙蝠侠。
积木人方方正正的身体本应该看起来十分可爱，但是他身边却围绕着浓烈而又沉重的气氛。
林秀叹了一口气：“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呢？”
蝙蝠侠沉默着没有回答。
很明显，他感到很为难。
在其他方面都很伟大的蝙蝠侠，在处理亲人之间的关系上一向是个苦手。
他开口了，却不是回答林秀的问题：“你也觉得我应该杀了小丑吗？”
林秀吸了一口气，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吧，小的出了问题，现在连大的也有问题了吗？好吧，大的好像一直心里都有问题。
他斟酌了一番，回答道：“小丑那种人……不，他不能称为人。我在哥谭的时候就见识过了他的疯狂，鬼知道在我离开的这几年里他又做了什么？这次他甚至对一个孩子出手！布鲁斯，罗宾也是一个孩子，他成为义警保护了很多人，但是他也需要别人的保护。”
不对，好像跑题了。
林秀眨了眨眼，思考着自己的措辞：“我能够理解你的‘不杀’，亲手终结别人的性命会让人产生一种掌控生命的快感，而从此到底是为了正义而杀人、还是为了私欲而杀人，就会很难分定界限。”特别是对于蝙蝠侠这种喜欢自虐的人，他的精神在黑暗中压抑了许多年，杀掉小丑会严重动摇他的准则。
虽然说比起养子的性命，他选择了准则这一点有些无情，但这也是他能够一直强大的原因。
……但是吧，小丑那个祸害死几次都不足以为惜！
不过不应该由蝙蝠侠出手，也不应该由杰森出手……林秀低下头，掩饰着自己冷漠的眸光。
如果可以，他希望他能够抢在这两个人之前先把小丑处理掉。因为他不像蝙蝠侠和罗宾一样背负着沉重的责任，他成为义警一是因为无法冷眼旁观普通人受伤，二是为了追随蝙蝠侠。
他内心里其实比较冷漠，除了自己在意的人和亲眼所见的悲剧，他不会一直放在心上。而且他不像蝙蝠侠一样会把整个城市里所有人的生命责任全部都背负到自己的肩膀上，也不会因为杀了一个人而发疯。
杀了小丑……这件事情由他来做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不过蝙蝠侠应该不会允许自己那么做。
自己到时候该怎样瞒着他暗地里杀掉小丑？林秀有些出神地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杰森的生母，这边私设如山！如果想要了解他的生母真正的形象，可以去看看漫画。
＊杰森和老爷理念的不合迟早都是会爆发的
＊因为命运的改变，林秀对于二少来说……真的是一个挺特别的存在的。而且，二少吃软不吃硬嘛，林秀最克他了。
放心！爹（冷漠强硬的蝙蝠）不疼，但他有娘（林秀hhh）爱！
林秀：始终奋斗在拯救青少年心理健康的最前线！
＊下章预告：“分道扬镳”的俩人被迫一起参加正联聚会
乐高老爷：我没有时间呢，你代替我去参加聚会吧，反正你那里也有一个罗宾
大超/女侠/……：这就是你的罗宾小朋友吧？来来来，抱一抱，要不要试试在天上飞的感觉？
＊感谢在2021-02-27 20:59:28~2021-03-02 23:11: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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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穿越的真相
＊＊＊
“说起来, 你是怎么发现杰森所在的地方的？”林秀岔开话题。
“……小丑给我寄了一个视频。”蝙蝠侠低声说。
他陷入了那段令人痛苦的回忆。
当时他得到了关于杰森的一点信息，就循着那些蛛丝马迹找了好几天。在最后，仍然是无功而返, 甚至得知那些信息也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用来混淆视线的。
他怀着既愤怒又沉闷的心情回去, 却在路上的收到了一个包裹。一个出现在这种时候的可疑的包裹, 蝙蝠侠在检查了一番之后才把它拆开——他在里面看到了一张印着小丑笑脸的光盘。
当时蝙蝠侠的心蓦然一沉, 心中隐隐的不安无限扩大。
他回到蝙蝠洞, 播放了那张光盘里面的内容。在又一个恶趣味的小丑笑脸开头之后，呈现在他眼前的就是他那个寻找了许久都毫无踪迹、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的罗宾的惨状。
他的罗宾, 他的那个曾经倔着脾气跟自己顶嘴的拥有无限活力的少年罗宾，此时正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原本柔顺的黑色短发此时却粘成了一缕一缕，不自然地垂下，上面混杂着汗水和在地上蹭上来的泥沙。
罗宾的制服早就已经破破烂烂，布满脏污。黄色的披风被扯烂成稀碎的布条，身为一个不错的侦探的蝙蝠侠一眼就能看出那不只是用尖锐的物体划出来、而且还有人为撕裂的痕迹。在那破破烂烂的黄色布料之下，是罗宾的绿色制服。但是那蝙蝠侠曾经特别熟悉的绿色——充满活力的红色、充满生机的绿色，在此刻被各种暗色给覆盖，让人简直看不出这身制服的原貌, 也无法想象到屏幕里这个惨兮兮的男孩曾经是那个跟着蝙蝠侠在夜晚打人打的那么狠的罗宾。
而这只是开幕一瞬间的画面, 突然间镜头摇晃起来, 手持镜头的人走近了这个倒在地上的少年。
俯趴在地上的少年艰难地抬起头来，脸上的多米诺面具早就不翼而飞, 平日里一张清秀的脸此刻都是血污。他看到来人，并没有一丝恐惧，而是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啊哈，你不害怕吗？今天的日常就要来了哦！”小丑腔调奇特、让人一听就能够萌生出想要揍他的冲动的声音出现了。
回应他的只是少年的一声冷哼。
很难想象, 在已经接受了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的虐待的少年，此刻在面对嬉笑着的施虐者的时候，还能够如此冷静和镇定，就仿佛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疼痛一样。
……并不是习惯了。
蝙蝠侠捏紧了拳头，似乎有无限的愤怒要从他的胸腔冲破出来。
罗宾的确不是习惯了这样的毒打，在看到那根高高扬起的、上面沾满了他的血迹的撬棍的时候，他还会是忍不住身体颤抖。而在那根撬棍重重地落下来、击打在他的脊背上的时候，他也会撕心裂肺地痛叫。
“啊——！！”
身体被粗粝的绳子束缚住的罗宾只能任由着小丑一边狂笑一边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疯狂抽打自己，但是在痛叫的时候，他还能够断断续续地破口大骂：“你这个……人渣！等我……有一天……逃……出去，我……一定会……杀了你！！”
小丑听到了这话，发疯了一般地大笑，镜头也随之抖动得厉害。但他挥动撬棍的动作一刻也不停，等他打累了，才丢掉那根行凶的武器。
那根铁质物品“哐当”一下被丢在地上，上面原本已经暗沉下去的血痕此时又被覆盖上了新鲜的血液，鲜红一片。
小丑蹲在少年的面前，粗暴地抓住他头发，迫使少年把头仰起来。
少年浑身是伤，轻微发抖，但是他的表情却仍然十分凶狠，像是一只遍体鳞伤的野狼。他的眼睛里反射出了这个房间里的灯光，又亮又狠的眼神像是在诉说他此刻充满了愤怒的内心。
“我会杀了你！！蝙蝠侠会杀了你的！”被痛恨和怒气冲昏了头脑的少年脱口而出。
小丑又一次大笑起来，镜头剧烈地抖动着。
紧接着，他说：“蝙蝠侠会杀了我？我倒是希望他能够杀了我！你是不是还希望着蝙蝠侠能够找到这里把你给叫出去？放弃吧，他现在根本就找不到你！”
少年的眼神更亮了，愤怒的火焰正在燃烧着他的心。他才不相信小丑的鬼话！他相信蝙蝠侠一定会来拯救自己！
因为，他是无所不能的蝙蝠侠！！
“他一定会来的！你就等死吧！！”
小丑哼笑一声，像是在嘲笑这个孩子的天真：“那我就等着~”
这样的对话似乎发生了许多次，所以他也无意再继续反驳这个少年。于是他捡起了撬棍，又一次挥动了它。
“咻——”
“砰——！”
惨叫声持续不断，混杂着击打声和大笑声，少年接受着身体上毒打和精神上的语言攻击，但他的眼里的光却一刻也不曾熄灭。
他是如此的相信……他坚信着某个人一定会在最后来到他的身边，把他从这个绝望的地狱里拯救出来。
他是如此的相信着，所以他能够在这样绝境里一直保持着清醒的神智、保留着内心的希望。
……
最后，他昏过去了。
站在屏幕前的蝙蝠侠就这么看完了一段完整的虐待过程。视频里被虐待的少年明明是他的助手、是他的儿子，但他却在对方受到伤害、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不在他的身边，现在只能无能地站在屏幕前，观看过去不知道哪段时间里对方所受到的伤害。
在视频播放的过程中，他无数次想要把它给关闭，因为就连见过无数悲剧的蝙蝠侠也无法像之前那样冷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受到这样的伤害。
但他不能，他必须把这段视频给看完，因为他不能错过任何一个这段视频给他传递的信息。
尽管内心再怎么悲痛，痛得都要滴出血来，他还是得保持着大脑上的清醒和冷静，疯狂地通过画面里的各种事物和声音来分析两人所在的地点。
他不能被愤怒所掌控，想要让杰森早日得救，他就得冷静下来！！
阴森冰冷的蝙蝠洞里，站在正莹莹地发着光的屏幕面前的蝙蝠侠用力地喘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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