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这人呢有脑子,不然凭她出身寒门,无父无母的背景,怎么能挤进靳家门。但她也知道自己那败家老公靠感情是拴不住的,所以抓紧他手上的钱便罢了。至于他那些在外散落的三妻四妾和乱七八糟的露水姻缘,杜鹃只当没看见。靳退之见她识趣,也乐得跟她扮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在众人面前还能演个顾家的慈父良夫。当然了,在外该怎么玩,还是照旧。
这种貌合神离的婚姻,方子衿实在不能理解,心说这个中滋味大概只有当事人清楚吧。
只是苦了孩子。
由于靳退之早些年就分家出去了,方子衿从小也没怎么跟他接触,所以还真不怎么关心对方的家庭生活,平常跟他家的联系,也就只有堂妹靳雨婕。不过他这次一死一生醒转过来,倒是忘记两年前的靳雨婕是个什么模样了。记得前世自己死之前,她还是个娇俏任性的小公主,也不知如今怎样。
大约是某种同理心作祟,方子衿对她的关注就像是在窥探当初的自己。所以听说了靳雨婕的十岁生日宴,哪怕靳慕云不来问,自己也是要去的。
送走了靳慕云和张梦阳,方子衿又继续回到翻译地狱里。
刚开始翻译文件的时候方子衿还是一头雾水,可被系统订正那么多回,也终于找到点手感,再加上后头几本文件并不像一开始那么文绉绉,多数是一些日常用语,所以一周下来,那有他半个脑袋高的文件夹总算只剩一本了。
考虑到晚上还要参加靳雨洁的生日宴,方子衿最终还是把那本文件塞进了背包里。边塞还边恨恨地想:干完这票他可不想干了,上班加班,下班还加班,上班真TM难。
可惜这些心里话只停留在想想的阶段,要是随手发网上去了,少不了要引起几个上班族的共鸣,受欢迎值也说不得要涨上好几个的。
很显然,此时的方子衿还不具备任何成为网红的潜质。连这点敏锐度都没有。
当然了,他可没敢早退。系统跟他说了,上班迟到下班早退都不符合积极上进的人生主旋律,就算想提前下班做个头发,也得跟他的直系上司,同时也是大BOSS靳慕云请假才行。方子衿念及此处,叹了口气,可还是乖乖背着背包去了总裁办公室。
“叩叩。”
“请进。”靳慕云看了眼手表,已经三点,估计又是文件送来,所以头也没抬。
“哥,我跟你请个假。”
“嗯?”靳慕云闻声抬头,不由纳罕:上班一周了,方子衿还是第一次来自己办公室,着实稀客。
方子衿伸手耙了耙头发,突然抽风似的噘嘴冲脑门一吹气,把中间的一撮呆毛吹散到两边:“我去做个头发,晚上不是要去二叔家吗。”
靳慕云活了这么多年,除了那次无意间看见方子衿做操以外,还是头次见有人当面主动冲他犯傻,不禁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回答:“噢,好,你去吧。”
可方子衿得了应允却走,还难得忸怩地绞着衣角:“那什么,哥,我卡里没钱了……”
要搁以前,靳慕云估计就直接掏出手机给他转账了,可他想到前几天的一个念头,便伸手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钱包里掏出自己的一张副卡,递给了方子衿:“头发染黑吧,这样好看。”就当是自己私心吧。
方子衿对他这句叮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给钱的是大爷,刚好他好长时间没染黑发了,换换也无妨。
方子衿不记得前世在哪家店做的造型,毕竟他这人其实对外貌没多少讲究,也缺点这方面的鉴赏力,他坚信以自己的颜值,别人总不会说他丑,所以还真没固定哪家店,更别说什么Tony老师Heny老师的。
想到这里,他干脆把系统叫了出来,这家伙最近老窝在不知道哪里,据说是在学习。
“系统,你说我剪什么发型好看?”
系统表示按照自己目前级别并不能做出这样的判断,只好根据方子衿要求的“黑发”,从自己数据库找了些2000到2100年间黑发男明星的照片。
方子衿才刚看不到二十张照片脑袋就要炸了:“行了行了,别给我放了,就这样吧!”
最后的结果还是听取了理发店Moly老师的意见,整体剪短打薄,染了接近黑色的深棕色——方子衿本想按他哥的意思来,可Moly老师坚持自己的审美,觉得这样比较时尚。
系统看到最终的效果,搜索了下词汇库,找到一个词:少年感。
方子衿对此表示很满意:果然自己的颜值啥发型都能驾驭。
拿着靳慕云的卡,他又去买了身西装——没办法,回国时间太短,什么高定中定的都来不及,只能买成衣。他为人大大咧咧,对这种东西从来没所谓,况且本来就是去赶个场顺便关怀一下小表妹,又不像名媛们,参加个宴席跟参加选美似的需要提前大半个月准备。
然后就到了晚上的宴会。来的人还不少。
靳退之以前借着靳文博的光,人人见到他都要叫一声二少爷;后来多了下一辈,他辈分往上提了提,被恭恭敬敬称一声“二老爷”;再后来没了靳文博,他又嚷嚷着分家,连“二老爷”也做不成了,虽然明面上他还是靳家人,手里有一份靳氏股份,可明眼人都知道,他离掌权靳家,还差了个十万八千里,所以外人也就当面叫一声“靳先生”,至于心里怎么想的,总不会表露出来。
不过就算只有“靳先生”的名头,也足够响亮,不说他那群狐朋狗友,单单沾他钻石王老五侄子靳慕云的光,就有大堆的适龄名媛及其长辈过来结交他。再加上沾衣带水的想结识权贵的,在这近郊的别墅区中,举办宴席的这所独栋别墅外的花园里,来者的数量还算撑得起场面。
方子衿来得不算太早。他上辈子回国后只跟同一个圈子的人接触,再之前,私立高中时期,认识的也多数是些同校的“二代”们,不常跟这群爱好交际的“成年人”接触,所以现在才发现对这锦市的权贵圈竟是眼前一抹黑:没一个认识的。
他不觉有些兴味索然,便自如地避开人群拾级而上,顺着门口进去了。
徒留身后一群人,借着碰杯和微笑掩饰,小声嚼舌头:“这人谁啊?”
“听说是靳家那个私生子吧,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狂的……”
在这种宴会当中,生日宴的主人公向来不会是主角,这是方子衿早就知道的。主人公只需要在开幕的时候出来打个招呼,就被迫落幕,紧跟着,台下的观众纷纷上台,各自成团,各演各的群口相声。
所以他毫不意外地,在富丽堂皇的别墅角落,临花园的白色木格窗后,看见了穿着高级品牌订制儿童洋装,显得有些寂寥的靳雨婕。
就跟当初十岁生日宴上落寞围观的自己一样。
那时自己被迫早早下场,而在那两年前考入京市庆大的靳慕云,则因为刚刚加入了一个大学生创业的课题组做出了成绩,取代自己成为了主角。
“啧。”方子衿咋舌,也不知是在感慨往事还是在感慨此情此景。
“你是?子衿哥哥?”靳雨婕闻声转过来,在这之前还擦了擦眼角。她皱着眉头,红着眼睛,一脸疑惑地看了过来。
时隔三年,方子衿的造型变化又这么大,她问话的时候确实是有一些拿不准的。
“对,是我。好久不见啦,喏,这是给你带的礼物。”
方子衿把手里装着某品牌手链的粉色纸袋递给了她,努努嘴。
“哦,谢啦。”靳雨婕接过纸袋,状似不在意的随口答应。可提着纸袋的手却死死攥着,暴露了她心里的欢喜。
方子衿向来可以原谅长得可爱的小姑娘傲娇的,于是歪歪唇角,伸手摸了把对方扎了丸子头的脑袋。
靳慕云却姗姗来迟。尽管他紧赶慢赶把当天的工作完成后,就让司机开车过来,可还是只赶上中场。
下车后靳慕云不着痕迹地在会场扫了一眼,却没看见方子衿。他随手从侍者手里拿了杯红酒,跟身边迎上来的宾客举杯换盏过后,才透过别墅一侧的落地窗,看到那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辨识了片刻,靳慕云总算认出边上那个穿着黑西装的黑发青年是自家弟弟。
饶是今天随口提了那么一句“染黑”,他也没想过方子衿会乖乖执行。此时看到这一幕,他恍惚想起多年以前,似乎也看到过这样一个类似场景:穿着黑色小西装的已经有些抽条的白团子,抓着别墅的落地窗前的栏杆,探着脑袋,黑油油的眼睛朝自己望过来。
第10章 弟弟有裸露癖(修)
此时夜已深了,宴也散了,成人们的交际终于在或真诚或客套的笑容中告一段落。
回靳家老宅的路上,方子衿由于没喝酒,照样开了自己的车;靳慕云虽然微醺,但有司机送着,两个人倒是避免了同车的尴尬。方子衿不晓得怎么突然这么觉得,好像从晚上想起从前的事来,就不那么淡定了。尽管知道靳慕云一向对自己很好,气他实在莫名,只除了那次——哦,他终于想了起来,也就是从十岁生日那天开始,他突然开始讨厌这个哥哥,尽管站在对方的角度来看也许从没做错。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些气恼地拍了下方向盘。寂静的夜晚突然响起的喇叭声把前方黑色轿车里的靳慕云惊醒了一瞬。
看这条道上没几个车,方子衿便打了方向盘,踩了一脚油门超车过去。
要再跟在司机陈叔后面这么龟速开,他得先急个半死。
最近总是时隐时现的系统这会儿倒是出现了,用越发招人嫌的冷漠语气说:“宿主,请注意控制车速,注意安全驾驶,斗气车是交通安全的大忌!”
方子衿一时无语:“你最近学习成果很可以嘛,‘斗气车’这词都学会了?”
系统:“哪里哪里,只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
不过系统一出现,方子衿也想了起来,上次说的“网红”的事儿,该考虑考虑了。
“系统,我这文件也快翻译完了,之前说的换工作的事情,你不是说给我查查资料么?资料呢?”
系统这次大概有那么一点心虚:“这个数据比较复杂,我需要再算算。”
要不是方子衿脑子里理智尚存,记得后面还有个自家人有可能追尾上来,差点没踩一脚刹车停到路边跟系统撕逼:“不是,系统大哥,您总不能看着小弟天天这么扎文件堆里过日子吧?再这么干下去我就算当上CEO,受欢迎值也上不了百万哪!痛快点,要么现在我一脚油门撞对面大货车,咱俩一起死;要么你给我想个法子出来!”他忍了好几天了,今天又格外憋屈,骨子里那点长期积累的无赖气息总算忍不住爆发。
系统自从上次更新之后,对方子衿的情绪把握得更加准确,知道他这话说出口也许真不是闹着玩的。它也明白自己这次有点过分,因为看了两天隔壁玉米国的电视剧忘了正事什么的……于是赶紧亡羊补牢,在到达靳宅前,把如今的网络红人做了个简单分类,最后总结出几种相对比较适合方子衿的路线:段子手、宠物po主、主打gay蜜路线的耿直型情感专家还有万能小百科。
它还有理有据地解释:“段子手和宠物po主现在很红的,有个宠物会讲冷笑话就能当,这两个路线门槛低;第三种我特意考虑到你的性向进行了重新设定,跟一般的鸡汤营销号完全不是一个档次!最后一个是考虑到系统本身强大的搜索功能特别给你开的后门!”
方子衿回到自己屋里打开手机就看到这么两段话,忍不住怀疑系统是不是在驴他。
可怀疑也没用,他对这方面真没怎么研究,除了知道自己几个车友酒友老换网红女友之外,平时基本不刷维博的他根本无从了解这些信息,对于网红,他脑子里显现的也就是那群朋友带出来的让他辨识困难的锥子下巴的“批量生产”女友们。所以就算他对系统的话将信将疑,也不得不暂时这么办了。
好在网红这职业吧,还真不是要当就立马能当上的,所以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而拖延癌晚期的方子衿打下定决心之后就没执意要在当晚就列个什么操作计划表来,反而是去了自己屋里的浴室,哼着歌洗刷刷。
靳慕云发誓,自己在方子衿回来之前,在他房间里安监控真不是有偷窥的癖好。对于方子衿什么时候染上裸露癖的毛病,他也毫不知情。至于他习惯性地在睡前进书房处理文件之后随手打开电脑的监控界面,也只是因为突然想起弟弟年幼时期的可怜模样想随手关心一下而已。
没想到,就这么正好看见瘦成排骨精的方子衿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甩着蛋一边哼着歌时不时还颠两下地从厕所出来了。
此时的靳慕云复杂的心情难以言表,只觉得晚上喝的可能都是假酒,怎么都这么冲头。而半年后的他,无意中浏览网络信息看到“辣眼睛”这个词的时候突然联想到那时自己的心情,立刻就给那个帖子点了个赞:贴切!
方子衿对自己无意中获得了“裸露癖”称号这件事一无所知,天地良心,他只是洗澡忘了带内裤进去而已,再说了他在自己屋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光腚怎么了?还不许人解放天性了?
第二天虽然是周六,方子衿还是早早的起了床。没办法,自从头两天系统的尖叫声被他主动屏蔽之后,系统已经把叫醒曲目换成了鬼畜歌曲,而且跟他说清楚了,每天保证不重样。听了一次这玩意儿,方子衿脑子里循环了一整天,这东西实在不是一般的闹腾,由于年轻的他暂时还不想体验神经衰弱的感觉,所以只好委屈委屈温暖的被窝情人了。
出乎方子衿意料的是,他洗漱好换好运动服到楼下了,才从杜宪那儿知道他哥靳慕云难得一次起在他后头。
这时他才听到楼上房门一响,靳慕云穿着一身藏青的家居服,恹恹地从屋里走出来。乍看见方子衿,他的脸色实在没控制住,有点冷漠。
毕竟没人愿意对一个朝自己露了一晚上蛋蛋的人给好脸色——尽管这是在梦里。
方子衿一脸茫然,习惯性地耙了耙头发,却发现头发变短变顺之后再没有之前糟乱时的那种阻滞感。下意识回头问杜宪:“我哥这是咋了?”
杜宪沉着脸色摇摇头,他昨晚没去靳退之的宴会,也不清楚这对兄弟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按照常理推断,应该又是方子衿惹了大少爷生气,便也懒得张口理他。
没从杜宪这里得到答案,方子衿转头想直接问靳慕云,却见对方闭上眼睛抬手揉了揉额头,一脸疲色地张口道:“子衿,我昨晚没睡好,今天不能跟你一起跑步了,抱歉。”
见靳慕云如此反应,杜宪也明白自己想多了,不由有些歉意地看了眼方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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