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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钱还给吗(近代现代)——木三观

时间:2021-10-30 10:37:20  作者:木三观
  “什么早上七点就要起床吃早餐、平常不能在餐厅吃饭之类的……好多,我也记不清呢。”说着,辛桃馥像是随意把目光一瞥,就瞥到了陈菲身上,便指了指她,说,“菲姐,你说说吧,都有什么规矩。”
  陈菲的脸色僵了一瞬:“这个……”
  辛桃馥道:“这些规矩都是菲姐告诉我的,我时常记不清,都是她提醒。”
  陈菲这才有些尴尬起来,勉强维持笑容,说:“都是老宅的规矩。辛先生有不知道的,我会告诉他。”
  辛桃馥眨了眨眼,好像很是无邪。
  殷先生一笑,说:“这儿又不是老宅,守什么老宅的规矩?还是要以小桃住得舒心为上。”
  辛桃馥做出松一口气的样子:“这可是你说的。如果下回还叫我七点起来吃饭,我就要砸碗了。”
  殷先生哧的一下笑了:“无妨,家里碗多得是。”
  陈叔站在一旁,又想到:这个辛桃馥的手段比想象的还要高一些。
  就在他以为辛桃馥要“趁胜追击”的时候,辛桃馥就说饱了,要站起来去散步。
  辛桃馥点到即止,并没把这几天遭到的冷遇说出来——首先,他不在乎这些“冷暴力”,其次,“冷暴力”这玩意儿很难定罪,要是把这些当成一件大事正正经经地细说,就显得小气可笑,不讨人喜欢了。
  平日饭后,辛桃馥都会去院子里散步,今天也不例外。
  庭院设计师自然是会考虑晚上的灯光,因为入夜在院落里散步也是一件美事。闪闪灯饰点缀在假紫藤之间,犹如星河蜿蜒在藤萝瀑布之中,颇具美感。
  殷先生陪着辛桃馥散步,双手插袋,姿态从容,也不说什么话。
  辛桃馥倒没觉得什么,殷先生向来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他总是沉默,但不会显得冷漠,因为他的风流眉眼总是带笑。莫论是真笑还是假笑,只因为实在好看,所以就会使人有好感。
  一直沉默着也不好,辛桃馥作为“打工人”,自然要充当没话找话的角色,他便说:“先生,您帮奶奶转院了怎么也不告诉一声。我今天出门险些扑了个空。”
  殷先生闻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便说:“确实是我疏忽了。其实你住进来的第一天我就想跟你说,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那天太忙,居然就忘了。”
  辛桃馥点头:“原来是这样。”
  殷先生忽牵住他的手。
  辛桃馥僵了僵。
  要说,殷先生的手是很温暖的,干燥,没有手汗,或许还带着古龙水的淡淡香味,是一双又好看又得体的手。
  辛桃馥原本也很喜欢殷先生的手,当殷先生有意无意地碰触自己的头发、指尖以及领口的时候,辛桃馥也总是心跳如雷。在从前,辛桃馥亦曾无数次幻想过二人第一次牵手的场景——其实这样在紫藤花路下牵手,也算得上浪漫。
  但辛桃馥却半点旖旎之心都生不起来。
  他可以捡起自己的“武装”,像从前那样对殷先生撒娇卖痴,但真的到身体碰触的时候,他还是露了怯——到底是道行未够。
  辛桃馥吸了一口气,叫自己很快镇定下来,低下头,做出一个害羞的样子来,试图混肴视听。
  殷先生好像也没察觉异常,仍牵着他的手,散漫地走着,又与辛桃馥闲话:“什么时候开学?”
  辛桃馥便说:“过几天就开学了。”说着,辛桃馥又问:“我能去学校宿舍住吗?”
  “学校宿舍哪儿有雅苑舒服呢?”殷先生笑着说。
  那就是“不可以”的意思了。
  不过也是,他可是“金丝雀”,也该住在笼子里的。
  辛桃馥也没有非要去宿舍住的必要。实际上宿舍的居住条件也确实不怎么样。他只是随口问问罢了,但他偏偏要摆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说:“不住宿舍的话,也不知怎么跟辅导员解释。”
  殷先生笑笑说:“这你又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
  “可是宿舍离上课的地方近呀,我可以晚起一些。”
  “小朋友还是得早睡早起才好。”殷先生柔声说,“再说,我特意给你住紫藤雅苑,就是看中这儿离你学校近。让司机送你,也是很快的。”
  辛桃馥还是哼哼唧唧的。
  看着“金丝雀”要跳出笼子的小模样,殷先生丝毫不以为忤,甚至乐在其中。
  比起逆来顺受的小媳妇,殷先生好像更喜欢这样娇气的小朋友。
  想起来,从前殷先生就喜欢称呼辛桃馥为“小朋友”,在十八岁生日会上拒绝辛桃馥的隐晦示爱时,还笑盈盈地说“小朋友不可以太贪心”。
  或许,真的像班子书说的,殷先生想要的就是这样的“年轻”的“宠物”吧。
  辛桃馥和殷先生这样插科打诨,也不是全然是营业的心情,说到底,殷先生对辛桃馥是存在很大的吸引力的。辛桃馥和他调笑着,渐渐放松,心情也变得自在很多,甚至也和殷先生一样乐在其中,有几分真心地笑语。
  牵着殷先生的手也变得如云朵般柔软。
  月亮在屋顶挂着。
  辛桃馥往上望了望,发现时间不早,而自己也和殷先生踱步回到了洋房前。
  这算是散步完了吧,接下来……
  是不是就该……
  想到这个,辛桃馥的心蓦地一紧,刚刚放松的心情又变得紧张起来。
  为了缓解紧张,辛桃馥吸了两口气,走到门前时,踢了踢脚边的鹅卵石,低头问:“先生今晚留下吗?”
  殷先生闻言,看向辛桃馥,见辛桃馥垂着头,看不见表情,只看得见他的脑壳顶。殷先生似笑非笑:“你希望我留下吗?”
  辛桃馥听到这话,更茫然失措。
  他希望吗?
  一方面,他是不希望的,因为他知道自己还没做好准备。
  另一方面,他又怕弄不好会扫了先生的兴致。
  辛桃馥便咕哝着说:“我当然希望先生多陪陪我。”
  他只说“陪”,也没说怎么“陪”,倒不算是撒谎了。
  “那你抬头来看我。”殷先生对着辛桃馥垂得跟丰收麦穗似的脑袋瓜说。
  辛桃馥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脸上已换上好看的表情,没有艰涩、没有苦闷、没有犹豫,只是一张纯粹漂亮的笑脸。
  殷先生觉得辛桃馥合心,自然不单是因为辛桃馥的性格,脸也是很重要的。这张脸实在好看得很,在月色下更为迷人。
  殷先生微微弯下腰,将脸缓缓移向辛桃馥的脸。
  辛桃馥又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这是要接吻的前奏。如果是突然吻下来倒还罢了,偏偏殷先生将动作放得很慢,就像是赫然的宣告:我要吻你了,请接着。
  辛桃馥的脑子一瞬变得无用,身体无意识中变得僵硬,眼睛睁得死大,嘴唇紧抿着,如等着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似的等着那个吻落到他的唇上。
  而那个吻只落到了他脸颊旁的空气里。
  殷先生给了他一个礼貌的“空气之吻”,然后像是安抚小动物一样拍拍他的头:“晚安啦,小朋友。”
  殷先生来紫藤雅苑的第二晚,仍未留宿。
  但是,和上回不一样的是,殷先生临行前对陈叔多说了两句话:“他还是个孩子,别拘着他。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
  陈叔嘴上自然说:“辛先生是贵客,我只会按照他的要求做事,怎么敢拘着他呢?”
  陈叔心里想的是:十八岁了还孩子,呕。
 
 
第6章 小朋友一定喜欢
  虽然这次殷先生也并未留宿,但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屋子里的女佣对辛桃馥的态度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在第二天早上,陈菲没有按照往常那般在七点就敲响辛桃馥的门,而是等辛桃馥醒来出现在餐厅的时候,才恭敬地为他送上早餐。
  辛桃馥走进了这个“只有家主才能使用”的餐厅后,只感兴味索然,便说:“在餐厅吃饭也没啥意思的,算了,三餐还是依旧送到我房间吧。”
  陈菲露出职业微笑:“好的。”
  辛桃馥也不是非要到餐厅用饭,比起来,他觉得女佣把食物送到他的房间还更方便些。不过嘛,他自己不爱去餐厅是一回事,但不让他去餐厅又是另一回事。
  因为辛桃馥变得硬气起来,女佣们果然对辛桃馥客气不少,连陈叔也是如此。
  辛桃馥却不会因此觉得他们就是对自己“俯首帖耳”了,他很清楚,自己这是“狐假虎威”勉强压住了这些人的不满。但不满是不会消退,只会积累的。如果殷先生再少来两回,他们不但会故态复萌,甚至还可能会变本加厉。
  如果想要在这儿长住,还是得有信得过的人在跟前。
  辛桃馥在床上醒来之后就在想这个问题,身体平躺在柔软如云端的高级床褥上,眼睛盯着刷得白雪雪的天花板。
  现在是早上九点,他还没起床。
  放在三四天之前,辛桃馥的房门在七点钟的时候就会被敲响。
  而现在么,陈菲也不敢这样了。
  她会等着辛桃馥的召唤,才敢去送早餐。
  辛桃馥洗漱过后,便通过内线电话叫人来送早餐。
  不久之后,陈菲就端着粥和小菜到辛桃馥房间。
  辛桃馥拿起勺子,弄了两下,便说:“这个菜都凉了。”
  如果是之前,陈菲大概会说“食用过烫的食物伤身,按照老宅的规矩,早餐粥从来都是控制在四十度”。但现在陈菲不敢这么说了,只好说:“对不起,我马上拿去热一下。”
  “算了。”辛桃馥挑眉,说,“你每次送来的食物都是凉的,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陈菲愣了愣,忙说:“没有,没有的。”她禁不住辩解:“早餐是在七点前做好的,一直用保温设施将温度保持在四十度……”
  辛桃馥却挥挥手,借题发挥地叫来了管家,说想要换一个每天给他送食物的女佣。
  陈叔前几天才被敲打过一番,现在这个风头上,当然不会跟辛桃馥唱反调。他便说:“没问题,从今天开始,我给您换一个送餐女佣。”
  辛桃馥说:“我看秋丹那姑娘挺勤快的,就换她吧。”
  陈叔和陈菲都脸色微变,但又不敢说什么,只是应承了。
  辛桃馥这些天蹲在紫藤萝背后听八卦也不是听假的,他早就发现秋丹是被欺负的老实人。屋子里没人干的活儿都是她在干,包括扫厕所刷马桶。
  现在换了秋丹来送餐,可不就轮到陈菲去扫厕所了?
  陈菲的脸色能不变吗?
  至于陈叔感到不快,是因为他隐约感觉到辛桃馥是想养个“自己人”在身边。
  秋丹这样被孤立的人是最适合的。她在雅苑里本来就没朋友,还被欺负,现在辛桃馥拉她一把,她还不感激涕零吗?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秋丹被拨到辛桃馥跟前办事,确实就不用再干脏活累活了。辛桃馥对待秋丹的态度就是对待“同事”的态度,一点儿不摆架子,总是很好说话。秋丹就更愿意为辛桃馥服务了。
  辛桃馥却感秋丹还是人微言轻,他须再得一个有力些的帮手才是。
  班子书倒是提点了他:司机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辛桃馥却说:“司机应该是宅子的老人了吧?和陈叔他们关系应该不错吧?”
  辛桃馥到底知道,自己是“外来的”,而且是个“客”,也不知会在这里多久。到底是铁打的管家,流水的娇客。屋子里除了秋丹这种被欺负惨的,一般都是更听陈叔的。
  班子书却说:“陈叔管的都是在宅子里干杂活儿的人,司机的工作特殊,不必听他的。因为整个宅子就是司机不归他管、也不服他,因此他对司机也有些微妙。两个人的关系一般。”
  辛桃馥大惑得解,更是感谢班子书,心里却又有一个更大的疑惑:怎么班子书对我这么好呢?
  这话不好直接问,辛桃馥便勉强压下疑惑。
  辛桃馥吃完早餐便说要用车,叫司机送他出门。
  司机是一个长得高大的中年男子,皮肤黝黑,身材壮硕,偶尔可兼做保镖。
  辛桃馥钻进车子里,问:“大哥怎么称呼?”
  司机呵呵一笑,说:“我姓马。”
  “马哥。”辛桃馥倒是嘴甜,开口叫哥总是很顺口的。
  马哥笑了:“哪里当得起辛先生叫我哥?”
  “我年纪比你小,叫哥是应该的。”辛桃馥做出乖巧的姿态。
  马哥倒是放松,和辛桃馥闲聊起来。
  辛桃馥便又说起:“周六那天您是请假了吗?”
  “没有啊。”马哥说,“我几乎不休假。”
  辛桃馥“哦”了一声,却说:“那天我想用车出门吃个东西,陈叔说您休假了。我便没去,先生倒是闲着,便把吃的给我送来了,还问怎么司机不在呢。”
  要说前半段的时候,马哥也只是笑笑,听到后半段说先生问起,马哥背脊一紧,说:“先生问我了?”
  “问了问了,不过我没说。”辛桃馥说,“我只跟先生说是我懒得出门了。”
  马哥松了一口气,心里对陈叔那老家伙更不满了,同时又对辛桃馥多了几分好感,忙跟他道谢。
  辛桃馥只含笑说:“多大点儿事?大家互相方便嘛。”
  说着,辛桃馥又说:“不过为免麻烦,我们还是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我有要出门的时候直接跟您说,您看行么?”
  “应该的,应该的。”马哥很爽快地跟辛桃馥交换了联系方式。
  到了地点,辛桃馥还请马哥吃大餐,二人很快熟络起来。
  马哥和辛桃馥熟悉之后,也是挺豪爽的,尤其是喝了两杯酒,也不管住嘴,开始抱怨,就说雅苑里的人都有病,不知是不是工作太轻了,每天闲着没事干,就被屁大点事儿斗得跟乌眼鸡似的。大家都是做家政的,却非要分出个三六九等,管家的看不起端茶摆饭的,端茶摆饭的看不起扫地擦桌子的,扫地擦桌子的看不起扫厕所刷马桶的……三五个人都能撑出一个江湖,可把他们给牛逼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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